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曾经走过的,现在又回来了。”——这句原本是说给信使的话,结果一次又一次灵验在尤利西斯自己身上。
战争结束了,至少是在这个州里,战争是结束了。虽然这里曾经充斥了最极端的暴力,但现在却是商人们最乐意行走的路线,因为这里没有强盗,没有更多的势力,他们都死光了。
在这时候,尤利西斯还不是尤利西斯,甚至连凯撒也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名称,只知道他12岁就成为了最优秀的侦察兵。
尤利西斯颓废地坐在一块并不平坦的大石块上,妇人们以前用它来晾肉干,不过现在用不着了,或者说没有人在用了。
他冷漠地看着同胞们被异族一个一个地钉死在40公路的两侧的十字架上,其实还有很多同胞活着,但是他们不是忙于被处死就是被迫为自己制造十字架的途中,这里离木材地很远,不过一会他就能看到了。
其实尤利西斯自己的重大伤势也尚未痊愈,也只不过是刚刚消毒包扎完毕,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伤口处理得很及时,不需要截肢,坏死的部分减少到最少了。但是他还是很忙:目送同胞前往英灵殿是他唯一且必须为他们做的事。不过这又不太像是为了证明昔日感情的珍贵活着曾经存在的本身,更像是出自于一份极为沉重的责任。
尤利西斯抓起一块虎狼嚼烟扔进嘴里,机械地咀嚼起来。
在此前几分钟,约书亚奉凯撒之名,传达道:“你可以保留曲发,但只有你。你也不必披上军团盔甲,记得把军团标志扣在你的纹身之上就行了。”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将“曲发”这个象征保留下来并传承下去的人,至少这辈子可以,为了仅剩的责任,他必须活下去,无论以哪种形式、哪种代价。
“噢,一点感觉也没有……很好,凯撒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约书亚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站在尤利西斯身旁,但却没有正正看过他一眼,一眼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欣赏着“失去”,甚至连这几句话也没有对象的样子。
“我还没有失去我爱着的东西,都还在我心中,脑内,肤肉之中,筋骨、血管、神经之中。”
约书亚收起了冷笑,“我明白,但也快了。”或许他才意识到无法从尤利西斯身上获得任何乐趣。
尤利西斯曾经是亚利桑那州强大的曲发部落成员,该部落于2247年与刚起步的凯撒军团结成联盟,试图共同吞并整个州内其他所有部落,达成“统合”。在征服期间,他就已经作为最成功的的侦察兵之一活跃于各个残酷的绞肉机生产工厂。当联盟锻炼完成钢铁之时,凯撒立即打破了协议,出卖了曲发部落而与更强大的部落结盟并继续长期的利用,凯撒以极其残暴的方式抹除了曲发部落的特征、文化,男人生产粮食,女人生产士兵,发型、纹身都必须被消灭,抵抗者无一例外地通通钉死。甚至新加入的部落想一睹风景时也被吓得失去了气场。
尤利西斯是实在是太珍贵了,至少是对于刚起步的军团来说,尤其是尚未丧心病狂的凯撒来说,他还很有用。尤利西斯也明白,自己同胞的后代最终也只能作为侦察兵而无法晋升,连最后的荣誉也只能作为军团的财产存在,自己也就是部落在军团能够达到的最高位置。
(凯撒是我目前所知最有远见的人,他提出了我从未考虑到却正是这片废土最急缺的东西——生产。
“和平经由暴政”,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历史必然,并非是我屈服了,不过是我表达了认可。他做了我未来得及做的事罢了。不可否认的是,凯撒本人就是一栋移动的图书馆,他对于传授知识从不厌倦,乐此不疲,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奖励工作,就是自己的兴趣所在。
我从他身上学习到了很多很多,但是缺少一个学以致用的机会。也许……他坐着的那个位置能够带给我一些帮助。)
(我第一次抵达胡佛大坝时,军团还不是NCR的敌人,或者说NCR还不是我的敌人。熊目中无人,他们把我当做“新世界的愚昧拾荒者”赶往边缘。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在那时候我还能容忍这些人活动在我视线中。
那是我最丢脸的时候,我第一次为自己部落外的东西迷住,胡佛大坝,总是让我流连忘返。我很荣幸成为军团数万士兵中第一个同时目睹胡佛大坝的士兵。他让我意识到,我的生命可能才刚刚开始,有那么一刻,我竟认为我的部落被吞并、被背叛是命中注定。这个旧世界的巨人告诉我:这里曾经有一个庞然大物,叫美国。
我记住了胡佛大坝中的一幅旗帜的图案,我认为那就是这个巨人的主人,就像是狮子意义非凡。正因为模糊不清,才有探索的意义。
我到达巨石城的一家酒馆,第一次品尝到部落外的酒,非常难以入喉,但是出于主任对我的礼貌,我没有表达不满。我也在这里了解到胡佛大坝的其他信息,遗憾的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人只知道这是旧世界的产物,只要按照残存的说明操作就能得到浩量的电力。胡佛大坝对NCR在莫哈维荒漠的统治至关重要,却从未有人有能力修理、维护这台才刚刚苏醒的暮年巨人,再强悍的生命也有终结死亡的一天,更何况天命无常。甚至,我恶意揣测,根本没有人想过一旦失去了这强力支撑该如何是好?因为心脏强化了,躯体才得以扩张,但是扩张过分的躯体一旦失去了心脏的活力就必然死亡。胡佛大坝会杀死他们,NCR和军团,无论孰输孰赢。)
尤利西斯的确是被胡佛大坝所震撼到了,但是他对于夺取胡佛大坝这件事上并没有一点的关心。在第三天,他返回军团向凯撒报告所见所闻,并得到了凯撒的夸奖以及大量的物资,从凯撒的表情来看,胡佛大坝势在必得。但是尤利西斯看到了更深远的结局,也不满足于只是发现巨人。
(熊自称是旧世界的继承者,但是无从考证。无论事实如何,凭他们在莫哈维的所作所为,目前也只是一群名正言顺的盗窃之徒,乃至他们内部也存在着诸多这种可耻的行为。
熊的子民们不屑于他们的象征,似乎熊只能给他们带来沉重的苛税、劳役。在旧世界中,熊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变得强大,在漫长的优胜劣汰、天竞择物存活了下来并演化出多样的形态。可是,NCR是觉得自己就是熊,还是因为熊强壮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放过?在松散、缺乏逻辑的剥削体系形成后,NCR失去了肌肉失去了尖牙利齿,虽然提起了枪,却对熊为什么是熊一无所知。
这是军团与NCR的第一战,但却从未载入史册,因为这十数具游骑兵的尸体以及狗牌从未回归到NCR的国土上。
这是尤利西斯加入军团后第一次感情用事,还好尤利西斯是富有责任感的人,他知道做事是要有始有终的。
“周而复始,曾经走过的路-现在又回来了。”——Ulysses to the Courier.
这一切都好像过去了很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还是会醒来的。更何况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在生死间徘徊。
我没有立即回答意料之外的问话,而是看了挂在天花顶欲摇欲坠的叶扇,就好像是在等它掉下来砸死我。但是它就是这样坚强地旋转到至今,从它建造之初就已经运作到现在,我又怎么能要求它现在就毁掉。我就因为这个无厘头的理由,又将焦点放到问话的人身上。
“噢,冷静,冷静,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那个人很缓和地说。
是一名头发稀疏的老年医生,他的样子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你能想象到的。即便不是穿着白大褂、挂着串医疗针,可你看见他就知道他能救你。
我发现我真的需要按照他说的做,我的眼神变得很糟糕,他的头就是以脖颈为轴心顺时针旋转就像是没有底盘的时钟,我差点又再次昏过去。
“让我看看你的伤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的名字吗?”
