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这个东西,我家对它的态度就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以我爸为代表的中老年人团体对它趋之若鹜,尤其过年是那几天,没有饺子的餐桌就好像是在骂人。但以我为代表的家中小辈则对之嗤之以鼻,尤其是腊肉馅儿的,见了它就跟见了班主任似的,生怕它长了腿跑到自己个儿嘴里。
能出现这种情况,还必须得说说饺子的做法。家里包的饺子讲究放油——不是那种刚从超市买来的某某牌花生油,而是自家今年新榨出来的,或者至少说是亲戚家送的鲜榨油。
河滩地里肉眼所见的每一亩花生,都能在腊月前后变成一桶桶黄金般的花生油,乖乖地躺在地窖里,等着饺子馅儿的呼唤。
我家在这个方面尤其擅长登峰造极境,不管是什么馅的饺子——其实也只有猪肉大葱和韭菜鸡蛋两个馅儿——你咬开之后都能发现里面的一汪油水足以倒映出你的影子。
这只是普通的做法,要是赶上祭祖或者其他什么重大活动了,我妈还会往那可怜的饺子里面塞满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猪油渣。入口即化的那种,满嘴流油的那种。
当你吃上两个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一嘴的油腻除了能让你头昏脑涨之外,不会人带来任何的满足感。虽然有老干妈和山西陈醋这二员大将可着劲的解腻,但我一般还是难过这连吃二十个饺子的大关。
但有一种方法能够补救一下——煎。煎过后的饺子外酥里嫩,虽然油好像没减多少,但毕竟油水在高温下还是做出了让步,变成了油脆儿,吃起来确实没那么腻歪了。当然,这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针对家里饺子的个头而言,我的味蕾可能把煎饺当成馅饼了——后者是我的最爱。
后来常在外面吃饺子,虾仁的、芥菜的、鱼肉的……都是在家里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品种。就像是天天在画儿上看到的、让你朝思暮想的人突然从墙上蹦了出来给你沏茶的那种感觉 。很奇幻,更兴奋。
但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出门在外的人。平时在家里这个那个看不上眼的东西,等到出了门,嘴上不说什么,但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些东西。
它们是线,丝丝络络地连结着外出的游子和温馨如故的家,织成了游子回家的桥梁。
腊月二十八晚上,我拖着行李箱回家过年,一家子都被我吓了起来。姐和姐夫忙着帮我收拾屋子,我妈埋怨我半天,一扭头就钻到了厨房里:“想吃啥?”
一盆饺子被颤颤巍巍地端了上来。我躲开扑面而来的热气,仔仔细细的挑了一个,咬开,嗯,还是油,但是……很好吃。
茶水清香,但光喝茶不行。想填饱肚子,还得是饺子顶事。
评论区
共 75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