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以1998年版《生化危机3》中卡洛斯奥利维拉为主角的同人小说。早在17年前,也就是2003年的时候,就已经完成。这么多年来,我也时常会调出这篇文档修修补补。现在你们看到的版本估计前前后后改动了多次,不过,内容和2003年草创时基本是一致的。
1999年9月,capcom首次发布了《生化危机》系列的正统续作——《生化危机3》。就算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部作品在玩法和美术上都有很多地方值得后来的游戏开发者们学习。在当时那个连电脑都不算太普及的时代,这部作品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极其深刻的。
这种深刻促使我们去探索这个作品所包含的各种内容。所以卡洛斯·奥利维拉这个生化危机系列中出场次数不多的“男主”成为了我的想象目标。我开始想象这样一个从南美来的ubsc成员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世背景?在他到达这片炼狱之前经历过什么?而这篇同人,正是我对这个人物以及《生化危机》系列作品的一种臆想。
至于为什么这部同人作品最后被定名为《火之羊》,如果你能有耐心读完这篇万字的作品,大概就能了解到其中的原因吧。
夜幕垂下,奇努克直升机带着与静夜将至不和谐的喧闹低飞在南美长满稀疏仙人掌的干地上。巨大且急速旋转的浆翼带动着本不安分的空气狂躁地虐待着干地表面的沙尘。一时间,浆翼所经之处都扬起了一阵沙暴。而这沙暴又随着直升机的远去很快地平息了下去。
直升机上共有人,脸上带着伤疤的中年男人神色恍惚,不住得摆弄着手里的那只GLACK17。空了弹夹的GLACK17像一柄玩具手枪,在暗淡的机舱中反射着舱外的月光,反光正好照到他对面口嚼烟丝的壮汉脸上,这让那个壮汉感到很不舒服,他抬起粗壮的手臂在面前挥了挥,表示反光有些惹毛了他。带伤疤的中年人只好停止摆弄手里的手枪,将GLACK17装回了上衣内侧的大口袋里。
在中年男人另一侧的男人一直很沉默,他很专著地盯着机舱的内壁,从他厚实的眼镜后面可以推断他是一个失眠症患者。这个人的木那呆板几乎让人怀疑他的脑袋是否还有所作用,就像蜡像馆里的蜡像,他直勾勾的眼神让活人见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机舱里的第四个人则是侧着脑袋向机舱外面望去,夜幕下的景物从视觉上而言几乎是不存在的,这么做完全只是一种徒劳。第四人较其他三人年轻了许多,在月亮的微光下还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结实的手臂泛着古铜色。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像其他三人一样——似乎显得有些精神衰弱。刚从战争中解脱出来的他,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仿佛记忆里的一切都离他很近。他一时间感到脑袋有些杂乱,各种外来的讯息像是被排错了位,使他很难理清楚这些讯息的确切来源。
于是,他很谨慎地想了想自己的名字。在他记忆中名字几乎有不可附加的重要性。
一直到他最后一场战斗结束,他仍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是谁。他记忆的片段中仍可以翻出加入社会党军队时,帕约尔索所说的话。那是他第一次得到了手枪,那手枪几乎算是一件大型武器了。
帕约尔索将手枪递给他,并说到:“记住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是谁,直到你不能使用这手枪为止!”
话是蹊跷的,有很多人说过一样的话,到底有多少人说了“名字”这样一个词,卡洛斯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些模糊,那些离开了很远的记忆,又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呢?
第二天,他用手枪结束了三个人的性命,其中一个只有15岁。看不太清楚子弹射中了他的哪个部位,少年躺倒的地方积满了夹杂着泥土的血液,那血液暗红而没有生气。灵魂不怜悯躯体,灵魂是自由而正义的,身体却是罪恶的。
有时候他总也会想,一个活了15年的人到底算不算活过呢?
很快,当四个人发觉空气中混着一股湿气的时候,奇努克直升机已经到达了太平洋上空,海风夹杂着晦涩的盐味从舱外一直贯入舱内。卡洛斯试着透过暗色去发现点什么,但结果并不如他所想的,夜色中的海面比陆地显得更虚无飘渺,虽然可以清楚地听到它的声响,但始终没法寻觅到这声响的来源。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失去寻找事情缘由的习惯了。参加社会党完全没有原因,也只是选择了自己的一条出路,他往往只是在片面的思考中去选择更偏激更没有原因的一方面,事情的规则并不处于绝对领导他的精神地位。很多时候,他认为自己可以对自己妄加控制,甚至可以很轻易地改变自己,但结果几乎都是失败的。
十八岁的不简单的少女米谢尔在现在看来还是那么美丽,在他看来,米谢尔倒也不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在那时他夸张的对自己说,她就是导师,她就是精神,卡洛斯崇拜她的思想远远胜过她那张清纯的脸蛋儿。一个凡人对他而言竟然能有这般魔力,这使他感到震惊,也只是在那时候他头一回感到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渺小的自尊被刺痛了,很多时候原本在心里构架的那一个自己只需她的一两句话就能彻底被粉碎了……
卡洛斯想要看穿暗色,但暗色却无处不在,出于视觉上的疲惫,他放弃徒劳的尝试。一旦转移了注意力,卡罗斯的耳中便只剩下海浪声夹杂着直升机奖翼的嚣叫。他头一回注意到浆翼的声响。发现这个转动并不是没有规律的。在很多时候有规律的声音要比没有规律的音乐来得动听,因为人们一旦屈从于所谓的规律便很快会对所有的规律产生兴趣。虽然在人类社会中有诸多人违背规律而行,而一旦他们的作风得到了别人的接受又很快得陷入新的一套规律中了,这就是一个自然的循环。
卡洛斯记起米谢尔曾经说过,他睁眼发现从海面上直射来一缕强光。那光线宛如一个铁钩将他从会议的世界带回了现在的世界。卡罗斯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睛,试着寻找这光线的来源,发现一艘不算太大的货运船正在自己的正下方。
直升机上的四人被带到了直属UMBERLLA公司的货运船上。这一次旅行似乎没有因此划上了句号。很显然,这所谓的货船正向着一个方向急速驶去,不过到了那里是否算是终点,谁也不知道,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随便找一个安生落脚的地方,总比随波追流一辈子要强。
没有什么可以代替阿拉斯加半岛的日落,带着极度的寥落和显而易觉的速度在神经的表面划过。因为可以清楚确切地记录下这个运动着的变化,所以使得这种变化缺少了一丝神秘感。
“记得头一个死在自己枪下的那个人了吗?”坐在卡洛斯正对面的那个老头又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古怪问题。他交叉着双手放在下颚上。房间的昏暗没法让卡罗斯分辨出他的脸孔。
“有三个人,其中一个15岁,这是后来搜到他的证件才知道的,至于哪个先倒下就已经不太记得了……”卡罗斯反问:“问这个干吗?”
