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夏日,东雍创业谷某层的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几十个神色各异的人在热络地交头接耳,有几个吃着我带来的鲍师傅蝴蝶酥,有几个没吃的在摆弄几个木头盒子,而我正紧张的在测试当年的挑战游戏。《驾驶俱乐部》,AKA,DC,嗯,好游戏。这是我第一次来机核,第一次参加机核线下聚会,我和小星,五花负责DC区。
五周年之前的夜晚,由于货源错误和运输车辆限号的原因,我们直到夜里两点半才离开场馆,没错,就是歌华大厦。五周年是机核商业化以后第一次筹办的小中型线下聚会,那时候貌似不叫核聚变,毕竟那时候我在百度里输入核聚变的图片,还能看见切尔诺贝利。
那时候我也是个新丁,啥也不懂,真正撑起5周年的是景哥,老安藤,暴走,洋子,Bran,羊哥,熊,毛毛,雨落,赵畅不误,USDB这些机核的老朋友。我记得景哥在我特疲惫的时候在吸烟区给了我一颗烟,支撑我干到了最后。只是没想到,七年后我也成了递烟的大哥,可惜今年没见到景儿哥,但没事儿,弟弟没让您失望。
紧张的工作和混乱的现场逼疯了不止一个人,一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人是小光。其实当年我对他甚是鄙夷,于是我一边在心里暗骂“what a pussy”一边远远绕开了他,很难想象,未来七年里,他会是和我一起面对一切的兄弟。五周年在欢声笑语的合影中收场,那年我还认识了一个人,就是前《呼和HOT热度广播》的当家gay旦,后来我的电台搭档,大象。他跳《Just Dance》真是太恶心了,特别是他和哈迪一起跳《Poker Face》的时候...可惜了,忘了录像。
2016年是核聚变元年,应该是吧。这一年的场馆是光耀东方,在西站附近,现在那地方成食宝街了,要说核聚变没点幺蛾子,那是很难的,毕竟从第一年开始,就带着点灾难基因。
第一年搞大活动,由于大家都没经验,又想法贼多,造成地狱区设计上和预想出现了较大的偏差,所有场地忙的四脚朝天,而地狱空荡荡,不知道何人在土创。这一年我忙的两眼一抹黑,而且在我负责的《Just Dance》里,我又看见了大象,他更gay了,还和哈迪合跳了我非常喜欢的《卡拉永远OK》。这一年的撤展是一个纯黑的噩梦,由于友商爸爸们也第一次参展,对设备怎么使用怎么归还,没有详细的规划,导致最后3个小时内的全员大暴走,我记得弓虎推着一个破板车,全场到处发水。但还行,最后结束了,大家都还活着。
7周年,还是在这倒霉的场馆,这次我负责《2K》了。今年相对往年,是舒适的一年,因为终于给志愿者安排座椅了。这年老白这哔来到了机核,志愿者集结的时候丫猛装了一通大丫挺,拿着个相机一通照,最后一张片子没留下来。
好像这一年机核请了重量级嘉宾,《合金装备V》里静静的演员。我和老胖被老孙拉去,在静静上台的时候临时充当保安,感谢老孙,要不是这,我从始至终看不见静静一眼。最逗的是,静静是欧洲人,龙马是中国人,采访俩人用日语沟通,没有什么道理。这一年,我一天里陪着至少500人打了《2K》,以至于当年的《2K》我都没买,看见就手抽筋。
第一天结束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记不住了,这是向来以博闻强记闻名的我第一次累到断片,我只记得有很多兄弟来看我,让我给他们偷偷的盖个章。我,当然是拒绝了。
同年,随着赵夏的膨胀和弓虎的野望,机核终于把核聚变带到了广州,我魂萦梦绕的羊城。说到这里不禁要问个问题,广州问什么叫羊城?真的是因为广东人喜欢“咩咩咩”吗——我知道,应该不是。
在小光aka文总和弓虎aka董事长冒着罹患登革热的风险勘探了琶醍的啤酒厂之后,核聚变算是正式在广州也安家了。广州核聚变,我负责微软区,那年因为航班延误,我和安菲老师迟到了,但我的组员们很自觉地《排排坐,食果果》,这是我人生会的第一首粤语歌,用来形容那天,实在恰到好处。
