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中，我又一次给自己放了一回假，这次是为了实现自己回归海底的愿望，想成为一名潜水员。没有了初到仙本那的陌生和疲惫，一天的理论知识学习后，我们要跟着yy教练一起出海，完成潜水的试炼了。
出海的课程共包含平静水域和开放水域两大块，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则是军舰岛。军舰岛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天然潜水练习场所，在距离海岸的地方有相当平缓的浅滩，更深的地方海底环境也不复杂，海流也相对平稳，所以在这儿进行初学者的教学再合适不过了。通常来说平静水域课程也可以在深一点的泳池里完成，不过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大自然的海水自然更理想。
早晨八点，我们准时在潜店后面的码头集合，带着前一天挑选检查好的装备上船了。军舰岛距离仙本那小镇有一点距离，但也没有远到那种程度，小船开离镇上不多久就可以在很远处的海平面上看到一个岛的影子，一直朝着那边开军舰岛就会出现在面前。
军舰岛曾经和军舰有关，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岛，岛上住着不被政府认可的巴瑶族人。尽管我们的学习只是在水下，按当地的政策仍然要求每位游客都要交每人每次10马币的“登岛费”。不过这10马币是真的值啊，这天、这海、这沙滩、这阳光！诶不对，这阳光有点过分了......哪怕涂了相当完备的防晒霜依旧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毒辣，可以说除非采取物理防晒，也就是把自己包严实了，不然晒伤真是难以避免。一天就够晒伤，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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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查看另外有一点必须要提，一般的防晒霜中含有氧苯酮等物质，这些物质只要非常少的量就可以杀死大量的珊瑚。所以各位如果今后真的要涂防晒霜下海的话还请尽量使用潜水专用的防晒霜，在海底看到白化的珊瑚后心情真是格外复杂。
回归正题，小船停在了军舰岛边，正式下海试炼之前yy教练给我们讲了今天要做的一些技巧核心。第一天的内容并不困难，乃至简单，其中包括不少海面上的技巧，剩下的绝大多数也都是平静水域的简单操作，只在最后的时候才会去稍微深一点地方做上浮相关的技巧。
上一篇的时候也提了，开放水域潜水员的考试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它没有什么复杂的技巧考核，测试的核心就是模拟潜水员在水下遇到各种各样突发的情况时要怎么做，不少技巧设想的环境发生都是非常极端的，很多合规的潜水员甚至潜一辈子都碰不上一回。然而也不能因此就麻痹大意，毕竟是在海里，冷静不下来或是操作不当并不是受伤就能了结的。
技巧讲述完毕，我们穿上了潜水的装备，采取最原始的方式下到海中，没想到加上气瓶之后的水肺会如此沉重......我敢说很多人背着气瓶入水之后都会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感，人的本能告诉我们身上有这么重的东西一定会沉到水中，然而充了气的BCD以及气瓶却将人牢牢托举在海面。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如同第一次跳入水中后稍冷一点的海水没过面颊带来的冲击，介于窒息、求生本能和舒适之间。
仙本那军舰岛的环境果然非常适合潜水训练，原本我以为水下的浅滩就是软沙，别的啥都没有，没想到依旧有无数的小鱼出没其间，在我们做技巧的时候银白色的鱼儿就在我们身边窜来窜去。当然根据规则，潜水员是不能与水下的生物有主动的接触的，看着它们自由自在已经很令人快乐了。
严格来说平静水域给我的感觉还不像是真正的潜水，因为在这里阳光也能透射而下（我就是这样晒伤的...）；水压还没有给耳朵造成足够的压力；更没有复杂的水流和生物情况，除了水是咸咸的海水，其余感觉和跪在泳池底没什么区别。平静水域的技巧也因此没有给我产生任何的压力，最有挑战的可能还是水下面镜的模拟寻回，眼睛暴露在海水里和水压压入鼻腔的感觉略略微妙，放开大胆试一次之后也就不是啥难事儿了。
前两天的学习大抵都是如此，真正的深潜从后两天正式开始。
yy教练已经交给过我们背滚式入水的方法，从那以后我们大多都采用这种看起来酷炫实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法子下海。讲真的背滚式入水实际上非常稳定可靠，最大的阻碍还是入水前那一刻的紧张和被水淹没瞬间的呼吸控制。每每这个时刻你就会感叹：当人开始怕死的时候才会有各种不应该有的恐惧，做个孩子多好。