我闭上眼睛,痛苦地沉思好一会,“我叫……邮差,叫邮差。courier.”
他摸摸自己没有头发的头顶,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呃……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帮你挑的名字,不过,如果你叫这个……邮差的话,那么它就是你的名字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我是说,我在这里之前,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不记得名字了。名字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你一旦拥有它,就会暴露自己,就会有人嗅着它来摧毁你。”
“是吗?那我从出生起始就厄运不断了。我是米歇尔医生,欢迎来到清泉镇。”
“虽然我的‘针线活’不错,但是你最好还是看看我又没有把什么东西放错位置。”
米歇尔医生递给我一块很奇特的镜子,那不像是镜子,更像是显示屏。它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上面有一个我憎恨至今的人,也许是我此生最憎恨的人,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活着呢?凭什么他还活着呢?
“我想不需要了,我害怕这块镜子。”我双目无神的脸色令医生有点担心,我想告诉他不必为我浪费情绪,但是我实在是不想说话。
“可是,里面的他就是你啊。我……我收回前言。啧,还好,至少对了一半,五官还是很重要的。”
我试图站起来,但是起身的这第一个动作是最艰难的,米歇尔医生扶了我起来,然后就很刚刚好的放手由我自己前进。
“也好,让你继续呆在床上也没有什么意义,来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走了。”
我迈出了痛苦的第一步,然后是麻痹的第二步,还有沉重的第三步。
“很好,为什么你不走到房间的那头?走到体力测试仪那儿去吧。”他拍拍我肩膀,这一下差点把我拍回病床上,“慢慢走,孩子,没有人跟你赛跑。”
这是一间很老旧但是给人舒适的屋子,并不漂亮,但一切看起来都是刚刚好,直觉告诉我这里不仅可以是庇护所,还能是家。
“到现在为止都走的很好,继续往前走到体力测试仪上测一下,这样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你是否复原了。”
那台机器上画的是我从未见过的金发小子,虽然给我强烈的压抑,但是至少我认得出上面的文字。这就是一台答题机器,我在上面选择答案,像过去一样选择我自认为正确的答案,跟以前又不一样,以前,他们总是对的,可是这次只有我。
我点点头,“也许你知道的更多。”然后跟着他慢步走向客厅。
“但那并不意味着那几发子弹不会把你打成科学怪人。你不是说要和我坐下来谈几个问题吗?看看你脑子还好不好使。”
他整理一下语气,“好吧,我要说一个词然后把你想到的第一个东西告诉我。第一个,狗。”
前面几个问题我都能够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当他提到“mother”的时候,我的脑子突然剧痛起来。
饼干桶?发脾气?闲聊?不,还有比这些更加强烈的情绪。
“好吧,我已经说了这么多,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从未我的话中了解到你身处在什么困境。首先,‘我天性就不喜欢与人冲突’。”
米歇尔医生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同,你最好自己看看结果,看能不能接受。”
我接过,并假装十分认真地从头看到尾,其实上面的那些描述并不是我,至少要比现在的我“仁慈”、“善良”太多太多了。
“那好,在给你松绑之前我还得了解一些事。我要你填个表格,这样我就知道你的病历史了。只是走走形式,我并没指望能够发现一种家族遗传的‘被爆头综合征’。”
他在经过一个门口时提起一个包袱,“这些都给你,都是你刚来时候你身上的东西。”并在最后还给了我,“我看了一下笔记,希望你不会介意。我以为他可以帮我找到一个亲人。但里面只提到一枚白金芯片的事。噢,如果你想回到废土之上,你应该拿上这个!”
他又给了一件破旧而精巧的手部装置给我,直觉告诉我废土上不再有能力生产这等珍贵的东西,我必须好好珍惜。
“他们管这个叫哔哔小子。我是在战前建立的避难所里长大的,我们人手一个。它在我这儿也没大用处。也许经历了这些事后,你会需要这个东西。我知道忍痛割爱是什么滋味。”
然后他又给了一件背部印有黄色“21”数字的蓝色衣服给我,“把这个也穿上,免得当敌人说你伤风败俗。而且,这件衣服风格也不太适合我。我觉得你跟我的身材应该差不多。我们离开避难所后,就没怎么穿过。我觉得这衣服太呆板了。 ”
在他说完的一刻我立即感激道:“多谢你只好我,医生!”我有点诧异自己还会,还能够说出感激的话,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方面的能力。
抱歉,也许这个人并不值得你拯救,但是在余生,我会尽可能让你觉得这值得的。
在这十多分钟里,他的表情从未大幅变过,一直是微笑着的状态,我时常会对这种人保持高度警惕,但是在这里,我似乎不需要。
“你离开镇子之前应该和珊妮斯·迈尔斯谈谈,他能教你怎么在沙漠里面谋生。她现在……这个钟数应该在酒吧里吧。我想酒吧里其他人也能帮上你。还有把你从坟墓里拉出来的金属伙计,维克托。不管怎样,你如果在哪里受了伤,快点回来。我会帮你收拾。不过!”米歇尔医生竖起食指摇摇着,“别让自己再被挂了。”
在他转身后,我才鞠躬。我并不太清楚鞠躬这个动作是谁发明的,在哪里诞生,但是我知道鞠躬能代表我的敬意。
“我们”这个关键词告诉我,在我之前还有一位女士与他生活在一起,也许是他的精神支柱,也许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但是在只剩下一个人后,他还是很积极乐观地活了下来。
我还感激那位女士,让米歇尔医生活了下来,让他继续爱着这个世界,从而拯救了我。谢谢。
【录入时间:2020年2月9日 16:29:50】
刚出门我就看见了一台奇特的机器人,说是奇特并不是因为想象不出来,而是和我能够想象到的机器人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谁会做这种机器人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来,我想既然居民们容忍他存在的话那些原本憧憬的机器人几乎都被我砸残废了,我还是对能够交流的机器人保持好奇的。
我冲上去打招呼:“请问你就是把我救出来的机器人吗?”
我心想终究只是一个机器人,终究是“01010101010”的程序,这句话也只不过是大量数据库中早已编制好笃定的一句话。但我还是很开心地回应这个胸前屏幕有一个和蔼可亲的牛仔的机器人道:“感谢你把我从那个坟里挖出来。”我是看着牛仔头像说的,尽管我知道他的视觉感应器在他身体的左上方。
“别放在心上!我对陌生人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也不能说我认识那些个流氓,我们这边的一些好人可能还能帮帮你的!”他一口气地说完整句话,就好像在唱一首欢快流畅的西部小调。
“我在坟地里散步的时候听见了响声。看起来那里围着一群坏蛋,所以我赶紧趴低了身子!”
