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2日,荣誉勋章系列的现代篇开山之作——《荣誉勋章(2010)》(以下统称为荣誉勋章)横空出世。在动视旗下的《使命召唤:现代战争》诞生三年之后,EA终于意识到了现代战争题材射击游戏的市场潜力,首次将荣誉勋章系列的舞台搬到了现代的阿富汗战场上。这部取材自现实的大胆创新之作既收到了不少来自媒体大众的争议,也获得了许多军事题材游戏粉丝的好评。
在对游戏的称赞表扬之中,有着一个十分普遍的观点,即《荣誉勋章》的写实感源自于真实的军事行动,而非像其它现代战争题材射击游戏一样的架空历史。其中,很多人将这份真实归功于发生在阿富汗的 “红翼行动” 。而随着游戏名气的传播以及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孤独生还者》的上映,更是不断加深着人们对此的印象。但事实果真如此吗?这个说法又是从何而来的呢?笔者凭着自己的好奇心,决定查阅资料,一探究竟。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2005年的阿富汗。自战争开幕以来,这场名为“自由持久行动”的军事行动已经持续了4年。塔利班政权倒台了,但他们的残余势力仍分布在这片国土上人迹罕至的地区。战争也制造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武装组织,他们敌视美国,亲塔利班,不断对阿富汗政府和美军发动袭扰。其中的一支,就是由故事的主角之一,艾哈迈德·沙阿(Ahmad Shah)领导的原教旨主义武装团伙。
在定于2005年9月的阿富汗议会大选前夕,美军计划针对各个活跃的武装团伙展开一系列的“剿匪”行动,以确保局势的平稳过渡。部署在东部地区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三师三团3营在当年上半年已经制定并实施了一系列的清剿任务,这些任务均以美国各个篮球队的名称为行动代号,例如 “马刺行动” 、 “小牛行动” 等,旨在瓦解整个地区的反叛活动。行动由海军陆战队统筹指挥,由海豹部队参与负责初始阶段对高价值目标的侦察,再由海军陆战队负责出动作战和平定地区局势。这些外科手术式的军事行动相当奏效,直接导致了当地的一个反美武装头目,纳贾穆德因(Najmudeen)被迫投降,从而使得库纳尔省的反叛武装活动大幅减少。
但平静并没能维持太久。在这个军阀留出的权力真空中,有一个人决定接替他的位置。艾哈迈德·沙阿,一个来自相邻省份楠格哈尔省的小头目,带领一小队人马来到了这个地区活动。美军情报部门认定,沙阿应对大约11起针对联军和阿富汗政府的袭击事件负责,包括各种轻武器袭击和简易爆炸装置袭击。
2005年5月,3营的姊妹营——海军陆战队三团2营抵达东部地区司令部,替换驻防。2营的工作人员在抵达阿富汗后立即开始策划针对沙阿的行动。这个模仿3营行动命名方式,以冰球球队“底特律红翼”之名而命名的军事行动和先前一系列行动的策略有所不同,2营计划全部使用特种部队机降实施猎捕行动。然而,阿富汗美军联合特种作战特遣部队( CJSOTF-A )拒绝了这一要求,并提出如果要全部使用特种部队,2营必须将行动开始阶段的指挥权完全交给特种作战地面部队。2营同意了这一要求,却也为之后行动中的指挥权混乱埋下了祸根。
2005年6月27日深夜,两架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的MH-47运输机飞向了库纳尔省东部的山区,“红翼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两架直升机中的其中一架作为诱饵进行了假投放,另一架则搭载着四人组成的海军海豹部队侦察和监视小组,降落在了索塔洛·沙尔(Sawtalo Sar)和加提高·沙尔(Gatigal Sar)之间的山脊上。这四人分别是来自海豹运输载具大队1队(SDVT-1)的队长, 迈克尔·P·墨菲海军中尉(Michael P. Murphy) ;海豹运输载具大队2队(SDVT-2)的 丹尼·戴兹海军中士(Danny Dietz) ;海豹运输载具大队1队(SDVT-1)的 马修·G·艾克森海军中士(Matthew G. Axelson) ;海豹运输载具大队1队(SDVT-1)的海军医院医务兵 马库斯·鲁特埃勒中士(Marcus Luttrell) 。
