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主张,我们能够管理的是四叠半以下的空间,贪得无厌地想要大于四叠半空间的无赖,迟早会遭受来自房间角落的可怕反噬。
在家中已经坐不住的我不禁对自己如此发问。当然,若做出一些解构,“宅”作为一个早已承受了过多含义的词,其词义逐渐破碎、崩塌。到底说是久不出门,还是精通某一领域,亦或是仅仅想躲避社交空气的一般男性(或女性),实际上早已在实际运用中变成了一连串的固有观念。当别人说你“你好宅”的时候,你可能只是一个玩高达的社交鬼才,或者是对幽闭恐惧症有着很强的抵抗力,也可能仅仅在说你的体型超出正常水平。
当然,我们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特点是有逻辑关联的,且都来源于某一些对宅做出最好诠释的刻板印象。毕竟对“宅”的所谓构想,是来源于称自己为“宅”的那些人的,或者说,是称自己为“宅”的那些人所敬仰的那些人的。
于是乎,从ACG文化产物的角度,一些作品中产生了这样一种“宅”形象。因为这样的形象正映射着它所面对的群体,即称自己为“宅”的群体。这一点出发,“宅”成为了一块宝地。由于有一定的高消费能力,所谓“宅向”作品诞生,它们为这一群体的定制行为意味着“御宅族”也获得了自己的话语权。于是乎,这一种看起来能似乎称得上是共生关系的关系诞生了。
但不可忽视的是,“御宅族”这一称号起初源于自我对自我的认识,而并非是他人赋予某一群体的“称号”。如今被他人称作“御宅族”的群体只是不断反射的镜面将这一称号投射到了他们身上罢了。
之所以提及这一点,并不仅旨在打破对“御宅族生活”的美好憧憬,而是在于戳破所谓“宅向作品”这一概念。将某一类动画、某一类游戏理解为面向“御宅族”的作品也仅仅是镜面将“御宅族”的概念投射到了个体身上,而在这一群体概念逐渐融入各种元素的今天,所谓“宅向作品”早已无原先的小众性。
或者说,称某某为“宅向作品”的行为只会让“御宅族”这一概念进一步走向穷途末路。
因此,我希望《四叠半神话大系》并不以“宅向作品”为某些人所知,而是能还其以独一无二的作品之名义,让作品本身去筛选观众。这一点如此重要,是因为《四叠半神话大系》正打破着某一种恒常的默契,在所有人群之间舞蹈。
为何《四叠半神话大系》存在着一种“宅向作品”的魔力?从某一角度来讲,“四叠半神话”这一宅于屋内的意思首当其冲地误导了指向,它将“宅”狭义至了“宅于屋内”的意思。这一点倒可以追溯于中文中对“宅”的解释,而日语引入的“宅”冲毁了中文的含义边界,如今的误用为“宅向动画”可能存在着这一层面的不理解,又或许,它真的是想表述的是“长期窝在家里的人适合看的动画”也说不定。
其次,由关键词进行推送的时代意味着《四叠半神话大系》的观众有较为独特的身份。因为如此独特的动画很难归入某一种动画类型,而最终它常常会被放入一个叫做“汤浅政明监督”的抽屉里,于是观众就常常是汤浅政明的粉丝。
如此一来,我们发现关于《四叠半神话大系》的评论大多在作画、监督风格等较为偏向业内的话题上讨论,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路人更不愿加入这自己并不了解的话题之中。路人逐渐缺乏发言权而最终对《四叠半》的评论门槛不断抬高。
当然,这也并非是要制止关于业内话题的讨论,而是仅仅解除其为“宅向动画”的误解。因为如《四叠半》一样有类似遭遇的动画依然存在,而任何人都有对某一作品进行欣赏的能力和权力,而如何将优秀的作品推广给更多人,也是粉丝可以做出的贡献之一。
从最浅的层面看,“四叠半”这样的字眼、中村佑介的与浮世绘类似的风格、穿浴衣的樋口师父,在任何标签之前它代表了一种独特的京都印象。这一独特的绘画风格可以吸引眼球,也可以令人望而却步。这一种现代与古风的糅合又表现为了动画性与文艺性的糅合。这一前进性暂且不谈,动画中又频繁加入实拍镜头、破裂的构图,其风格与其他作品多么不合,就说明其有多么独特。当然,之所以将画面表现得如此割裂夸张,看得出其正试图弥补轮回系动画的短板。
