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最前面,这是一篇对《海贼王》(《One Piece》,正文中将全部使用漫画的原名)漫画的安利,在它连载到1000话的时候,我终于决定为它做点什么。就在2020年行将结束之际,这部诞生于上个世纪的漫画总算走到了和之国篇章的末尾,路飞在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要和海贼世界里的最强战力四皇正面对抗,紧接而来的可能就会是《海贼王》这部漫画的最终篇。这件事或多或少把这部漫画拉回到了大家的视野,让人感叹一句:“好家伙,都一千话了”,随后回忆一下自己对海贼王的印象。于我个人来说,在我需要排解自己的压力和负面情绪时我会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打Dota的人机,另一个就是找来《海贼王》的漫画看。无论遇到什么,海贼王的世界很快就能把我拽进去,让我忘记当前发生的事。当然我安利给您《海贼王》绝不会只用这么个人情绪化的东西,不管是资深的“海米”、还是追追停停的粉丝或是压根儿没看过它的朋友,我都希望能用这一篇文章让您喜欢上它。
《One Piece》,为了大秘宝而开启的大海贼时代
像那个年代的Jump系漫画一样,《One Piece》在连载的初期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王道漫画,讲述的也是个再平淡不过的故事。因为前海贼王在死前的一句:“去找吧,我把所有的财宝都放在那里了”,全世界的人们纷纷趋之若鹜,奔向大海,为了追寻传说中的秘宝“One Piece”,而得到这份宝藏的人便是新的海贼王。漫画的主人公路飞也是其中一员,他从小就想着长大后要出海去寻找宝藏。整部漫画就从路飞正式离开村子的那一刻开始了。
作为典型的热血少年漫,《One Piece》有着非常直白的“梦想”,那就是找到“One Piece”。在寻宝的路上结识伙伴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等等就构成了“Jump”元素中的友情和勇气。读者从最初就知道路飞一定会在漫画最后成为海贼王,但读者们不知道那份“One Piece”究竟是什么;作为海贼,路飞肯定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强敌,但读者们不知道这些敌人们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正是这种在王道和悬疑间的平衡一直推动着《One Piece》从第一话走到了第一千话,并且始终如一。
所以,有人要问起来《One Piece》到底讲了啥,“路飞为了找到大秘宝One Piece而发生的海上罗曼史”一句话便足以概括,但很显然,一部画了一千话的漫画不可能只这么简单。
要说《One Piece》,就必须得从创造这片大海,埋下宝藏的漫画家尾田荣一郎说起。
相比起最早的那些日本漫画家,尾田荣一郎是属于“新生代”的那一批。自从《龙珠》、《灌篮高手》等风靡全球的当家热血漫画走向完结,《周刊少年Jump》便急需一个新的台柱,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继承者一般的尾田荣一郎带着他的《海贼王》横空出世。
如无数的日本孩童一样,尾田在只有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看漫画而诞生了画画的冲动,但生性内向的尾田都还一直没有把这个想法表露出来,直到鸟山明《龙珠》的出现。那个时候的尾田已经有一些长大了,他开始正经朝着漫画家这个削微遥远的梦想前进。大量对鸟山明临摹和学习的痕迹在如今的《One Piece》里也随处可见,例如天空云朵和动物的描绘。然而这些不足以支撑他成为一名职业的漫画家。
用尾田自己的话说,他从中学的时候才开始从事“漫画”的工作。和《BAKUMAN》里表现的一样,年轻的尾田在面向新人的奖项手冢赏上投出了自己的作品,他以“月火水木金土”(つきひみずきこんどう)的笔名投稿了一篇叫做《Wanted!》的短篇。《Wanted!》讲述了一个有点西部感觉的赏金猎人的故事,虽然故事很俗套,但展现了尾田在绘画方面的潜力与天赋。正是凭借这个短篇,尾田算正式入了行。