“散步”、“趴地”,他的话让我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我在大湖边的酒店看牛仔舞台剧的一句台词,很明显这才是原句,设计他的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我挺希望能够见识一番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
他继续说:“一等他们走远了,我就把你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还活着。已发现你没死,我就赶快把你拉出来去找医生。”
我想我问得差不多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会再找他的。
“再见。”我立即走向那个像是酒吧的房屋,并不是我不讲礼貌,而是没有必要把大量的热情一次性就浪费在一台没有生命的机器人身上。我想那个人应该一直通过左上角的视觉感应器监视着我,对于我这种压制好奇心的奇特行为,他应该会反过来找我的。也许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尤其是已经经历过数不尽的圈套之后,无论是NCR还是邮局还是普通的居民。
酒吧门口坐着一位两鬓白发的黑人老牛仔,他向我问好:“你好啊,年轻人。”我向他点点头,并表示自己的喉咙极不舒服,只露出了熟练又迫真的笑容,然后打开了寻宝者酒吧的酒馆门口。
我一进去先看到的不是全副武装的马尾辫少女,而是一条怒视着我的黑白毛发的大狗,它没有吼,我对狗也不反感,反而一直希望得到一条忠心的狗陪着我,哪怕只是我来养它。因为狗狗不会以人的心思计算人,我也清楚狗之所以没有心机是因为智商过低,但是这的确很有用,尤其是在弹尽粮绝的时候。
“夏安,做好。别担心,没有我的命令她不会咬人的。”少女说,“你应该就是米歇尔医生的新病人了,你好,陌生人,我是珊妮·斯迈尔斯。”
换做年轻时候的我,一定会很生气地攻击道:“你的狗敢吗?”但是现在的我隐忍代替了敌意,而且要是还是年轻的时候咄咄逼人,这狗一定会扑上来咬死我才罢休,而不是现在这样害怕着我。
少女很高兴看到陌生人来到清泉镇,她打量着我,似乎在推测我来自哪里、什么职业,但是现在我身穿医生的避难所服装,她的阅历也实在太低没有办法从神情上得到信息。
“是的,但那是很短很短的一段时光,我只不过是负责通讯。在那时候我甚至没有齐全的NCR军服以及一把可以用的枪,所以……在自我介绍上只是短短的一行。我是邮差,我就叫做Courier。” 我不放心地又读了一遍拼音,似乎每次都要这样,已经成为了标准程序之一了,“米歇尔医生说你可以教我在沙漠中生存。”
“没错!”珊妮突然神气起来,“我想我可以教你点东西。看他们对你下手这么狠,我就知道必须有人得帮帮你了。来跟我,酒吧后面。”
出门后,我看到了坡顶,清泉镇墓地,差点成为我长眠之地的地方,我还是有点寒颤,而珊妮并不明白我为什狰狞起来。
她给了我一把狐鼠猎枪,我以前用过,威力极小,猎人们常用这简陋的瞄准机构来证明自己。
“来,看到那些墙上的沙士酒瓶吗?拿着个打两个下来。”
我毫不犹豫地上膛、瞄准、开火、上膛……突然回忆起在NCR的日子,那是一段非常恶劣的时期,我被派往东边一个沙漠镇守。
由于地点偏僻,路途遥远,补给常常迟到甚至不到,天真的我误以为15号公路被攻占了或者是NCR已经被消灭了。长达一个星期,我和队友们都是强忍着饥饿出去徒手寻找食物。是的,我们六个人没有一把枪,甚至刀和铲子也是我们自己配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被派往那个毫无战略意义可言的地方,为什么我的伙伴要一起受苦受难?
当迟到一个月的补给终于到达时,也传来了一个命令:解散。我们由于“办事不力”,“无能懒散”而被撤走,我连枪都没碰过就失去了NCR的军籍,还失去了一只在死亡时可以握紧的手——我的小队队长因为过分地营养不良,以及恶劣的沙尘空气,肺部和胃部都患得重病。那是个戴眼镜又非常嚣张的人,总是向我们卖弄无用的文学知识,我队里有个暴躁的人问道:“可这有用吗?”他就会勃然大怒要打起来,而我在一旁呼喊:“好啊好啊,干起来了,快开打!”随后我们没有医疗工具的“医疗人员”会有声无力地劝阻,另外的双胞胎兄弟则会真的把他们拉开。
也多亏了他,我们在那里的两年间不至于得了抑郁症寻死,就是“医疗人员”说的“脑壳坏了”。
不过他总是不遗余力地发挥队长的作用,或者说“队长”这两个字给了他不必要且致命的虚荣,每当缺乏食物时总是他鼓舞大伙离开营地。
“我可不希望谁死掉,敌人来了的时候总得有人供我指挥!!!!”
当饿得实在是没有力气出去时候,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我醒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盘蜥蜴肉等我。
的确是很称职的队长,我有点怀疑他出生于中上层阶级,无论是语气还是知识储备,都像极了我憎厌的“知识分子”。可是当他死去的时候,我们真的能看到他的狗牌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出生于北边一片极为贫瘠、毫无生机的土地。
为什么我没帮上更多的忙?如果我能够再勇敢些,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如果我能够不摆那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他是不是可以少死点脑细胞?我又感谢过他吗?我……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另外四名队员都有拜访他的父母,并且给予了他们许多帮助。可是我呢?我做过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担负起了责任,而我还在抱怨NCR的腐朽,为什么我两年尽忠尽职却连一点点报酬都拿不到?凭什么?对啊,凭什么?可是队长呢?队长的父母呢?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们的脸孔,是怎样的表情。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抱怨NCR,而是在懊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多做点事。
我想上子弹却发现自己口袋什么也没有,再看看墙壁,五个瓶子都已经被我击碎了。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一两秒的事,我却感觉过了几十分钟。
我想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在NCR介入莫哈维沙漠,甚至NCR诞生之前邮差这一职业就已经诞生。在这片过往受制于残暴的疯子的荒蛮土地,万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有一些事是必要的,是得有人来做的。比如说,护送物资。再比如说,帮助一些平民百姓送一封:“你过得还好吗?”的无聊信件。但是无论是送什么,都总会有一群疯子在前面等着你。
珊妮叉起腰,很活泼地说:“好了,这还是个开头,我可不认为你到我这儿是为了学习怎么和沙士瓶子干架的。这么说吧,我要想办法把蜥蜴从我们的水源地那赶走。该死的小畜生被吸引到那去了。你不来一起帮忙吗?”
我还是跟在她身后,还是能感受到她在这个年纪的神气,可能在她眼中我这个快三十岁的人都还没有面对过变异生物。不过总不能辜负她的一片热诚。
“听到我身后山脊处的响声了?我们要去清除那里的蜥蜴。他们只是一群小怪物,好像到米歇尔医生那里去医治的都是些被蜥蜴咬伤的人。我们来看看能否靠近点,要是我们悄悄地过去,可以打它们一个出奇不意……”
不等她说完,我接过弹药就走了出去。那群小畜生发现我的时候,我还在填装弹药。我知道就目前来说,身体的协调度还很低,我希望是蜥蜴自己过来而不是我偷偷潜行过去。
我也是知道狐鼠步枪的威力不至于远距离1发子弹解决,至少5枪很难解决两头蜥蜴。
但是她看见两只脑门和眼睛冒着烟的大血洞时候,还是保持镇静。
“我喜欢看他们脑袋中枪后捂住脑袋痛苦的样子,就那么一两秒的停滞够我再开第二枪。”
是的,狐鼠步枪的威力太小了,根本无法贯穿蜥蜴的头骨,正因为如此子弹会最大限度破坏周围的皮肤肉块,不能1枪致死是它们的噩梦,他们在第二枪来临之前要忍受强烈的剧痛。我也知道,它们逃跑也没有用,伤口感染会杀死它们,在伤口如此接近大脑的情况下。
“子弹,给你。还有两口井需要清理,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我可以付你一些钱作为报酬。”
我感觉思路越来越清晰,我的耳朵能听见更远,更远,前面似乎还有一位姑娘的叫声,我奔跑,超过了珊妮,我拔出了身上仅有的一把宽厚砍刀冲了上去……那个血肉横飞的场景可能是要把她们吓坏了,还有跟来的夏安。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气喘吁吁,那位短短金发的少女即使在脱离困境后还是很失神的样子。
“你疯了吗?你吓到她了!!你有考虑过这样莽撞还会伤害到她吗?”
