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玩过《王牌班主任》，我想起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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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管你，我管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如果我不管你，谁他妈的来管你呢？你将来回忆起高中时代，没有一个人能管你，没有一个人能管住你，你连一个恨的目标都找不到，难道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敲下上面这行字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是仍然当年班主任老师雷霆震怒的情景。当时我是数学课代表，去老师办公室送卷子的时候碰上他正在狠批班上最桀骜的刺头学生，地上是摔碎的茶杯，我不得不绕开飞溅一地的碎片，夹着尾巴把卷子放到他办公桌上。
我还记得，在老师发怒之前，刺头用下巴指着老师，从鼻孔里哼出一句：“老师，您管我干嘛呢？您累不累呀？您有空的话管管自己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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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习我在班里收作业，刺头把脑袋搁在桌子上歪头看着我，对着桌角努努嘴说：“作业在那儿呢。”我忍住笑问他：“你这回又抄的谁的？”他腾地一下跳起来叫道：“我自己做的！”我看着他左脸上那个巴掌印说：“喔，老师用的是右手。”
我们在高中毕业之后各奔前程。刺头上了一所二本，据说班主任还觉得很可惜，到处说他本来应该有机会捡漏上个更好的学校。
当班主任不易，当王牌更难
首先要感谢心动网络让我提前玩到《王牌班主任》，让我在这款非常胡来的游戏里又重新回到了中学时代，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起来（误）。不过仔细想想，当年高中时代我的暴脾气班主任也无非就是我现在的年纪，或许此刻的我应该更能理解他那时的心境吧。开发方「您真内向工作室」一听名字就是个胡逼团队，他们在开发公告上还表示：我们的人生轨迹是刚出生听家长的，上学后听老师的，工作后听社会的，故此这就是人生阶段的三部曲。有鉴于此，《王牌班主任》应该也是他们对青春的一种回忆和纪念吧。
论及班主任的职责，除了真正从事教育工作的人，大部分人应该还是只停留在学生时代的记忆里：后门或窗户上投来的「阴森森」的目光、「一鸟入林百鸟压音」式的入场、上课走神时飞来的黑板擦与粉笔头……那时候，我们总觉得班主任是个威权式的象征，也是青春期的反抗对象。但在走进社会之后，才会意识到：教师也是一项工作，是工作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职业问题——而搞定学生的成长，就是这项职业的核心问题。

但是，处于躁动和反叛期的年轻人是不太可能与老师形成换位思考的，缺乏社会经验，又爆满荷尔蒙的他们，大多数时候考虑的多是「我自己如何如何」，却无法想象一个成年人面对他们时的百感杂陈。所以，在《王牌班主任》里，采取怎样的教育路线就成为了玩家首先必须面对的选项：可以采取威严冷酷的高压政策，也可以走亲民路线与学生们打成一片，目的都是管好这个班。
但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学生的性格、天赋、擅长的领域又都不太一样：在游戏里，有的学生聪明伶俐却一肚子坏水；有的学生脾气固执但心地善良；还有的心思活络，早早地就开始物色异性同学（呔！）……面对他们，因材施教、看人下菜碟就成了必要的选项，一味采取固定的教育方式，就不可能发挥出每个学生的优势，也没法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一言以蔽之就是：
心累。

在游戏过程中，我有时候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扮演」一个班主任，仿佛又从那些调皮捣蛋、让人头疼的学生身上看到了过去的时光：吊儿郎当的同桌经常在上课走神时吃到老师的神准粉笔，后排把头发梳得锃亮的精神小伙总是在测验后被老师骂得抬不起头，一个学习很勤奋但老是不开窍的同学则经常得到老师的照顾……一个个鲜活的孩子仿佛就是我的青春期，不由得替我的老师长叹一声：可能我们真的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吧。
但是，游戏里也并非只是一味靠「等级压制」整活，许多小故事和小分支也仿佛是学生时代活动的缩影，只不过带上了更多现代的色彩：辩论赛、小游戏、来自社会的话题讨论穿插在游戏过程里，很多时候不仅有「摆事实讲道理」的桥段，还有「以德服人」的花絮，玩起来也是让人忍俊不禁了。

不仅仅是和学生做斗争：功夫下在教室外
然而，当个班主任只是和学生打交道吗？我们上学的时候以为班主任的世界就是我们，殊不知恰恰相反：成年人的世界可真是太糟心了。一方面班主任要为学生的学习生活操心，另一方面还要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家长、来来回回如过江之鲫的领导、来自校园外的各种文化风潮……对于老师来说，每天的挑战都几乎不重样，更别说再来点突发事件（桃色/黑色）了。
在《王牌班主任》里，除了收拾学生之外，「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教室之外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期末开一场家长会，无异于战场上打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既要表现得通情达理，又要时刻展现笑里藏刀，用机核的话说，就是要做一个巨魔技能点满的老阴阳人。一旦有家长发难，那就得抖擞精神，预备好走马灯式的话术，甭管对方怎么扯淡，绝不能当背锅侠——只有这样，才能游刃有余地挡回家长的责难，同时又让学生心悦诚服。