“我是在想……”那人停顿了一下,卡洛斯感到他正在看着自己;“应该把你算做亡命军人呢,还是战争罪犯?要知道这里只分这两种人。我们要的不是正规军。正规军都是吃政府饭的软脚虾,特别是从中东,南美来的军人。从某种程度来看来这群人根本算不上是军人。就如你所说的,头一个死在你这个游击队员手里的那个家伙只有15岁,政府怎么会拿15岁的小孩来跟你们打仗?”
“这不是重点……”那人重新控制了一下情绪;“无论怎么样,头衔在我们这里不太重要,简单地说,来这里的人,对生死的态度应该是很直观的……你怎么认识我说的这些话?”
卡洛斯想了想说:“我不太明白……可是有人说灵魂不灭这应该是个事实……所以我对死没有太大的恐惧,若是有一点害怕,也只是害怕丢失记得的东西罢了。也就是说并不害怕,只是遗憾……“
“亡命军人难道都是这个想法?”对面那个人抽动了一下眉头,这个微妙的变化让卡洛斯发现了:“这么说你曾受过某些宗教的影响?或是单单只是自己的一个假象?”
“并没有什么宗教,也不是假想,这是一个事实……”卡洛斯低下了脑袋:“我相信那个说这话的人。”
卡洛斯的母亲总是在黄昏时候带着米谢尔小姐从集市上回来,卡洛斯头一次见到她笑,是她冲着他的母亲笑的。卡洛斯那时有一个想法,想让米谢尔能冲着他这样笑,不知为什么原因,这个愿望一直到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奢望,直到头一次在米谢尔的床上过夜,她仍没有对自己笑。
她说微笑就和讨论生死一样无聊。不相信灵魂不灭的人只会成天傻笑来驱散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卡洛斯笑了笑,他害怕死了以后会忘记她说过的这些话。
“总之,UBSC欢迎亡命军人和战争犯,我们收留你们,你们为我们工作,这么做很合情合理不是吗?”老头的话引上了正题,但仍然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嚣张。
“我不是什么亡命军人,也不上什么战争犯,我原来也只是想做一个摇滚歌手……”卡洛斯对他这样说话感到有些不满意:“组织上让我来这里我没意见,我尊重社会党,虽然它一周以前刚刚解散。”
卡洛斯没有引起老头的任何兴趣,他被带到审讯室似的工作间,延伸着地长长的通道,他有一种不知去向的寥落。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他与一个高大的戴着黑墨镜的男人擦身而过,那个肩上带着三颗星标志,一身黑色装束之下的这个男人丝毫不能让人感到他身上一点点活人的气息。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人叫做阿尔伯特·威斯克,跟自己一样他将自己出卖给了UMBERLLA的人,不同的是,他出卖的是灵魂。
一个永生的人,一个制造了世界的人。他漫步而来又不客气地带走了一切,他好几次出现在卡罗斯的梦里。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夜里,卡洛斯在自己那件潮湿阴暗的房间里除了可以看到一些米谢尔的影子,他还会时常去追寻这样一个人。
卡洛斯摸索着向前,有意识地想找些什么。屯放物品的柜子存放这一些食物那些食物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烂,卡洛斯对那些食物丝毫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是柜子上的那包已经潮湿了的香烟。
这个牌子的香烟让他想到爸爸的一些事。这是一个土产的牌子,只有在本地才有卖。爸爸抽的一直是这个牌子的香烟。他也像卡罗斯一样,总是怎么也找不到点烟的火柴。
爸爸一直是个独断专横的人,卡洛斯弄够确切地回忆起他用熊掌般的手拍打自己的脑袋,他不认为那是亲切的,因为父亲的手有股浓重的火药味。他退役之后一直在街头游荡,打坏了好几个人的脑袋。人们喜欢叫他叫他“神秘的狙击手”。
这是个光荣的称号,父亲的党派和后来卡洛斯参加的社会党并不是一个性质的,他们不喊“用枪口说话”的口令。每当夜幕降临之时,父亲会在家很快地装好他那柄狙击枪,他装枪的声音很响,每次都会把小卡洛斯吵醒。接着卡洛斯会听到有两三个人在自己家门口踱步的声音,他们的脚步满怀心事,当这些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卡罗斯就明白爸爸要出发了。爸爸出门时候发出的脚步声跟他们完全不同,因为他是“神秘的狙击手”,所以他就应该有这种几乎听不脚步声。
卡洛斯最后一次去埋葬父亲的墓地时,还可以看到有一柄长枪搁在墓碑旁,墓碑上写着:“城市的英雄,神秘的狙击手葬在他没有踏出过的这个城市里。”
的确,父亲没有踏出过这个城市,他喜欢那香烟的原因也就是这样,看上去有些故乡的情节,其实,作为同样没有踏出过这个城市的卡洛斯来说,这并不算是个问题。
那包香烟实实在在地躺在那里——躺在只剩下卡洛斯一个人的这个屋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烟雾就和父亲的灵魂一样慢慢扩散开去,直到湮灭,虽然存在但已经不能再被拼合为一个整体了。
香烟就这样燃烧殆尽,卡洛斯想,现在是不是应该吃那半个面包了么?