步了不少新人的后尘,尾田一开始也是给各位漫画家当助手。通过给《浪客剑心》的作者和月伸宏等漫画大师当助手,尾田的画功在短短几年内有了飞一般的进步,当然这和他天才般的漫画天赋也有关系。但哪个漫画助手不想自己成为漫画家嘛。
靠着惊人的天赋、在大师身边的学习以及对漫画无上的热爱,尾田的职业漫画生涯开始扬帆起航。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尾田曾经看过一部名叫《北海小英雄》的动画,其中角色想要出海的愿望让他印象深刻,而回头一看尾田却发现,堂堂的《周刊少年Jump》这么多年以来竟然连一部海贼(海盗)主题的知名漫画都没有。于是带着儿时的向往,短篇《Romance Dawn》横空出世。
熟悉《One Piece》的人都知道,《Romance Dawn》也是正篇连载的第一话的名称,正是由于短篇的成功,尾田终于获得了长篇连载的资格,人们也有机会见证这位天才的冉冉升起。
倘若以漫画《BAKUMAN》的标准来判断,尾田荣一郎就是一个“新妻英二”式的王道天才。
初期的《One Piece》处处彰显着稚嫩,尽管第一回的故事和画功已然展现出了不同于新人的潜力,但仅凭一话就想战无不胜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失去了第一话页数的优势后,《One Piece》的剧情走向很快便跌入了读者们习惯的王道套路中。一个人不可能当上海贼王,所以路飞必然要去召集伙伴,读者们必然能预测接下来的故事节奏,再加上《One Piece》早期的人物画风并不能用“帅气”来形容,微微夸张的人物造型和巨大的嘴巴真是劝退了不少人。好在,很快尾田就用巧妙的方式打破了人们的预期。
路飞寻找伙伴组建草帽海贼团的过程并不是枯燥而单一的,这一历程贯穿于他整个的航海途中,他个人的成长也是草帽海贼团的成长历程。除了最早的几位船员尾田用了非常“直球”的方式,描绘了一个无比动人的故事外,其后的伙伴们都有宏大而真挚的篇章支撑。每个伙伴都有自己的过去或心结,也许他们自己当前无法突破困局,但路飞一行人到来后就彻底搞定了一切。一方面这让伙伴之间的羁绊更加牢靠,一方面也使得每个伙伴个人都真实立体。每当这个伙伴真心实意认可路飞和草帽海贼团后,那一话的标题便会变成“第X人”,纵观一千话的漫画,有不少伙伴虽然早早的上船,但过了许久才算真心跟随路飞,这也能够体现尾田在设定每个角色时都有了较为长远的打算,埋藏了足够细腻的情感曲线。
尾田用了近一百话的时间向每个读者展现了自己写故事的能力,也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画技,接下来就将是“传说开始了”。
“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一个男人扬帆出海”——浪漫与感动并存的伟大航路
立志要成为大剑豪的索隆在出海不久后就遭遇了失败,哭着喊到以后不会再输了。
总是撒谎又懦弱的乌索普在有真正要保护的东西时便勇敢无比,智慧过人。
佯装坚强还视钱如命的娜美实际上有自己的秘密,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她终于哭着向路飞求助......
《One Piece》的前一百话实际上故事的水准就足够把这部漫画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了,但从一百话开始,尾田给自己设立了一个更高的目标。他知道读者总有一天会厌倦这样的模式,总是篇幅类似的感动早晚也会叫人脱敏,他也需要像路飞等人一样航向更远的地方,把整个《One Piece》的世界填充得更加精彩。
于是从一百话开始,草帽海贼团驶离了东海,开进了“伟大的航道”,正式开启了追逐大秘宝的道路,也宣告着《One Piece》的第一个大篇章阿拉巴斯坦篇的开始。这附近起,尾田给主角们安排了不再脸谱化的劲敌、给路飞安排了与他息息相关的人物,将会影响他乃至影响整个世界的角色也逐渐登场,超能力者“恶魔果实能力者”不再稀缺。
其实阿拉巴斯坦篇的故事框架依旧是较为传统的王道热血漫的模式,足够有魅力的对立角色,足够大的挑战,以及世界观的丰满等等,但尾田在无意间却比不少作者做得更为完满。阿拉巴斯坦王国、薇薇、王下七武海、妮可·罗宾、历史文本,这些关键词随着篇章的徐徐铺开逐个出现,彼此之间也不是简单的点对点的关系,而是形成了复杂的关系网。这种蜘蛛网状的关系结构才更接近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反派们的动机也才能令人信服,毕竟他们有了与世界交互的可能性,而不单单是作为主角要打倒的工具人。