休息够了之后,才发现我把姑娘刚刚打好的水桶弄撒了。
珊妮把装备放到夏安身上,然后自己背起负伤的姑娘。我也没有办法,将两个水桶打满,跟着她们回去。
在一路上我一直要求让我来背,其实已经平息情绪的姑娘也已经不介意了,但珊妮还是逞强,回到清泉镇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已经累得比夏安还严重,可是离米歇尔先生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
我蹲下,两手向后:“上来吧。”姑娘先是对珊妮表示谢意,然后上了我的背后。
珊妮有种被背叛的感觉,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没有必要,我只是不习惯蜥蜴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算你不在,就算赤手空拳还是会把它们的上下颚撕开。”
我又反应过来,我又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我总是这样,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16岁时是这样,快三十岁了,还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被隔离、被讨厌,最后迫不得已走上了邮差,这份不需要交流,甚至从头到尾都不需要见到雇主的工作。
听到我的呼唤,米歇尔先生放下了刀叉奔了过来,几乎是以和我一样的速度,不过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才一天不到!你又……”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最反感的就是刚治好的病人又去找死。
米歇尔医生看到身后的姑娘时,平静了下来,“我明白了,把她背到客厅沙发去。”
在告别的时候,“嘿,先生,去找楚迪吧。她是寻宝者酒吧的酒保,也像是小镇上所有人的母亲,她喜欢认识新面孔。如果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她肯定要对珊妮发火。”
我挺喜欢这位姑娘,差点就恢复到年轻时候到处拈花惹草的语气和一套系统的邀请模式。
也许我不应该只是站在她的门口,应该再和她的父母们打声招呼的,说不定她还有一位年纪与我相仿的姐姐。
医生问我,珊妮是不是把我带往了很危险的地方。我隐瞒了猎杀蜥蜴的事,只说在水井附近烹饪时发现发现了那位受伤的姑娘于是就背着她一起回来,他说最好吧,不然他会狠狠斥责珊妮。
“水源地附近有太多的蜥蜴,最近来的都是因为那儿受伤的人。我不旨意你能消灭它们,至少是不要受伤。”
最后,是在过分疲惫的状态下不知不觉地入睡,我又睡着地板上了。因为邮差职业的特殊性,我很少在床上睡觉,所以还是选择了地板。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我的身上多了一张毯子。
医生留下了纸条——“我需要前往别的镇子出诊,不要乱跑。”
【书写时间:2020年2月9日 21:10:53】
我想这个时候,寻宝者酒馆应该已经开门了。于是我就在整理好面容后就前往那里。那位黑人老牛仔也还是刚刚到达,他问我:“你的嗓子好些了吗?”
这次我告诉他:“当然!谢谢你的关心!”是不应该太沉默是金,如果我不回答的话,他一定会很担心我,我看到他似乎刚想掏一束药草出来。我感觉我是笑了,并不是一种动作,而是反应。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进入寻宝者酒馆,这次我有点害怕珊妮还在,不过算好,她应该去巡逻了。
我听到左边墙传来些争吵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NCR防弹衣的黑人正在和……噢,不。那恐怕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想她就是楚迪了。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荒谬的说法,也许它是存在的,但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在我20岁到28岁期间,就是到前一刻为止我都这么觉得。
“我已经仁义至尽了!你们再不交出林戈,我就把这里夷为平地!清楚了没有?!”这个混蛋,对,就是混蛋。
“我会记住这一点的。现在,如果不买东西,就请你出去。”楚迪很强硬地回应道。
我拿出了从医生家里找到的激光手枪,用在NCR从军时学会的学会的持枪姿势瞄准着他的头,不会打偏的,因为就离他的的太阳穴只有几厘米,如果不是他看到了楚迪惊讶的表情,都不会察觉到我存在。
“你他妈有什么毛病?”他害怕了,很确定就是害怕了。因为有气场的人不会只因为头被枪指着就战栗的。
我看起来就不像是有毛病的人,或者说一生下来就注定会这么做。这不是疯狂,亲爱的,是癫狂。疯狂是不受控制的,而癫狂是我知道这样做很糟糕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
这个人没有说更多的话,一步一步地靠近门口,并立即跑掉。
“对不起,女士,因为我看到他在给你麻烦。你好,我是邮差,courier。”
楚迪眼珠转转,“啊,你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了,很高兴终于看到你,听珊妮说你很能打。欢迎来到寻宝者酒馆,那请问你是来找工作的吗?”
楚迪忧心忡忡地说:“看起来我们小甄好像卷进了一些我们不想参与到的是非当中。大约在一周前,林戈来到了小镇上,他是个交易员。自称是个幸存者,有坏人在追赶他,需要一个藏身的地方。我们估计他只是吓怕了,就给了他个住的地方,谁能想到惹来这么多人?”
“如果林戈求助的话,有些人比如珊妮,很可能会站出来挺他。可是他却没有。我个人就希望他能背着炸药帮趁着夜里偷偷溜出镇子。”
如果可以的话,显然帮助炸药帮得到的报酬会更多,但是现在我已经惹祸了,可能我还火上浇油了一把。
楚迪就更加担心起来,“如果你能帮林戈摆脱这麻烦,你在清泉镇就有好名声。我还可以给你折扣。可是帮助林戈的话,会使你陷入大大的麻烦,他们在这里可是有很多朋友的。我不希望因为要帮助林戈而赔上你的性命。”
“他就是个罪犯,他说他叫科布。自称‘炸药帮’里有名气的人。NCR惩戒所那里还有不少他的同伙。”
NCR惩戒所的罪犯出来了,加上他身穿的NCR防弹衣大概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摸清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么……我还想问你知道关于袭击我的那帮人的信息吗?”
