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库罗斯大约于525B.C.或524B.C.出生,卒年约在456B.C.左右。他成长于雅典以西12英里的厄琉西斯(Eleusis)。雅典僭主庇西特拉图被驱逐,雅典转变为民主政体时(510-508B.C.),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作为一个雅典人,埃斯库罗斯并非以悲剧作家的身份而自彰于雅典,而是积极投身雅典的民主战争。他曾经参加马拉松战役(490B.C.)与萨拉米斯海战(480 B.C.)。这些伟大功绩见于他在西西里杰拉(Gela, Sicily)的墓碑——据说上面的碑文是他与家人一同想好的,但那上面没有任何关于他“悲剧作家”身份的记录。
埃斯库罗斯的悲剧作家的身份更加为我们所熟知和认同。他于484 B.C.在悲剧比赛上第一次夺冠,一生共夺冠18次(有人说是28次,这里面包含了他死后作品复演夺冠的可能)。
然而,埃斯库罗斯真正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现存完整戏剧的作者中最年长的一位。不仅如此,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所说,他还是“最早把演员由一名增至两名并削减了歌队的合唱”的人。在索福克勒斯增设了第三名演员之后(这一点尚且存疑,陈中梅译《诗学》的注释中提到《奥瑞斯提亚》第一次上演为458B.C.,而索福克勒斯在468B.C.才第一次参赛),他也是积极运用这一法则的人。如《奠酒人》中的第三章出现了俄瑞斯忒斯、克吕泰墨涅斯特拉、皮拉得斯、埃吉斯托斯多个人物的交互。
我们一般认为,埃斯库罗斯是三联剧创作的代表。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存唯一完整的三联剧《奥瑞斯提亚》出自他手,还因为他是三大悲剧家中最热衷于以三联剧形式创作的人。据其他古代学者的转述,他的作品还有三联剧《达那奥斯的女儿们》,包括《乞援人》、《埃及人》、《达那奥斯的女儿们》和萨提剧《阿米墨涅》(后三部仅有残篇);三联剧《波斯人》、《菲纽斯》和《格劳科斯》(后两部佚失);三联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被释的普罗米修斯》和《带火的普罗米修斯》(第一、三部仅有残篇)。
从现存的悲剧考虑,埃斯库罗斯尚有7篇作品存世界,分别为《波斯人》、《七将攻忒拜》、《乞援人》、《普罗米修斯》、《阿伽门农》、《奠酒人》、《福灵》(《报仇神》)。其中《波斯人》以历史为主题;《乞援人》和《七将攻忒拜》以神话为主题;《奥瑞斯提亚》以荷马史诗中的内容为重点,而《普罗米修斯》的作者尚且存疑,有人认为这是埃斯库罗斯后代的作品,将之归结于他的名下。
要注意的是,有些人认为《普罗米修斯》是埃斯库罗斯的作品,这一观点似乎与其作品的年代学考究不符。如前所述,埃斯库罗斯生于雅典从僭主转变为民主政体的时代,但其作品中很少出现“民主”的影子(如《福灵》中对俄瑞斯忒斯的审判是在阿瑞斯山议事会——即战神山议事会举行的,而这一议会的组成部分是雅典的“贵族阶级”)。为此,将之解释为埃斯库罗斯后期“思想激进起来”;或者是将《普罗米修斯》作为他前期的作品,从而认为他后期思想“衰败”都有所不妥。赵林所著作《古希腊文明的光芒》采用后一种说法(我暂且将其作为“科普”作品的代表),我以为此类说法较前者更不值得提倡。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埃斯库罗斯悲剧主要是由拜占庭时期的学者保存下来的。在拜占庭时期,埃斯库罗斯作品中的三部被挑选出来,作为古典文学范本而被应用于教学,这就是所谓的“拜占庭三部曲”(Byzantine Triad):《波斯人》、《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七将攻忒拜》。
埃斯库罗斯现存的其他剧作则是以非官方的手稿和抄本的形式留存下来的。其中《阿伽门农》和《福灵》(《报仇神》)存有多份抄本,而《奠酒人》和《乞援人》则仅有孤本。
以现代人的角度,我们很难理解为什么埃斯库罗斯仅有这些作品存留下来。比如“为什么《达那奥斯的女儿们》这一完整作品中的其他两部和萨提剧没有流传下来?”事实上,负责编辑、整理悲剧的拜占庭学者们的兴趣和现代学者有着很大不同。他们可能会更注重选材的修辞、语法、语言是否值得或者易于教学,并不会考虑结构完整性、对希腊时期历史事件反映等问题。因此,即使是我们今天所拥有的完整《奥瑞斯提亚》三联剧,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一个巧合而不是有意为之(毕竟这是由后期的学者们建构起来的)。