酒和面包都是米谢尔带来的,卡洛斯能感觉到这面包还带着她家那块地的味道。
像以前一样,米谢尔总是会在晚上的这个时候出现,她从城的东边穿越一两个关卡坐巴士来这里。她一直抱怨巴士的价钱太高,又跑得慢,让她在路上浪费了几乎12个小时。
其实算上穿越那些关卡,这12个小时其实不长。卡洛斯以为戒严后米谢尔就不会来了,但她还是很准时地在老时间里出现。即是这样,在卡洛斯的眼里她也算不上是个送食的仙女,因为她的美貌在这长久的路途上被折腾地变了模样。刚好又是因为她的出现赶走了卡罗斯的那些灵魂,赶走了那些黑影,把卡洛斯拉回了现实世界。
米谢尔大大咧咧地翻看卡洛斯的食物柜,然后责备到:“好些食物都还剩着,你这两天都吃了什么啊?”
卡洛斯又点了一根香烟,然后回答到:“坏得太厉害,没办法吃……”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就不可以将东西都放得好些?这样的天气应该有个冰箱什么的啊。”米谢尔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本来想放到安德列大叔那里的,可是这两天他没在啊。”卡洛斯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家的冰箱可大了,可惜他不在啊。”
“老天,这叫什么话?你以为你还信得过那个老头?”米谢尔有些火了:“上次那些香肠我看早在他肚子里了。”
“因为他家有冰箱不是吗?哦!够了!你什么也不要,你总是把酒喝光让食物腐烂又或干脆送到别人的嘴里!你这个傻瓜!”
“什么叫不饿?你不劳动。当然不知道什么叫饥饿!你总是在你这肮脏的床上想你那些心事!你就应该像蛀虫一样懒得扭动自己的身体?该死的,你都在想什么啊!”
“你父亲从坟墓里爬出来向你要酒喝?还是给了你这包香烟?怎么都好别提你父亲的鬼魂了好吗?求你了!”
“我还可以听到那些半夜响起的枪声,清脆的响声啊。”卡洛斯在手上比划着。
“你那从来不管你的爹到底给了你什么?他不是英雄,死的时候不壮烈,是在出发的路上害病死的,人们都记得这件事。”
“他是这个城市的孤魂,我常看到他游荡来游荡去,因为他没出过这个城市,大概不知道怎么走吧,哈哈。”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你们两个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爸爸的野党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是?关于政治,你老爸怎么想得清楚,所以在出发的时候就这么胡里糊涂地死了,这是个人的报应,也是政党的报应。”
“也许吧,要是你觉得是这样。”卡洛斯卡洛斯回过神来有些不满意地说:“还是说说关于关卡里的那些事吧!怪有意思的不是?”
“没有,”米谢尔回答说:“也没特别的事,有政府的人,还看到被逮了去的社会党,他们耽误了我们好长时间,有一个是从我们车上拽下来的。”
“呵!这人长得什么样,怎么个人啊?是他们说的那样都留小胡子吗?”卡洛斯兴致来了。
“有武器就是说准备着去什么地方有活动了?会是什么活动呢?不会就在城里吧?”卡洛斯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猜,大概会有人在夜里到教堂里集中的。你知道吗,前两天我背着爸爸妈妈收了一张传单,其实我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米谢尔说着拿出了传单。
“给我看看!”卡洛斯一把从米谢尔手里夺过传单:“你的胆子可真大啊,这些单子在我们这里被查出有收藏,可得被抓去的啊!”
传单没什么特别,画着MA41的纸上写着:“用枪口说话!”还写了些这次活动的地点和时间。看来这传单道也不是随便发放的。
“看来有些名堂啊!”卡洛斯将纸上下翻动着打量:“你是怎么弄来的?”
“买水果的一个小孩掉的,我想他大概是在送这些传单。”
“呀!这太不小心拉!”卡洛斯想到:“革命的活动可能就这样被暴露了啊。”
深夜时分,卡洛斯穿上小夹克,将父亲的烟藏在夹克的口袋里。这次外出是简单的,而且有一定的秘密性,他以为即是是这样也不值得为此就断然喝什么酒来庆祝吧,这酒可得省着喝,米谢尔认识的那些酒商不知为何开始变得精明起来了。
但是怎么说也是值得纪念的,就再喝上一口得了,就这样的仪式性地喝上一口吧,就这样一口!这一口之后有些大事也许就会发生的。
卡洛斯紧紧拽着传单,向城市大厦广场的方向跑去。他非常坑定有些造反性质的活动会在午夜的时候开始,这些造反份子们留着两撇小胡子,高叫:“用枪口说话!”然后有人会发表演说,造反分子们兴奋起来,用力气都按捺住那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亢奋!在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人突然举起手枪,于是,其他人也会开始做了同样的动作,人群就这样沸腾了,说话的声音几乎爆炸开来,整个城市就此开始革命了——革了那些专制份子的命!那些革命者最终会承认,卡洛斯的父亲就是野党中的英雄,他是个神秘的狙击手,最好可以给父亲的墓上再多加点土,他们可以带着父亲的灵魂一起去享受胜利!
