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对电影可谓一窍不通,只是趁着这个系列完结随便聊聊。电影内容强烈推荐关注 开姐 专栏。另外阅读时请务必注意,这个系列发展过于漫长,其中许多观点和电影本身调性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可能不适用于现在的语境,只是与作品联系紧密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才需要在文章中提及。 “也许有一天,他们拍腻歪了紧身衣男女雄赳赳气昂昂朝着镜头走之后,就能回去重新整点乡村砍杀故事。”
——我自己
尽管上世纪70年代末,随着罗纳德·里根总统的上台,美国社会主流舆论开始大力推行保守主义。但这种举措,不仅未能遏制各种亚文化的发展,反而让创作者们变得更加“放肆”。
一边是社会主流舆论对暴力元素的抨击与担忧,一边是花样百出、肆无忌惮的创作。不需要多么详细的介绍 ,对于这个年代诞生出多少怪诞经典各位八成也都心里有数。
这个时间段,也是被视为砍杀电影(Slasher film)的『黄金时代』,诞生了无数经典——以及更多粗制滥造的跟风续集。现在的文化作品会在各个领域都产生“还是老的好”,更主要还是因为那些经典,都是经过当时的混乱局势后杀出重围,将最好的一面提纯出来罢了。
任何时代,都是赚一票就跑的垃圾货,比真正的优秀作品数量更多,这个现象从来就没有过太大变化。而始终属于B级片货架上的砍杀电影,在这方面绝对属于重灾区;没有哪种类型片,比它更能体现剥削电影(Exploitation film)的特质了。
就和所有同期具有代表性的IP一样,自从《Halloween》(月光光心慌慌)成名之后,也很快加入了疯狂产出的行列。约翰·卡朋特与他当时的女友黛布拉·希尔(Debra Hill)共同创造了白皮面具杀手迈克·迈尔斯,但他们当时可没想过让他成为一个长达十多部,横跨40年的劳模。
迈克·迈尔斯(Michael Myers)从来不是我最喜欢的Cult片杀手。他和《13号星期五》或《榆树街噩梦》等系列一样,总是陷入B级片必然的续集诅咒当中,一次又一次将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角色形象,在资本剥削过程中反复被摧毁。
然而,大众总会定期厌烦英雄们眼神坚定望着远方,所以这些专瞄下三路砍的东西也永远不会消失。就像怪物们在影片最后必然的复活烂梗一样,这类砍杀片总是有机会回归,甚至让诞生出《Halloween 2018》这种足以列入个人最爱行列的电影之一。
一切要从1976年,《血溅十三号警署》(Assault on Precinct 13)的上映开始说起。这部仅有10万美元,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拍摄完成的电影,虽然在当时看起来也相当粗制滥造,但依然不乏有人能从中挖掘出魅力。独立电影制片人欧文·亚布兰斯(Irwin Yablans)就是其中之一。
他向彼时才29岁的卡朋特买下了放映权,虽然影片最初在北美上映时的反馈很糟糕,但在随后不久的米兰电影节上却获得了好评。至于它后来成为邪典电影的代表作,在全球享有盛名,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这趟欧洲之旅,亚布兰斯遇到了一个名叫迈克·迈尔斯的英国佬,对方同样对《血溅十三号警署》喜爱有加。这不仅促成了影片之后在伦敦电影节上的放映,也让应邀到场的约翰·卡彭特,结识了一批有意进军美国主流电影市场的投资人。
亚布兰斯希望能从一个“保姆遭到精神病患者袭击”的点子里,创造出一部能与《驱魔人》同等影响力的电影。而他认为约翰·卡朋特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够帮他实现这个愿景。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当亚布兰斯向卡朋特提到这个想法时,对方显然也很喜欢这个想法。