《瑞斯提亚》主要讲述的是特洛伊战争之后阿伽门农的家族故事,因此,它直接与这两个主题相关:《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以及阿伽门农所属的阿特柔斯家族。
我将对这两个背景进行简单的介绍,以此来为后面即将讲解的三联剧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古希腊人认为,特洛伊战争所代表的“英雄时代”是“诸神时代”与他们所在的“凡人时代”的一个分隔(尤其见于赫西俄德的《神谱》,M. I. Finley 在《奥德修斯的世界》中提到,将历史分成4代最早可能是从伊朗传来的传统,后经过希腊人的改造形成了独特的5代,而最为特殊的就是特洛伊战争这一“英雄时代”)。这场被认为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的战争也因此成为了人类“最后的辉煌”,史诗中的英雄们成为了荷马世代和后世人们的楷模。古典时期的人们常以“英雄时代”的人们为自己的祖先来追溯自己的世系(如雅典的珀尔修斯)。大多悲剧、史诗、诗歌也都以他们作为重点素材。
阿特柔斯家族的重要性首先体现在他们是发动特洛伊战争的主体上——因为整场特洛伊战争被粗略地描述为“夺回海伦”的战争——而海伦则是阿特柔斯家族的墨涅拉奥斯之妻。
为了报夺妻之仇,墨涅拉奥斯与其兄阿伽门农召集了希腊联军,意图前去征讨特洛伊。这场战争前后共有二十年之久。据伪阿波罗多洛斯的《书库》记载,在第一个无功而返的十年之后,他们终于得以跨过奥利斯港(Aulis)达到特洛伊,并再次用十年征服了那里。
希腊人离去密西亚,航海前行,那时发生了很大的风暴,他们都互相分散了,各自在本国上了陆。这时希腊人便那么回来了,人们说那战事有二十年之久,因为在海伦被抢的第二年,希腊人准备好了,前往出征,及从密西亚退回希腊,又过了八年,他们乃再回到阿尔戈斯,来到奥利斯。
——《书库》节本,第三章,18节
自从我从那里出走,离开祖国以来,已经是第二十年头。
——《伊利亚特》第24卷,766行
在第二次出发时,军队遇上了逆航向的大风。据先知卡尔卡斯所说,这是女神阿尔忒弥斯发怒,需要阿伽门农杀其女伊菲革涅亚献祭。在阿伽门农照做后,军队果然得以顺利出发。全军顺利启程,抵达了特洛伊。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年,双方僵持不下。希腊方有大英雄阿基琉斯,而特洛伊方则有王子赫克托耳。在阿伽门农抢夺作为战利品的女奴导致阿基琉斯因愤怒而拒绝作战之后,希腊方的军队遭到了赫克托耳的重创。直至后者杀死帕特罗克洛斯时,阿基琉斯才因为好友的死亡而重返战场(这也是他第二次“致命的愤怒”) ——这一次赫克托耳被阿基琉斯杀死并于城下拖尸。
此后不久,奥德修斯献上木马计。希腊军藏身在巨大的木马中,得以进入特洛伊城,并最终在夜晚洗劫了这座城市(出于完整性的考虑,木马计被归结于《伊利亚特》的“特洛伊之战”这一部分。但是请各位读者注意,《伊利亚特》中从未提到过奥德修斯和他的木马计,这一事件仅在《奥德赛》中得到了部分反映)。
据欧里庇得斯的《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赫卡柏》和《特洛伊妇女》所述,希腊人在攻破特洛伊城之后还犯下了一系列暴行:他们将特洛伊王室后裔的女性收为女奴(如赫卡柏)、残杀赫克托尔的小儿子阿提阿那克斯。
此外,整场战争有两个重要而血腥的人祭:其一是阿伽门农杀女伊菲革涅亚献祭女神阿尔忒弥斯(《伊利亚特》、《书库》、《阿伽门农》、《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其二是波吕克赛纳被献祭给阿基琉斯(《赫卡柏》)。这两次献祭是希腊方 逾矩 的前奏。
抛除现代意义上的道德,这些事情其实无足轻重。但是在这些暴行中,有一些 明显冒犯了希腊世界的诸神及其道德 (见 第三讲 的 悲剧时刻 )。如阿基琉斯之子皮罗斯杀普里阿摩斯于家庭祭坛(一般认为这个祭坛是有宙斯护佑的)、小埃阿斯强奸卡珊德拉于雅典娜神庙(见于 The Sack of Troy :Tryphiodorus, 635, Panopolis)。 这些暴行直接导致了希腊诸神的报复(换而言之,违背了希腊世界的道德规范,即打开了“不再遵从道德”这一永恒的潘多拉之罐——在剧作中表现为诸神的怒火)。在《阿伽门农》中,阿伽门农死于其妻克吕泰涅斯特拉之手,而克吕泰涅斯特拉声称:
你认为这事情是我所为。请不要以为我是阿伽门农的妻子。是那个 古老的凶恶的报仇神 装扮成这个死人的妻子,报复凶残的宴客者阿特柔斯的罪恶,把他杀死,祭献年轻人。
——《阿伽门农》哀歌
奥德修斯失去全部船员,历时十年返乡。期间其妻与其子受到了无数的骚扰。他的“返乡受阻”似乎在《伊利亚特》中得到了暗示(注:下文中宙斯在同波塞冬交谈):