机核把一群小的18、9,大的不过22、3的孩子交给了我,然后他们就真的成了我永远的牵挂。这一年广州遇到了无数问题,首先是电源一直接不通,我们十几个人在摊位上发呆,接通了电后没有网络,Xbox要更新。更新好了又发现好几个机器断网后会闪退。开展前夜,孩子们和我一起折腾到12点才离开,这一年我非常不高兴,我和弓虎和西总都发了火,毕竟志愿者在辛苦工作的同时,好几个机核的员工在边上玩《街霸》。
广州场是唯一一次开到夜里7点的,真实的煎熬,场地的狭小和拥挤,检票系统时不时瘫痪。尽管如此,广州玩家的热情,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这一年,札幌来到了机核,他负责检票,抽烟的时候他一直说他想看一眼女流和女王盐,但这个哔最终也没离开过他的岗位。
第一天结束后我把没有门禁的组员聚在了一起,带到附近吃饭。那年我月薪9500,一顿吃喝花了2800,但我依旧认为,这点点金钱,不足以报答孩子们两天来的挥汗如雨和任劳任怨,也是从这一年开始,这群宝贝住进了我心里,成为了我永远的珍宝。第二天撤展的时候,厂商要求电视要对号入库,我当时懵了,在我心里浮现的第一句话是:“早你妈干蛋去了?”但没办法,忍着火气,熬到了最后。这一年撤展结束后,我第一次参加了机核组织的after party,但很遗憾,没有香车美女和high翻全场,等待我的是广州折叠。
对于赵夏这个哔选饭馆的品味我一直保持疑惑,他选的饭店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潮州小海鲜,带着撤展的怨气,我无视了赵夏理性饮酒的发言,很早就喝多了,但你们放心,我带着赵夏一起走的。我开场就起了个高调,跟丫连续三杯白的,然后据说他醒来就是第二天。那天我喝多了以后趴在厕所狂吐,据说,昙天站在我身后,拿着纸巾,和小媳妇一样看护了我一个小时。清醒以后我又见到了景哥,才两年,但景哥老了,他跟我说,没事儿,哥哥的目标就是站着把钱挣了,累点无所谓。
第二天醒了以后,我硬抓着安菲老师和我去吃点都德,说实话不好吃,远不如陶陶居和广州酒家,但宿醉过后吃啥都那样,期间我的微信群一直在跳,是我的宝贝们在相互约定,明年再见,我回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18年,8周年,机核终于有点小钱了,为了更好的服务玩家,场馆扩大到了历史最大规模,我们也来到了亦创会展中心。这一年我负责地狱区,和Frank,宗师,杀神,蛋本他们一起实在过于轻松了,导致我完全缺失了这一年的干活儿记忆。这一年小圆来到了核聚变,她真好看,被我们称为机核林志玲(谁起的名儿谁自首,别等揭穿),可这一年的光芒也不仅仅属于她,在这一年里,我认识绿藤,冬贝,橙心鱼,二七, 囍字等一系列优秀的女性。后来这些人大多数都成了机核员工,她们真正成为了机核的半边天,甚至按照冯巩老师的说法,在核聚变里,她们能顶多半边。
还是18年,又回到了不下雪的广东。在保利会展中心隔壁的如家里,第一次认识了无限回廊,这个酒店的格局非常奇怪,四楼有个莫名其妙的中庭,还是露天的,可能是规划的吸烟区。我们所有住在这里的人会在这个区域抽烟和聊天,甚至点外卖吃早茶。没错,那人是我,我是个讲究人。
这是我第一次对核聚变萌生退意,这一年我30岁了。但我还想再试试,我还想守护与伙伴们明年再见的约定。这一年我和八木搭档负责微软区,去年的组员们如约而至,欢聚一堂。如果说我的带队风格是豪放的李云龙,八木就是刚柔并济的赵刚了,这一年我们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也是这一年,我们认识了悦然,我一直认为,18年广州的班子是最好的一次,每一个人的性格在工作中达到了互补与。也是这一年,我见证了所有人的成长,如果说去年我们还是熟人,今年我们真的成了朋友。我会开始抽出时间与需要的人聊天,听他们倾诉,在朋友圈关注他们的动态,为他们的点滴进步点赞,也经常调侃他们。由于连续两年负责微软区,我们把自己称为“原谅组”,我特意制作了原谅组的毛巾,copy了supreme风格的设计送给大家。也是这一年,张瑞来到了我们组。