这样多好啊,卡洛斯突然兴奋了,他大步加快了速度。手里拽着的酒瓶晃动得厉害,甚至可以听到酒水和酒瓶的撞击声,他感到潮涌上岸,世界开始骚动起来!他朝广场的方向走去,时间是晚上12点了,和传单上所说的时间还相差一个多小时,他奇怪地仰望天空,他想自己是有足够的耐性等待这个演出开始的。
而广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人搭理广场上的垃圾箱,也没人搭理广场上交叉着的灯光,卡洛斯的目光是杂乱的,天空是天空,云又只是一片云,他分明可以在这个云层的背后看那些云彩的模样。可是一个人也没有的广场,什么都是莫名其妙的,什么都是让人感到需要反复思考的,人是多么可怕的动物啊,寂寞有时就像是幻灭人类梦想的毒药。
这时候巷子里走来三个人,他们身穿便装,其中两个头上带着红色的头巾。他们步履阑珊,好明显是刚喝完不少酒。
在卡洛斯注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卡洛斯。不戴红头巾的那个男人眼神向卡洛斯的身上扫过,有些在意似地动了动嘴。
那个没红头巾的男人撇下另外两个人,他大步走到卡罗斯面前,上下打量了卡洛斯一翻,对他不怀好意地说:“朋友,这么晚还在这里溜达啊?”
“酒……”卡洛斯看了看手里抱着的酒瓶,想了想后还是递给他。
那人咕咚咕咚地将酒瓶朝天喝了起来,红色的酒像是渗透进了他的血液一样让他越加兴奋起来,他擦了擦嘴巴,有些感慨地说:“这酒是从苏克拉底郡带来的吧,城里已经没有这些酒卖了,好味啊!”
“是尤加村的,”卡洛斯要回了酒瓶说:“这是果酒,但是不比烈酒差,我每星期都会喝上一瓶。”
“你这个真是幸运的人啊。”那人感慨地说:“你这是在等那酒再送上门来吗?”
卡洛斯想了想,然后做了个手势说:“只是用枪口说话。”
那个人突然一怔,身后带红头巾的两个男人也突然起了精神似地看了看卡洛斯。他们看了一眼一下站在卡洛斯面前的那个男人似乎想收到某些指令。
这些都被卡洛斯注意到了,他有些得意的继续说到:“我在等革命的人来。”
这话引得这三个男人都精神了起来,他们挂在脸上的寥落很快就消失了。站在卡洛斯面前的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是在等伟大日出?”
“什么伟大日出,你们喝酒都喝迷糊了,是用枪口说话的人们。”卡洛斯觉得他们简直是在侮辱集会。“伟大日出”什么的是一些早已过气的小野党们不切实际的口号。
“什么都好,有传单吗?”那人很快表现出一种迫不急待。
卡洛斯又看了看他们三个,应该注意的是,这个时候其他两个人早就站在了卡洛斯身旁,他们也早就不再像刚出现时那样让人感到空洞了,他们好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他们急不可耐的样子只能说明革命还未成熟……卡洛斯想到。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他后来感到极为后悔,而且是耻辱的事,他将那传单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那个男人几近疯狂地接过传单,然后念念有词地读了一会儿……
然后他们笑了起来,那笑容诡异而充满了欲望,几乎也是毛骨悚然地,卡罗斯只是在这个瞬间才看清楚了他们的脸孔,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之后,卡洛斯才意识到先前所有的假想都只是假想而已。
那两个带红头巾的男人一齐冲了上来,他们粗暴地按住了卡洛斯,将他的两只手都扭到了身后,感觉是这样突然,卡洛斯甚至在事后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抓住他的时候是怎么样使得他感到疼痛的,他只是看到了这些人忘乎所以的表情,他只是看到这样一个夜晚在天空上闪出的狰狞。
传言很快就散播开来,他们说,政府的人深夜突击广场,他们成功地诱捕了正在等待集会的一个年轻社会党人,被捕的社会党人的反抗最终还是被三个英勇的便衣警察制服了,他们因此获得了奖金或者是别的什么,而那个社会党青年就自然地被关进了大牢,他们没有将他关在政治犯们所应该待的那些高级监狱。简单地说,他被带到了普通的监狱,甚至到后来,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他存在。
事实上,那天几个喝得有些上头的警察只是从广场上路过,他们互相搀扶,看到可怜的卡洛斯抱着酒瓶正好站在广场,本来只是想来看些热闹的卡罗斯误以为他们也是来集会的人,于是就愚蠢地交上了那“该死的传单”(事后他这么评价这张传单),本来碌碌无为的几个警察将他逮进了警察局,然后拿着奖金又回头去喝酒了。而可怜的卡洛斯甚至还不知道那些革命党人早就知道传单的丢失,临时取消了集会。
“简直是个傻瓜!”米谢尔带着怒意冲着坐在监狱接待室另一头的卡洛斯卡洛斯说:“你难道是小孩子吗?”