入水之后，我们将沿着船上的导绳下潜。下潜的方式就是一点点地将BCD中充的气放掉，只要配重合理的话，下潜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儿，但到达一定深度之后，困扰我的第一件事出现了——耳压无法平衡。
对很多水肺潜水员来说，平衡耳压就只需捏着鼻子鼓气就行了，可我怎么都做不到。也许是以前慢性鼻窦炎的缘故，第一天的时候老猫已经再三提醒我如果有问题的话一定不能隐瞒，一定不要勉强，我以为多年前的毛病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没想到还是影响不小。用尽了yy说的各种办法，我的左耳始终做不到耳压平衡，就像坐飞机和电梯时那种压力的升级版，耳膜要被挤爆般难受。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继续头铁下潜，不然甚至会有不可逆的损伤，于是我只能再稍微上浮一点，重新平衡。终于在某个瞬间，我试着咽了一下口水，左边的耳朵就像拔掉了气门芯一样，一切都通畅了，再往下的深度平衡也都顺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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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查看回到海面后，yy发现我流鼻血了，对潜水的人来说流鼻血算是一个常见症状，原因就是鼻腔鼻窦内部的毛细血管承受不住压力变化破裂了，实际上人不会有什么感觉。不过对我这样以前有过很久鼻窦方面问题的人来说，流过一次鼻血之后以后的每次潜水都会有不小的概率再次流鼻血。同时在这里要再次提醒各位，潜店的健康状况调查一定不能随便对待，另外在水下时平衡耳压也不要太过用力，不然也会把血管压破。
来到十米左右的深处时，有两个最大的感受直冲而来。一是海水的温度真的是分层的，就在把身子俯下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下面的海水温度变低了特别多。上面的海水还称得上温暖，下面的海水则得用“凉”来形容了，长时间一动不动肯定会让人瑟瑟发抖；二是神秘的引力反转，到达十米左右的深度时潜水员需要给自己的BCD再充一丢丢气，重新建立起中性浮力来，不然就会感觉到自己游着游着就奔着珊瑚礁去了。及时的调整浮力在海里尤为重要。
啊，你要问我刚到十米时的景色怎么样，我还真记不得了。所有的记忆都被初次下潜所带来的身体变化和视角的骤变给挤占得一干二净。分明得感觉到海水把我的肺压缩得更小了，压力推动气瓶里的混合空气更多地喷进我的口腔，但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潜水之所以被称为“蓝色鸦片”的原因便在于此吧，人的身体回归海底之后真的会“退化”成鱼一样，那是一种全方位的舒适，回到母亲子宫般的安适，回到生命起点的舒心，与海底丰富的动物们一起随波漂动，分辨不清是靠着自己的意识，还是跟随整个海洋的意识。
水下的时间仿佛是会减速的，不多久我们的潜水时间就结束了。从海面浮出再爬到船上，仿佛经历了几亿年间海洋动物到陆地动物进化的演变，重量一瞬间施加回身上，疲惫感袭来。yy教练说我们学得都非常不错，基本上把要考核的技巧都做完了，明天的潜水甚至都能当作Fun Dive，用作技巧的巩固吧。
那晚，我躺在床上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仍能感受到大海的波浪，仿佛自己是睡在海面的小船里。没有繁星，梦境依旧。
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熟练地驾驭技巧，兴奋地期待最后一天的潜水时，在码头迎接我的不是朝阳，而是一场暴风雨。
仙本那属于典型的热带海洋性气候，一年四季温度变化极小，下雨也是三天两头的事儿，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半夜下雨，第二天太阳再把留在地面的积水晒干。不过这天早晨我们要面对的雨......从远方海平面天空的颜色来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以为这么大的雨今天肯定是出不了海了，正想着潜店会怎么重新安排潜水的行程呢，却看到yy已经在整理我们的装备了。我们这样的菜鸟还在质疑这么糟的天气出海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天天与海相伴的人们则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准备着事物，可能这样的雨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够大。
最后一天的出海我们更换了目标，潜点不再是前两天的军舰岛，而是换到了曼达湾和珍珠岛。本来去新潜点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然而这一天的船上所有人都非常沉默，和我们同船的其他学员可能也都没有在这般天气出过海，面色有点沉重。