19年是平淡的一年,我因为忙碌的工作只参加了北京场的核聚变。但没人知道,再次回到场馆,会是2021年。我只记得2019年育碧区工作惨烈异常,20多个板条箱,组装电竞椅。而我因为家里有事,提前2个小时离场,没能参加撤展,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始无终的核聚变。但还好,我在组员们私下发起的聚会上,提前通过定位贿赂了餐厅经理,帮他们远程买了单,进行了小小的赎罪。
经常参加核聚变的大区组长在微信里有一个叫做“互助堂株式会社”的群聊,没错,你们想的对,这是起名小能手我起的,这个名字后来广泛的被应用于所有核聚变大区组长群。这个群在2021年已经达到了40多人,其中有已经失联的盆友,也有新晋的骨干,但我们舍不得移除任何一个人,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它的存在意义早已超越了他的现实意义。随着群里消息的从少边多,再从多变少,直至静默,20年的五月来了,这个夏日是颇为空虚与无奈的,亦庄的场馆异常冷清,再没有无数的水旗随风飘荡,也没有各种设备发出低沉的轰鸣。这个原本是10周年,也是我为自己设计好的退役之旅,没能成行。我被迫把我写好的稿子删了,然后清理硬盘碎片,翻看了历年的照片后,把10周年退役改成了参加10次再退役。嗯,我舍不得大家,而狡黠的我为总能为自己找到个非常棒的借口。
就像我喜欢的老电影《Lethal Weapon》里的台词,我总叨叨咕咕的说着:“I am too old for this shit”。于是,“你每次都说最后一次,第二年还不是来了”,开始成为大家调侃我的台词。随着时间的推移,2021年来了。群里又热闹了起来,今年我又回到了地狱区,继续和宗师,冬贝搭档,于是一如既往的顺利。那么如果按照我的原计划,我是可以参加核聚变到2023年的,可天算不如人算,赵夏一声令下,小光和活动部把天赋带到了成都。
可能是照顾离休前的老人,这回成都是我最摸鱼的一届核聚变,两天下来衣服都没湿。因为不知道为啥,给我分到了VR区,而我区只有我一个人。这一次远在非洲的小圆回来了,变成了真的小圆,我问她,“为啥脸大了?”她说,“哎呀,我发腮了!”但实话实说,我一直以为只有猫狗才发腮,可能是我学艺不精了。
长期核聚变的艰苦劳动使我闲不住,于是我主动到门口帮42和札幌检票绑手环。而过于休闲的工作和成都多变的温度,把我和小光营地冻成了场馆前空地上抱团取暖的三地鼠。期间我还主动承担了去外场抓黄牛的工作。第二天因为北京老高工作需要,提前溜号,不得已,我发挥余热接手了撤展工作,但就这三十分钟的高强度劳动,也把我折腾的不轻。于是我算了算次数,这是第九次了,我可能真的应该退役了。于是在afterparty上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了我正式想要退役的意向,当然了,还是收获了无限的嘲讽。带着无奈,我发表了:“敬情义”的内部演说。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2021年连续三场核聚变,这个没有人挑战过的极限任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来了。地点,广州。由于和10月成都站离的太近我心里真的有些吃不准,因为广州站的强度还是令35岁高龄的我心有余悸。但因为是广州,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报名了,我想念我的宝贝们。
11月初北京疫情再起,流言满天,都说广州核聚变要取消,焦虑的文总和bobo,超子,活动部全员几乎提前一周到达了广州。我一边召集原谅组的大家,一边焦虑的等待着消息。直到飞往广州的航班起飞的一瞬间,我才彻底放下心来。我为自己策划的退休,正式步入了正轨。