卡洛斯沉默着,他脑袋上被敲打出来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那天夜里,他被几个老头问了很多问题,是什么问题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他知道那些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
“可怜的人啊,你看到你的这些伤口了吗?你以为你这是英勇的表现?我现在是多么看不起你啊!”米谢尔保持着一向来的冷漠表情。
米谢尔又说:“你什么都不要,你喜欢成天空想,在这里,或者在你那个现在已经被被翻了底朝天的家里,你都是一样的表情,我真不应该给你那张传单。”
“我没有怪你,真的。”卡洛斯忙说到,虽然身陷囹圄,他的目光依然闪烁着点点光芒。
“我也一样难过,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事我把腿都给跑断了!你呢?却在这个地方过得还挺安生,你似乎是把着里的阴湿当做了以前那个你家里的阴湿!你看到的还是那黑乎乎的墙壁!”
“我想出去!我想出去!真的,我天天失眠,我想离开这里!”卡洛斯突然叫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难道只是单纯得想出去,或者只是为了讨米谢尔的开心。
“你出去了又想怎么样呢,你懒惰,你从来不劳动,你喜欢喝果子酒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种果子!”米谢尔垂下了眉毛,她显得很忧郁:“一个得不到自由的人也许比拥有自由的人更懂得自由的含义。”
米谢尔的家族拥有着土地,他们的祖先在南美的大陆上开拓而来的土地有着灵魂和上帝给的力量。他们依靠土地生活,土地也依靠他们蔓延。比起无根无源的纯粹自由,也许更多的人会喜欢被土地所牵绊。宁静的灵魂随被束缚,却不至于放浪形骸。
“没有我主,我就不会还有活的希望。”卡洛斯说,他迷惑地看着米谢尔的手,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米谢尔摊开双手,她手里是一枚耶稣基督的十字架,她说:“基督表情正说明受难的痛苦,可却并非所有人都会给予他怜悯。”
“是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帝的孩子,都是我主的恩惠。是这个世界的财富。”
“他们带着我们的罪孽而来,又带着这些罪孽要匆匆地离开。”
“你的孩子死了,”米谢尔的表情依旧冷漠:“我想我应该跟你说的……”
卡洛斯几乎模糊了概念,他完全迷失了寻求感觉的道路。有一条畸形的道路在他面前展开,他双眼模糊,他看到了一切可能崩溃的事实,时间就这样停顿了。
卡洛斯在一年以后去了米谢尔的家,那里和他见过的米谢尔的家没有分别,米谢尔的父亲差点将卡洛斯打死在他的枪下,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消失在他们这片土地上的。
在从前头一次见到米谢尔的小山坡上,他看到孩子的墓地。他充满感怀的在那里跪了一整夜,他和孩子的灵魂一起哭泣到了天明。
整个城市陷入了火海之中,可以清楚地听到人们的撕吼,城市里的人们——这些已经不能被叫做人的尸体们所发出的悲鸣样子仿佛如地狱里的鬼怪们正在寻求解脱。
这是怎样的世界啊!这火的世界里的灵魂们正在蠕动,一切都在消失之中!
“这就是目的地,”一直沉默的白头男人突然说到:“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开始,我希望你们可以带给这个开始一个结束。”
结束?这一切不正在结束吗?这个将要入地狱的城市简直比想象得要糟糕太多了!
列哥拉简直是个魔鬼,他从来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他安静地可怕,有时候很难看出他一个动作的目的性,卡洛斯不敢注意他的眼神,那杀人的眼神,那个恐怖的眼神,没有欲望,没有光芒,只是在黑暗里才能看到它的闪烁。
而这个白头的列哥拉此时却显得略微亢奋了一些,他继续在沉默中的机舱里说话:“任务现在就开始了,你们的敌人都是野兽,而还有可以挽救的部分难民则是目标,也许生死在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心里还难以权衡,”他顿了顿又说到:“但是现在没有你们任何人选择的余地,生死在于事态的选择,就算想逃避,我也会将你们从这飞机上扔下去的!”
列哥拉的动员仿佛只是自我陶醉,机舱里的其他人都不为所动,他们都很清楚极端只有两个,一切真的只是刚刚开始。
他唱的是生命里的歌,他想要的只是一种宣泄。像很多时候一样,他在半夜的时候来到名叫“夜想”的酒吧。他明白有很多人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听他叫喊的。事实上,有很多时候,他只是在叫喊。年轻代表一切,他那时总有使不完的劲,他想着未来的时光,他喜欢念叨父亲的名字,他喜欢唱关于父亲的歌。他无法忘记在很多年以前,在夜的时候,父亲的脚步声总是越来越远似的有意避开那些惹人注意的角落,他是一个无名战士,是城市的英雄。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总也没有向这个城市外面迈出过一步。
那么母亲呢?母亲在尤加村的一个地主的家里做农活,她勤劳而且漂亮。风总是轻轻地吹拂过母亲的脸夹,她闪动着的汗珠——这些勤劳的证明,她那时是那么漂亮啊。
小卡洛斯跟着母亲做些农活,他那么小,田里的小麦还比他高一个个头。他喜欢在干活的时候听母亲唱那些乡下人的小调,歌声穿过田地,划到天的另一边去,就像是永远在回应父亲的守护一样,那时的日子是多好啊。还有那个美丽的身影,那个小姐古怪的脾气。她站在小山坡上,她幼小,身体轻轻地,像是提要化开的冰激凌似的。
卡洛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丽,他想到过天堂的美丽,想到过一切美好是上帝给这个世界的恩惠。他的的确确地感恩了,至少是在那时候。
他看着米谢尔小姐的眼睛,她总是不笑,她喜欢故意生气。卡洛斯静静坐在她的脚边,他很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时的天真是自然的,他在歌里高唱这些天真的时候总是怪自己根本唱不出这种天真的本质,只是用韵律表现的感情似乎太笼统了一些。
他想回到坐在米谢尔脚边的那种天真,他想过要回去,要回去看看那美丽的情景。
花谢的那天,我是说在秋天的时候,卡洛斯跟在米谢尔的身后。他反复咀嚼着三叶草的香味,那味道就像是永远挥不去的花香的滋味,风起了,也就吹散开去,蔓延到一个人心里,和这个世界的尽头去了。
那天她和他的母亲像往常一样从集市上回来,他们半跑着回来。母亲唱着歌,米谢尔抱着几个玉米棒,她们那天似乎很高兴。她甚至笑了。她冲着卡洛斯的妈妈笑的。
绽放的玫瑰也许一生就只有一回,但这又怎么样呢,不是也就足够了吗?