在阿拉巴斯坦篇章推进的同时,尾田不停地在其中安插小细节,为未来埋下伏笔,也为世界填充细节。更可贵的是,这些很小的细节也许都只会占用一个角落里的分镜,读者一眼就扫过去了,并不会影响当前整体故事的流畅,却又确实接收到了信息。
那上面这些改变都是结构是世界观的,前一百话尾田擅长的感人故事呢?他做得更好了,他把浪漫与感动结合到了一起。
在连载两年之后,《One Piece》推出了动画版,进一步扩大了影响力,电视台也顺势做了调查,想弄清楚大家觉得《One Piece》最令他们感动的地方在哪儿,得到的回复也出奇的一致——“路飞他们做了我们在现实中不敢做的事情。”
其实不单单是在日本,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到各种受压抑不能释放的时刻,可能是因为现实的压力不得不放弃追寻已久的梦想;可能是路遇不公,自己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拔刀相助;也可能是在强大的阻力面前,没法说出或做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各式各样,现实总会如此,社会人很难像路飞那样毫无顾忌的去抛弃一切遵循内心的想法,而真正勇敢向前的人便会被称作是浪漫。
做出浪漫的举动必然会付出代价,路飞等人仅仅是出于帮助自己的伙伴或是路见不平就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拿自己的生命去和比他们强大许多的海上势力做抗争,类似《半泽直树》般的不可为而为之的行动点燃了大家的心,在被草帽团感动的同时也渴望在相对冷漠的现实中拥有这样能够豁出一切的伙伴。
梦想,友情,感动,所有的一切都在《One Piece》的“空岛篇”和“水之七岛篇”中达到了最巅峰。
随着《One Piece》的故事逐渐展开,尾田对整体作画的把控有了更好的提升。光有很好的故事还不够,漫画作为独立的载体必须在绘画上也充满“故事性”,对世界观构建如此精致的《One Piece》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自离开东海进入“伟大的航路”后,《One Piece》的大海就一直充满着惊喜,尾田把无数现实中的元素融合到了不同的岛上。最初的阿拉巴斯坦王国汇集的元素还比较单一,读者一眼就能看出沙漠中埃及的影子,不过到了空岛篇后尾田的脑洞就彻底打开了。《One Piece》中的空岛是一座真正漂浮在空中的岛屿,然而大多数人都只认为那是一座传说中的岛屿,坚信空岛存在的人都会被嘲笑。直到路飞借助奇迹般的“冲天海流”冲上云海后,才亲眼见证到了云海之上的空岛,原来这座岛原本也是海中加亚岛的一部分,只是被大到夸张的冲天海流冲到天上后,才成为了一座“空岛”。因为长时间与世界的隔离,空岛上的环境都被保留得相当原始,有非常多玛雅文明的影子,这里也保存着记载过去历史的资料,成了相当重要的篇章。
空岛之后的“水之七岛篇”被不少读者奉为是最经典的篇章。经过长时间的铺垫后,路飞等人来到了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水之七岛。这里就像是现实中的威尼斯一样,同时还要经受着“水之诸神”的侵袭,实际上就是威尼斯会发生的风暴潮。为了联通各个岛屿,这里的人们制造出了能在海面漂浮的铁轨,因此也诞生了海上列车。水之七岛在伟大航道上拥有著名的造船厂,地理位置又和世界政府的司法岛紧密相连,在剧情上草帽海贼团在这个篇章的冒险后一次收服了三位伙伴的心,还与一路走来的船——黄金梅丽号做了无奈的告别,还正式向权威的世界政府宣战,一系列连贯的剧情给尾田了的作画巨大的发挥空间。
到了这个阶段,尾田的画风少了最初期过分的夸张,同时除人物外的细节也更多地填充到分镜格中,与之后的画面信息过足比起来,这个时候的尾田在留白和细节间的掌握到了最完美的平衡。