再见无限回廊时,我莫名的感慨,中庭也已经蒙上了为了防止疫情而建的巨大塑料布。为了这次,我特意购置了一件GAME OVER的衣服,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再一次步入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场馆。 还是熟悉的排排坐。大家都长大了,嘉麟作为我培养了四年的接班人,被我顶上了组长的位置,这一次,我们负责B站,设备多,流量大,强度高,对接展商,设备商,运营组。由于都是老原谅组的班底,这次我们被戏称为“天字骑士团”,因为正好是B站,于是就变成了2333骑士团。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我成功的把原来的日均走动40000步降低到了24000左右。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撤展前的3点半,我特意把所有人支开,自己来到仓库搬设备箱子。我想自己待会儿。于是我选择了30分钟高强度无氧运动,中间一度心率达到190,手表直接报警。我非常担心如果没有达到疲惫界限,我可能会变成一个风暴哭泣的pussy。4点,我平静的回到展位,开始组织大家撤展。期间一个比我还pussy的同志,张瑞,提前离开了,他骗我说有事儿,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不想面对离别。可我不能逃走,我希望大家最后记住的是我的微笑,而不是背影。
7点半,撤展结束了。我的最后一次核聚变,在大家齐心协力盗窃了B站小电视的灯箱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这是在核聚变上,我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下次,就轮到嘉麟了。
Afterparty如期召开,三桌子人在广州的一个湘菜馆子里,吃着炖骨头,花里胡哨的。大家频频举杯,我本来准备了神雕侠侣里杨过的最后一段话作为收场,想帅气的退隐江湖,但节奏大师们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只能又起了点高调,本着XJBS的优良传统糊弄了过去。
然后大家喝的乱七八糟,各种抱头痛哭,仿佛我不是退休是死了。
我记得在最后那桌饭上,我和赵夏聊了非常多,这是我俩认识以来,聊的最深刻的一次,是两个男人的互相理解与惺惺相惜。后来囍字送了我一盒凤梨酥,说是退休礼物,凤梨酥我一块儿没吃上,都不知道被谁吃了,但我把盒子保存了下来,金灿灿的,想着回头改个折纸卖给囍字的狂热粉丝。小光喝多了,我平静的看着他们,像欣赏一幅油画,有人坐到我身边对我说:“你还是要多陪陪他,多抱抱他,他非常舍不得你。”我努力压制住了情绪,用最后的理智,笑着点点头。
在结束后的两天里,我选择改签了机票,最后一个离开广州。我一个个地与大家送别,再送走嘉麟后。我回到酒店里失声痛哭,可能哭丧这种情绪是传染的,很不幸,我也发病了。
最后我还是想用我删了的稿子结尾,因为过于羞耻和中二,我没能在广州站读出来,那么就写在这里,让它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用一次彻底的放置play为自己送行。
参加核聚变是我10年里最难忘的回忆之一,可能喜欢玩游戏这件事截至今日,依旧被大多数人视为离经叛道,不务正业,是玩物丧志的消遣。但在每一个真正热爱游戏的人心里,游戏都是孤独人生伴你前行的一叶孤舟,是我们在茫茫人海中保持自我的一本带锁日记。但核聚变是不同的,他将无数个炙热的灵魂,从天南海北聚集到一处,散发出真挚而热诚的光芒,温暖彼此,照亮前途。
不知何时开始,核聚变已成为了玩家的盛宴与狂欢,成为了“中国游戏文化不灭的明灯”。更是大家成长路上暂时抛下虚伪,远离恐惧,重拾自我的避风港,尽管我们来自各行各业,五湖四海,但在这两天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玩家。我们在这里交换信念,凭吊青春。我们能在这里挥洒汗水,重拾童真。在或许并不遥远的某一天,未来的玩家们不会再被视为非主流和异类,不会再承受不必要的污名。我一直坚信,电子游戏能够救世界,因为我们用梦想点燃的星星之火必将燎原,为游戏的世界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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