一开始,他们计划采用鬼屋电影的模式来拍摄这一主题。后来,卡朋特认为它干脆就直接选择在万圣节档期上映,并以此作为影片名称和故事发生的背景时间点。实际上片中大部分名字都挺随便的——主角来自于卡朋特的初恋女友,杀手就是之前认识的英国佬,另外两位角色则分别致敬了希区柯克的电影。
叙利亚裔制片人兼导演穆斯塔法·阿卡德(Moustapha Akkad)成为了影片的主要投资人。他将自己正执导的战争片《沙漠雄狮》(Lion of the Desert)剩余资金拿出来,为《Halloween》提供了30万美元的预算。
其中1万美元和未来票房收益的10%,是给卡朋特作为电影导演、编剧和配乐的报酬。但最初卡朋特是差点白干活的——为了说服阿卡德投资,他一开始明确表示了愿意不收一分钱。这种对项目(和自己)的信心,不仅让投资人在合约中给他记上了一笔,也让之后创作过程中他被给予了较大的掌控权。
手脚放得开了,卡朋特在筹划时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友希尔也带进摄制组,作为联合编剧和制作人参与其中。希尔年轻的时候曾当过保姆,所以主角劳里·斯特罗德(Laurie Strode)的人设与台词,都是交由由她负责撰写。事实上,为了让更符合形象定位,片中大部分男女角色都是两人各种分工完成的。
整个剧本大纲花了两人差不多10天的时间(一说是3周)。故事背后的创意灵感,大部分来自凯尔特人旧时的万圣节传统——特别是盖尔人的萨温节(Samhain)。在旧观念里,万圣节之夜是灵魂从地狱中被释放、骚扰生灵的时刻;从这个主题出发,希尔便想到了塑造一个“most evil kid who ever lived”的故事。
其实在电影里,关于这方面的内容表现得并不多。但这个概念后来成为了小说版的灵感核心,在故事里深入探寻了Samhain诅咒对于整个事件的影响。甚至还引出了古代凯尔特人的传说故事,并相比电影续集那些超自然元素要更加有趣。
最初的《Halloween》实际上并不血腥——即便以70年代末的观念标准也是如此。全片只有两次出现比较克制的带血镜头。因为这是一部讲述加害者与受害者关系性的影片,它聚焦于用镜头语言制造的悬念,而不是单纯的观感刺激。
但后来变得更加商业化之后,它就开始一路朝着血池滑进去,再也找不回那身“清白”了。
对于国内大众而言,相比起这部电影,可能它的主题配乐要更加为人所知一些。这首曲子是卡朋特花了三天时间亲自作曲和演奏的,主要采用了钢琴旋律组成,后来衍生出了诸多变体——包括金属摇滚版。
随着电影之后大获成功,这段魔性十足的旋律,也成为了系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在大部分涉及凶杀、恐怖和营造压迫感的场面时,视频制作者都会优先选用这种曲子。
作为一部砍杀电影,自然不能少了偏僻、古板并隐藏着黑暗秘密的偏远小镇。卡朋特为影片虚构了一个伊利诺伊州的郊区小镇——哈登菲尔德(Haddonfield)。它与希尔童年成长的新泽西州城镇同名,而许多街道的称呼都取材自卡朋特老家肯塔基州的鲍林格林。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的背景舞台在伊利诺伊州,但现实世界里叫这个名字的小镇却是在新泽西州,而实际上它的拍摄地点是加利福尼亚。连鬼佬都经常搞混这事。
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剧,而当地居民长期深陷这个痛苦记忆的折磨,并在多年后的万圣节再次面对当初的恐惧。邪恶永存,即便它被击败,也总会卷土重来。这是卡朋特和希尔为《Halloween》所定义的主题。也是之后贯穿整个系列的一个标志性主题。
“没有良知、同理心,甚至是最基本的生死,善或恶,对错观念都已荡然无存。这个...6岁的孩子有一张茫然、苍白、毫无感情的脸,还有一双黑暗的眼睛——魔鬼的眼睛。我花了八年时间试图接近他,然后又花了七年时间试图把他关起来,因为我意识到在那个男孩眼睛后面的东西...是纯粹的邪恶。” ——塞缪尔·卢米斯
不管在剧情中发挥的作用如何,一部能被人记得住的砍杀电影,必然会塑造出它的招牌怪物。作为黄金时代的引导者之一,《Halloween》中的迈克·迈尔斯在造型上相比杰森、弗莱迪和皮脸等人乍看之下有些低调,但背后的设计同样不含糊。