《One Piece》还有非常多取自现实又高于现实的浪漫创作,从中能看出尾田在周刊连载之外还一直在大量吸收着各个领域的信息。尾田只是非常轻描淡写说:“在其中加一些现实里的设定会使创作更加真实”,但我相信想要创作出完美的作品,必须海量摄取各领域的相关信息,难以想象在保持高强度的周刊连载的同时,尾田是如何挤出时间来看这些作品和信息的。
人物、世界与伏笔的埋设,对世界的构建和尾田下得一盘大棋
整篇《One Piece》可以大致分为上下两部分,前后以“顶上战争篇”作为分割。从五百话左右开始的一百话基本上都在描绘这一事件。在读者的视角里,漫画已经经过了五百多话的时间,其实以主人公路飞视角来看,他仍旧是个出海时间不长的毛头小伙子。于是,尾田在“香波地群岛”把草帽海贼团给打散了,带着读者只用路飞个人的眼睛来见证海贼世界的最大事件。
剧情上可以说是尾田想用顶上战争做一个承上启下的功能,使得路飞在海贼世界里有个精准的定位,也为其今后的成长做好了铺垫。但在更广的意义上,尾田开始着重描绘了海贼的世界,各阵营的关键人物在这一场战争中初步登场。(当然也有可能是尾田超长时间的劳模般连载想放个假了哈哈哈哈)
艾斯是四皇之一的白胡子的小队长,实力不俗。为了保护弟弟路飞,他与追击路飞黑胡子大打了一架并不幸落败,黑胡子为了自己的目的把艾斯交给了海军。实际上艾斯的生父正是传说中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所以海军决定将艾斯处决。不过把船员当作家人的白胡子和作为弟弟的路飞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一场海军与海贼的大战爆发了。
做为海贼世界观下最强战斗力的碰撞,这场战争登场的人数简直令人发指,并且每位角色都特色鲜明。早在尾田还在做助手的时候,他就被漫画家老师批评过:“虽然你把分镜格都画满了,但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一个样子啊。”从此以后尾田便开始钻研人物的设定,“得把每个人物的特点画得再夸张些。”
等到尾田正式开始画《One Piece》之后,他在人物设定方面的才能就彻底收不住了,甚至有点过剩。和广大漫画家一样,尾田随身都会有一本记录灵感的草稿本,每次有新设定的点子就会记录在上边,这些灵感可以来自方方面面。比如最早海贼团的设定就是源自尾田像把主角安排成《七武士》那样的故事;海军本部的最强战力大将形象都取自于日本的黑帮片或老电影,名字则统一由颜色加动物组成;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海贼们的名字都分到了故事后半段登场的“超新星”身上,最知名的黑胡子的身份则一分为二给了漫画中的黑白胡子两人,也与他们的故事有所对应。
在保持独立特色的基础上,尾田还保持了同一群体角色在造型上的一致性,哪怕时隔很久登场的角色,读者也能凭借其着装或名字合理推断其身世经历。更何况以上这些都还是单纯的设计,还没涉及到功能性的恶魔果实能力,《One Piece》中统共出场过的角色堪比《三国演义》,但比起只闪现过名字的喽啰来,《One Piece》里的绝大多数人物都会叫人记忆犹新。
尾田画完一本灵感记录草稿本的时间相当之短,甚至他还说过:“一想到会有那么有趣的新角色登场,就忍不住要画下去啊!”这种丧心病狂的话,要不是有剧情发展节奏牵制着他,真不知道最后他能“生”出多少人来。
《BAKUMAN》中曾经借天才漫画家新妻英二之口说过尾田这样王道漫画家的创作方式:“并不需要我特别去设计,这些人物会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动起来。”人物在海贼世界里的动机无比充实,这也导致了尾田在故事里设定的伏笔足以跨越多年。
再借上面“顶上战争篇”的例子,一切都是源于艾斯去追捕黑胡子才产生的连锁反应。艾斯登场于漫画的157话,而单行本25卷《价值一亿的男人》中记录了艾斯与黑胡子发生的大战,还铺垫了这场大战的重要性。其中关键回234话《请牢记》发表于2002年的6月17日。“顶上战争篇”落下帷幕的580话《终战》则刊载于单行本第59卷,发表于2010年4月5日的《周刊少年Jump》,期间间隔近八年之久。为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尾田可以提前十年左右来布局,所以当他说出“《One Piece》已经走向最终章了”的时候,请大家相信这个男人。