清晨,在移动到预定的隐蔽观察点位置后,小队意外的被当地山区的牧羊人发现了。在控制住三名牧羊人后,墨菲中尉根据交战规则判定,他们是平民而非战斗人员,于是放走了他们。
后来发生的事诸位或许都已知道了。虽然小队预计到会有敌人追击,并立即动身前往备用观察点,不到一小时内,这支海豹侦察和监视小组还是遭到了沙阿和他的手下的包围。装备有AK自动步枪、RPK轻机枪、RPG和82mm迫击炮的敌人面对仅装备轻武器的海豹们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在猛烈的攻击下,海豹们被迫撤入了绍泰洛·沙尔东北方向的峡谷。他们多次尝试通过各频段无线电与卫星电话联系作战行动中心,但因为信号不良和敌人持续的火力压制,小队始终无法与总部建立有效的联络。三名队员相继中弹身亡,而队伍中唯一的幸存者——马库斯·鲁特埃勒,也因为在撤退时造成的骨折和严重伤势陷入昏迷。他在恢复意识后被当地普什图人村民救出,后者最终挽救了他的生命。
与侦察和监视小组失去联系后,抓捕行动变为了救援行动。海豹10队(SEAL Team 10)、美国海军陆战队和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都着手派出救援力量,然而指挥权问题带来的混乱致使这支救援大军在延误了几小时后才获准升空。下午,两架160特种作战航空团的MH-47特种作战直升机,两架UH-60陆航黑鹰直升机和两架AH-64阿帕奇攻击直升机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QRF)向着索塔洛·沙尔的山坡上飞去。两架MH-47先行抵达了山区,其中一架直升机在试图着陆时,遭到了RPG的贯穿。火箭弹飞入了敞开的后舱门并击中了尾部发动机,导致直升机失去控制并坠入山沟。机上8名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的飞行员和机组人员,8名海豹部队队员全部阵亡,其中包括海豹10队的地面指挥官艾瑞克·S·克里斯滕森海军少校(Erik S. Kristensen)和航空分队指挥官斯蒂芬·C·里奇少校(Stephen C. Reich)。指挥和控制中心失联了,侦察和监视小组也下落不明,时间又已接近傍晚,一大片乌云也正在向事发山区扑来。种种不利条件的影响下,为了避免更大程度的损失,快速反应部队的其余力量被迫返航,红翼行动至此已经成为一场灾难。
随后几日,美军派出了大规模的地面和航空搜救部队,追回了坠毁机上16人,以及墨菲、戴兹和艾克森三人的遗体。马库斯·鲁特埃勒受到当地村民的照料与保护,在一名村民乘车前往美军基地取得联系后获救。
艾哈迈德·沙阿不但缴获了包括卡宾枪、夜视仪、观测镜在内的许多美制武器装备,还拿到了一台含有大量敏感情报的军用笔记本电脑。一战成名的他也因此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投奔者。在埋伏期间,沙阿的两名部下用手持摄像机记录下了作战的全过程,并公布在了圣战组织网站上用以炫耀宣传。沙阿因此也成为了美军重点“照顾”的对象。
2005年8月,在 "捕鲸者行动"中,三团2营的士兵们成功包围了沙阿的团伙,在激烈的枪战中,沙阿被打成重伤。他和他的残部逃入了巴基斯坦境内修整。2008年4月,沙阿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与巴基斯坦警方的枪战中丧命。
那么,回到文章开头的话题,《荣誉勋章》改编自“红翼行动”有什么问题呢?游戏貌似同样讲述了一个海豹部队被牧羊人发现,被武装份子包围,营救人员坠机的故事,和上面的故事似乎是如出一辙。然而,只要我们对游戏稍加留意,就会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的细节。
