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啦——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是你的便当吗?”
——“欸~可以吗?这个好像是你午饭里唯一的肉呢。”
——“好啦,大家不要笑话川岛了啦,他可能只是个素食主义者啦,哦不对,应该说是,豆芽主义者吧,嘻嘻嘻。”
——“你的笑容可真恶心啊,川岛,笑得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你连笑都不会吗?我家里的狗都比你笑得好看。这个鸡块我不要了,给你吃吧,阿健。”
——“话说,川岛,你的分组找到人了吗?就是下星期的修学旅行。”
——“当然不可以啊白痴,你是认真的吗?我已经决定和阿健一个组了,对吧阿……欸,阿健?阿健?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
——“快去叫老师!打救护车!他对芥末过敏!他的嘴里全是芥末的味道!”
——“这种事情还是等你的监护人来了再说吧,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你的精神状况。”
——“话说回来啊,鹿岛,你为什么要在鸡块里放芥末啊?”
——“骗警察可不是好孩子哦,要是把这种事情上报记入档案对你以后的求职和升学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有升学打算吗?”
——“这样啊,就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求职和升学啰?”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我劝你还是早点认了比较好,马上就会放你回家了,你的同学都证明那块鸡块就是从你的饭盒里拿出来的,而且你当时本来是想要给一个女同学才对吧?那个女同学应该是没有对芥末过敏的,所以只是一个意外事故,对吧?我劝你还是赶快认了吧,证据确凿,你也抵赖不了了,毕竟已经快八点了。”
——“哦!是母亲来了吗?你好你好,我们这边进行得差不多了。”
——“真的非常抱歉,因为在忙店里的事情,来的比较晚,真的非常抱歉……”
——“好的川岛太太,请问一下您了解这个事件的全部情况吗?”
——“很抱歉,我也是刚才被通知说我家的孩子弄伤了同学,所以才赶过来了,得向那家人好好道歉才行呢。”
——“你家孩子给了他一块里面塞了芥末的鸡块,结果那孩子有重度芥末过敏,当场就休克过去了。”
——“请您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您今早准备早餐的时候,有在里面放芥末吗?”
——“您为什么要放这么多芥末呢?如此大量的芥末,就算是芥末的重度爱好者都会吃不消吧。”
——“是我想要给孩子一个惊喜,他很爱吃芥末,所以我在里面放了一些,可能是量没有控制好吧……”
——“还有一个问题,川岛太太,你家孩子在刚才询问的时候提到说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建议您还是带他看一下心理医生比较好,毕竟现在还是个孩子,之后说不定……”
——“现在说的我就不记录了,他现在还没有成年,还是只能放点芥末……”
——“警察先生,我应该有说过吧,那个芥末是我放的,和孩子没有关系。”
——“我只是希望他不会变成您丈夫川岛先生那样的人,唉,你签个字就可以带孩子走了。过段时间应该会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协商通知,您到时候留意一下。”
——“回去吃点东西吧,你今天早上的鸡块应该没用完吧,待会再炸一些吧。嗯,现在应该还能赶上电车。”
——“是的,但是母亲您为什么要承认呢?应该也不是您放的吧。”
——“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家念书,还有一年就要考试了吧,你应该也有想要上的大学了吧?”
——“因为母亲每天都看起来很累,工作都做到很晚什么的,这样家里也不用再招帮手了,能节约一大笔开支,而且我学习这些东西都很快的,很快就能适应。”
——“如果你真的要帮我就好好念书啊,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念书,离我和你的混账老爹远远的,去一个更加光明的世界!”
——“因为我在撑着啊!要是我……要是我哪天倒下了,你该怎么办?和你父亲一样,去偷去抢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赶紧从家里离开!……你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好,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几年,店里赚的又少……租金又贵……如果不是你在,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就跟你那个在家里上吊的父亲一样!”
——“对不起,哲也,妈妈是不是打疼你了?我真的,真的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未来,不要像我们一样,生不如死……”
——“对不起,哲也,对不起,是我们没办法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未来,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对不起……”
——“你一直都是明白的吧,只不过是今天才跟那个女人摊牌而已。”
——“你什么都知道的,对吧,我亲爱的浮士德,那个女人虽然哭得那么声嘶力竭,其实内心虚伪得很呢——她只不过是想让你以后发达了带她去享受更棒的生活。你的废物老爹没办法办到的事情,现在都压在你身上了哦,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子理解了那个懦弱的男人为什么会去偷东西抢东西了?是不是一下子理解了他为什么自杀了?因为女人的欲望是永远没办法满足的,你们不过都是她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工具而已,她才不会自杀呢,死亡对她来说是最为喧嚣的酷刑,她只有在金钱之中才能得到她所渴望的宁静。”
——“是吗?小林花可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啊,长得又好看,身材也不错,家里好像也是什么大家族,是推荐榜第一名哦。而且你和她不是从小就认识吗?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对,青梅竹马。”
——“说不定她一直记着你呢,说不定她爱你爱得恨不得把你塞到她的胸里,想要像伊俄卡斯忒一样爱你。”
——“嚯,川岛哲也,现在清高起来了?今天早上不是你和我签订契约要让那个叫健太的家伙付出代价?啊~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家伙和小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这个不就是你今天的原话吗?”