集云神宙斯听了心不快,对他这样说:“哎呀,震撼大地的、权力无边的神,你说的是什么话?让比你的手臂和力量软弱得多的神明害怕这种策略;你的名声会达到如黎明照射的那么远。在长头发的阿开奥斯人坐上黑色船 返回他们祖先的亲爱的土地的时候 ,你去把壁垒弄塌,全部扔到海里,用沙子把辽阔的海滩重新掩盖起来,阿开奥斯人的高大的壁垒就会毁灭。”
——《伊利亚特》第七卷,454-463
而海伦则是与墨涅拉奥斯远走埃及(阿波罗多洛斯、欧里庇得斯和斯泰西库鲁斯都认为:特洛伊的海伦其实是由赫拉塑造海伦幻象,真正的海伦并不在那里;而希罗多德认为:帕里斯在劫走海伦途中被大风吹至埃及。其地统治者因帕里斯做派而感到不满,因此扣留了海伦和他的财富,后墨涅拉奥斯来到埃及时与海伦重逢),离开了最初的家乡。
特洛伊战争被描述为与海伦有关,而海伦则是一个重要家族:阿特柔斯家族中的一员。她是廷达瑞斯之女、克吕泰墨涅斯特拉之妹、墨涅拉奥斯之妻。她的“失踪”导致了墨涅拉奥斯和阿伽门农召集希腊联军攻打特洛伊,荷马的《伊利亚特》就以此作为战争的起因。
海伦被劫这一事件的重要性在于帕里斯违反了古希腊人的Xenia(希腊语:ξενία)。这一概念通常被描述为古希腊的热情好客观念,并赋予与宙斯相关的神圣性(宙斯亦被称为宾主神:Zeus Xenios)。神王宙斯主持和监督着希腊人热情接待外国人和客人的道德义务。
关于这一主题存在着相当多的传说和故事。希腊人认为有时候神会伪装成为陌生人(xenos),通过试探人们对于Xenia的遵守来考察他们对自己的虔敬之心,并对虔诚者予以嘉奖(Louden, Bruce. 2011. Homer's Odyssey and the Near East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p. 31–2.)。这些故事告诫着人们:任何客人都应该被视为潜在的神灵。这一传统对于将Xenia的理念确立为希腊的基本习俗作出了卓越贡献。
需要注意的是Xenia这一理念是双向的:它不仅仅规定了主人应做什么,也对客人提出了要求:他们不应该对主人进行恐吓或者给主人添乱。他们应该给予主人相应的尊重。最重要的是,如果主人在自己家里招待他们,他们应该给予相应的(物质)回报(Reece, Steve. 1993. The Stranger's Welcome: Oral Theory and the Aesthetics of the Homeric Hospitality Scene. Ann Arbor: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
因此,“海伦被劫案”不应该仅仅被看做是一场风流韵事,它是对希腊世界Xenia这一观念的严重违反。帕里斯不仅没有给予作为主人一方的墨涅拉奥斯相应的尊重,反而劫走了主人的妻子。这在希腊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无论是特洛伊战争之前还是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与一个家族紧密相关——坦塔罗斯和他的后裔们。这一家族间发生了诸多暴力事件,以致于人们通常把它们归结为阿特柔斯家族的诅咒。这种诅咒似乎有着世代性,它同债务一样在家族中一代代传下去,并以不适当和过度的代际暴力——即家族间的互相残杀——这一方式得到表现。
诅咒的源头被认为可以追溯至坦塔罗斯(Tantalus)。这一神系人物最早可能是由品达在竞技赛会庆胜赞歌中提到的(出自品达的奥林匹亚颂1,庆祝叙拉古的僭主西隆Hieron于476B.C.的单马战车比赛中取胜):坦塔罗斯因为窃取诸神的“仙果”(ambrosia)和“琼浆”(nectar)而在头顶背负了一块巨石。相同的描述也出现在伪阿波罗多洛斯(归名于雅典的阿波罗多洛斯,但一般认为实际成书在公元1世纪或公元2世纪,晚于品达)的《书库》中。
在周作人翻译的《书库》(《希腊神话》)中还提到:坦塔罗斯招致神怒的原因是他留下了宙斯被偷盗的神狗不肯归还,这是属于波桑尼阿斯(罗马时代希腊旅行家和地理学家)的意见。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较为古老的作品并没有提到我们熟知的“坦塔罗斯杀子献祭”。唯一和这个版本传说有关系的是品达的奥林匹亚颂1,在这个作品中,品达提到:
Son of Tantalus, the tale I shall tell about you
runs counter to that told by former poets
When your father invited the gods
to that well-ordered banquet in his beloved Sipylus,*