“我所知道的不多。他们尽管是一帮三番五次不交房租的无赖,但我依然有办法让他们付钱。”
说实话,听到这里我有点不寒而栗,楚迪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她继续说:“还有,有一个可汗帮的人‘碰巧’把我的电台砸到了地上,它就一直不管用了。他们还因为要去哪里而彼此有点争吵,但是那个身穿格子上衣的人一直都在让他们闭嘴。听起来他们是听过采石场北边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难怪他们不想回去,那里可是遍布着一种可怕的生物,就算你偷偷地走过它们也会狂暴起来攻击你。雇佣兵也都避开15号洲际公路,好像因为那有辐射。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啊,还有,领头的似乎说了要到赌城区,其他的我真的没听清楚。他想要避开15号洲际公路去那里,那他肯定是往东走了。沿着93号高速走。”
“我了解那个……东西……的程度和这儿其他人差不多。它向来都是自己行动,我倒是不在乎。他表现得十分友好,但我不相信那群‘快乐牛仔’能做出什么好事,他们总让人觉得害怕。除了一会在这晃一晃,实在是没有做什么我觉得有用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对你有兴趣,不过你得留神,它可从来没有帮过别人。从我七年前接管酒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了。有人说它的主人就住在这,但没有人知道是谁。”
我运用着其实很贫乏的词汇试图去讨楚迪的好感:“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认真听的是你的嗓音,认真地看着你的脸。”楚迪回头怒视一下我,我意识到说错嘴了接着说:“ 你知道,你大概是我所遇见过最可爱、淘气的小魔冢。”
楚迪却是很冷漠地说:“‘最可爱’是个主观的名称,我比较喜欢‘可怕的母双头牛战士’这个称号。”
坐在一旁的清泉镇居民“噗呲”笑了起来,显然这个奇怪的称号其实是刚刚为了打法我走才起的外号,我有点惊慌失措,生怕一个绝佳的机会溜走。
我慌不择词地连忙说:“ 当然了!那就是你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原因。”
楚迪还是没有因为我的迅速反应而多看我一眼,她还是在忙碌地摆好酒瓶,但我觉得她应该笑了。
楚迪整理好嗓音:“听着,小子。我从七年前就已经接管这家酒馆,七年来从未出事,那是因为我根本不好惹。如果你纯粹是为了找乐子,应该去打劫旁边的杂物店。”她又补了一句:“我已经三十岁了。虽然还没有丈夫,但是我并不寂寞。如果我真是你说的那么可爱,那我应该早就结婚了。”
“所以我来了。”我并不认为这就结束了,反而是最后两句给了我机会。
我走到柜台后面,查看那台坏了的收音机,“拜托,不要添乱了。”楚迪还是没正看我。拆开后我发现里面并发现损坏,只不过是电路板离开了塑料的卡扣,还有一根电线错位了。这几乎不需要正式的修理技巧。
她终于看了过来,不过我已经转身自以为是很帅气地离开了,隐约听到了谢谢。
出门第一时间我立即观察沙地上的脚印,如果不抓紧很快就会被风吹散。
“你是找那个穿防弹衣的混蛋吗?”老牛仔问,“他往东南边了。”
“谢谢你。我……我叫邮差,courier。您呢?”
“闲人彼得。显然我现在不适合浪费你的时间,去吧,替楚迪好好教训那个混蛋。”
【点头是游戏里面玩家能够与NPC互动的最直接方式,仅仅是因为浪漫。】
我顺着脚印行走,最终发现他走过了铁轨,将要越过一道坡,我不知道坡后有什么,但是我知道绝对不能让他越过去。
我端起枪,再次做起曾经让我后悔不已的举动——扣动扳机一瞬间子弹破坏了他的后脑骨,因为他没有头发,所以我看得很清楚。跟一般的动物不一样,人在遭遇剧烈疼痛时会更容易进入休克状态,这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的而演化出来的一种机制,是自保机制就注定在战斗中一文不值。
幸好狐鼠步枪的声音很小,会比“开饭铃”小很多是真的。我扒下了他的防弹衣还有蓝色长袖衬衫,我先穿上了这两件东西,然后再谨慎地把他拖到另一个山丘之下,再回去抹除痕迹,最后才是小心地埋了他。
我真是……在这之后才正式反省自己,不正是因为过去总是这样不计后果才会脑袋挨了一枪。即便是差点告别了这世上,我还是没有长记性,或者说这颗子弹让我变得更加莽撞。不……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可以怪别人。如果……再让我重来成千上百万次,我都还是会这么做。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是我自己。
我知道,这不是仅仅为了楚迪,也不是因为好心要帮助林戈,还是要报答这个镇子,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自己想做,都只是因为我按不住气。但是我这个人还是懂的做人要有始有终的道理。
得一个人,孤身一个我昂然独行,得一个人,竟也不孤单,作伴有我梦、我影、我伤。
“我不知道你过往,也不知道你父母是否还在世,是否有人在牵挂你,但是很遗憾你遇到了我。如果你不是坏人,那么我一定就是。我想我被刨出来是为了留个空给你。”
我猛地回头,似乎有什么在监视着我。我立即逃离了这个地方,只找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掩体,虽然不能完全遮盖我,但是不至于第一梭子弹就把我撕裂。
我看见了维克多,那个机器人,他的确“趴低”了身子,很滑稽,但是他的两只“手”让我笑不起来。他把尸体挖掘出来,就是很暴烈地挖了出来,并且焚烧了他。烟根本没来得及冒出来,尸体就已经辨不出人形。
我更加确认,我的命对于幕后操作维克多的人比较重要,不然他就是可怕的恋尸癖。
有些事情现在做还是太急了。但是我不介意。我绕过了山丘,我终于看到了巨大的NCR惩戒所。虽然并不壮观,但是毕竟存在着一群拿着枪的家伙。我真的不太介意。
还是一个穿着NCR防弹衣的黑人,他比刚才的还要年轻。但是我不介意。
我的刀还不算钝,它穿透这个人身体时还能深陷墙壁,意味着它还能固定住尸体一段时间,露出的部分只有短短的刀柄,愚蠢的瞭望员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我摸出了他的钥匙,当然我并不是一刻开始就知道他身上有钥匙,但是不杀死他我不能放心地进去。而且我的发夹实在是很珍贵,我不确信这废土上还有谁能够生产出这么细致的东西。
我一脸不屑地进去,这种表情才适合,里面有不少人,我不想立即就开战。桌边一名戴着牛仔帽的中年人似乎一眼就看明白了我来此地的目的,也许是防弹衣领上的血液很新鲜,但是他没有立即拆穿我。
“你还得穿过另一扇门,进去另一个更高的建筑。你要找工作的话,艾迪在那里的二楼,监督者房间。”
我只能是很不屑地回应,我特意露出了破绽,他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其实我们两个人的演技都非常烂,但是没有人在意这种无聊的把戏。
穿过另一扇门,我才真正看见了NCR惩戒所的全貌。这里的确宽广,但是并不意味住在这里就舒服。我也很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耐着不走,因为比起冒险,他们更喜欢守株待兔。
我走进了另一个建筑,我看见这里一楼还是监狱,我还是看见了这些令人感到极为不适的元素,我立即上了二楼。
然后就是一些不太光彩的事。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记录下来,只是用言语表达只会失去原有的魅力,而用影像机就下来也会过分地限制它的群众,只要这样过去就可以了。只要我还是活着,只要我还是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就好了。
那个戴着牛仔帽的人再问我:“我没有听见响声,这么就回去了吗?”