剧情方面的伏笔安排一定是刻意的,但尾田还有一个活生生的海贼世界,细心去找自然可以找到不少世界设定相关的伏笔,这也是当前阶段海贼粉丝们最乐于做的事之一。
回到上面尾田对每个篇章设计的环节。由于尾田在设计每个岛屿时都参照了不同的现实元素,同时给它们埋下了历史的痕迹,这就导致每座岛都能自己延伸出故事来。比如这个岛上的过去、岛上的种族、岛和其他大人物之间的关联等等。同样还是空岛篇章,这个在连载早期登场的岛屿现在被粉丝们发现可能还与最终的结局有所关联。
原本读者们只看出空岛是一座富饶而漂在天空的岛屿,它上面满是黄金。然而除了正篇的漫画之外,尾田还会在每一话的封面页上画一个小剧场单页,用来记录一些其他角色在当前故事外都在做些啥,这些单页甚至都能变成连载。在空岛被路飞打败的艾尼路一个人用自己的果实能力飞往了月球,最后还复活了一大批小机器人。
就在有一话的小剧场中,尾田画出了站在月球壁画前的艾尼路,其中出现的月球文字竟然和记录历史文本的古代文字一模一样。这么一来事儿就大了,因为有可能超古代文明和月球人有关,这样高超的科技指不定就是外星科技,那更有可能如今的天龙人贵族啥的都和月球文明相关,世界政府想要拼命掩盖的历史真相也和他们相关。
所以很有可能尾田在创作空岛的时候还融合了当时很流行的苏美尔文明以及尼比鲁星球的传说,并且把里面的小细节拆开分散到世界各处。有时候真的没法分清这是尾田在十多年前就准备好的伏笔,还是借着已有的素材发挥,“故事演绎到这里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一句对白,一个表情,一格突然的分镜,《One Piece》里埋下的伏笔还有很多很多,现在从头再翻一回漫画依旧会有不少发现。作为一个连载了二十多年的长篇故事漫画,尾田拥有这样的把控力是必须的,说是老天赏饭吃也不过分。
《One Piece》的连载已经超过23年,想要给别人安利这部漫画,除了画风上的阻碍,反馈最多的就是这部漫画实在是太长了,补起来太费时。
诚然漫画的故事已经在收束,但仍无法避免长篇连载给读者带来的疲劳感。对动画观众来说,为了保持动画和漫画原著的同步,动画难免会放慢剧情节奏,避免动画追上连载的尴尬情况。而对漫画读者来说,《One Piece》仍旧是在《周刊少年Jump》上连载的周更漫画,纵使尾田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打算,责任编辑也会要求每一话都有些许亮点。再加上尾田是一个不惜跨越十年埋伏笔的家伙,为了剧情推进的合理性,他也不会去刻意加快叙事节奏或是省略细节,这就导致一些过渡章节看起来相当的冗长且乏味。
对只关注漫画的读者来说,尾田在绘制《One Piece》的这么多年里也有不少被动的改变影响了读者的阅读体验。首先是战斗模式的固定。基本上大多数的王道漫画都遵循着:遇敌、探索事件、提升自己、战胜敌人的套路,一旦习惯了这个节奏,并且漫画的章节较多后,读者对接下来情节的发展就有了个预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审美疲劳;其次是随着登场人物的增加,尾田在安排打斗时就很难做到像空岛、阿拉巴斯坦那样的长篇幅一对一,作者必须要花些页数来交代众人各自的情况,不经意间就会显得战斗的画面跳跃;最后则是尾田个人的偏执。尾田从空岛篇左右开始就逐渐加大了每个画面中的细节,他会忍不住在画面中添加不少细节来充满整个世界,喜欢《One Piece》的人会在细节中去寻找彩蛋,而对一般读者来说阅读就会愈加混乱。再加上尾田习惯亲自去画每个“活动”的物体,缺乏区分使这种画面的混乱感进一步加强,大段大段的对话气泡框与画面交错在一起,读者看着累也可以理解。
以一个单纯读者的身份来看,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我相信尾田和编辑都清晰地明白这些阻碍,他们绝不是在刻意拖长漫画的节奏,只是需要一个更聪明的方式来稀释掉这一矛盾。
尾田也在跟着读者一起成长,欢笑与泪水之外他还想借漫画传达更多
97年,刚开始连载《One Piece》的尾田才22岁,勉强也还算个大龄少年,如今的他已经45岁,在某些层面上,《One Piece》也成了一部不折不扣的“青年漫画”。
在讨论《One Piece》为什么受人欢迎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就是它代替了人们做出了现实中不敢做的事,而在影射现实这个层面上,《One Piece》还有更多针对现实的描绘,这个现象在连载的后半段更为突出。