reciprocating the hospitality he had enjoyed,
then it was that the God of the Glorious Trident,*
his heart overpowered by desire,
seized you and carried you off in a golden chariot
to the lofty palace of widely honoured Zeus,
where in later time Ganymede* also came,
to perform the same service, but for Zeus.When you had disappeared from sight,
and, despite their frequent searches,
no one could bring you back to your mother,
immediately an ill-intentioned neighbour
secretly spread the tale abroad
that the guests had taken a knife and dismembered you,
and had thrown your limbs into water
as it boiled fiercely over the fire;
and then at table, during the final course,
they shared out your flesh and ate it.
注释:
Sipylus: in Lydia, where Tantalus lived.
God of the Glorious Trident: Poseidon.
Ganymede: carried off by Zeus to become his cup-bearer.
由于北大出版社的品达《竞技赛会庆胜赞歌集》中译本实在一言难尽,我选择了牛津大学出版社的这版。对于接受过罗、王译本熏陶的人来说,我个人十分不建议购买这版书。以下列出具体内容来给各位作为参考。
由此可见,至少在品达的眼里,这一说法是一种不正当的谣言。 Well-ordered banquet 显示这一宴会是完全合法的(合乎古希腊世界道德的),而至于佩洛普斯被杀则只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ill-intentioned neighbour )散播的谣言( spread the tale abroad )而已。同时,那时人们的看法更倾向于坦塔罗斯受到的惩罚是宙斯“压在头顶的巨石”。这一形象似乎可以作为后期“达摩克利斯之剑”传说的原型(更多资料可在Timothy Gantz, Early Greek Myth: A Guide to the Literary and Artistic Sources中寻找)。
在坦塔罗斯之后,佩洛普斯(Pelops)成为了被诅咒的第一代。为了迎娶他倾心的希波达弥亚公主,他同公主的父亲、国王俄诺玛诺斯(Oenamaus)进行战车比赛。如果失败,他就会被国王杀死。据《书库》说,他说服了赫尔墨斯之子、国王的驭手密耳提罗斯(Myrtilus),让他偷偷更换了国王的车轴。第二天国王跌下战车摔死,他们因此得以带着公主逃离。而俄诺玛诺斯诅咒密耳提罗斯因佩洛普斯而死。
虽然佩洛普斯如愿抱得美人,可是密耳提罗斯亦倾心希波达弥亚。在旅行途中,他欲趁佩洛普斯取水暂离时奸污希波达弥亚。之后,这件事被佩洛普斯得知。他把密耳提罗斯扔下了革赖斯托斯海峡(Cape Geraestus)。在临死之前,密耳提罗斯对佩洛普斯的家族进行了诅咒。这就是家族的第二个诅咒。
阿特柔斯与他的兄弟提厄斯特斯和克律西波斯共属被诅咒的第二代。克律西波斯是佩洛普斯与希波达弥亚婚前生育的孩子,最得佩洛普斯的宠爱。这份宠爱最后甚至引起了佩洛普斯之妻希波达弥亚的嫉妒,她唆使阿特柔斯与提厄斯特斯杀害克律西波斯。佩洛普斯得知后诅咒二人并将他们放逐,希波达弥亚随后也逃离了佩洛普斯。
阿特柔斯最初与提厄斯特斯交好。但是他的妻子、卡特柔斯之女阿厄洛珀爱慕提厄斯特斯,二者常有性上的来往。在随后的一次密会中,她偷窃了阿特柔斯的金羊毛——这是决定谁可以担任下任统治者的标志——赠与了提厄斯特斯。后来,神谕宣称佩洛普斯之子中的一位将成为王者。提厄斯特斯拿出了金羊毛,而阿特柔斯则向宙斯祈求,引发了太阳东落的神迹,由此更胜提厄斯特斯一筹,成为了合法的统治者。在此之后提厄斯特斯被阿特柔斯驱逐。
提厄斯特斯与妻子阿厄洛珀通奸的事情不久后也被阿特柔斯得知。他将提厄斯特斯召回,暗中杀死了提厄斯特斯的儿子阿格拉俄斯、卡利勒翁和俄耳科墨诺斯,将它们肢解烹煮后给提厄斯特斯享用。在提厄斯特斯吃完眼前的美餐之后,阿特柔斯告知了提厄斯特斯真相并再度将其驱逐。