船开了一会儿之后，我们的视野里已经不再有熟悉岛屿的身影，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天气格外的冷。海和天空融成了一体，边界变得模糊不堪，海的颜色竟然也失去了前两天的艳丽，不知怎的暗成了灰蓝，“无止境”的恐惧感包裹了这艘孱弱的小船。
船突然就停了，没有像前两天一样靠近小岛的岸边，周围也只有我们孤零零一艘船，难道我们要从这儿下水吗？我们正想问的时候yy就提前给出了答案：“好，我们穿装备吧，今天我们从这儿下水。”
内心再怂这个时候也应该淡定的背上气瓶往水下翻不是，唯一区别的就是大家翻入水中之后就急忙游到船尾的导绳处，死死的抓住绳子，生怕被风浪拍走。在大家都比出“OK”、“下潜”的手势之后，yy教练带着我们四人开始沿着绳子下潜。海洋真是神奇，除了靠近海面的地方能够感觉到浪，深一点的海域却出奇平静。海水的温度稳稳保持在了29摄氏度，前几天下海还觉得海水稍稍有点凉，这天下水之后却觉得海水无比温暖。
天气的变化不可能对水下一点影响都没有，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海中能见度的降低。水流的变化可能卷起水中的杂质，原本清澈的海水变得稍显浑浊，当然我个人觉得也跟空中不再有阳光射下有关。前两天水下的能见度能达到10米左右，但雨天就只剩下6～8米，并且海中的颜色就像是调色盘里挤点蓝绿灰颜料最后加水调开，如果没有水中生物作为标识，很容易就在混沌的蓝绿之中失去自我。
从下水开始算，上午的这次“雨中冒险”我们总共进行了约40分钟，最终抵达的深度也才只有12米。说来奇怪，从海中探出头来的那个瞬间我才回想起海面以上仍然是在下雨的。我们从出生起就一直呆在海面以上，从来没有感觉到海面以下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新世界，美妙，神奇。
浮上海面后，我们漂在浪中打起了象拔（Sausage，中英文名字不同，作用就是在升水后形成一个漂浮标示，让船只能快速找到返回海面的潜水员），等待老船长把船开过来接我们。虽然雨还在下，但大家回到船上吃午餐的时候浪似乎不那么大，船停得相对稳定。就在这段时间里，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巴瑶族的人们。
不出意外的话，巴瑶族的人是世界仅存的最后一支海洋游牧民族。他们生活于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地附近的海上，没有任何国籍，硬要说属于哪里，他们可能只属于大海。巴瑶族是靠水吃水的完美诠释，除了海他们也没有别处可去，现如今除去捕鱼之外他们还能向路过的潜水员们讨要一些食物。我们遇上的就是这样一艘小船。
船长把船开到了珍珠岛附近的海上让我们吃午餐，远远地就看到一艘小船向我们划来。这艘船就是独木舟，和国家地理上见过的一样，似乎是有一个孩子在一点一点划动船桨。等船靠近后我们才发现船上其实有三个孩子，只不过另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完全没有劳动的能力，或者换个说法，他们是站在船上从远处都看不出来的年幼。
巴瑶族人有着自己的语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千辛万苦划船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点吃的过去。yy说，巴瑶族人特别神奇，不管什么样的天气他们总能划着小船出海。
望着冒着风雨划船返航的巴瑶族小朋友，我脑袋里不禁在想，要是风浪再急一点这船铁定翻了，船一翻那那两位更小的孩子不是铁定溺水了吗，巴瑶族人也会允许他们去冒这样的险吗？还是说，即使是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已经能与大海共舞了？
在船上休息了足够的水面停留时间后，yy准备带我们重新下水，进行我们的最后一浅。我早已准备好跳进海里了，兴奋是一方面，更多的因素则是海面上太冷了，雨水加海水，还伴随着大风水，哪怕让我去海水里泡着也暖和的多。最后一次的潜水连导绳都没有，就是直接从船上往海里下，我本以为它也会是很平常很放松的一次潜水，没想到下到一定深度后就立刻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下雨还是会让海洋产生不小的变化，即使海面上看起来没有惊涛骇浪，即使上午刚刚完成了一次安全的潜水，海面以下还可能是暗流涌动。没错，可能是靠近了珍珠岛的缘故，从只有几米深的地方开始我就能明显感受到有一股不算弱的海流在推着我往某处走，想要像前几天那样一直悬停在海中不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第一次遇到海流我肯定是慌了，毫无疑问。朝逆着海流的方向去游相当费力，并且几乎没有作用，稍稍停下来歇息就会被海水带回去，一这样努力呼吸的节奏就会被打破，并且绝望感袭来。绝大多数时间我都老老实实呆在yy教练身边，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我们团队中有个人遇到了什么小麻烦，yy需要过去帮他解决，而我在这个时候又刚巧打了一下水，于是我和大家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没多久他们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左手边是貌似长得都一样的珊瑚礁；前边是能见度极差的绿色海水，大家刚刚就从那边一点点淡去；右边是无尽的深海，深蓝和深绿最终在那里汇聚成黑色，令人压抑的黑色；后边，我根本不敢转身看身后，眼睛只死死盯住潜伴们轮廓消失不见的地方。