由于预算紧张,片中许多服装和道具都是手工制作,或廉价收购而来的。卡朋特聘请汤米·李·华莱士担任设计师、艺术总监、外景地勘察和联合编辑。最开始他们考虑给迈克戴上小丑面具——造型上类似『Weary Willie』,但后来觉得不够恐怖而放弃。
后来,华莱士在好莱坞大道一家魔术服装店,以1.98美元买了一副柯克船长的面具。原型来自于威廉·夏特纳(William Shatner),这是他在1975年拍摄《星际迷航》影视剧期间,抽空参与演出的B级片《魔鬼之雨》时使用的道具,后来衍生了一批玩具产品。
华莱士对面具进行了大幅修改。他把眼睛部位的孔洞扩大,换了个发型,再喷上乳白色的颜料——符合剧本中字面意义上眼神空洞、面色苍白的要求。之后再给演员尼克·卡斯特尔配上一身暗蓝色连身机修服,一位走内敛含蓄风格,有别于其他同行狂野路线的文艺青年型杀手就随之诞生了。
我没跟你胡说八道。在砍杀电影爱好者的眼里,这些知名杀手的形象那都是有具体定位的。迈克的话,大概就有点对应团队二把手那种感觉,或者更容易理解的比喻——F4的花泽类这种吧。为了营造这种气质,在片中对迈克尚未知晓其身份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称其为“The Boogeyman”来增加神秘与超现实色彩。
《Halloween》的故事始于1963年万圣节之夜,哈登菲尔德小镇上一起骇人听闻的惨剧。当晚,年仅6岁的迈克·迈尔斯,穿着小丑服,用厨师刀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姐姐朱迪思。随后他默默走到前院,站在那里直到被赶回来的父母发现,并最终遭到警察逮捕。
迈克之后被关押在史密斯格罗夫疗养院,塞缪尔·卢米斯是他的主治医生。然而包括他在内,整整15年来从来没人能让迈克对外界产生反应,哪怕是开口说一句话。
时间来到1978年10月30日,迈克在即将被审讯并判处终身监禁之前,设法逃离了疗养院。他在路上杀害了一名机械师扒走衣服,又从五金店搞到了厨房刀和一个白色的诡异面具。之后,迈克回到故乡小镇哈登菲尔德,开始物色新的受害者——高中生劳里·斯特罗德和她的朋友很快就成为了目标。
迈克跟踪劳里等人,确认了她们打算在万圣节帮邻居当临时保姆的行程后,便前往辛克莱山公墓偷走了自己姐姐的墓碑。
节日当晚,迈克相续杀害了安妮、琳达和她的男友罗伯特;在第一部电影里,迈克的能力基本上就已经定型了。就和对应超级英雄的基本标配能力一样,怪物必然都拥有超凡的力量与体力,能够单手举起成人并用拇指捏穿起头盖骨。
此外,作为杀手,迈克同样也拥有神出鬼没的潜行技巧,能够无声地行动,让黑暗的角落变得比平时更黑。虽然看似行动迟缓,但他拥有和杰森一样,在不被人目视到的前提下瞬移到某个角落的能力。
大部分足以导致正常人死亡的伤害,都被证实尚无法阻止迈克。即便多处致命部位被刺伤,遭到枪击,他也依然能够站起来甚至不妨碍其行动。在后来的系列电影里,迈克还经历了高压触电、全身焚烧和一些明显不可能痊愈的伤害。
尽管全系列约有50人以上,是被招牌武器厨房刀所杀,但迈克也会使用其它Fatality。比如在第六集里用玉米脱粒机杀害侄女杰米,或是干脆徒手捏碎对方的脑袋。从系列中一些受害者可以断定,迈克同样具有让周围人变蠢的Buff光环,即便只是站在原地不做任何举动,对少数群体而言也足以致死。
琳达被他用电话线勒死的时候,正在给街对面照顾孩子的劳里通话。发觉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奇怪后,劳里跑过去查看朋友的情况,随后便发现安妮的尸体,头顶还摆着朱迪思的墓碑。
很快,劳里也遭到了迈克的袭击。然而尽管惊慌失措、身受重伤,她依然在情急之下对凶手做出了反击。在逃回屋子后,两个邻居的孩子跑出去求救,而劳里独自留下来与迈克展开对抗;期间她用缝衣棒针、铁丝衣架,甚至是反夺下迈克的厨房刀进行自卫,对其造成了足以致正常人死地的伤害。
然而,迈克却仿佛不死之身,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来追杀劳里。在与迈克扭打的过程中,劳里扯下了他的面具。最后追捕迈克的医生赶到,用左轮手枪将其制服。
