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雷的灯火仍依稀萦绕在梦中,你不禁回忆起伊利亚通过哔哔小子给你发来的遗言。假如美利坚是死去的巨人,那么大山脉就是他的头脑。你注定将要找到那里,见证他是如何死去的。
但在那段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先为你讲两个故事——关于爱、信仰、救赎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有关于马尔帕斯(音译,本意为熔岩)特使,他在巨石城之战后被凯撒处以极刑,却因此寻得本心。
“我们与上帝立誓,遵守祂的律法。作为回报,我们在此生之后永得救赎。”
约书亚·格拉汉姆,出生于犹他州的新迦南——摩门教徒建立的城镇。他在光阴中长大成人,并宣誓将此生托付于主,使祂的荣耀得着称赞。
在2246年,他离开了新迦南,在废土传播着主的福音。他沿着15和89号公路一路向南,直至亚利桑那州。在那里,命运使他遇见了比尔·卡尔霍恩和爱德华·萨洛,两名受派研究部落方言的天启追随者。
精通部落方言的格拉汉姆决定,帮助他们完成任务,并加入了他们的小队。一年后的一次旅途中,他们访问了黑脚部落,但因为一句翻译错误而被拘禁。
当时黑脚正与七个部落同时开战,眼看就要与之陪葬的爱德华急中生智,将他所学之材传授给黑脚部落——枪械维护、小队协同、战略部署(用他的话讲叫“divide et impera”,拉丁语“分而治之”)。结果黑脚部落大获全胜,尊他为天神之子,并奉之为领袖。
约书亚·格拉汉姆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希望——他将一统众部,将主的福音撒播人间,建立凡间的天国,正如古罗马一般。
最终,七个部落被黑脚部落征服,整合成了一支大军,爱德华称之为“军团”,并自命为“凯撒”。而格拉汉姆则成为了首位军团特使——马尔帕斯特使。
“我曾两度受洗,一次以水,一次以火。我把圣灵的火焰留在心中,直到我在我主面前接受审判。”
一朝得势,迅速膨胀的权力腐蚀了马尔帕斯特使的内心。随着军团的不断壮大,他的能力似乎已经无法胜任军团特使的席位。
但心高气傲的马尔帕斯特使自然容不得半点质疑,他开始用极为残酷的手段折磨他的敌人、甚至包括那些忤逆自己的手下。最终,他通过散播恐惧维持了自己的权威。
在无尽膨胀的欲望面前,他逐渐忘记了自己曾信奉的一切。潜伏于他心底的怪物终于挣脱牢笼,迫不及待地狼飡虎咽。
最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在于,马尔帕斯特使仿佛真的受到神佑。第一侦察营至少五次报告了他的死讯,但每次他都会重回视野之中。
在公牛与巨熊的第一次交锋中,作为凯撒的心腹,他指挥了第一次胡佛大坝争夺战。尽管军团一路高歌挺近,最终,却在藏满炸药的巨石城中伏。功败垂成、灰飞烟灭。
军团惨败的消息震怒了凯撒,马尔帕斯特使被禁军浇满沥青,点燃丢进了大峡谷。以此警示三军——军团绝不容忍失败者,哪怕是位极人臣。
“我活了下来,因那内心的火焰比我身上的火光更为明亮。我身堕入黑渊,粉身碎骨。我心死灰复燃,焰光长明。”
在马尔帕斯特使死去之后,军团封锁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军官们贬斥着他和与他有关的话题。但在士兵和奴隶口中,他变成了一个鬼魂,一个等待复仇的恶灵——“火人”。
凯撒为了确认马尔帕斯特使的死讯,也派出刺客和探子,以确保他不会卷土重来、伺机报复。
马尔帕斯特使确实已经死去了,但约书亚·格拉汉姆获得了重生。在峡谷的深渊,他在烈火焚身的痛楚中思考着,为何自己总能侥幸生还?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幽谷一片寂静,格拉汉姆并没有得到答案。半生半死之间,他恍惚梦到了新迦南,他的故乡。格拉汉姆相信这梦幻便是神启,决定回到那里找寻答案。
拖着烧焦的残躯,格拉汉姆一边击退追杀的刺客,一边寻找着回家的路。
最终,他花了三个月找到了新迦南——他的故乡。很难想象,对于一个身负重伤、一无所有的被通缉者,这是一段怎样的朝圣之旅…但最终,他回到了那里——故乡。
令他羞愧难当的是,新迦南的父老们重新接纳了他,并拒绝向军团交出格拉汉姆,仿佛他从未令他们感到耻辱。
他确实地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如光一般照亮了他内心的黑暗。他再一次阅读那些有关于爱的箴言,那每一个字本来都能倒背如流,但字里行间却又有了云泥之别。
终于,他身上的火焰熄灭了,留下了焦痕累累的丑恶伤疤;但他内心的火光却再次燃起,如同划破黑夜的雷鸣。
新迦南包庇马尔帕斯特使的消息传到了凯撒的耳旁,这次,他允诺大盐湖的白腿部落加入军团——投名状则是摧毁新迦南。同时,为了确保新迦南覆巢毁卵,他还派出了另一名特使、同时,也是一名信使…...