《荣誉勋章》的单人剧情分为三个大的章节展开:序幕,第一天,第二天。在序幕章节中,玩家扮演来自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DEVGRU)的“野兔”,他和同属这一单位的“巫毒”、“老妈”、“牧师”被编入了游戏中虚构的特遣队—— AFO海神小队(Advance Force Operations team Neptune) 。而在第一关“首次突入”的介绍中,明确提到了他们乔装当地服饰来到 加德兹 ,营救一名高价值目标。这位名叫塔里克的部族长老在被AFO海神小队成功营救后,透露了一条重要情报:塔利班正在不远处的 沙伊库特谷 集结,准备发动反攻。围绕这一线索展开的后续剧情,也都是在这个叫做沙伊库特谷的地区进行的。
随后第二关“前进巴格拉姆”中,AFO海神小队汇同阿富汗北方联盟的士兵,一同攻占了日后成为美军驻阿大本营的 巴格拉姆机场 。序章就此告一段落。
从第二章起,故事的时间线开始完整相连。游戏分别以四支队伍的视角,讲述了发生在沙伊库特谷连续两天的作战过程。除了先前提到的,来自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的“AFO海神”小队之外,还有来自陆军第1特种作战分遣队D队——“三角洲部队”的“ AFO狼群 ”小队, 第75游骑兵团 ,以及陆军 第2航空团 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飞行员参与。在任务中,玩家跟随AFO狼群小队驾驶全地形车潜入山谷进行侦察和破坏,跟随AFO海神小队徒步进入山区肃清敌人防空据点,跟随游骑兵们降落山谷并与敌人正面交火,跟随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飞行员摧毁敌人盘踞在山区的一处处营地。AFO海神小队被包围后,只有“野兔”和“老妈”两人成功登上了撤离直升机,“巫毒”和“牧师”失联。他们遇险的山峰在游戏中也多次被提及: 塔寇盖尔(Takur Ghar) 。
在接下来的故事中,“野兔”和“老妈”不顾命令,于深夜重返塔寇盖尔,但却遭到了地面火力的猛烈攻击。“野兔”从直升机后舱掉了下来,不过最终还是与“老妈”成功汇合。两人发现了队友留下的痕迹,也在同时遭遇了敌人的埋伏。受重伤的二人双双被俘。
天亮时分,游骑兵们受命赶来救援,却被地面防空火力击落,机上多人伤亡。玩家扮演的主角一行人决定组织反击,继续执行救援任务,并意外与先前失联的“巫毒”和“牧师”遭遇。四人小队一路交战,终于从一处山洞内救出了“老妈”和“野兔”,但野兔终因失血过多,伤重不治。故事在这样的悲情中落幕。
现在,虽然游戏没有交代具体时间,但是根据攻占巴格拉姆机场、沙伊库特谷之战的发生时间,我们可以推断出这些战斗大体都发生在2001-2002年多国联军进攻阿富汗期间,而非“红翼行动”发生的2005年。游戏中的山区大多冰雪交融,而“红翼行动”开始时正值夏季,山区并不是这样的风景。
游戏中提到的阿富汗帕克蒂亚省省会 加德兹 ,以及其东南方向的 沙伊库特谷 与 塔寇盖尔峰 ,距离“红翼行动”的发生地直线距离也有200多公里远。
游戏中的作战单位涉及到了美军各个军种,而唯一一支可以称为“海豹部队”的队伍——AFO海神,其成员也来自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 “海豹六队” ,而不是“红翼行动”中的海豹运输载具大队—— “海豹十队” 。另外,从行动规模上来看,“红翼行动”无论如何都仅仅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其目标是抓捕或击毙一名反叛组织的头目,并摧毁其团伙。《荣誉勋章》中的故事显然是一场与塔利班政权交战的,多兵种协同作战的大规模战役,其规模和强度都远远要比“红翼行动”大得多。
“巨蟒行动”(Operation Anaconda) ,又被译作 “蟒蛇行动” , “森蚺行动” ,是2002年3月发生在阿富汗帕克蒂亚省沙伊库特山谷的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为了消灭藏匿于山谷中的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武装,多国联军出动了约1700名士兵并得到了约1000名阿富汗盟军的支援,却在山谷中遭遇了猛烈抵抗。在付出巨大代价后,美军终于占领了这一地区,但这一行动的成果却受到了媒体的广泛质疑。
