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和凯文也找到了他们要去的那家中餐馆。路上,徐毅询问了这家餐馆的一些信息,他了解到这家餐馆的老板是名华侨,因为家人在这里定居,他也搬到了这里生活。但也就这些。
“他家的中餐做得比较正宗,但终究是要向着当地人的口味做出改变的,吃不习惯的话,也有西餐可以点。”凯文将车停好,走进了店内,徐毅则是跟在他身后。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冬假了,你回国吗?”凯文向着身后的人问道。
徐毅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思索的状态,他察觉到他是在和自己对话,便回答道:“回国是肯定的,我出来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你是要读硕士吗?以你的能力确实可以做到,导师还是德里森教授吗?”凯文问道。
“是的,我还要继续读三年,硕读我没有和我父母讨论过,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这次回去我也准备和他们商议一下。”徐毅正色道,显然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凯文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怀念,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神情了。他笑了笑,回过头,向前台要了个包间。
找到包间坐下后,凯文已经点好了菜。徐毅则是环顾起了这个空间,他发现商家在角落摆上了绿植,墙壁上凿出了摆放书本的空间。说实话,他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行为就像是在水培植物旁边摆放一架木制钢琴一样。
凯文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冰雪世界的远征》,一页页翻看起来。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徐毅翻看着手机,思索着K先生说的话。
“情绪低落,思索困惑,企图自我寻找答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声音的来源为什么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是在听到声音之后能够得到答案。
“人的思想一旦发生改变,是很难纠正回来的,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但有时也是在一瞬间的;思想的改变会给人带来不可避免的麻烦,但有时也是成长。”凯文将手中的书本合上,看向他,“你的低气压太强了。”
“是今天下午地说的话对这个孩子造成了影响吗?”凯文想着。
“老师,不,K先生,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来这里当一名大学教授,或者,我想问另一个问题,您的真名是什么?”他坐直身躯,正色道。
凯文对他的问题感到有点意外,是因为什么才让他问出这样的问题?
算了,无所谓,无论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故事,对聆听的人来说,都将是一次改变,无论哪种改变是怎样的,都是聆听者发自内心的选择。
如果他没有任何变化,那便是他不善于倾听,或者他是个难以改变自己的人。
“现在时间还早,你想要了解我的话,就听听我的故事吧。”
凯文·德里克斯,这绝对不是他本来的名字,应该是他为了逃避过去,或者融入现在的环境所使用的名字。
他轻声叹气,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努力忘却。他的眼睛注视着手中拿着的书,看着封面那张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川,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
“你有没有了解过六年前进行过的一场国际联合南极勘探活动。”
十年前的国际联合南极勘探活动,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国际合作项目,涉及18个国家,100多家研究机构,和过去各个国家之间的合作不同的是,这次项目的成果是属于所有国家,属于全人类的。
矿产,地质勘探,海洋环境,生物及微生物等项目的所有成果都将由各国共享。在这次项目中,各国都有巨大的收获,这也是近十年的科学研究中最有意义的。
自从人类将视线投向太空之后,我们渐渐忘却了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迷失了目标,只能不断地摸索尝试,但和过去相比,我们变得害怕了。
而当我们再回过头看看她时,看看我们的母亲,不由得发出惊叹。
“我加入项目的时候是第三年,那年,我还只是一个大四学生,我的导师为我们小组争取到了一个南极研究项目的课题,我们小组将和当时即将前往南极的研究所成员一同出发,在南极展开127天的科研。”凯文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学院派出的导师及学生小组,有将近30人。当时的我们真的十分期待,期待到忘了,在过去,那里是人类的禁地。”
公交车停在的港口处,队伍熙熙攘攘地从车厢里走出,导师拿出扩音器让所有的学生集合,大家在交谈中排成两条队伍,但对未来的想法始终没有停止。
导师拿出口袋里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心想着还有点时间,让大家宣泄一下心中的情绪。他侧过身看向大海,船还没有来,他们还有时间等待。
和刚开始的喧闹相比,大家的情绪相对变得平静,纷纷开始思考接下来未来可能要做的事。
“李锐樊,老李。”李锐樊听到有人在叫他,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他注意到队伍末尾的人在向他招手,便向着队尾走去,时不时看向站在队伍前面的导师。导师注意到了他,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在意,只要整体秩序不乱,便没有多大问题,他了解自己的学生。他更加在意的是,其他的导师队伍和学生队伍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到,就快要到集合时间了。
另一边,李锐樊来到了队尾处,“什么事啊,顾思齐,你没看到老瑞刚才看我的那个眼神吗?吓死啦,你不说出个好歹了,我弄死你啊。”
严师出高徒,这是李锐樊亲身也体验过的,瑞导师也因为这个被政教处多次展开谈话。但谈话只是给家长代表的一个交代,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演戏。毕竟他的教学水平十分可观,他懂得学生,即因材施教,也针对学生个人实施教学方案。学生们既喜欢他,又很怕他。喜欢是因为他教的都能理解,怕是因为他这个很严厉,无论哪个方面。
“老瑞好歹也教了我们四年了,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吗?”