信使成为了白腿部落的导师,白腿部落尊他为“掌旗官”。他指导着他们军团的战术、理念与价值观,并给他们指出了隐藏在犹他州的美军补给点和军事掩体,在那里,他们找到了“风暴之鼓”——.45冲锋枪。
面对装备精良、悍不畏死的白腿军团,新迦南做出了最顽强的抵抗。但最终,白腿部落还是彻底击败、屠杀了他们。战争酋长‘伤口撒盐’将那里焚烧殆尽,并在土地上撒盐,使其永远荒芜。
约书亚·格拉汉姆组织起剩余的人突出重围,当回望燃烧的新迦南,他又感到了另一种莫名的悲伤。那些曾经无私帮助过他的家人们,却因他而受难,就这样永远死去了——在他报恩之前。
同行的传教士丹尼尔告诉他:城镇不过石与泥灰砌成的骨肉,人民才是它的心魂,新迦南终将重建。最终,他们来到了锡安峡谷,与当地居民友好相存。
为了向白腿部落复仇,格拉汉姆加入了当地的死马部落,成为了战争首领。在梦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见到新迦南,魂牵梦绕、刻骨铭心。
每当梦醒时分,他都会不停地拆卸自己的配枪并重新组装,思考复仇是否有其意义。那救赎究竟何在,是为死者复仇?或是为生者祈福?而最终,这个问题将会有一个答案——直到另一位邮差的到来。
但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但那不是我们要讲的下一个故事。
在对锡安峡谷当地土著的传教中,格拉汉姆和丹尼尔发现当地的土著——悲恸部落,似乎非常容易理解对于上帝的信仰,只需简单的讲解便能融会贯通。因为那慈爱的天父,与他们所信仰的“窟中天父”一样值得崇敬。
在战前,克拉克曾在美国-加拿大兼并战争中服役并驻扎。在那里,他见证了太多以爱国之名犯下的暴行,内心也因此动荡不安。长期的驻扎和镇暴使他患上了PTSD,经常独自在野外散步,思考着这场战争的结局。
当核弹落下时,他正好在一次锡安国家公园野营返回的途中。克拉克眼睁睁地目睹了问题的答案——整个盐城湖化为灰烬,与之消逝的还有他的妻儿。升腾而起的烟云,吹来了常与死亡相伴的寂静,令人恍若隔世。他无法相信,只一刹那,他竟已与妻儿阴阳相隔。
但很快的,身旁一队老夫妇的哀鸣让他回过神来——两位可怜的老人没能躲过核爆带来的强光,被灼瞎了双眼。克拉克深知,两位老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幸存下来。如果放着不管,他们会在辐射尘中无力地呻吟,最终痛苦而缓慢地死去。
因此他做了那种情况下最仁慈的决定——安抚两位老人说自己立刻去找援助,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然后他拔出枪,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把枪抵向自己的下颌。但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入心间,迫使他放弃了自杀的想法。
克拉克检查了卡车,这辆裂变电池供电的卡车被核爆产生的EMP瘫痪了。于是他判断,现在返回锡安峡谷才是最好的选择。幸运的是,他在锡安峡谷找到一个USGS(美国地质调查局)的研究点,里面的食物帮他渡过了难关。
在军中的时候,克拉克接受过过关于核打击的相关知识——核辐射两到四周就会几乎消失,但他在洞中坚持了数月后,盖革计数器依然显示辐射过量。克拉克意识到,这样的辐射量代表着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战术核打击。也许整个美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猜到过结局,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在幽暗封闭的山洞中,他的精神病症越发明显。苦痛中,他无数次想要拔出枪来一了百了,但那种莫名的感情一次又一次迫使他咬紧牙关,挣扎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等到盖革计数器的示数降低下来。当他从洞窟中出来,垂暮的斜阳缓缓照在大地,却依然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等到短暂的目眩结束,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置信——一个全新的生态,就这样在末日浩劫过后的废土中诞生了。
他试着寻找人类的踪迹,以及残余的人类社会组织。当他遇到了狂食尸鬼时,这些面目可憎的生物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在山洞呆的太久已经疯了。