沙伊库特(Shahi-Kot) 在普什图语中译为“国王之地”,这片位于加德兹东南的壮丽山谷,也记载着许多流血的历史。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圣战组织游击队就已经在这片山谷中建造了遍布山脉的坑道和地堡。他们据守天险,顽强反抗,使得苏军一直未能控制这片地区。
2002年2月,美军情报人员注意到,幸存的基地组织部队正在向沙伊库特谷集结。此前在 托拉博拉战役 中,因为配合不佳,大批基地组织成员得以逃脱包围。情报部门认为,托拉博拉之战侥幸逃脱的人员,大约150至200名战士正在这个地区越冬,并谋划在春季发动攻势。情报部门还相信,一些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高价值目标也位于这支队伍之中。
美军很快开始制定代号为“蟒蛇”的行动方案。这个计划包含了阿富汗士兵和多国精锐特种部队协同作战。其中, 锤子特遣队(TF Hammer) 和 铁砧特遣队(TF Anvil) 主要由阿富汗士兵组成,受到美国特种部队协助。锤子特遣队负责从西北方向正面进攻沙伊库特谷,铁砧特遣队负责在山谷外围设置包围圈。由美国第101空降师第187步兵团和美国第10山地师第87步兵团第1营士兵组成的 降落伞特遣队(TF Rakkasan) 将使用CH-47D"支奴干"直升机空运至山谷中,以期在预计的几条撤退路线上阻击敌军。来自美国、加拿大、德国、挪威、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以及丹麦的各国精锐特种部队组成的 K-Bar特遣队 和 特遣队64 作为特种作战力量也被投入到山谷的南北,以防止再次让敌人逃脱。美国特种作战小组组成的 AFO分遣队 将为沙伊库特谷的行动提供现场侦察。
2月28日行动前夕,三支AFO小组秘密渗透到了山谷之中。为了避免惊动山谷中的武装份子,AFO分遣队指挥官,三角洲部队中校皮特·布拉伯(Pete Blaber)坚决反对使用直升机机降部署,而是选择通过特殊改装的低噪音全地形车和徒步登山的方式渗透进入山区。事实也证明他的这一决定是正确的。由四名三角洲作战人员和一名来自ISA的信号情报专家组成的,代号为 “朱丽叶” 的五人小组,在夜间恶劣的严寒天气条件下,驾驶全地形车从北方进入山谷,最终到达山谷东侧的隐蔽处。由两名三角洲作战人员与一名ISA情报员组成的,代号为 “印度” 的三人小组,也在相同的条件下徒步进入山谷,在山谷的西南部隐藏起来。另一支在任务开始前被编入行动的特种部队,由一名海军特种作战研究大队侦察中队队员,一名空军作战控制员和一名海军EOD成员三人组成的 Mako 31 ,也从山谷南部边缘徒步渗透到该地区。
3月1日, Mako 31 发现一群外籍武装份子已经占据了他们原计划建立观察点的位置。他们还侦察到该据点配有“德什卡”(DShK)重机枪,如果不能将其消灭,将对进入山谷的“支奴干”运兵直升机造成严重威胁。 Mako 31 计划在次日黎明前伏击敌人,但在夜里他们被一名武装份子发现,双方随后发生了短暂的交火。 Mako 31 消灭了敌人,之后呼叫AC-130摧毁了这处观察哨。
就在 Mako 31 与敌人接战的同时,锤子特遣队的士兵们登上车辆,离开了他们在加德兹的基地,起身前往沙伊库特谷。“巨蟒行动”正式拉开帷幕。由于山路崎岖和灯火管制,锤子特遣队遇到了一定的交通障碍。协助阿富汗军的美国特种部队决定带领一支小队,先行赶往预定地点。代号为Grim-31,为进攻提供火力支援和侦察的AC-130发现了这支车队,错误地将车队当作了敌军并开火。误击导致第三特战群的陆军首席准尉斯坦利·哈里曼(Stanley L. Harriman)当场死亡,多名阿富汗民兵和美国特种部队队员受伤。
清晨06:15左右,锤子特遣队主力抵达攻击位置,并等待空中支援对敌军阵地展开大规模的轰炸。然而,受到先前误击事件的影响,协助阿富汗军的美军特种部队和高层指挥的通信协调混乱导致只有六枚炸弹被投下。没有空中支援的锤子特遣队还遇到了意外强大的轻武器和迫击炮攻击,士气低落的阿富汗士兵被困在卡车上动弹不得,在进攻路线上被迫击炮炮火击溃。阿富汗人遭受了至少四十人的伤亡。