“我以前不止一次看见别人如何一枪不发地杀掉闹事者。虽然我以前没有实践过,但是并不算难。”
说话的时候,他偷偷地拿出一块布抹除我枪托上的血迹。
“走吧。如果这里还是一样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我想,这里很快就会失去凝聚力,不过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下去。”
从最近的NCR营地回来后的四天我伏在山丘后观察NCR惩戒所的情况,NCR惩戒所发生了第二次的暴动,这次是暴徒对暴徒的暴行,枪声阵阵袭来,填满了空旷的周围。
第一天,广场上似乎只是死了五六个人,但是没有人去处理尸体,难以忍受的气味甚至传到了我的鼻子。第三天,一部分人选择了离开,他们实在是无法忍受气味了,很高兴他们去往的是北方。我模糊听见他们要去往一个叫做19号避难所的地方。第四天他们终于选择了焚烧尸体,很不情愿地浇上了珍贵的燃料,但却迟迟未有人点火,同一天还有一批人离开,方向同样不是我所担心的清泉镇。
就在我准备放弃观察的时候NCR终于回来了。他们很迅猛地攻占了整个NCR惩戒所。虽然我很想告诉他们因为是有我在,但是碍于麻烦我还是回到了清泉镇。那件NCR防弹衣也已经被我扔掉了。
由于潜行技术,我终究还是被一名刚刚从NCR惩戒所管理大楼出来的中士发现了。这时候我身穿21号避难所服装,并且背着一把狐鼠猎枪。
他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他才不是在害怕我,而是在困惑究竟是谁先抵达这个地方。
我走上了医生家路旁边的一间破败加油站小屋,我打开房门。
【其实另一种做法是邮差在前往清泉镇的路上伏击乔·科布的“朋友”。炸药帮是一群极为松散的组织,他们只能形成相对封闭狭小的组织,不会因为隔壁房间的人而冒险去复仇。但是,只有NCR惩戒所的炸药帮彻底被消灭了,清泉镇才能够回复安定。
更何况我爱着清泉镇,无论是哪一周目,我都希望清泉镇能够存在下去繁荣发展。我习惯了最高难度,我不能用拜托珊妮帮忙,更不能用口才拖楚迪下水。这一切都应该是我自己去报答。】
【书写时间:2020年2月10日 13:13:45】
我也开始困惑,“严格来说我只是解决了艾迪。炸药帮是被NCR解决的,而且一批人前往了19号号避难所,另一部分人前往了东边。死的,真的只有一部分人。可是,谁告诉你的呢?”
“喔,伙计!收音机里面说到了!还有你的金属伙计维克多,他不是记录了你进去NCR惩戒所到出来的全程吗?那可是一项壮举啊!”
“不管怎么说,我很感谢你。很抱歉,现在我不能报答你,但是你可以‘处理’掉屋子内这批货物,我可以向深红商会解释。”
“我……”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在这之后呢?你要去哪里?”
“我可能还会在清泉镇待上一段时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能够在赌场区东边的深红商会营地找到我。”
我忽然没有了任何兴趣,但是我还是鼓起了勇气进入寻宝者酒馆,在那之前闲人彼得很欣赏得看着我:“做得很好啊。”
“真是多亏了你,NCR又离我们近一步了。炸药帮只不过是一群瞧不起人混混,他们甚至连杀人的胆子都没有,杀人也只是为了拿到钱。NCR的目的是一样的,但他们不需要杀人,他们会让你刚刚好能够活着,好让你下一次拿得出钱供。你真的帮助了我们,你帮助了这个镇子,可是你觉得这样会有怎么样的改变?你赶走了炸药帮,但是你能帮我赶走NCR吗?我并不是打击你,但……你让我们的日子更加难过了。”楚迪这次终于正正地看我了,可是我并没有胆量看回她。
“说实在话,能够做出这样的事,真的很让人钦佩,但是这个镇子不需要你做更多。”楚迪的样子一下疲惫了起来,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
“嗨,大英雄,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后来珊妮告诉我,楚迪就是这个镇子里的治安官,在过去的日子里,在过去的七年里有数不胜数比炸药帮还要麻烦的人来过,但是他们都没能抢走或者偷走过什么。这个镇子不需要新的镇长,根本不需要,尤其是NCR的“统治”。
(你总是这样,周而复始,重复着做着某种事。不是一模一样,却是结果如出一辙。)
在门口没想到等待我的是一台机器,维克多,刚刚他还在和闲人彼得聊天聊得很兴致,似乎是关于爆炸的事,也许他每天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维克多来找他聊天。但是今天不行。
“可是我没说过是来找你呀!”维克多还是一副西部小调的声音。
彼得说:“哈,你看,孩子,我们在聊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要听一下吗?”他坐到一边空了一个位置给我。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没准备更多晚餐。”米歇尔医生说。
“如果你想康复得更快,不应该是四处乱逛,最好是乖乖待着我这里,好让我每天检查你的伤口。我老了,不能像你这样去很多很多地方。自从四十岁后,我就没踏出过离清泉镇二十公里外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很好,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人们很有礼貌。在四十岁之前我和你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当然是很好玩,可以无忧无虑,但是我带着一位妻子还要这样做,最终失去了她。我最讨厌失去,如果非要失去的话,不如一开始就没来过我身边。我不希望一个刚被我救好的病人突然就又自寻死路,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对不起,医生。”看来米歇尔医生已经知道了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在夜里,我还是难以入眠。我从不做梦,只要睡着再睁眼就是另一天,但是我真的睡不着。
我出来附近走走,我都还没见过清泉镇夜里是什么样子。
“嗨,伙计!你还好吗?”是维克多,我老早就已经听见了他的转轮声音,但是我没有理会,“不要生气啊,中午时候我只是聊得太起劲了,你应该知道爆破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
忽然,维克多的声线变了,变得深沉,是声线,本质上这个声音的原主人没有更换,只是语气,他想说的话需要这样的语气:“我想你应该做起本分工作。”
“你终于说清楚了。我会做的,多亏了你的好意,我没有脸见这里的人们了。”
维克多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嚄,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事实在是太酷了,我可不能一人独享!再不然,我可以弄个全息影像,再放一次电影给大伙目睹你的英姿!”
“听着,伙计。我对你也没有恶意。我知道我该干什么,我知道我该往哪个方向。明天一早我就赶往普瑞姆,现在也行。”
“啊,只要你结束你的蠢问题即可。”
“你可以试试,但是你会因为我在你肚子上开的口子而死掉。”
“我愿意冒险。”
一夜过后事情似乎有所变化。我收拾好所有,准备离开时,楚迪上门拜访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要来找医生的,“早上好,楚迪。米歇尔医生还在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在门外说。”我轻轻地关上了门。她已经意识到我要离开了。
“对不起,我……昨天失礼了。其实你为我们做的,一定是非常危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很感谢你的付出。”
“不可以,我能给你的只有感谢还有折扣。至于……你下一程呢?你打算去哪里?”