行动刚开始,队伍就被冲垮了。小队成员们都慌乱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生物,或者这些生物只是在梦境里的恶魔?管他是什么呢,作战指示书上说的那些要求简直没有办法完成!他们已经分不清楚应该营救的是些什么人了?活人吗?UMBERLLA的员工。而这些会动的生物还算是活人吗?一切只能用恐怖形容!文字的力量装载不下这些感受了。人的欲望,人的贪婪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完全表现出来。这些张着血盆大口的人们,这些几乎是腐烂的人不更好的表现了人这一本质吗?
有意识的人大声喊叫着,哭喊着,逃脱着一群恶魔的追赶,人食人的恐怖在直接被表现出来的时候显得越发狰狞,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在希望这一切只是在观看一本2小时的电影,他们可以惊慌地打翻手里的爆米花,他们可以失声喊叫,但是这个剧本的主演变成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实在连叫喊的勇气了没有了。
母亲也是这样叫喊着的,她感到惶恐。她抱着小卡洛斯坐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那个屋子几乎透不进光来,周遭的木板和那些被定进木板里的钉子冰冷冰冷地,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又好像想要吓怕屋子里的两个人。他们手无寸铁,一个是妇女,一个只是个孩子。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互相拥抱,以彼此之间的体温来度过不分昼夜的晚上。
卡洛斯还记得克里那个诡异的相貌,他始终徘徊在他们身边。他像是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的一条低等的豺狼,他用小眼睛环顾四周,嘴里发出呼呼地喘气声音,喉咙口的那个鼓起的小东西总是一颤一颤地。
而在这个草原上的猎物们总是刻意在低头躲开这样目光,他们沉默,总是觉得如果突然逃跑,这个草原会遗弃他们。他们也责怪自己的身体的丰腴,和这些不合乎身份的美丽。这可是致命的弱点,没有任何的动物有理由驳斥造物者的恩惠,他们哭喊着想要诸神的救赎的时候,天上的人们却觉得这是一个好节目,是一个值得人们拍手的好表演。
那就让演员们去吃苦吧,不需要什么替身了,这些几乎是这个世界的龙套脚色还需要什么替身呢?我造身于他,他必为我牺牲。
克里是残暴冷酷的动物,他不动声色。但是有些习惯了的东西总是让他感到快乐和满足,他在夜里撕吼,在泯灭的良心里发泄。
他提着裤带从母亲的屋子里出来,他笑着对卡洛斯说:“一切都没有看见是吗?”
卡洛斯狠狠地在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对于一个比他体积大好多的人来说,这一脚的破坏力实在会让人感到可笑。
克里还是笑,他半蹲着对卡洛斯说到:“你只是个小孩,你什么也不懂。”
说完,他扬长而去。是的,他是“扬长而去”的。他的背影在嘲笑被落在他后头的这个小男孩。卡罗斯听到屋子里母亲在哭喊,她在发狂似的嚎叫。卡洛斯那时害怕极了,他怎么敢回去看母亲呢?他只好站在原地任眼泪在脸上横流。他甚至忘记了答应米谢尔不再哭鼻子的事,他根本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展的,他根本不会料到第二天,可怜地哭喊了一夜的母亲被别人指着鼻子叫骂,他们说了很让人恶心的话,甚至有人对母亲动粗,她本来高高的鼻子被别人的敲扁了,她还是一直哭,一直在叫喊着父亲的名字。
而父亲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卡洛斯和他的母亲一起被关到了厨房后面的小屋里去。
他们开始了忘记了时间,事实上是不透光的木板让他们忘记了时间,他们在等着父亲提着枪来解救他们,就像是解救这个国家一样来解救他们。
而父亲迟迟没有来,他们甚至在一些时候感觉到两个人是在地狱的门口,在苦难结束的审判法庭上。
母亲在赎罪,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带着忏悔的诚恳,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带着怨恨化解。可以原谅的几乎都被原谅了,而谁来原谅她呢?
看到亮光的那最后的时刻,母亲在被人叫骂的时候,又有谁来怜悯她呢?