然而,身中6枪、从二楼阳台坠落的迈克依然没被杀死,在幸存者还未缓过神之前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作为一部低成本B级片,《Halloween》在最开始当然会受到影评家的冷嘲热讽——毕竟抨击马里奥没有人性道德两难抉择分支选项,总比挑鬼泣操作手感哪里细节不对要容易得多。
但在上映后它得到了非常积极的反响,票房成绩和观众口碑都很傲人。即使在随后砍杀电影泛滥成灾,而今天的文化语境又有明显差异的前提下,它也经过时间验证了是一部经典。当然,就像所有愿意表达自我的文化产物一样,这个系列从诞生之日起就少不了各种争议。其中就包括砍杀电影到底图个啥。
大部分人看个乡村砍杀故事不就为了傻大个在夕阳下转圈,能图啥呢?从惯性思维来讲什么什么学家通常只会跟那些阳春白雪、情操高雅的东西较劲,但凭着庞大的作品基数,这类电影确实在这个时期的欧美产生了一定社会效应。也就必然无法回避人们从其中的某些共性挖掘出更多话题。
早期的恐怖、动作电影里,女性角色几乎无一例外,都只是作为完全的弱势群体出现。如果没有男人来挽救,那么她们就不太可能幸免于难。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但随着观念的进步,在流行文化产物里的习惯也会随之改变。而在70年代末频繁出现于砍杀电影的一种现象,就是在许多这类暴力题材故事里,女性想要存活到最后,更依赖于自己的力量。
Carol J. Clover撰写的书籍《男人,女人和电锯:现代恐怖电影中的性别》中,将这种角色定义为『Final girl』。从70年代末开始,包括《德州电锯杀人狂》、《Halloween》和《异形》等影片中的女主角,都是属于其中的典型案例。在这些作品里,女孩被丢进社会规则已然无效的环境当中,通过这场劫难而获得成长与蜕变,最终实现对过往弱者身份的摆脱。
但严格来讲,这种转变只能说一定程度上相比以往有所改善。从整体作品群所呈现的内容来评判,那么关于『Final girl』的定义就显得并不靠谱。实际上许多影片里头,最终幸存的角色仅仅只是走运;那些付出更多努力去求生,独立而坚定的人物反而死于非命。
除了形象塑造过于牵强之外,在这类角色的普及过程中,也延伸出了另一种形式的性别偏见。有人发现,想要在故事中成为最后的幸存者,那这些女孩明显被要求必须保有社会刻板定义的“纯洁性”。虔诚的宗教信仰、肉体/道德上的贞洁,或是坚定的保守主义者,总要沾上其中一样才行。
这种观点,进而就出现了认为像《惊魂记》(Psycho)里的莉拉·克兰这种角色,不应当被列入『Final girl』的范例——因为她缺乏道德纯洁。
理性上来讲这在所难免。即便只把范围缩小到砍杀电影这一个子类,其作品数量就多得离谱。它当然不可能所有类似角色都立得起来,更不指望每个编剧都能写个靠谱的故事与人物。仅个人而言,我就一直认为那种“为什么这种货色反而活下来”的发展,单纯就是编剧在故事安排上的失败罢了。
哪怕《异形》里的雷普利,在现实舆论中也会陷入类似麻烦。所以劳里·斯特罗德究竟是在逆境中觉醒,能够保护自己的独立之人,还是又一个只会尖叫的落难女子,多年来肯定也少不了有人为此争论不休。
从角色定位上来看,劳里在面对危机时表现得相当可圈可点,足以令人敬佩了。尽管她最后是因为卢米斯的出现得救,但在逃亡的过程中,她已经展现出了内在的坚强本性。即便遭遇了袭击,处在恐惧之中,劳里也没有放弃挣扎求生的动力——甚至依然坚守着保护两个孩子的责任感——即便他们与自己算不上沾亲带故。
而多数这个系列的粉丝都坚定一个观点,认为劳里在面对绝境时,爆发出来的能力可能超过包括迈克在内多数角色。如果不是对方拥有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不死之身,那么劳里显然能够在最初的自卫过程中,就将其彻底击败。
纵观近代恐怖题材电影的发展史,都塑造过不少坚强的求生者形象(并不仅限于女性)。但这背后随着资本逐利的需求,变得越来越多且公式化——最终就像早年人们乐于看到落难女子一样导致它泛滥成灾。