“普瑞姆,我需要到那里的邮局得到关于我这次运件的更多信息。而且,我想趁着医生还没醒来赶紧上路。”
“这是你修好我收音机的钱,我不知道具体收费是多少,但我希望你能够拿走。”
我想尽量不碰她的手来拿的,但我觉得摊开手掌让她倒给我会比较好,不至于太尴尬。
楚迪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我才看到她的屋子离医生家并不远,从她那里可以看到我。回来后她将一盒发夹和一盒10mm子弹交给了我。
我打趣道:“这还不够我觅食用呢。不过,谢谢。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的。顺便帮我和珊妮说一声:那天我是太莽撞了,对不起。”
于是我就立即启程,这时还只是早上六点,这里的太阳似乎比较懒,但是光线够我看清道路。这次我没有告别了,也没有期待她会目送我,我知道我和她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毕竟我是个一点女人缘都没有的混账,我只能和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按照哔哔小子的地图,我还是来到了清泉镇水源地的篝火旁。我在那里碰到了一个男人。
【书写时间:2020年2月12日 21:54:15】
(我知道旧世界遗产的力量足以使得一位普通学者一跃成帝。我也知道在此之前的寻宝者又落得何等惨状。我要做的是静观其变,我深知那些巨人究竟有多危险,在他们记忆中,主人可没有如此落魄的后代。巨人们一旦苏醒就犹如火势蔓延般不可遏制,也有如那场使得黄金时代突然死亡的“Great War”般容易触发。)
夺取,往往要比发现、触发并活下来更容易。凯撒要夺取胡佛大坝,而我只是要夺取希望镇。
是的,我的目标仅仅是一个战前建设、保存完好的社区,那里可以供人生活而非仅是生存,男人工作之余可以为孩子制造玩具,女人不仅能相夫教子还能穿着漂亮衣服,也许还能建起一座学校让孩童们上学。最重要的是父母和孩子的关系,要利用好这来传承知识。
我没有来晚了,只是NCR来早了。凯撒给我的命令只有侦查,如果发现异常可以战斗。这次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几十位兄弟,可以为了凯撒死无葬身之地。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知道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我的命令,就是凯撒的命令!)
为了能够与熊乃至与狮子抗衡,为了他所信仰的旗帜,他不介意等上十几年。
据闻通往希望镇的道路是由一位不耐路途遥远的邮差——尤利西斯的同行所发现的。军团也一度认为是阵营内伙伴的结果,令人失望,令所有人失望的是,这名邮差名声大噪前,不过是一个因为执行力过差而被强制删除军籍的NCR通讯兵。
这条路一直存在的,可路途无比险恶,存在着大量人为、自然形成的各式各样陷阱,更重要的是那里栖息着凶猛至极的生物——死亡爪。人们一度以为,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怪兽。但是邮差克服了千辛万苦才“偶然”发现了希望镇,并开辟了另一条比15号公路更具价值的运输线。
在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商队们还是对路边的死亡爪尸体心有余悸奇怪的是每一具死亡爪尸体眼睛都插有一把黄油刀,商队们确信这是邮差在保佑着他们,即使从未见面,一种新的崇拜还是诞生了。
NCR显然不承认这一说法,并把所有功劳全部占为己有,仅仅是私下给予了邮差一枚粗糙滥造的徽章,草草了事。
如果有机会的话,尤利西斯一定要会会这名邮差,无论是敌是友,他都要好好当面感谢他。
然而……其实曾经有几年时间,他们一直往返于15公路,也许已经相见,但是没人认得。
尤利西斯很羡慕邮差有大量商队的崇拜,到现在为止,可以说他还是一无所获,如果说“地位”也算财富的话,那也可以,但是仅仅是本身,一旦踏出军团无人认得;他甚至没有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他可以等。
至少他还拥有诸多优秀、可贵的品德,他的勇敢、责任心、谨慎比谁都要强,舍得、能屈能伸让他比谁都更有资格活得长寿,但这都是他自己形成的,不靠别人施舍。是的,这些都没能给他换来一些枪与子弹,至少是一粒止痛药都没有。哪怕是自己的风衣(印有军团标志),也是自己一针一线织起来的。
一切都可以等,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就算要等上几十年,都无所谓。他的毅力无人能及!凯撒、约书亚,军团上下毅力最强悍的男人就在这里!唯独NCR的汉隆可以与他望其项背,却也是年龄的加成所致。
是的,尤利西斯还年轻,他有大量的年华,他还有无限的可能。
他回头看这群年轻人,同行的“兄弟”们,再仔细想想,他们是否把自己这个常年奔波在外的赤城之人当做兄弟?凯撒又有过吗?即使是一瞬间的错觉都没有。他真正的兄弟早已为了部落的尊严钉在公路两旁的十字架,余下活着的都只不过是共同生活过许久的陌生人,贪生怕死之徒不配称兄道弟。
在篝火点燃一刻,他居然想起来密室,他们可真是太像了。他们都曾失去了自己深深信仰的标志,也都不靠谁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最重要的是,他们只为自己而战,不为军团,更不为凯撒。
再仔细想想吧!为什么听命于凯撒?为什么仍身处军团?为什么容忍身旁这群人活着?为什么一厢情愿地为狮子死心塌地?
(我已经找到比狮子更加有力量、更加有未来的象征。美国,美国,美国……美国!!!)
眼前这群人,是可以被牺牲的,狮子,是可以被牺牲的,他势要活下来,复兴美国!
想到这帮人都成了自己的棋子,尤利西斯的思路忽然豁然开朗起来了,一个个计划油然而生……
在这天夜里,他正式更名为“尤利西斯”,那并不是来自罗马帝国神话中的英雄,他不至于连信仰都需要另一块大陆施舍,这就是这块土地上四百多年前一位将南北两方同观念人民统一的伟大将军。尤利西斯知道,前一位“尤利西斯”不是合格的领袖,现在的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超越前人的能力。
可是,他已经是这份责任的继承人,无论有无能力,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贯彻到底。其实根本没有人强迫他这样做,只是他实在无法忍受临危而退。宁可失败,也不愿意退缩,这样才有可能使得后人为自己写诗、记录这即将发生的一切。NCR好,军团也好,还是某位途径的商人,他都希望有谁目睹了这一切有感而发。
“我们的任务不只是侦察,身为军团士兵,凯撒的战士,有义务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扼杀于诞生之初甚至之前。”
一名与尤利西斯军历接近的士兵发问道:“是否需要杀光NCR?”
