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正好,很适合就着一杯混着奶油的咖啡阅读来度过这惬意的时光。可经忙碌整晚,也只能草草睡上一觉继续处理一筹莫展的案子。此时此刻,无力地瘫在贝克街221号B室的椅子上望着散落的档案卷宗发怵是我唯一还能做的事情。周边摊开的是十几本泛着陈旧古早气息的典籍,而摆放在圆桌正中央的,是一尊由未知流派所铸的类人雕像和压在雕像之下的一张苍劲笔法留下的未知符号拓文。
就在前天早些时间,我先前服务过的一位名为马格里的老太太从伊斯特本写信给我。她在信中说到,前天凌晨时分,她所在邻居的房间里传出了大人的吱哇怪叫和小孩不间断的嬉笑声,幕后还伴有低弱的类似祷文吟告的颂唱之音,于是这位老太太便理所应当地同中世纪女巫灾祸联系了起来。我把此信递给福尔摩斯,想问问他的看法。福尔摩斯笑出声来:“多么可爱的老太太啊,华生,你也知道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会添油加醋,不过如果你允许,请让我同你一起去拜访这位老女士。”我当即便答应了,伊斯特本离海岸不远,顺道进行一场难得的海滨郊游也是极好的。
第二天挨着中午,我们到了伊斯特本。马格里女士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小老太,谈吐间总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幽默。在这里,她邀请我们享用了下午茶。而对于信中之事,除了一场愉快的洽谈之外,我们还得到了一份意外之音,她的邻居希尔曼先生在今天带着全家老小出门了。离开马格里太太的庄园不久,福尔摩斯便暗示我去希尔曼家附件转转。为了满足满足这家伙的好奇心,我也装模做样地提起了这个计划。这老小子!他昂起那细长的鹰钩鼻,好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瞧!可不是我想要这么做的,是华生非要勉强的!
希尔曼的居室同老式的旧英格兰庭院并无太大差别。花园中原始的木制框架和大理石露台创造了一个宽敞的私人空间,模糊了内部和外部的界限,这是中世纪惯用的设计手法。屋架是用栎树心打造,同透亮的落地窗拼接在一起,尽可能地利用到所有的自然光,显得漂亮且精巧。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能见到一个满是藏书的书房,书籍胡乱地堆放在地上,但并无落灰的痕迹,从其破旧程度来看,其中的大部都被人翻阅过了。如果不是那两样东西,你完全可以想象房屋主人每天就坐在这里悠闲地品着下午茶,翻阅着手上的书。
灰白的石灰粉围成的特殊符文就那样赤裸裸地横躺在那里,同周遭祥和的环境格格不入。摆放在其正中的,是一座难以辨认的小型石像。一股寒凉之意从后涌起,我忆起了阿尔甘达卜山谷中的军旅冒险,还有在麦尔安德所见的超自然之物,我毕生都不能忘却的那样的过往。我当即便想砸开门窗,把那该死的咒文挫骨扬灰。福尔摩斯拦住了我:“冷静些,华生,仔细想想,那是我们不曾在隔离卷宗中读到过的。在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们得小心。”我有些气馁,“好吧,福尔摩斯,我是有些冲动。”
我们退了出去,装作漫不经心地在街上盘查。直到晚间好些时候,我们才选择了在凌晨一两点进去,也多亏了福尔摩斯独到的开锁技术,潜入才得以顺利进行。房屋内部宽敞,酒水的准备多到令人发指,可见多人的聚会十分频繁。儿童用品品类繁多,倘若不是有多个小孩,那便是主人对幼儿宠爱有加。而女士用品却离奇的少得可怜,除去书架上摆放的希尔曼同他妻子的照片,以及起居室这方的妆台有少量女性用品和略带女性化的装饰,这间庄园便再没了女性居住的痕迹。总之,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庄园。经过一小段时间,我对于神秘学抄本和古物的搜寻以失败而告终,而福尔摩斯则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把玩手里的小玩意,是那尊石塑。我走过去向他说到:“福尔摩斯,这太他妈的怪了。”“是啊,一介抽象派画家突然诞出这样的东西确实有些可疑。可在此也没有什么别的物什了,咱们走吧。”他将临摹的符文塞进兜里,进行过现场的还原后,我们回了贝克街221号。