当然,持正面观点的人,同样能在这些作品中找到不少始终保持住调性的例子。首当其冲就是《异形》系列的雷普利,而《终结者》里的莎拉·康纳也很具有代表性,她们都走出了原本被赋予的身份局限性,最终成就了更强大的自我。
而另一个不应该忽略的,则是《惊声尖叫》里的西德尼·普雷斯科特。作为一部诞生于90年代的砍杀片,西德尼形象上首先就打破了过往狭隘定义中的所谓好女孩标准,有着更为独立的人格、行动目标明确不轻易妥协于世俗。
但我想更有名的,莫过于她在影片里与每一个加害者的对峙——是的,这系列几乎每集真凶都是新角色,因为上一任全被西德尼给宰了。后续作品里甚至单纯因为她的名声而引来了杀手。
而反观劳里在这几十年来的表现,却很难用一个正反例的标准来衡量。这一点倒是跟迈克的处境相似。因为这两个系列最关键的角色,无论剧情定位还是塑造水平的高低,都跟电影本身的命运一样,上下颠簸几经沉浮。
数十年来,《Halloween》催生了13部电影,以及漫画、小说等周边产品。也包括电子游戏,不止是《使命召唤:幽灵》或《黎明杀机》里的DLC联动,更早之前在雅达利上,也有专门(坑人)的授权改编。
这是个当时也算成本低廉的游戏——真的,它很多拷贝甚至没有包装,只是直接用记号笔在卡带上写着标题。而游戏说明书也未曾采用电影角色名称,而是单纯以『玩家:保姆』和『敌人:杀手』来代称。这很好,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劳里体格比迈克壮实整整一圈。
如果你想找个比较现代化的,那么就不应当寄希望于商业作品。在独立游戏圈子里,多年来有过好几个民间改编的免费作品。年初就有一个短篇的同名游戏,有兴趣可以去FGP之类的网站上找找。
言归正传。由于最开始并未考虑到系列化,因此它在日后的包括小说等诸多作品里,都出现了大量剧情逻辑上的错误,“吃书”程度非常严重。它在第4集就不得不软重启,随后在2007年经历了翻拍,人物定位十分混乱。
从个人角度而言,《Halloween》在开始它续集企划时,对人物关系性的处理就已经走向了灾难。因为即便在第一集完全没有提及和哪怕一丝伏笔线索,劳里和迈克在1981年上映的《Halloween II》仍然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兄妹。
续集剧情紧接着第一部电影结尾,劳里·斯特罗德在逃出生天后被送往医院。死去的母亲托梦,揭露了劳里是被领养的事实,她的真名叫辛西娅·迈尔斯。劳里曾经在孩提时代,前往疗养院看望过迈尔斯,而现在他回来寻亲了。
醒来后,劳里发现迈克已经跟着她来到了医院,杀害了许多工作人员。在司机吉米和赶来的卢米斯帮助下,劳里举枪射中了迈克的眼睛;之后他们点燃了乙醚引发爆炸,并在目睹了迈克被火海吞没后逃出生天。
凭借初代累积的人气,第二集的票房更加喜人。结果导致片方觉得,可以让迈克与劳里退场,让一群新人主角来接棒《Halloween III: Season of the Witch》。卡朋特和希尔两位原始主创当时的说法是,这个系列的核心,应该是“发生在万圣节之夜的恐怖故事”,因此角色是可以不固定的。
说得好听,但票房不太行,于是很快片方就表示“第3集不算数”并赶紧在下一集让迈克再次回归。但劳里没那么走运。她被安排在经历1978年万圣节惨剧后,嫁给了一位名叫劳埃德的男子,并生下了女儿杰米。然而好景不长,7年后劳里夫妇突然因一起不明事故丧生,杰米随后被理查德一家收养。
1988年,迈克醒来,而知劳里的命运后,将目标改成了年仅8岁的侄女。制片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希望杰米这个角色来接任系列的新女主角。然而,即便最开始口碑还算不错,但在后面两部续集里故事又收不住脚——这次他们把过往故意不解释,保持着神秘感的超自然元素拿到台面上来讲了。
DoomGuy一介凡人为什么能干翻地狱,真相究竟是啥根本不重要。有些东西越解释,设定越详细,反而就破坏了它原有的魅力。长久以往,几乎所有那些表面没那么讲究但却依然有趣的作品,都在系列化过程中反复验证了这一点。但他们依然孜孜不倦地想要“丰富角色的立体感”,并一次次在没必要的环节上撞墙。