墨菲和卡洛斯的确感觉到了,这是他们在浣熊镇的第二天了。
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任务显然是失败了。而又有谁来了结一切呢?难道自己真的从一个解救者变成了一个被解救者了吗?开玩笑吧,也许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那些速食店的食物还可以吃吗?可是这显然是不太理智的。
“我们应该避免接触污染,”墨菲坐在墙脚说到:“也许昨天下的那些雨水我们也不应该喝。”
卡洛斯的MA41里的子弹至少还保持了一定数量,他盘算着什么,并没有太注意到墨菲说了些什么。
“医院那边的急救药品也许还可以救急,”墨菲感到说话困难:“应急的措施我倒也想过不少,我想米克鲁那边应该会找到去钟楼的办法。”
卡洛斯点了点头:“米克鲁那边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看上去好象很虚弱,列哥拉似乎已经去了很久了,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呵,他是个魔鬼,他似乎很喜欢现在这样似的。”墨菲冷笑了一下。
“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奇怪,”卡洛斯突然说到:“特瑞里一开始对公司的怀疑很显然不是他的神经质,难道这是简单的传染病吗?”
“这又怎么样呢?”墨菲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了:“我们可不是在坐过山车,事实上对有些东西,我们总是抱着很极端的态度。不是吗?打爆那些人的头,不,是那些怪物的头的时候,你又怎么会想到怀疑组织的事呢?只是任务失败,结果就应该很简单,如果完全放弃了我们,我也不会奇怪。本来我就是一个应该死的人了,我这命我从来不稀罕。”
“只是,”墨菲说:“只是我不想我的身体被什么传染病控制了,我想死得安逸一些,至少是快乐的,我可不想在死了以后身体还在参加这可怕的战争。多少,也让我感到安逸地离开才好。”
母亲被安葬回了城里,没有人去吊念她,也没有神甫为他赎罪。
只是有两个小孩子在黄昏的时候,在别人草草将她用土埋了之后,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一个叫卡洛斯的小孩和一个被卡洛斯叫做米谢尔的小孩。
卡洛斯哭得很伤心,他知道一个人失去灵魂的一瞬间的模样,妈妈就是在那一瞬结束了哭喊,结束了忏悔的。
而米谢尔躺在那安葬了可怜人的地方,有小嘴亲吻了那些尘土,她双眼迷离。
“有些人是应该受到惩罚的,”米谢尔几乎是冷血地说。读者不用怀疑,她的确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叫克里的人,”米谢尔直起身子:“还有那些侮辱她的人,都是敌人。”
卡洛斯看了看日落的这个城市,他现在唯一有些感到怨恨的人,也许就是他的父亲,那个被妈妈召唤了却迟迟不来的人,他的枪打死过无数人,但是惟独没有射杀侮辱了他的妻子的人。
米谢尔一把楸住卡洛斯的头发,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个正在发育的女孩似乎总会比那些还没断奶的男人们来得大力,她对摔在地上的卡洛斯嚷到:“你这个傻瓜!你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吗?你有什么理由推掉责任?你这小傻瓜!你太自以为是了!你难道看不到自己的力量?你什么都不懂!你是个傻瓜!”
卡洛斯被激怒了,他站起来,也将米谢尔狠狠推到在地上,然后他又哭起了鼻子,他表情扭曲地简直可笑:“你才什么都不懂呢!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起人?妈妈是我的,妈妈不是爸爸的,爸爸不要妈妈了!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明白!我不是傻瓜!”
激怒往往是一开始的事,后来演变成一种真正的暴力对抗的时候,你很难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消灭另外一些人。
卡洛斯和墨菲都开始又一次的精神紧张,他们握住MA41的手几乎同时在颤抖,它们几乎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它们越接近猎物越发显得敏捷,它们可以看到闻到活人皮肤底下流淌着的新鲜血液的味道。这些就是一个猎人的最好的捕猎状态。
战斗一开始,形式就开始出现一边倒的态势。卡洛斯他们几乎是在一开始就失败了。
他的声音几乎是被枪声淹没的,但是卡洛斯还是听得很清楚。他紧紧握住MA41,他知道每一发子弹都是一条性命,是他们的性命,也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急转过身来,只在意自己的脚步,他感觉重心的偏向,身体的前倾,和一些莫虚有的幻觉,他跟随着列哥拉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个出口。而后又听到一记极为清脆的枪声。
他跑出巷子的时候,列哥拉将枪放回到了腰间,躺在他脚下的那个人身穿和自己一样的制服,他是UBSC的队员。
“可是,”卡洛斯说:“他是我们的人!他的样子还没有变成僵尸啊!”
“这事得尽快,你这个毛头小子,你以为你救得了他吗?不乘现在爆了他的脑袋我们就会再多一个敌人。”
卡洛斯颤抖起来,他感到自己手里的MA41几乎要开火了,而就是在这一瞬,他突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突然大叫:“墨菲!墨菲没跟上来吗?”
“不要管他了,他大概已经被它们吞到肚子里去了。”列哥拉冷漠地说到:“要紧的是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混蛋!”卡洛斯叫到:“你是个恶魔,你只知道自己的生死!你只知道屠杀!”