锤子特遣队进攻受挫,作战的重担落到了直接飞入山谷的降落伞特遣队头上。清晨06:30分,降落伞特遣队的先头部队在山谷的东部和北部着陆。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火,起初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当“支奴干”直升机起飞并离开时,他们突然遭到了来自高地的火力打击。猛烈的迫击炮火和重机枪火力将空降兵们全天死死按在了山谷谷底。受命支援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试图压制敌人的迫击炮火力,但也遇到了高射炮、重机枪和RPG的猛烈反击。5架阿帕奇先后全部被重机枪子弹或火箭弹击中,被迫撤离了战场。进攻受阻和猛烈抵抗都已清楚的表明,据守在沙伊库特谷周边的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战士远不止预估的100-200人。
尽管遭遇了强烈的抵抗,降落伞特遣队仍然设法在午夜时分在北方建立起阵地。AFO小队一整天都在配合降落伞特遣队和锤子特遣队进行战斗,呼叫对基地组织阵地进行无间断的空袭。B-1,B-52,F-15,F-18和F-16的轮番空袭使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成员伤亡惨重,但绝不会使他们沉默。而在指定位置超时作战后,南部登陆区的士兵们处于绝望的境地,整天被钉在原地并且没有弹药。降落伞特遣队当日共有35人受伤,但没有人阵亡。
3月3日深夜,布拉伯中校收到通知,两支正在从巴格拉姆机场赶来的,代号 Mako 30 和 Mako 21 的海豹部队将被投入沙伊库特谷,并在山谷的两端建立观察点。 Mako 21 计划与山谷北端的AFO小组 “朱丽叶” 取得联系,而 Mako 30 将前往塔寇盖尔峰建立观察点,这座山峰控制着进入沙伊库特谷南部的通道。由于时间紧迫,队伍需要由直升机部署才能在黎明前达到峰顶,而不是像其它AFO小组那样渗透进入该地区。 Mako 30 队长 布里特·斯拉宾斯基(Britt Slabinski) 起初希望授权将投入时间延后24小时到第二天晚上,但其请求被驳回。小队原计划在山顶以东1400米处着陆,但由于B-52轰炸机正在该地区执行任务,小队被告知转向并降落在加德兹。
晚上11:23, Mako 30 被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代号为Razor-03的MH-47“支奴干”直升机接走。然而,Razor-03又遇到了发动机故障,新的MH-47被派遣代替原来的直升机。种种延误意味着海豹部队无法在3月4日02:30之前空降到峰顶以东的登陆区,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天亮之前到达峰顶。随着黎明的接近,海豹队员们没有选择,只能直接将山顶作为投放点。
凌晨03:00左右,Razor-03试图降落在山顶。当他们接近时,他们注意到了下方有人员活动的迹象,但是为时已晚。直升机遭到了RPG的接连命中。两枚火箭弹冲向直升机,摧毁了直升机的其中一台发动机,并导致机上电子系统和液压系统失灵。混乱中,海军上士 尼尔·C·罗伯茨(Neil C. Roberts) 从敞开的后舱门掉了下去。Razor-03试图返回并找回他,但因为受损严重,直升机被迫在大约7公里外的山谷中迫降坠毁。一架直升机前往并搭载了Razor-03的机组人员和其他七名特战队员,将他们送回到加德兹。独自奋战的罗伯茨很可能在此期间受伤被俘,并被最终杀死。
凌晨4:56,海豹队员们搭乘另一架直升机Razor-04回到山顶,迫切想要拯救他们的队友。当“支奴干”卸下 Mako 30 时,直升机立即遭到了重机枪的攻击,但还是成功的卸下了 Mako 30 并相对无损的离开了。起初,武装份子在昏暗中没有发现 Mako 30 ,队员们分成两人一组交替运动,技术军士 约翰·A·查普曼(John A. Chapman) 和斯拉宾斯基清除了一个掩体,杀死了两名敌方战士。但一挺PKM机枪从附近的第二个掩体中开始朝他们扫射,查普曼中枪倒地。斯拉宾斯基认为他已经死了。交火持续了20分钟,除了查普曼,另有两名海豹队员受伤。