笑死,谁在乎杰森硬拉能做几组啊。当你让迈克摘下面具、流泪、表达人性道德两难抉择和哲学思辨性的时候,一切都毁了。然后他们开始搞崇拜元素,开始整活“家庭故事”,开始让迈克的杀戮理由是他娘的为了生个孩子。
这辆破车已经刹不住了,最终官方直接将它开进阴沟里。三部曲故事被归纳为『4-6时间线』,设定成与后来的作品属于平行宇宙关系。从这时期开始,系列逐渐走向一条各自为政的发展路线。虽然核心元素不变,但经常被大众混淆其中一些细节上的差异。
随后在1998年,他们请回了杰米·李·柯蒂斯重新饰演劳里,开启了之后被称为『H20』的新剧情线。作为系列的第7部电影,它选择了从第二集结尾的延续,忽略掉之前几部作品的故事。
劳里在这个时间线中,伪造了一场车祸,以名义上的死亡躲避迈克。20年后,她改名为凯莉·泰特(Keri Tate),是加州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约翰。然而,当年的记忆始终困扰着劳里,将她变成了一个酗酒如命,长期生活在恐惧当中的偏执狂。
好吧,既然这种电影里一惊一乍肯定都是真的,那就不算偏执。随着约翰17岁生日的临近,一直潜伏在暗处的迈克再次出现,猎杀劳里的学生和家人。虽然劳里成了个酒鬼,但也是个很能打的酒鬼;在帮助孩子们逃脱后,劳里提着一把消防斧与迈克单挑,并成功将其击败。
然而随后赶来的警察制止了劳里Fatality,将迈克装进尸体袋中拖走。劳里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嗝屁,于是开走了警方的医疗车,在半路上将他甩出挡风玻璃、压在车底下,最后一斧子将其斩首。
作为系列第二次软重启(还是该算第三次?我也晕了),《Halloween H20: Twenty Years Later》的表现相当不错,成功挽救了先前几部的混乱局面。尤其是劳里的形象获得了好评。但遗憾的是,这马上让资方又一次投入到续集的制作——即便本片已经如此明显要为系列划下句号了。
好,迈克不是在前作结尾被砍头了,而观众在前几部又对太明显的超自然元素表现出厌恶么,他们还是有招。在2002年的续集《Resurrection》里,编剧给迈克临时加了杀手47的一键换装超能力。当年迈克在最后关头把衣服换到了别人身上,让劳里误杀了一位医护人员,并在愧疚之下被关进精神疗养院。
《Resurrection》在整个系列里也堪称灾难,烂番茄10%新鲜度,粉丝对其避而不谈的待遇大概就能明白深浅了。想知道更多?劳里在影片前20分钟就被迈克杀害,临死之前亲吻了自己的哥哥;随后迈克决定隐退江湖,还把刀送给了路人。
哪怕是出于自虐心态,也不应该有人再去受这玩意儿的折磨。观影过程中除了“我特么在看什么”,就是“你特么为什么要拍这个”的疑问。理所当然地,这片让H20剧情线就此断绝,也让制片方雄心勃勃的后续计划搁浅——你知道么,他们为了能扯皮出续集当时整整拍了4个备选结局。
有时候我都不好说自己是喜欢看B级片,还是喜欢看这些想恰B级片烂钱的蠢货吃瘪。
好莱坞的商业影片类型,总会在定期的几部佳作崛起后,又随着大量跟风的续集而凋零。科幻恐怖、动作英雄和砍杀电影经历过多次迭代,在风格与创作思路上会根据时代需求而转变。到了今天看来,最不容易被改变的,是它们制作水平方面不断的起伏,以及资本对IP效应的执着。
尽管砍杀电影已经不再是一个吃香的类型,但时隔5年后次元影业依然投拍了全新的系列电影。这次它是真正的重启,由Rob Zombie负责编导工作——对,就White Zombie乐队的那个老哥。我当时知道这事差点没给笑死。不愧是他拍的,不提好坏,这片真的非~常~常常常常的重金属。
故事基本上遵循卡朋特和希尔创作的初代剧本,但僵尸老哥还添油加醋,安排了很长篇幅的“前传”故事。它给迈克和劳里重新安排了一个典型的美式悲剧家庭背景,在完美刻板印象的糟糕亲人关系中成长,以试图挖掘迈克最终成为一个连环杀手的契机。
就,我只能说这真是个很金属的砍杀电影。导致迈克心理扭曲的原因,直接放在某个旋死乐队主唱个人自传故事里,感觉也没啥违和可言。整部影片前20分钟少说爆了近百句脏话,角色成群结队地留着飘逸长发。
该死,我不想以貌取人。但什么样的精神科主治医师会满脸横肉,哪来的疗养院会请丹尼·特雷霍当护工啊!
