《神秘海域4》：平凡而空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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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我也希望在温暖的睡袋中入睡，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攀登。——植村直己，1984年2月于麦金利山上失踪前的最后一篇日记
（警告：文章通篇剧透，未玩建议勿读。）

在《一千零一夜》中，有一个叫《终身不笑者》的故事。大致讲的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被一个老人收留，并且被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城堡里。这个年轻人的工作就是在这个城堡中照顾里面的一些老人。

这些老人穿得好、吃得好，但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终日都愁眉苦脸。年轻人被告知，不要询问原因，并且不允许进入城堡最深处的那个房间。

不过，这个年轻人最终没有忍受住自己的好奇心，进入了最里面的房间。进去之后，他受到了国王般的待遇，享受最美味的食物，有最美丽的女人环绕在自己身边。

但是在这里，他也被告知，不要打开宫殿深处的一道门。这个年轻人想，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加精美的财宝。不过，当他打开之后，回到了那些愁眉苦脸的老人们住的城堡里，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享用过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当失去这些之后，他们就也没有快乐过，直到衰老死去。

在《神秘海域4：盗贼末路》的第四章A Normal Life里，当内森和艾莲娜窝在沙发里吃晚饭，艾莲娜问到“你快乐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上面那个终身不笑者的故事。

A Normal Life这一章，大概是《神秘海域》系列诞生以来最为独特的一段故事，虽然这在我们的生活中平常至极：普通的工作、碎碎念的同事、和善的上司、无聊的paper work、和老婆一起窝在沙发里吃晚饭、饭后搓一把PlayStation——one or four……

但这好像不应该是内森·德雷克的人生。

他的世界在那间阁楼上。那些经历过惊心动魄和神秘诡异故事的纪念品，如今安静地待在书架上或者箱子里，安静得让人有些怀疑它们背后的伟大故事。这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探险家，也只能拿起玩具手枪，在紧张的BGM下聊发少年狂。

这个场景，真的让我有一些伤感。

内森大概也是如此。所以当山姆重新归来，内森选择了欺骗艾莲娜。我们也能猜到，为了拯救哥哥并不是他踏上旅途的唯一原因，更重要的应该是内心深处那种对于冒险的渴望。

然而，每一个探险家都是孤独的。

在孤独的时候，我们会把渴望在心里默默发酵，把一个小小的念头无限扩大，甚至变成一个疯狂的幻想。老太太伊芙琳就用嘲讽和隐隐绝望的表情概括了这样一个孤独探险家的一生：我们都要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不是吗？

在第16章“德雷克兄弟”中，散落在伊芙琳家中的几封信绝对让人印象深刻。寥寥几句话，勾勒出了一个探险家传奇而悲哀的一生：成就斐然，夫离子散，孤独终老。

她的儿子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人心如刀割：祝你找到自己的安宁，去享受你花了一辈子追求的东西，但是不要再来找我和我的家人了。

值得吗？如果给你一个这样的人生，你会觉得后悔吗？

从某些方面来看，内森与拉扎雷维奇、雷夫、马洛以及伊芙琳没什么不同。毕竟，我们都是会屈从于自己欲望的人，不满足我们所认为的、平凡而空虚的人生。只是，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内森大概不怎么想这个问题，在许多时候，他就像是一个追求心爱玩具的熊孩子。

高晓松有一段关于老狼的话。他说老狼是一个不随时代改变的人，而自己是那种随时跟着时代改变的人。如果一个人身边都是弄潮儿，最后就不知道随波逐流到哪儿去了。但如果你身边有老狼这样一个人，你老能看见他，会觉得，这个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是我们还要回去的地方。

这大概是苏利文和艾莲娜对于内森的重要意义：这个长不大的熊孩子总是在世界各地捣乱，追随着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自己的伙伴和妻子总是在给予他最温暖的支持与帮助，让他能够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和未知的旅途，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

而我心中的另一个英雄，日本登山家植村直己则没有这么幸运：他完成了登顶五大洲最高峰的壮举，独自在漆黑中闯荡北极圈里的冰天雪地。他总是在完成一个挑战之后，立刻开始下一个挑战，从不停歇。他的生命中似乎只有登山。最终，他死在了山上。

我们敬仰英雄，他们给这个平凡的世界带来了最珍贵的宝藏。只是，你是不是真的敢要这样的生活？我想，这大概是一个无法回答的、只能用命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去实践的问题了......

如果内森像伊芙琳那样，从未停止自己的征途，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那是另一个平行宇宙所发生的事情了。至少在这里，你和我，还有故事里的那些人们，一切都很好。

而且，你曾经神鬼辟易、叱咤风云，在最后面对平凡人生的时候，你还能放下欲望，依然快乐而满足，那也是一种英雄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