Mako 30 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被迫撤离了峰顶,并请求快速反应部队协助。而据信,技术中士查普曼在 Mako 30 撤离山顶之前并没有当场阵亡。根据AC-130拍摄到的画面,在恢复意识后,查普曼中士爬进了旁边的掩体,面对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武装份子,独自一人与敌方继续交战一个多小时, 并与另外至少两名战斗人员进行了近距离格斗。
第75游骑兵团的士兵,一个战术空中控制组(Tacp)和一个三人空军特战小组组成的19人快速反应部队(QRF),由代号Razor-01和Razor-02的两架运输机分批运载,飞往塔寇盖尔前来救援。由于空军规则禁止AC-130在白天仍留在敌对领空,Razor-01在到达登陆区之前,支援保护 Mako 30 的AC-130被迫离开。不同单位之间的通信障碍也意味着AC-130的飞行员不知道Razor-01即将进入。更不幸的是,由于混乱的通信指挥,没有人告诉Razor-01的机组人员他们即将飞临一个防御严密的敌人阵地,此前已有两架直升机在试图降落的时候遭到了猛烈攻击,而海豹队员们也已撤离了山顶。Razor-01错误地被引导到了山顶的“热登陆区”。
凌晨06:10,当载着游骑兵的直升机飞临山顶的时候,查普曼中士从隐蔽处跑出,故意向第二个掩体中的武装份子射击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查普曼中士因此身中六弹阵亡。
查普曼中士的牺牲没能改变游骑兵们的命运。当Razor-01到达着陆区时,直升机立即遭到了RPG、重机枪和轻武器的攻击,右门机枪手菲利普斯·维塔克中士(Phillip Svitak)中弹身亡。随后一枚RPG命中了直升机的发动机,迫使其坠毁在了地面。当游骑兵和特种战术团队踉跄着撤出飞机残骸时,一等兵马特·康芒斯(Matt Commons),中士布拉德·克罗斯(Brad Crose)和特派员马尔克·安德森(Marc Anderson)被击中阵亡。幸存的队员和快速反应部队以一个小丘为掩护,开始与敌方激烈的交火。
Razor-02在Razor-01坠落塔寇盖尔后被转移到加德兹方向待命,于早晨返回了山区。Razor-02上的10名游骑兵被投放在了山顶下方约800米的安全着陆区。游骑兵们在稀薄的空气中和敌人迫击炮的炮火下进行了2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爬才抵达了山顶。在F-15E和F-16C战斗机的轮番近距离火力压制,以及第一次从MQ-1“捕食者”无人机上发射的地狱火导弹的精确打击下,游骑兵们终于成功攻占了敌人的掩体,巩固了其在山顶的阵地。中午时,敌人的反击使高级飞行员 杰森·D·坎宁安(Jason D. Cunningham) 受重伤。游骑兵请求对受伤人员进行紧急救护,但由于担心再次坠机的风险,伤者在白天被拒绝进行救治。坎宁安在当晚19:00左右因伤势过重而死。
当晚20:00,游骑兵快速反应部队和 Mako 30 的队员们终于能够从塔寇盖尔峰撤出,塔寇盖尔之战结束。因为这一行动,技术中士查普曼和高级飞行员坎宁安都获得了空军十字勋章。查普曼后被追授国会荣誉勋章。
而在3月4日,降落伞特遣队第2营的空军支援袭击了山谷的东端。他们在阿帕奇的掩护下立即展开了攻击。与此同时,第3营也被投入到山谷的北端,目的是与拦截位置滞留的部队取得联系。16架阿帕奇,5架海军陆战队眼镜蛇直升机和几架A-10A地面攻击机的支援下,降落伞特遣队有条不紊地清理了大约130个洞穴,22个掩体和40个建筑物,最终确保了山谷的安全。
2002年3月18日,美军阿富汗作战行动指挥官汤米·弗兰克斯(Tommy Franks)将军宣布“巨蟒行动”结束。共有8名美国士兵,海军和飞行员以及多名阿富汗军士兵被打死,82人受伤。美国对其它伤亡人数的估计各不相同,反叛份子的伤亡人数在500至800之间,并至少有14平民伤亡。