第二日我起床时,福尔摩斯已经拾辍好自己了。“大致上已经弄明白了,”他把手边的石像递过来请我看。怎么说呢?其实挺模糊的,这似蛇似人一般的东西以朦胧的扭曲姿态表现出来,而在细节之处又是不露痕迹地一笔带过,只能通过神貌来揣测作者想要表达的思维,但也算很好地抓住了未来主义的神髓。福尔摩斯开口说道:“它的材质是波特兰石,一种产于波特兰岛的灰白石灰石。自罗马不列颠时期便开始开采,是一种常见的建筑材料。在石雕其中裹挟着一些细微盐晶,不过伊斯特本近海,这无可厚非。按照崭新程度来看,大抵是这两天新做的。”“那这样做意指什么?”“这便是症结所在,华生,下边我得去一趟大衮俱乐部,我的哥哥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会给我帮上很大的忙。”我摆摆手,随他去了。
而我则负责近日新闻的整理和临摹咒文同古老抄本的比对。比对过程艰难而曲折,打一开始这样的构造形式我就从未见过,哪怕是像我这样把那些邪恶典籍都熟读过的人。词句很古怪,大多数符语我从未见过,它有点像中文,又带有点象形文字的那种意指,而剩下不多的我所能辨认的又在那么关键的地方添上了几笔,叫我译也不是,不译也不是。在徒然的努力过后,我无功而返,开始尝试在报刊中找寻灵感。其中,有那么几条引起了我的注意。首先是《伊斯特本晚报》:近日,布莱克劳德女士的女儿小玛里琳在纽福特街走失,发现者尽快请联系某某...时间为四天前。另一方则为一个多星期前的《怪奇要闻!》,典型的二流报刊,事发地址同样在伊斯特本附近,据守墓人萨曼塔老人称,芙琳娜教堂的公共墓地有盗墓贼出没,但在萨曼塔老头的英明神武下盗墓者被...虽然其绝大部分都是经美化和修饰过后再发表的,但这些低俗杂志提炼提炼信息还是有参考价值的,以娱乐大众为定位倒还咽得下去。
我看着厕纸文学正乐呵呢,福尔摩斯带着一种古怪的似笑非笑表情推门进来了,我赶忙把手里的《幻丽诡谭》塞在书堆下。“福尔摩斯,进展怎么样了?”他坐下来,把高筒黑色毡帽往边角一挂。“哦!华生,简直可笑至极。我去了俱乐部,你知道的,他们对眷族的监视还在继续,不过也没有什么异样。然后...”他稍稍喘了口气。
我顺势接过了话题,“我想,我应该已经探明了真相的部分。”
“听着,福尔摩斯,”我把我所找的两条信息指出来,“这难道不很可疑吗,你也知道我们在纽福特所经历的。还有,希尔曼书房里的那列符文,尽管这极其少见,但我确信,那正是一种新兴的语言!而他连夜出行,肯定是为了隐藏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同那些物品一并带走了,他那空洞洞的房间便是佐证!,纽福特失踪的小孩,芙琳娜教堂的盗墓贼。同样的,大量的酒精和婴儿用品也足以证明...”
“当然!天知道他在自己屋子里干出什么事情!福尔摩斯,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抓住他,然后好好逼问他的目的!”
“好吧,华生,听我说。在进行完对大衮俱乐部的例行访问以后我还去了趟伊斯特本,以玛格里太太为中心对着周边邻居进行了希尔曼的个人人文调查。在过程中,我了解到,希尔曼先生有一位亡妻,并生有一子,他是个很好的父亲。此外,他回家了。咒文大抵就是他胡乱编的,一介抽象派画家雕刻出一尊石像也并非什么难事。至于你所说的报刊要闻也可能就是一次偶然之举罢了。”
“你是说这最后都是一场闹剧?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呢?”
“呃,这个嘛...”他摸了摸额头,“这个我特地去问过他,一位父亲为儿子准备的独特生日宴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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