我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频率加快了，不过能意识到这一点就代表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在“我去我竟然能遇到这种事”的感慨过后，脑袋里立马开始飞速思考应对办法。潜水员无论遇到任何紧急情况要走的流程都是固定的，冷静、停下来、思考、行动，我做完了前两步，剩下的就得想着怎么脱离当前的困境。逆着流游回去肯定是不靠谱的，以我的水性而言无疑是作死行为；呆在原地等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根据潜伴失散原则，yy他们一定也发现我消失在视野之外了，他们肯定会尝试顺着海流的方向搜寻我一分钟；最后，如果一分钟之后还是没有和大家汇合，恐怕我就得考虑安全停留然后提前回到海面了。
做好决定，我开始以最放松的姿态停在水中，视线一直盯着潜伴可能游过来的地方。海流把我带走就带走吧，他们要找我肯定也是顺着流找，怎么着都能追上我的。于是我就盯着那片什么都没有的黑绿色大海，一直盯着，盯着。那个时刻可能我的脑袋里想过了太多的东西，也可能是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什么深海恐惧什么美丽的海水，心情平静的时刻这些念头都是没有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哺乳动物潜水反射带来的变化之一，总之就像是失重飘在太空，逐渐地放弃了思考......
隐约的，前方出现一团黑色的影子，随后那团黑色的影子身后又出现了三团模糊的黑影，啊！他们来了。yy教练的身姿重新回到我的面前，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那一刻这个感觉也不是格外强烈），大家似乎都没有按照我失散了的状态来应对，似乎落单的那一个总是心理活动多些。
yy从我身边游过，我跟在它的身后重新回到队列，她指指我身旁的珊瑚礁，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身边竟然全是这般绝景：大海龟们悠游自在，有的呆在一起停在珊瑚附近，有的慢吞吞的顺着海流游动，蓝色的海星在失去了红色的海水中显得分外鲜艳，小只的蝠鲼拖着长长的尾巴，还有一条帅气的我喊不出名字的鱼一直伴着我们前行。刚刚因为放弃思考，我错过了这么多的东西，如今我该加入它们了......
至此，我的OW潜水证考证之旅就算是结束了。因为多次潜水之后存在一个禁飞时间，所以我又在仙本那小镇多呆了两天，感受海风吹拂的惬意，以及缓解我双手的晒伤。很多人会好奇成为潜水员的不少相关问题，在这里我也大概做个解答。首先，考证的价格相当便宜，基本上两千左右就能搞定，前提是你完成书面考试，达到考核要求，没有补考。其次潜水其实并不难，初级的OW、AOW证几乎没有技术难点，我目前也只算是一个潜水爱好者，想要继续向某个领域的专业潜水员发展还要一步步完成各种考核，那都是后话了。最后，潜水需不需要会游泳呢？理论上不需要，但为了生命安全，最好会，至少你的水性稍稍好一些，别害怕水。潜水并不是简单的保证人在水底也可以呼吸，如果对游泳一丁点儿理解都没有，那在海底的游泳和自己身体的控制都会相当吃力。课程中也有要求海面游泳相关的考核，表现太糟糕的话教练肯定不会准予合格的。最重要的一点，请对海洋抱有足够的热爱和敬畏。很多自以为自己水性好的人，觉得游泳很在行的人最终在浮潜、深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大海千变万化，对它的蔑视终究会以渺小的生命为献祭。
领到我们的潜水员电子证之后，我的潜伴依蕊问了我一个问题，是不是每一个热爱潜水的人内心都很善良单纯？我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yy在每天授课结束的时候都会脱掉所有的潜水服和设备，单纯的跳进海里，在水里与鱼儿自由的嬉戏一会儿，最后才返回船上。我想最恰当的回答就是这样一个举动，苍白的语言无法诠释。非常可惜在回京之前没能和教授自由潜的追浪教练一起出一次海，看看他们如何在水中舞蹈，不过终有一天，我相信我们还会在海底再次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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