所幸,锡安峡谷的植被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他开始尝试靠一些变异的水果和野生动物充饥——至少比在山洞中吃了半年的干粮口感要好得多。
就在他准备放弃寻找幸存人类的希望时,他发现了一群操着西班牙语的难民。心思缜密的克拉克并没有直接与他们进行接触,因为他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也许比变异动物或行尸走肉更恐怖。但当克拉克注意到他们其中一员摔断了腿,不住地含着泪呻吟祈祷地时候,他的怜悯之心还是战胜了猜疑。
他悄悄留下了药品,无声无息地离去,留下那些人激动地感激神迹降临。
就这样,克拉克秘密地观察着这些人,并且尽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每当看到这些人因为祈祷应验而衷心祈福赞美时,克拉克内心的创伤也得到了安抚。
只可惜好景不长,由于22号避难所真菌感染的爆发,一支近百人的远征队浩浩荡荡地朝着锡安峡谷开了过来。在这些装备精良的避难所居民面前,难民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正如几百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一样。
克拉克试着营救残存的俘虏,但最终由于势单力孤失败了,他眼睁睁目睹了又一场大屠杀。这让克拉克的内心升腾起一种愤怒,一种含泪的悲愤之情。最终,他穿上了搜获的沙漠游骑兵战斗装甲、拿上他服役时的步枪,依靠陷阱、炸药、狙击,如复仇天神一般向22号避难所远征军发起了最终的审判。
这支118人的大军被这位老兵杀的溃不成军,当他们最终逃出山谷的时候,仅仅剩下了34人。甚至直到他们逃跑的时候,都没能察觉到克拉克的存在,只把他当做是复仇的鬼魂。
在逃离锡安峡谷的时候,一名女性22号避难所居民踩中了克拉克埋下的捕兽夹,被同伴抛弃。最终,克拉克还是没能痛下杀手,而是将她带回了营地养伤。
这名叫希尔薇的女性在养伤的日子里,久而久之与克拉克产生了情愫。这份感情同样也稀释了克拉克亡妻丧子的悲痛,终于,他决定鼓起勇气走出那片阴霾,试着去拥抱新的生活。
但命运再一次无情地作弄了克拉克,希尔薇在分娩时不幸失血过多而亡,而他们即将诞生的孩子迈克尔同样也死于难产。
这件事情再次给予克拉克沉重的打击,他再一次开始怀疑,像自己这样的懦夫是否配得上拥有救赎。但是又一次,那种莫名的情愫按下了他自尽的想法。克拉克开始思考,这一直阻止他自我了断的感情究竟为何物。但他一直没有找到答案,那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最终,他遇到了一群结队前来锡安峡谷的孩子们,而这些孩子就是悲恸部落的先祖们。克拉克尽其所能地暗中帮助着这些孩子,通过笔记和其他信息教导他们仁慈待人和互相照顾。除此之外,他还提供了武器手册、医疗书籍和其他物资。
自始至终,克拉克都没有显露真身,而是像神灵一般无影无形地眷顾着这群孩子。而这高尚的行为也让克拉克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在这残酷的人世间留存下爱的种子。
2123年末,年迈的克拉克染上了肺病——也许是肺痨、也许是癌症。自知大限将至的克拉克仍然不愿打破孩子们的幻想——他希望他们坚信自己被神眷顾,善有善报,而不是被一个糟老头子所照顾。他给孩子们留下了最后的留言,声称从今以后他将要保持沉默一段时间,但他会一如既往的注视和关怀着他们。
最终,大限已至的克拉克拖着残躯爬上了红门高耸的岩壁上——一个孩子们绝不会找到他尸首的地方,仰望天空,静待死亡的来临。
在弥留之际,那71年的历程仿佛相册一般回现在克拉克眼前。审视着自己的一生,他终于顿悟——那令他生存下来的、莫名的感觉,是对他所爱之人的眷恋。正是这些珍贵的记忆,构成了他生命的意义。
最终,他释然了——这些回忆,本身就是对自我的救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克拉克怀着眷恋离开了人世。
锡安的溪水为他而悲鸣,漫天星斗也因他的离去而黯然失色。而那生生不息的悲恸部落,也正是克拉克获得救赎的证明——因为悲伤,所以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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