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移动网络变快后,人们越来越爱给别人展示自己的生活。小到微博、朋友圈的闲言碎语,或是 Insta 上的循环视频,也可能是随便一个 App 上自带的直播功能。虽然产出的信息真真假假,但人们终究是找到了对外展示自己的渠道。
通过社交网络观察别人的生活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已经非常普遍了,但放在二十多年前却是个新鲜事。日本电视台(日本テレビ)曾在 1998 年推出一个节目的新企划,名为“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意为:妄想少年的抽奖生活)。在这项新企划正式启动之前,节目制作人土屋敏男将一些搞笑艺人聚在一起,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一人,并让他独自在屋子中度过一段时间。期间发生的是都将用 DV 记录下来,剪辑加工后在节目中放映。
日本搞笑艺人茄子(なすび)出演过《电车男》和《假面骑士 W》中的配角。不过最广为人所知的经历还是参加过《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那是他的“成名作”。
茄子本名滨津智明,福岛县出身,这个艺名是因自己 30 公分的脸长而来。1998 年的茄子是个年仅 23 岁的搞笑艺人,还没演过电视剧。资历尚浅的他很希望得到更多曝光,于是他和其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参加了日本电视台当时的企划。最终茄子抽到了那张“门票”。在随后跟导演同行时,茄子感言道:“我感觉自己花掉了毕生的运气。”
茄子被请到一辆商务车上,并被要求戴上眼罩和耳机,随后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带到某间出租屋内。这是一间典型的老式日式单人住宅,面积不大,配备小型煤气灶和空调,厕所和浴室结合在一起,浴缸很小。主厅还放着一货架的杂志,桌子上放着电话、收音机以及几摞明信片。
随后茄子被导演要求脱衣服。最开始茄子只是脱了上衣和裤子,最后被要求全脱掉,这才把内裤和袜子也脱了。脱下来的衣服全被节目组成员拿走了,面对摄像机,茄子只能用坐垫遮挡自己身体。
工作人员告诉茄子,他的任务是通过抽奖生活,屋里摆放的杂志和明信片就是为此准备的。日本许多杂志都会有回函抽奖活动,茄子被安排要疯狂寄明信片参与抽奖,靠不同杂志的奖品活下去,目标是得到总价值 100 万日元的奖品。交代完游戏规则后他们递给茄子一台 DV 何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麦克风,随后便离开了。第一周茄子总共添写了 963 封明信片,但什么奖也没中。
茄子中的第一份奖品是一打纪文食品的营养果冻,价值一千多日元。此后一段时间他还陆续中过大米(5千克)、桔子酒、自行车、纳豆。因为没有电饭煲,茄子用橘子酒的金属罐蒸出了一顿像样的米饭。生活用品的匮乏也给茄子的身体造成了伤害。茄子直到 4 月份才抽中了一套牙具,第一次刷牙时牙龈出血了。在此过程中茄子也抽到过广末凉子的海报,茄子是广末凉子的粉丝,因此非常高兴,但因为那款海报是非卖钱,因此价值被定为 0,不计入奖品总额。
节目本该这样继续下去,但茄子中途却搬过两次家。在《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火了之后,有媒体查找了茄子的住所。虽然茄子在这之后被迫转移,但为了能拿到奖品,节目组的工作人留守在屋内。在这段时间内,工作人员见到了冒充邮递员的媒体人。茄子的第二次搬家是因为风水原因——抽不到什么东西。据透露其中有一间房子在东京的四谷区域。
1998 年 12 月,在陆续抽中枕头、4 个轮胎、6 个高尔夫球、小锅、2 千克精米之后,茄子的总中奖额终于突破了 100 万。当夜,节目组成员在茄子熟睡时潜入至房间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为了节目效果,他们还特地准备了拉炮。此时茄子的头发已经完成野蛮生长了。
在达成目标后,节目组将之前没收的衣服还给茄子,但后来茄子还是将衣服脱了下来,说:“还是全裸比较舒服。”
作为奖励,节目组还说要实现茄子的愿望。茄子说想吃拉面——特别油、特别肥的拉面——于是节目组为他准备了一份速食豚骨拉面。这碗拉面也成为茄子 11 个月以来头一次用筷子吃的东西。之后茄子还被带去韩国吃了一顿烤肉,之后又被送到当地的游乐园玩了一圈,此间买了一桶泡菜。逛完一圈之后,茄子就被制作组送往另一间屋子里,开启了新企划——《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 韩国篇》。
韩国篇是从 1999 年 1 月正式开始的。这次的目标并不是苛刻的 100 万,而是当时从韩国返回日本单程票的金额(81600 日元)。为了方便茄子填写明信片,节目组还为他准备了一本日韩字典。简短截说,茄子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达成了目标。
在达成目标的情况下,节目组并未直接告知茄子,而是把他转移到日本的演播厅内。为了不让茄子发现,他们还准备了一个和室风格的假房间。在倒计时结束后,房间展开,茄子看到的是 1000 多名鼓掌的观众,而观众看到的则是一丝不挂的茄子。
整个《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企划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在此期间的茄子虽然会与节目组成员和邮递员有短暂的会面,但几乎没有正常的交流,很多时候都是茄子一个人对着 DV 自言自语。
虽然我认为《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节目组应该会给茄子提供一些最低生活保障,茄子行为也肯定包含不少表演成分,但“靠抽奖而活”的游戏规则未免过于苛刻。据茄子在后来透露,节目结束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之前的生活节奏中调整过来。“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完全是凭意志硬撑下来的。节目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甚至有几次产生了想死的念头。”,这是他的原话。最终,支持茄子挺过来的是他想继续参加表演的念头,他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去追寻幸福。
2009 年,许多系列节目的老前辈都在《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 2009》中登场,聊了些当年拍摄时的故事,其中包括《电波少年的悬赏生活》的导演土屋敏男。节目组也想把茄子请来,但茄子以“我不想见土屋。”为理由回绝了邀请。
若以演员的标准来审视茄子,他的职业道路并不算成功,几年来接的戏并没有那么多,也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如今的茄子成为了福岛县的观光大使,平时会发一些爬山和逛街的照片。看到茄子能凭借着当年积攒下来的名气干自己喜欢的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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