(我能理解的,信息不对称导致了“我的命令即凯撒的命令”的错觉。但我毕竟不是凯撒,我在他们面前甚至没有一点的权威,终究会有疑问。但是仅仅如此,我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可以的话,是的。预计五天内,邮差会带上一件来自纳瓦诺军事基地的控制器抵达此地,可能关乎到NCR军事力量的提升。但凡是那种可能,对于凯撒来说都不是好事,更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过失。”
(他们听完听完我的“计划”之后,都机械性休息了,却没有刚才更多的问题,没有人问“邮差”是谁,也没有人问为什么截获邮差之前要消灭NCR。因为我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兵种,我也不喜欢“我们”这个词。我是一名侦察兵,我的残存部落担任了整个军团所有侦察兵的职务,获得情报是我们的事,在军团内部,我们从不被看好,没有人觉得这是有价值、光荣的使命,与那些卑微的放荡者奴隶无异。我不介意,反而还要好好利用这份轻蔑,这份能够使得军团灭亡的轻蔑,足以杀死凯撒的轻蔑。
但我想,睡过一夜后一定又会祈祷凯撒能够活下去。这些矛盾的想法还会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苦苦折磨我,但这都是自找的,我明白的,我理解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果真的要给我写传记,那么结尾一定全都是哀叹。)
为了不让自己反悔,在那天夜里,他将军团的标志从风衣拆去,而缝上了旧世界美国的国旗。
(潜行、暗杀,再者悄悄地抹杀一个营地的NCR,这些都是我曾经完成过的任务之一,能够完成的前提是我只有这么一个任务,而且身边没有这样一群实质上并不信任我能力的“陌生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虽然会耗费大量的时间,而且最终会陷入正面冲突的结局,但是我还是能够完成,无论最后伤势有多重。而那时候,我还没有星条旗,也没有见过胡佛大坝。我有留念。)
【录入时间:2020年5月16日 17:52:30】
尤利西斯根本没有把握一举攻占希望镇,即使他的敌人只不过是区区几百名NCR新兵,但只要有一个人发出了求救信号,他的计划以及自己的姓名也到此结束了。要让几十个人潜入小小的希望镇是非常困难的,这是一次团队行动,尤利西斯却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同行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都是可以死去的。仅仅是踏上希望镇小小的土地,他们的兵力就在火海中锐减到了一半……
(到死一刻,他们还是觉得自己是为凯撒而战,面对1:20的兵力差距,他们是知道此行一去不复返的。而他却还是觉得这是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那一刻,我像极了我自己。”作为始作俑者,我还是硬撑着皮囊厚颜无耻地向他们的尸体表达了最崇高的敬意。)
进入地下室的大门打开时,整个希望镇都只剩下尤利西斯一个活人了。就算是经历了紧绷的战斗之后,他还是没有忘记清点人数,NCR尸体数目和终端保持一致,他发现己方却缺少了一条猎犬,他知道为什么。一定有人怀疑此行真实目的而派了他最信任的猎犬回去通报。即使如此不信任尤利西斯,那个人还是毫不犹豫地杀进了NCR。NCR还是军团,很快都会有人来追杀自己,也许军团会抢先一步,在军团内部,他没有任何话语权,他没有任何机会解释,也许,死得会比约书亚还要惨。他需要尽快探索希望镇这地下的秘密,而且他知道,邮差很快就会来了。这全都要看,那头失踪的猎犬究竟带了什么信息回去。
尤利西斯面对眼前这些全副武装的机器人,不禁有所触动。他有自信破坏掉一头落单的武装机器人,他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里。但是,当它们真正整整齐齐地排列满整个地下室时,尤利西斯除了对自己不够谨慎计划感到懊悔,更强烈的是认可,对自己的认可。他们没有做错。NCR对希望镇过度轻视,而不舍得派出哪怕一名的游骑兵,甚至没有足够的老兵,即使是应有的科学家……
现在,整个希望镇都没有人比尤利西斯更加有力量,当他破解所有防火墙并将自己的面孔标记为唯一军官时,他就是这个世界最有力量的人!
【录入时间:2020年5月16日 17:50:14】
至于那条猎犬,以及他的主任是否憎恨自己,他们也的确是把军团的荣耀带到了生命尽头,虽然,并不是那么的有“性价比”。
一枚眼球机器人飞了过来,但尤利西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这枚“吱吱吱”响的可爱机器人绕着他飞来飞去,以确认自己真的遇到了活人,两百年来,拜访自己的第一位活人!
“是这样啊……你从来没有参与战争,战争就结束了……而你的价值,消失了两百年……”
“听着,我也很高兴遇到你,但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我需要前往终端控制室,你能够带我去那里吗?”尤利西斯对机器人没有敌意,他不像是那些不知为何殒命的NCR士兵,他是这块土地上准备最充分的人,他很清楚什么是无害的,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才是必须清除掉的。
“麻烦你帮我把有公牛标志的尸体,都安葬掉吧……”这些机械卫兵的设计者一定没有想到,两百年后他么的作品苏醒之后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安葬死者,而不是去战斗。
尤利西斯从来都不害怕那些发疯的脑控机器人,即使是机械卫兵,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材料来源之一,现在不一样!现在不一样!它们,都是归自己所有的!最早一批苏醒过来的它们整齐划一地排满了其中一整个50M*70M的地下室,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这些尽忠职守的机器人却都不曾被投放到真正的战场之中,光滑的漆面、细致的液压都没有收到过岁月的侵蚀,仿佛它们是真的刚刚诞生于世上。
他没有高兴起来,而是着手破解这里的每一个终端,两百年前,这里需要一支协调力、默契度、智力都超群的队伍才得以舒畅驾驭的系统,现在,他一个人就可以,一个人就可以控制几百台机器人共同运作,今天,他也不是一个人。
战斗系守卫分布在希望镇各个入口,维修系正忙于维修地下室遭受地质破坏的设施,尤利西斯唯独忘记了,这样一个战前核弹发射基地,还有医疗系的机器人可以操控。而这个决定,差点改变了历史。
一直飞来飞去的飞眼机器人非常吵,但却一直为尤利西斯提供需要的食品、药物,而尤利西斯根本没有提出任何这样的要求,可它还是尽心尽力这么做了。尤利西斯突然想哭,为什么会是一个机器人,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有自己在做这件事?
“奇怪……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尤利西斯感受到了上天对自己的残忍,而将这一份残忍传递给了飞眼机器人:“你,到外面帮我侦查,帮我找一个人……代号,邮差。”他将邮差的所有资料输入给了飞眼机器人,其实他也知道,即便是如此详尽的资料,让一个一片空白的机器人去寻找还是非常难为。只是……
飞眼机器人恋恋不忘地环绕在他身边,“快去吧,以后……我还会和你一起玩。”
他还不能够休息,他要做的事情实在事太多太多了,其实在将自己的生理信息设定为唯一指挥官之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由机器人自己来完成,原就编制好的程序可以帮助他高枕无忧,可,他是尤利西斯,这是他的责任,假如至今为止,这一举一动都是罪行,那么尤利西斯乐意一人承担。
他甚至没有时间嘲讽NCR派出如此巨量人力物力,都还是没有打开地下室大门。
太多太多太多事需要处理,尤利西斯才承认,要靠自己在历史留名,需要做很多的事……
先是达到百人的军团率先到达,而随即而来的NCR士兵也非常可观……但这一次,兵力的质量完全不是之前的模样……他们是完全有能力将希望镇夷为平地的一支力量……不断失去信号的机械卫兵警告着他,将要面对的两方势力,都是前所未有地强大!
不过,对于尤利西斯来讲,这一战的意义并不重要,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存活,即使自己不出面,另外两方势力也会在几乎切断补给线的情况下消磨殆尽,而自己,还有大把机会。
尤利西斯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他从未如此渴望有谁能够与他并肩作战,一同分享这场战争的喜悦。
心急如焚的尤利西斯收到了一个惊人的讯息,整个战局中最重要的映像……
被派出侦查的飞眼机器人,被击毁前,传来了一张图片——一个穿着风衣的人用手枪对准了镜头,同时他的左手握持着某种信号发射器……
一名身穿邮差工衣的人,他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信号发射器,并对准了尤利西斯所在的终端控制室方向,按下了按钮……
他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历史,可以复兴美国,将希望带回废土,不知不觉做了那么多、抛弃了那么多,最终,结局陷入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私人恩怨当中……这也是数年后,尤利西斯才知道的东西……
尤利西斯明白了,开辟大分水岭、躯干死亡爪、为商队所崇拜的邮差,只不过是一头比谁都要可怕的怪兽,如此一来……那些尸体被用来装饰道路两旁的死亡爪似乎死得其所……天啊,他……和军团有什么区别?
然而,在如此恐怖的情景下,只有尤利西斯知道其中的后果,只有尤利西斯在默默等待最终的审判……
那枚信号发射器说话了,希望镇也给予了回应,曾经被藏于和平、希望之下的核弹们,他们飞上了天空,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还来不及评价的时候,就倒地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大地为之崩裂……沙尘、死尸……希望镇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裂谷。
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地方,承载过一位伟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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