——“我只是想小小地教训一下他而已,才……才不是像你那样,把他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啊是这样的吗?可是你今天早上说话的表情可是称得上龇牙咧嘴哦,像是一条守着宝藏的恶龙一样,就差从嘴里吐出可怕的火焰了哦。”
——“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我,是被你操控的,没错,是被你操控的,我在遇到你之前才不是这样的人,后来我才变成这样的,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都是我害的?唉,好好思考一下吧,我们的第一次契约是在一年之前的那个晚上,想想你当时说了什么吧。我想应该不用我来帮你回忆吧?”
——“哎呀呀,真是个健忘的家伙啊,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不愿意面对那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吗?”
——“那个晚上,哦,那个晚上的夜光可真美,白色的月光像是赤裸女人身上的轻纱,风吹着树,传来簌簌声,你应该还记得吧,听听,你现在应该也能听得到吧。”
——“一个男人从外面回来,往桌子上几张喝酒剩下的千元钞票,原本是一万,哦不对,两万才对,那才应该是那个偷走的钱包里剩下的钱才对吧,你说呢?”
——“贪婪的女人和酗酒的男人,他们争吵了起来,声音多像动听的春雷,带着血腥与新生。”
——“男人的一拳有多重呢?嗯,我想想,大概是550分吧,真可惜啊,如果没有喝酒的话他可能能够打出更厉害的成绩呢,不过这样的力度打歪一个女人的鼻梁也是绰绰有余了的吧,要是再来一拳的话可能就只能出现在深夜档的画面里了哦。”
——“没错!没错!就是这句!停下来!一个少年在被子里对着黑暗祈祷着。浮士德,我亲爱的浮士德,我来了,我来让他停下来吧,永远地停下来吧。”
——“就是你,我伟大的俄狄浦斯王,忒拜的拉伊俄斯王在春雷余响未尽的清晨用您赐予的希玛纯自缢而亡。”
——“来吧,浮士德,你已经孑然一身,除了满身的债务和隐疾你已别无他物,来交易吧,把剩下的部分都给我吧,我也会把我剩下的部分都交给你。”
——“春天的柳树很美吧,新生的嫩芽像是雏鸟的嘴,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碎。”
——“我自己也觉得,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我才会找上你,不是吗?交易的双方总是同流合污的。”
——“这扇门已经这么老了,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但是后来这里有了这扇门,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知道,但是我只要看到这扇门,我就不敢来这里了,虽然它根本就没有关上,但是我也没有推开的勇气。半掩着和完全关上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和你许诺的交易也太多了,我让太多人受到伤害,让太多人与我划清界限。如果我这样的人在中世纪肯定会受到很可怕的刑罚吧。”
——“人们会折断你的四肢,在你的皮肤上划开许多口子,然后把你扔到满是老鼠的土坑里,让毛茸茸的脏老鼠在你的身体里钻行,啃噬,最后只剩下一张不成人形的皮囊。嗯,皮囊的表情的话,大概和你现在差不多吧。”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恐惧,我什么都不剩下了,除了罪孽。”
——“事到如今,祈祷也无济于事了,好好享受这些罪孽带来的愉悦吧。”
——“不知道,可能出于某些难以解释的情感,可能是,爱?嘻嘻嘻。”
——“死亡是新生的前提,你必须拆卸掉所有负罪的白骨和血肉,才能得到一种最纯粹的爱,我的爱。”
——“难道你不觉得吗?我爱的就是你身上浮现的我的幻想,这种幻想是你的新生,你的肉体越衰老枯槁,你背后显现的我的幻想就越是纯粹透明。”
——“所以你的爱不过是对某种自我幻想的追求罢了。”
——“没有人会无条件爱上另一个人,除非他爱的只是某个虚幻的泡影,但是这样的爱才是无条件的爱,这难道还不够纯粹吗?”
——“柳园,这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不只是和靡菲斯托,也是和你,花。”
——“因为我爱你,哲也,我爱你破烂身体上的每一节腐烂的肉块,我爱你折断的骨头里渗出的灰乳色髓液,我爱你失去眼珠的深邃眼眶,我爱你被啃食得残缺的耳朵软骨。我又怎么能够,我又怎么能够不将你毁掉呢?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身体与你身后的幻影逐渐趋异吗?”
——“我对你的爱慕凝视终究像是反噬的烈焰一样打燃了我自己。”
——“那就让我们一并葬身火海吧,一并葬身在死的梦中,亲爱的。”
——“我还是没办法亲手推开那扇门,能拉我一把吗?”
这次又是一口气写完全篇,写完的时候突然很想哭,就闷在枕头里乱叫了一会,结果一滴泪都挤不出来。索性作罢。其实一开始是想要尝试常规一些的病娇题材的女角色,但是看完了b站的一个对病娇的爱欲机制分析的视频之后,就想要写这种更加解构的病娇。
病娇是一种对客体的崇高化,是对客体身上一层附着的主体幻想的迷恋,是一种最为纯粹的爱。她不需要客体的反应,是一种自顾自的迷恋,这种迷恋是让人着迷又叫人恐惧的。于是我在归纳的时候加入了一些女巫的成分在其中,可能并没有过多提及,文章里的小林花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魔女形象,是一种男权社会幻想出来的女性本质的野蛮神秘化体现,那是充满吸引力而又虚幻危险的,像是枯萎出几分婀娜姿态的花叶。
里面加入的《浮士德》是一种对病娇的补充,象征着我理解的病娇内部的一种魔鬼般的颓败气息。而《俄狄浦斯王》则是一种病娇中的一种原始的母性之爱,其实和那种破坏性的力量相对应,是一种新生的回归胚胎的力量。
最后的诗是我从高中一直看到现在的诗,算是叶芝比较出名的一首情诗了,也是这篇文章的构思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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