有这样一种想法,即“轮回系动画”不需要阅读全文。《四叠半神话大系》的前半部分构想了男主大学生活的每一种可能,因此若处理不当,一个知晓了前因后果的集数若没有其独特性,便很难给足观众欣赏的兴趣,若浏览每一集的名字,就好像是在介绍大学社团一般。能吊起胃口的除了以表现情绪而非表现事实为主线的夸张画面外,还在于每一集给予了这个世界观新的信息。
例如“笑眯眯自行车清理军”、垒球社暖暖中的传销组织、电影社、代理战争这一类字眼在第一次出现后就反复使用,勾勒出一个极为荒唐疯狂的世界观。由于所谓“轮回“这一概念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因此观众对两次轮回中会出现什么差异并不知晓。而在观众发现每一种男主经历的大学生活都来源于同一个世界观中,一方面佩服剧本的大胆,一方面体会到这一世界观的有趣之处。
当然,每一次轮回后男主都以“十分失败“的大学生活告终。而轮回的处理方法带来的好处在于”提供一种亲知“,即更能从一个新的角度引起共情。这一种亲知来源于轮回的时间重复性一方面给人带来了由于事情没有进展而疲倦的心情,又从另一方面给予了“结局意料之内”的熟悉氛围,前者让观众体会到男主大学的生活失败的悲剧氛围,后者又在最后两话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铺垫,即让观众又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男主的诡辩之中。
《四叠半神话大系》完全来源于男主的口吻,以男主情绪为主线意味着世界的一切都加入了男主的主观意识,由于他没有达成自己最初的目标,一种不断对自己加以负面描述的表现使观众无法摆脱其逻辑,但在最终两话时男主参加各类社团生活的氛围被打破,变为了不参加任何社团。男主如今却发觉走出四叠半会发生多么有趣美妙的故事。而永远寄生于无限的四叠半,才真正能体会到其无趣、无聊。
起到男主诡辩作用的,除了灰暗的色调、破裂的构图外,也有赖于原作者森见登美彦的文笔。《四叠半神话大系》本就不属于轻小说范畴,男主的口吻语气生动而不失傲慢,长句使其的谈吐带有黑色幽默的韵味,动画中将男主的语速加快后,将对生活并不再抱有兴趣的讲述人位置摆放得更为到位。
不可以毫无限制地使用可能性这个字眼。限制我们的,不是我们拥有的可能性,而是我们拥有的不可能性。
之所以在这一个时间提及一部十年前的作品,是由于如今的场面与《四叠半神话大系》似乎有某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长时间呆在室内,网络信息杂乱无章,我们很难长时间对一件事保持专注度,而这一问题可能会导致寒假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也许你会想,如果现在我能像以前一样走出家门迎接每一天的阳光和寒风,假期也许能比现在好不少。也许出去走走,回来又能多学一门技能,多走动走动,多做做想做的事。当然,可能会发生,但又不可能发生。因为在那一刻,你已经在想象着虚无缥缈的玫瑰色生活了。
当然,樋口师父所言,不应把希望寄托于别的可能性,同样不可总望着虚无缥缈的东西。问题即在于,其实不论如今的外部不可抗力,我们的烦恼在于有一种我们所构想的可能存在的人生,但我们却无法成为任何一个我们所构想的自己。任何一刻人生已经开始,任何一刻人生还未开始。所以问题并不在于我们不需要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需要不断前进的脚步。因此,为何不利用现在的时光,做一些以前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呢?数十天后冲出家门,你又是否会正视、享受原来并不满意的生活呢?
另外,到时候看到的人流,也可能是像所有平行世界中窜出四叠半的大量飞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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