在社会或职场这个大学校里，玩家扮演的这个青年班主任自己也是个学生的角色，自己的成长发育也要不断地吸取经验教训。笑里藏刀的学校领导，暗藏心机的同事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教导主任母仪天下，是就地逢迎还是奋起反击？校长来听公开课，班上的倒霉孩子掉了链子怎么办？同事关系搞不定，单身狗仰天长叹，又该如何是好？
这些生活里的荒诞与真实，在游戏的边边角角都有足够的细节和篇章呈现。虽然《王牌班主任》本身的重点仍然是一个「成长模拟器」，但丰富的内容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反而会让人有一种「见证现实」的体会。当学生们尽情享受美好时光，不负责任地挥霍青春时，成年人只能在角落里叹口气，把不快和闹心憋回肚子里，转身后还是要将自己的精力和真诚奉献给这些孩子们。

至于在游戏里，是要成为学生们的「知心人」还是「鬼见愁」，这个就全靠玩家自己的施教风格来把握了。但是需要提醒玩家的是，有时候一味的「互相理解」或许并不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看似「不讲道理」的技能或许会在某些时候出人意料地解决问题——有的时候，孩子们可能并不明白「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只有到了感同身受的时刻，才能明白当年老师的苦心所在。
三十之后才明白，早来的毒打可能是迟来的爱
不过，最让我感慨的其实还是一个班主任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麻烦程度，其实远超过曾经少不经事的不以为然。《王牌班主任》只是一个游戏，里面很多设置的许多事项和内容仍然以娱乐为主，但这些事情如果在现实中碰到了，轻则犯一阵恶心，重则怕是要恶心好长时间。在每个事件背后的潜台词，都写满了「不容易」。

当我完成一轮游戏之后，我才突然警觉：我在游戏里的教育风格几乎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复刻版。省略讲道理的步骤直接拆散小情侣、成绩下降直接电话找家长、没有学习自觉的逼着开小灶……我想，或许是他当年已经明白，很多时候只能采取最有效率的方法，才能在有限的时光里，帮助这些孩子作出不一定最舒服、但可能是最有利的选择吧。
我还记得我的老师在一次班会上对我们所说的话：「我完全不指望你们能理解我，你们也不可能理解我。我是你们的老师，不是你们的朋友，我能做的就是把我能够给你们的都拿出来。你们可以讨厌我，可以恨我，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

很多事情在足够的时光陶冶和现实毒打之后，才能发现个中真谛。而作为一名班主任，最应该做的或许就是用自己的脊背去承受来自成年人世界的恶意，反过来却把爱与责任灌输给自己的学生吧。这个夜里，我玩过《王牌班主任》之后，又想起了那个不太爱讲道理，又容易着急的三十多岁的班主任。我做学生的时候充满了对他的不理解，而如今的感慨又很难用语言表述清晰。做一个游戏里的班主任已经不那么容易，在现实里当一个面面俱到的老师更是何其难也。
高中毕业十几年了，往日校园里以为至死不渝的情感都已烟消云散，那些曾经以为不会再记得的有关老师的故事却越发清晰。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只有自己跳过坑、踩过水，才知道辛苦与艰难的真正味道。我们常说「长大后我就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殊不知那才是容忍、担当与不可言说的善良。
三十以后才明白，要来的早晚会来
三十以后才明白，想爱的尽管去爱
三十以前，学别人的模样谈恋爱
三十以后，看自己的老婆只好发呆
三十以后才明白
多少童年往事
只不过愿打愿挨
三十个春天看不到第三十一次花开
三十个秋天寻不着第三十一箩小麦
三十以后才明白，变化比计划还快
三十以后才明白，一切都不会太坏
三十以前，闯东南和西北异想天开
三十以后，把春夏和秋冬全关在门外
三十以后才明白，大江东去浪淘尽
一代一代又一代，更有新一代
谁也赢不了
和时间的比赛
谁也输不掉
曾经付出过的爱
三十以后
才明白
——《三十以后才明白》，侯德健
《王牌班主任》现已在TapTap和Steam上推出预约，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关注一下。如果你曾经想当个老师，或者你想当个报复学生的麻辣教师，或者想做个铁肩担道义的正义教师，这部游戏都会给你足够的空间尽情挥洒。
当然，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自己班主任当年的辛苦，感受一下当年青涩的你在老师眼中是怎样糟糕的娃，这更是个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