由此可见,《荣誉勋章》中的故事无疑更接近于“巨蟒行动”,而不网上广为流传的“红翼行动”。虽然“红翼行动”的一些情节和游戏剧情确有类似,例如制服牧羊人,海豹被包围,“野兔”和“老妈”情急之下跳崖逃生等;但从相似程度上来看,“巨蟒行动”还是明显要和游戏剧情更加吻合。而且,游戏中已经明确的提到了一些现实中存在的地名,此时再将“红翼行动”与《荣誉勋章》挂钩,显然是站不住脚的。退一步讲,我们可以说《荣誉勋章》“和‘红翼行动’有点像”,但不能说《荣誉勋章》“是‘红翼行动’改编的”。
有趣的是,笔者在有限的、粗略的调查中发现,《荣誉勋章》与“红翼行动”有关的说法在中文网络平台上十分常见,但在英文搜索下,几乎很少会见到相关的说法。另外,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在游戏发售日之前,一些游戏报道中还准确的提到了“巨蟒行动”;而在游戏发售过后,再提“巨蟒行动”的结果就只有一些讨论页了。
对于中文和英文结果的差异,笔者认为,首先这是因为语言的表述差异造成的。国内玩家和媒体接触到的《荣誉勋章》绝大多数都是繁体中文版,而繁体译文本身或多或少就已经丢失了一部分信息。相比之下,原汁原味的英文版游戏在英语国家中并不会产生任何歧义,自然也不容易产生认知误差。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恐怕还是在于,中国玩家对于这些发生在2000年之后的战争了解甚少。我们不是在新闻中听到一些袭击、爆炸的只言片语,就是从各种军事题材的文艺作品中接触到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于整个反恐战争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很多玩家在提到阿富汗战争时,免不了会浮现出一幅将《黑鹰坠落》、《三角洲部队》、《沙漠风暴》或者类似流行文化符号结合的奇怪画面。而笔者试图在图书馆、书店查找关于2001年阿富汗战争的书籍时,也发现很难找到真正讲述各个战役的出版物。许多书籍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充满了演义文风,获取不到什么真正的“干货”。但欧美国家不同,不少国家都是这场战争的亲历国,普通人多少会在新闻中和日常生活中了解到一些信息;而至少在英语出版物方面,相关的报道、文献都十分详实。身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以及随手一搜就能获取的相关知识,使得欧美玩家和游戏媒体对于这些战争有着基本的认知度,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偏差。
至于“红翼行动说”的起源,正如上面搜索结果中表现的,是从游戏发售后开始逐渐增多的。造成这种原因的,恐怕也只能是各种“游戏网站”的推波助澜了。大家在早年搜索一则游戏新闻或一篇游戏攻略时,应该都经历过搜出的数十页“不同网站,同一内容”的情况吧。个人认为,是这种一再转载的不良风气,一点一点的造就了这种误传,而少数引证的贴子和文章,却渐渐被这些复读般的转载所埋没了。久而久之,形成了这个影响甚远的说法。
当然,这些都只是笔者根据手中线索做出的推测。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或许已经难以知晓。一些网站已经消失,一些贴子已被删除,我们只能从互联网过去的片段中略窥一二。但谬误终究还是应该纠正的,这也正是个人动笔写下这篇文章的原因。我们不会因为瓜达康纳尔岛和越南都有丛林和大雨,就把太平洋战争和越南战争混为一谈;我们也不该只因为都有牧羊人和坠机,就将《荣誉勋章》当作是“红翼行动”的改编。
网络时代下,信息的获取是如此的容易,以至于有时我们不假思索的就全盘接受了。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颗好奇的心,才能避免以讹传讹,在碎片化的信息中找到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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