何乐平瞥了他一眼,不过他理解,瑞德付老师真的有点恐怖,但要问哪里恐怖。
“说来也是神奇哦。我们寝室四个人竟然都被选上了,李锐樊和顾思齐是一研究组的我能理解,但是那个……额……是来着,就是那个安德里科?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不禁感到汗颜,三年了,连名字都没记住。不过说来也怪,在自己的记忆力,他似乎和很多名字都对得上,便转过头看向那个人。
他将手中的小册子合上,用右手摘下右眼的单片眼镜,放在胸前的口袋里,随后将手伸进里袋,拿出另一幅普通的眼镜。
某些时刻,何乐平觉得自己不存在于世间,眼前的人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质,让人感到好奇有难以靠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神情就发生了改变,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异样的事物。
“我说,何乐平,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吧?”眼前的人半眯着双眼,像是在质问。
我记得他是国外回来的,有外文名很正常,应该就是叫“格瑞”吧。
眼前的人不由得谈起,自言自语道:“果然啊,笔名太多了会让人连名字都记混了,虽然不容易让人找到,但这样可真麻烦啊。”
何乐平不由得将眼神瞥向一边,以掩盖自己的尴尬情绪。
“算了,无所谓。”他将小册子放进口袋里,伸出手,“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沈渊或者你可以叫我柯林洋,身份证用的是前面那个,但我本人希望别人叫我‘凯文·摩
因’(Kevin·Mervin)①,那是我写的第一本小说的角色名。”
但沈渊却转过头去,看向了港口,自顾自地说道:“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啊,总是在无意义的地方进行思考,明明最简单的语言表述就可以将事件变得清晰,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究竟是什么使得人的思维变得复杂了呢?”
一瞬间,何乐平觉得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难以接近的存在。
“话说你为什么你们小组为什么会参加这次研究?你们不是属于太空总署的吗?”沈渊回过头看着他,问道。
他们四人虽然是室友,但同属于不同专业,之所以会住在一起,是因为宿舍数量不足。按照以往的情况,各个专业的学员每四人一组分配在一间宿舍,未满四人的学员依旧是一间宿舍。
但因学院改建,只能让每间宿舍都住满人,住不下的学员由学院在校外安排。
何乐平耸了耸肩,“现在近地轨道的开发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大多数国家都开始转变策略,改为行星殖民建设和深空探测,大学里最多只能做论文研究。”他转过头去看向其他已经聚成一组的同学,“像我们就是研究天文以及可能存在的陨石之类的外来物质,就是帮其他研究小组;你们小组主要研究项目是海洋学,我不是很了解,应该就是那方面,或者是帮地质小组做研究,大概意思是一样的。”
“对了,沈渊,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啊?”
这个专业在国内的前景较好,尤其是这个大探索的时代,对人才的需求极为稀缺。
但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很少,很多人都在中途转了专业,或者离开了学校。
“不是,他是做考古的,在业内也就那样。”沈渊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脖子上,“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经常给我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古董物件,像我现在用的这个眼镜,就是他留给我的。”说着便将放在胸口口袋里的单片眼镜拿出来,示意一下,“我总是很奇怪为什么每一次他离开之后回来,总能带一些奇怪的东西给我,直到高中,我第一次送他出差。”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去国内任何一个地方出差,而是出海远洋。”
① Kevin:名;Mervin:姓氏;源于德语、威尔士语,包含美丽的大海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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