07版的重制是当时系列票房最高的,直到后来被2018新版打破了这个记录。尽管如此,对影片本身的评价却褒贬不一。它有些地方拍得还挺有趣,但暴力场面缺乏格调、毫无意义地营造血腥,人物塑造也非常糟糕。几乎所有观众都难以忍受这个新的劳里。更不要提未分级版有一段莫名其妙、非常令人厌恶的演出。实在太金属了。
续集在两年后上映,依然是僵尸老哥编导。他将迈克杀人动机描述得更有目地性,倾向于对生活苦难的复仇,别的就没啥好说了。值得一提的,倒是迈克换了一幅北欧猛男风格的新造型,只有进入战斗状态才会戴上白色面具。
本片看似又回归了更加浓郁超自然元素展现,但除了兄妹脑电波通话之外,其它都被解释为幻觉。表现手法也特别神经病。迈尔斯老妈变成了身穿白袍、时刻沐浴在晨光中,牵着一匹白马,在脑海中指引迈克的幽灵。(笑到抽筋)
而且你看,迈尔斯老妈的扮演者,是导演的妻子——人送外号『Sheri Moon Zombie』的雪莉·穆恩。所以这整件事就显得特别...没错老兄,这是有史以来最金属的一部砍杀电影。
两部独立于系列时间线的重制版,在商业成绩上是成功的。但大多数人尤其是过往老观众很讨厌它——或者更具体一点,讨厌这个新版的劳里。笑死,甚至面若猛虎心细如丝的北欧猛男金属迈尔斯都有人能接受,但真没见过谁喜欢这个俗套无趣,陈词滥调的劳里。
因为从系列这么一路发展下来,不管给两位主角关系性添加多少杂质,都离不开受害者在危机中反抗这个核心。劳里的不是处在绝对弱势一方,而是会随着故事逐渐成长、最后成为独立的求生者——这种设计是与迈尔斯相辅相成的——只会欺负嗷嗷乱叫的弱者,就显得杀手自身也非常愚蠢。
由于对续集缺乏信心,这个新版在拍了两集后就此搁置,版权也在约翰·卡朋特的安排下,被布鲁姆豪斯Blumhouse公司收购。他同样不喜欢多年来这些续集里对角色的刻画。于是在2018年由大卫·戈登·格林执导的新版中,观众看到了一个更加符合卡朋特设想中的初代续集。
《Halloween2018》在个人的砍杀电影列表里,排行可以说是名列前茅。倒也不是因为作为一部电影它有多么高级,单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能有一部抓入该类型片核心魅力、又对原版的角色诠释如此到位,属实是难能可贵。另外就是很多设定都刚好抓住我喜欢的点而已。
它肯定不高级的。砍杀电影能玩出什么花样,这种类型片注定了难以在逻辑和品味上有什么建树,所以你需要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调整对应的心态去观赏。很多人总是对砍杀电影角色行为愚蠢、缺乏逻辑并对路人表现得很混帐斤斤计较,但这种影片本应如此。
砍杀电影的核心说白了,就只有如同字面意义上的“砍”和“杀”(...)。它的作品定位在于提供各种杀戮场面,衡量片子水准高低的是节奏、想象力当然还有摄影等基础方面——如果逃生者太精明那还看个屁啊。而这些本来就必死无疑的角色,讨人厌也是刻意为之的,因为这样观众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同情和理解,以避免将其与现实混淆。
但如果一个系列在角色上有所建树,并将其一步步塑造得令观众喜爱,那它就需要更加严谨去对待。在之前很多负面的评价里,对于人物形象的摧毁,一直伴随着Halloween系列。这也侧面证实了,人们对于其中的角色,已经形成一套自己的评价标准,不应该再以砍杀电影标准工具人的态度去对待了。
时隔40年,与原版初代同名的《Halloween》,大刀阔斧地将前9部续集的剧情框架排除出去。它的故事以第一集的结尾展开,从作品定位上来讲,可以算是第二集的重新构思(喷神AVGN: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粪标题了!)