提厄斯特斯不甘于此,他向神灵请求预言,得到了一个乩示:他的女儿珀罗庇亚——他与女儿的后代将会是他复仇的关键。因此,提尔斯特斯同自己的女儿珀罗庇亚交合,生下了埃吉斯托斯。
阿伽门农是阿特柔斯之子,也是上一代人提厄斯特斯报复的对象。但是这一报复行径却不是由提厄斯特斯乱伦的后代埃吉斯托斯主导,而是由他自己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一手操办。这不仅仅是由于阿伽门农带回来的女奴惹得她不满,或是因为他们的小女儿伊菲革涅亚之死,还是因为克吕泰涅斯特拉的独特身份:提厄斯特斯之子坦塔洛斯之妻。
在成为阿伽门农的妻子之前,克吕泰涅斯特拉另有丈夫,而且还育有孩子。如欧里庇得斯在《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中所提到的:
现在你听着,我要直截了当地说话,不再使用哑谜,因为这里使用谜语不恰当。首先,——我要首先谴责你这个——你是用强迫娶了我,违反我的自由意志,你杀害了我的前夫坦塔洛斯,还把我的婴儿从我怀里抢走,活活摔死地上。
——《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退场
因此,当思考克吕泰涅斯特拉对阿伽门农的恨意时,我们不仅仅考虑她和埃吉斯托斯的婚外情,更应该考虑到她身份的复杂性。
轮到俄瑞斯忒斯,即阿伽门农的子辈时,这一诅咒终于能够得到终结。尽管其母克吕泰涅斯特拉把他远送他乡,俄瑞斯忒斯依旧返回到了他的家中并取得了应该属于他的那份继承权。
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其骈夫埃吉斯托斯被俄瑞斯忒斯杀死——这一由阿波罗授意俄瑞斯忒斯的行动遭到了复仇女神的敌视。她们追逐着俄瑞斯忒斯,后者一路从家中跑到了雅典。最终,经由雅典娜的调停,复仇女神同阿波罗达成了和解,化为了“光辉的神灵”。
以上就是《书库》和《奥瑞斯提亚》对阿特柔斯家族故事的叙述。作为希腊文化中至关重要的家族,他们的故事也可以在其他作家的作品那里找到。如索福克勒斯的《埃莱特克拉》;欧里庇得斯的《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伊菲革涅亚在陶利斯》、《俄瑞斯忒斯》、《埃莱特克拉》。这些悲剧以另一种可能性来探讨阿特柔斯家族内部和雅典现世的问题。
[美] M.I.芬利. 奥德修斯的世界. [M]. 刘淳/曾毅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 第二章,诗人与英雄【26】
[古希腊] 品达. 竞技赛会庆胜赞歌集. [M].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21. 奥林匹亚竞技赛赞歌,奥林匹亚赞歌第一:庆叙剌古人希厄戎赛马得胜. (强烈不推荐购买和阅读此书)
[古希腊] 亚里士多德. 诗学. [M]. 陈中梅译. 商务印书馆, 1996. 第4章, 第43-45行、第4章注释38.
[古希腊] 希罗多德.历史.[M]. 王以铸译. 商务印书馆, 1978. 113-120.(一个更好的选择是Herodotus / Robert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Herodotus: The Histories. Pantheon, 2007.)
伪阿波罗多洛斯.书库(希腊神话). [M]. 周作人译. 长江大学出版社, 2018. 节本, 第二章, 第三章.
[古希腊]埃斯库罗斯.古希腊悲剧喜剧全集1:埃斯库罗斯悲剧. [M]. 王焕生,张竹明译. 译林出版社, 2015. 译序,王焕生.
Aeschylus Ⅱ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13), Introduction to Aeschylus.
Pindar, The Complete Ode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 New York, 2007), OLYMPIAN 1.
Timothy Gantz, Early Greek Myth: A Guide to the Literary and Artistic Sources (Baltimore and London, 1993), vol. 2, chapter 16, pp. 53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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