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个屁,我大场面见的多了,打个桌游而已。”许多年后,当我和阿杨偶然聊到他在我打工的那个桌游吧遇到的女生时,他这么回答。
大一的时候,我在家附近的一家桌游吧打工,阿杨作为我的大学好友,有时会来陪陪我,因为成了常客,又常常过来就是陪我擦桌子,我说服了老板不收他钱,他也怡然自乐。
他这样浑浑噩噩地快要混过一个暑假,直到遇到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一个人过来店里玩,她长长的头发顺肩而下,留着当年最为时兴的空气刘海,眼睛大而明亮。
我看阿杨盯着她看了好久,心想别吓着人家,就干脆叫他俩和别的客人凑个桌。
阿杨一听我的提议,还没等女孩开口,就屁颠屁颠说自己是我的好友,我只会擦桌子,而他自己精通许多桌游,玩什么都可以教,还陪玩。
“你确定当时我那么损你么?我还真是重色轻友。”阿杨打断我。
废话,阿杨当时的样子基本认定了她就是他的“百分百女孩”,昭然若揭了。
女孩没有拒绝,只是说不想玩《三国杀》,也不想玩那种很毛线的动作游戏。阿杨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我见隔壁桌有4个女孩正好要换游戏,就从柜子中拿出了一盒《矮人矿工》。
“你们6个人,玩这个正合适,你们看《矮人矿工》里有许多金子,大家就要围绕这些金子来游戏,这个矿场里有两种矮人,好矮人要努力挖隧道寻找宝藏,而坏矮人则要阻止他们找到宝藏。”我拼好桌后,娴熟地介绍这款游戏。
边讲我边分出了身份卡让大家抽:“6人玩的话我们要准备2个坏矮人和5个好矮人,剩下没被选走的那张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游戏中大家就要和队友通力合作,完成自己的目的,但大家身份都是隐藏的,实在是真假难分,这也是游戏最大的乐趣啦!”
女孩们很兴奋,纷纷吵着自己要当坏矮人,那个女孩也不例外。大家把起始通道放好,3个终点里只有一个是金矿,把它们洗混排在另一边,起始牌和终点有7张牌的空位,每位玩家都拿到了隧道牌。
游戏轮到玩家时要么出一张牌拼好,要么对一位玩家使用道具牌,要么弃一张牌跳过回合,当牌库抓空且所有人手牌打光后,还没有人发现宝藏,则坏矮人获胜,反之则好矮人获胜。
之后获胜一方秘密分配金块牌,再开始新的一轮,3轮过后,金块牌上金块数量最多的玩家获胜。
“也许这就是缘分,我和她恰好成为了坏矮人搭档。”阿杨回忆。
在我的记忆里,由于《矮人矿工》是一个需要通过铺路行动,来判断是不是好矮人的博弈聚会游戏,前期时女孩总是故意打出绕路的牌,一下子就被其他玩家围攻,纷纷又是给她使用落石又是破坏她的工具。而阿杨疯狂为她挽尊,又是使用嘴炮告诉大家她不是坏矮人,又是主动打出维修牌帮她恢复行动。
最后,那一局当然是因为两人暴露过早,被好矮人们封锁,并让好矮人顺利找到宝藏而告终,但女孩和大家打打闹闹,攥起小拳头锤阿杨的后背说“谁让你总是救我”,笑得特别开心。
当天,阿杨和她们玩了很多局《矮人矿工》,也聊了很多,得知女孩叫小梅,碰巧搜到附近有家桌游吧,想来瞅瞅。大家好像看出了阿杨的心思,游戏中总笑着起哄说不管小梅是好矮人还是坏矮人,阿杨总是在帮她。
小梅让我从前台拿了根笔,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看着像一串QQ号。
“其实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上学了,这是我在北京的最后一天,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梅还是调皮的语调。
“家人都搬到美国了,应该最近几年我都不会回北京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陪我玩桌游,我玩得很开心。”
小梅走后,阿杨怅然若失,突然转头让我把《矮人矿工》卖给他,多少钱都行,说要送给她。我看他心切,就说送他好了,我心想着等老板回来再解释吧。
而且他找小梅时手心紧张得出汗,QQ号后面几个数字模糊了。阿杨那一晚在电脑前,试了无数个QQ号,加了无数个人,可就是没有找到小梅。
那盒《矮人矿工》,阿杨还是坚持要走了,他说想等小梅回来再送给她。
“结果你在那里打了两年工,都没遇到她,如今又过了那么多年,她可能早就忘了我了吧。”阿杨对我说。
我也摊摊手:“遗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啊,对了那盒盗版《矮人矿工》你还留着呢么?”
“当然。那天真是我一生中,去桌游吧玩得最开心的一天了,后来我真的再没玩过《矮人矿工》。”
“因为我怕找不回那种当初和小梅一起玩时的感觉了,哎,你不会明白的。”
“要不我给你一盒新的吧。”我给这位痴情的挚友拿出一盒叫做《矮人掘金》的游戏,“这是栢龙新出的,是堂堂正正的正版,而且还送了一张特别牌,只有正版才有。”
阿杨拿着这盒《矮人掘金》,嘟囔了一句:“这游戏盗版那么多,栢龙为啥还要出正版?”
“据说是栢龙老板对这款桌游有一种执念,说不定也是和你一样,《矮人掘金》给他留下了什么特别的回忆吧。”
阿杨拿着这盒《矮人掘金》沉浸在往事中:“……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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