比如2年后的鱼人岛篇讨论了种族问题和药物滥用的问题。鱼人和人类的矛盾由来已久,期间有许多人尝试带领双方走出隔阂,但总是被对立与仇恨终止,然而当向人类复仇的鱼人琼斯被问及:“他们人类对你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琼斯却说什么都没有。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代又一代人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
再往后的万国篇包括山治的身世在内都暗示了传统家族制度的压迫以及西方意义上平等的滑稽。身为四皇之一的大妈有许许多多的子女,她就像过去封建时代的西方君主一样通过联姻等方式来不断巩固并扩大着自己的势力。可是虽然大妈通过这种方式拥有了一个庞大的“家庭”,他的孩子们在处理事情时却没有那么成熟,表面上大妈大船团的大规模也只是惧怕于大妈的实力,而大妈眼中的平等也只是她自己的标尺。这个章节中山治自己的身世和婚姻也表达了人和家庭的价值。
现在正在连载中的和之国篇尾田则是正视了自己国家的历史并国家层面的东西。作为铺垫了多年的篇章,这个篇章的结尾必然会导致海贼世界局面的动荡。和之国目前的国军黑炭大蛇就像毫无作为的昏君,他残暴无度,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不断给民众洗脑,压迫百姓的生活,和之国一直锁国于他也无所谓,通过和四皇凯多的交易他甚至剥夺了民众表达悲伤的权利。表面上和之国只是因为他的暴政而沉沦,实际上被人称为“海陆空最强生物”的凯多才是罪魁祸首,在他的眼里大蛇也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种种信息都不免让人想到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当然,有了这些更深度的表达并不意味着尾田忽略了他原本就擅长的热血与感动。在聚焦于个人的梦想之上,尾田结合了自己的阅历创作出了有不同梯度的章节。不能因为可能面对的读者年龄层偏小就去糊弄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讲,尾田在少年漫的这个标尺上已经达到了另一种高度。
人人都知道路飞将来会成为海贼王,可是你还记得路飞最初的梦想吗?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One Piece》的最终局面会是四海归一,所有的人在这片海上都会是平等且自由的,去往不同的海域也不会再有阻碍。回忆过去每个对路飞说过:“他说过跟海贼王一样的话”的场景,路飞想要的并不是财宝,也不是权利,他想得到的就只是“成为这片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被社会蹂躏完一圈的社畜,只有被鞭打过才知道路飞追寻的“自由”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量。包括最初出海时的那些小事件在内,路飞遇到的所有事,那些被迫无奈接受不公的人,要么就是自身的实力不够,没法掀起波澜,要不就是畏首畏尾,不敢向已有的秩序发起挑战。
也许不少人都曾经有过渴望自由的想法,也有过挑战不公的勇气,只不过随着长大这些“棱角”都被磨平了。有时候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有追寻自由的心和勇气,那我需要变得多强才足以支撑我在现实的海上航行。
一部《One Piece》,尾田荣一郎从二十岁画到了四十岁,故事里的路飞和化身熊猫人的尾田都还是自由自在,那你呢?还敢像海贼王里那些伟大的人物一样勇敢吗?纵使现实万般无奈,倘若在看《One Piece》的时候能让你燃起一丝久违了的对自由的热情也就够了。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对自己不想要的现实全盘接受,有缘的话,我们一起在海上再见。
评论区
共 66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