既然是在近几年才上映的新片,相比老系列作品更容易观看,那么我就不谈论它的剧情内容了。可以挑明的是,近年来很多东西都喜欢谈论情怀;我对此通常是持抵触态度的,但也不得不承认2018版在这方面玩得很好。剧情、角色和细节都明显对于过去40年来的系列累积,有着深刻的认知。
尤其是对劳里与迈克这两个最关键的角色形象刻画,以及他们之间关系性的重新构建,是我对这部新版续集最为认可的部分。
杰米·李·柯蒂斯踏入电影圈子的第一个角色,就是扮演劳里·斯特罗德。在此之后,尽管她的戏路在不断变得宽广,但并不妨碍人们将其始终与劳里这个角色绑定在一起。这么多次尝试都证明了,Halloween系列即不能没有迈克·迈尔斯,也不能少了劳里·斯特罗德——但前者可以是任何人,劳里却只能由柯蒂斯来饰演。
卡朋特对于过往续集里迈克的刻画,最不满的一点就是过度探究他人格内在。就像原始设定中“邪恶无法被杀死”传递出的隐喻一样,“他”实际上更接近于一种超自然、无法解释的概念存在,只是借了一个人类的躯壳罢了。
所以既然要删除掉所有关于迈克作为人的细节,那么也必须切断他与劳里在正常人际关系上的联系。他们不再是兄妹,劳里只是其中一个迈克的受害者——只是她成功逃离了死亡的命运,仅此而已。在影片中,甚至有一幕特地强调了对这个设定的否认(那不就是你们自己整的烂活么)。
17岁的劳里本就是个内向善良、有些书卷气的女孩。在那个万圣节之夜,她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向杀人凶手展开反击。在随后赶来的卢米斯与警察协助下,他们成功逮捕了迈克,将其关进了疯人院里。劳里之后试图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当中,但发现这场惨剧彻底改变了她。
劳里相信,邪恶不会被一劳永逸地永远击败,它始终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所以她学习和训练各种技巧,未雨绸缪准备迎接随时可能降临的威胁——尤其是迈克。多年后,劳里变得更加坚强、不对任何困境妥协,但也因此比过去更加难以融入人群。
这让她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失去了女儿的抚养权,被街坊邻居视为怪人。但事实上,即便经历了整整40年的恶梦,受到孤独的煎熬,她始终保留着善良的本性。就像那个万圣节之夜,无论多么恐慌也不忘保护孩子的责任心一样,她总会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
人们喜欢暴力、恐怖和血腥的邪典,不止是出于定期对想象力飞腾的需求,也因为能从中更加坚定对真善美的理解。只知道一味地展现邪恶与黑暗的作品,是缺乏格调与品位的。
劳里并没有被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现代超级女英雄。她更像是80年代流行的,那种人格上(对现在的欧美舆论来说,可能还有政治背景)并不完美,甚至被主流社会所排斥的“避世者”。确实,她是与邪恶抗争的核心,然而成就一切的并不只是个人英雄主义,还有许多来自他人的善意。
事实上,在整个Halloween系列里,对于警察等通常在娱乐产物里被视为迂腐、笨拙的官方组织,相对来说是持比较正面态度的。
虽然那么多角色里,也有丑角和反面人物,但大体上警察或是医护人员都是以好人的形象出场,他们都成为了最后挽救幸存者的关键。此外对遇险时的正常处理手段——向你的街坊邻居和社区求助,也反复在系列影片中被作为可行手段展现。
这些细节其实成就了影片的基调,在暴力恐怖的阴暗表象之下,以劳里这样一个面对行凶者时奋起反抗的形象为中心,向观众传达了一些实际上挺正面积极的思想。我想这才是一部好的、足以横跨数十年——即便大众定位只是低俗趣味的电影系列根基。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依然能让自己接受2018版的两部续集。即便从品质上来讲是越拍越糟糕——《Kills》还能说有极大的情怀加成(老演员纷纷上阵),场面也够热闹,那《Ends》就真的又陷入没活可整的窘境了。
理想的发展,大概是把《Kills》里(显然被欧美社会舆论裹挟导致的)说教环节去掉——你在一部砍杀电影里跟我说“暴力不好,就是因为你们太暴力才让凶手更加暴力”,来看这种片子的人还需要你教这个?然后把《Ends》的结尾——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结局的处理方式,直接套在前一部里让它就这样结束,基本上就已经是很完美的发展了。
我想没多少人会相信,电影公司能这么容易放弃一颗摇钱树。今后肯定还会有新的劳里、新的迈克,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对抗,会在某年的万圣节再次上演。但不管今后这个系列会走向什么样的命运,至少杰米·李·柯蒂斯版本的劳里·斯特罗德,终于从数十年的恶梦中苏醒了。
Halloween (franchise)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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