列哥拉轻蔑地笑了:“用用脑子吧年轻人,我们可都是翻不出死神手掌的猴子,你以为我们还可以活多久?想别人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比较好些。”
“不行,我不能放下墨菲不管,我得回去。”卡洛斯正要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小巷里闪动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人”几乎有两米来高,它步伐沉闷,甚至还可以听到他喘息的声音。
列哥拉也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那个庞大的身影让他调整了呼吸的节奏。
而那个身影却回应了一句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怖的声音,他低沉而响亮的叫到:
然后它将它的整个身子暴露在黄昏里,显露出他那张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脸孔。
“有时间感叹不如赶快逃跑吧!”列哥拉拽住卡罗斯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往自己奔逃的方向拖了过去。
卡洛斯差点被拖倒到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根本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他想到了什么。
他说了一个谎,他说,他杀的头一个人其实不是在战场上杀的那个小孩,一开始他也从没有预想到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情,对于卡洛斯来说,一切都来得太快,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余地。
克里坐在树底下,他手里还提着那壶水,他好像是在想什么,这样的人又能想什么呢,恶魔容易忘记,也容易忽略比自己弱小的那些动物。所以他将那水壶仰起,开始解决身体上的体渴。
米谢尔没说什么,她握着卡洛斯的手冒出汗来,甚至有些颤抖。
米谢尔还是没说话,她眼睛里晃动着一些液体,她的心跳很快,卡洛斯在那时候几乎可以听到。他担忧地看着米谢尔,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哭出眼泪来,一直到克里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他狂叫着的时候,米谢尔还是没有留下过眼泪。
这就是头一个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而这算是真的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吗?那时从柜子里拿药的人,和偷偷下毒的人都是只有12岁的米谢尔,卡洛斯只是看,他像是在看一场演出似的。只是在演出的高潮,卡洛斯太过在意米谢尔的原因,使得他在这么多年以后几乎都忘记了那个恶棍的死状。
人们有时能看到两个世界,一个自己的世界,而另一个则是别人的世界。人们互相追逐,历史的证据说明了很多关于人类的事情。
长着孩子样貌的人有着一个简单的圆形世界,这个是一个以独特中心画的圆。它不需要圆规一样符合几何里的圆的概念。在这个圆形的四周燃烧起来的花火,带着人刚刚离开母体时候的血腥味道。何必要折磨其他生物来让自己生存呢?
人人心里的上帝的摸样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看到的上帝又都是一样的。
用仁慈和怜悯,用善良和美丽,用一个完全空白的人生燃烧出来的那些时光,是和米谢尔在一起的时光。
卡洛斯和列哥拉都没了力气,他们各自想着心事。城市的某些地方已经燃烧起来了,在这个夜里,天空似乎没有暗下来的痕迹。它呈现出了一种很独特,很自我的颜色。卡洛斯甚至在想,是不是所有在这个星球上的人现在都发现了天空的突变呢?
也许只有这里,也许只有这样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有了每一个人自己的想法。
列哥拉也许想到回去以后的事,而卡洛斯什么都没想,只是在他的脑袋里不止一次的浮现出米谢尔的微笑,还有母亲的发角和父亲的脚步声。
一个人在一生有多少是值得这样回顾的呢?他在酒吧里唱歌的时候,只有米谢尔听着他的吼叫,有时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只是在刻意挖掘那些很自卑,很不值得痛苦的思绪。
他年轻,他总是折磨自己。他有一个未来,但是那个未来好像又离他很远很远。
在那些不眠之夜,他可以感觉到米谢尔的体温,他可以感觉一个少女的天真。他始终觉得杀死克里的事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他想这样的梦就可以像忘记其他那些琐碎的梦一样忘记,他们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片段里的两个小人物,他们只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历史。在这样的夜里又有多少像他们一样互相环抱,甚至是扭做一团寻找快感的人们呢?
我们都是这样的微不足道,无论在战争里还是在生活里,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生存或死亡的余地。卡洛斯想,自己就像是一头羊。有太多动物们已经对他张开血盆大口了。
他现在能想清楚的,只是关于米谢尔的全部。他说不上自己此刻对她的感觉,因为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们在两条平行线上走路,永远走不到一个交叉点上。
而现在,在这个燃烧着的地狱里面,卡洛斯又感到自己是多么需要她啊!
哪怕只是一面,只是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就会和那个人一起走了!
不要生存,不要安逸,不再和恐怖斗争,还原一个小人物最原始的状态吧。
让孩子复活,卡洛斯想到那个被母亲杀死的小孩,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天又下起雨来,这一次卡洛斯没敢用嘴去接那些雨水来喝。
列哥拉还是决定去找米克鲁,他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他暴躁的叫骂着米克鲁的名字,甚至还骂了所有的俄罗斯人,他说俄国人总是让人担忧,他不想再这样干等下去。
于是,列哥拉离开了。虽然还有一定的联络方式,但是到底还是否可以联络上,这只能交由时间来决定了。
卡洛斯按照列哥拉的要求给浣熊镇的警局发出来呼救,虽然这显然是徒劳,但是卡洛斯还是冲着联络用机大叫了几句,他觉得只是这样还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就像离开孩子的墓地之后,他决定参加社会党一样,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做一种证明。
他游荡到了餐厅,他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他想也许在这里会比较安全一些。 而从正门突然闪进一个身影,卡洛斯本能地躲到了隐蔽处去了。
那是一个20来岁的女人,穿得很不合时宜,她手里握着手枪,看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于是,卡洛斯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声显然是惊动了那个女人。
“嘿,小姐我可不是丧尸,”卡洛斯故意将两手举过头顶然后继续说:“我是UBSC的卡洛斯·奥利维拉,小姐你是谁?”
“我叫吉尔,”那女人送了口气语气也平和下来,她反问到卡洛斯:“你是‘伞’集团的队员?”
卡罗斯回答到:“是的,我们本来是想来救你们的,没想到来晚了……”
吉儿突然自言自语到:“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想,自己简直是一直落荒的羔羊,人人可以吞噬,人人可以践踏。
那就将自己点燃吧!变成一头烧着的羔羊,一头烫手的羔羊。
就是这样的时刻!就是这样的燃烧!一头着火的羊在狂奔,在撕吼,他划过黑暗,他晃动美丽的身躯……
“原谅我,米谢尔,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一次相信过上帝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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