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从讲述中走出,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完全正确。”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了,服务生将菜品端上了餐桌,等待了十多分钟,他们已有些许饥饿感。
繁星点点,两人没有立刻驾车离开,而是来到了一处河道旁坐下,享受着清凉的夜风。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高楼城镇的灯光,和头顶的星空相连。
说实话,徐毅有点害怕,毕竟这个国家每个公民都有持有武器的权力。
“怕什么,我带了枪。”说着,凯文从后腰处将一把手枪拔出。
凯文看着他的表情,将手枪放回枪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好了,你多出去走走,就习惯了。”
“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虽说现在各国对南极的开发已经放缓,但在那十年的时间里,我们的发展真的能用‘超前’来形容。”
一股清流奔向大脑,这种舒适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身躯,但在片刻后消逝。
此时,一艘巨轮向着港口驶来,瑞德付看着越来越近的轮船,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来接他们的船,他再次看向右手腕的手表,暗骂道:“几点了,人怎么还没到?”
这是远方七号极地考察船,同时也是中国第四代极地破冰船。它将用27天把这次南极任务的137名考察人员和三个院校的97名学生和19名同行教授送达目的地。
沈渊静静地看着被牵引船缓缓推向岸边的科考船,它巨大的船身将队伍上方的阳光遮蔽。看着这艘巨大的轮船,原本只是小声讨论的学生们不禁发出惊叹,并开始谈论它的巨大。
瑞德付的情绪即将达到极限,他总算看到学院的公交车从闸口处出现。
三辆公交车造成的车队停在了队伍的左侧,一名教授从领头的车上走下来。
“德付啊,你不知道我们刚才经历了什么,车队忽然遇上了车祸,我们绕了老远的路.....”他话还没说完,身躯忽然向前倾,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爬起身,寻找那个将他踹倒的人。但当他看见瑞德付那充满怨念的眼神,不由得心底发颤。
“你到校,上课掐点我无所谓,但一车的学生如果迟了你负的了责吗?怕堵车你就早点出发,你不知道吗?你的脑子是装饰吗?出发之前我们就要把所有的可能给计算好,知道吗?”瑞德付几乎是嘶吼着将话喊了出来的,他的情绪十分愤怒,全然不在乎四周人的眼神,站在他面前的人,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在那听着他怒吼。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因为他们知道瑞德付的脾气,等他吼完就行了。
片刻之后。瑞德付停止了说教,喘着大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说完了。”面前的人将一瓶水递给他,瑞德付毫不客气地接过灌入口中,“心情好点了。”
“是啊,如果孩子们又出事的话,我恐怕不会像你一样那么坦然地接受。”他看着瑞德付想道。
后面两辆公交车上的带队导师也走下了车,来到他们身旁。
瑞德付又一声大喘气,说道:“我也不是刻意要那么做,我只是……”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今天的事我们会向校董会交一份报告的,你就不要过于担忧了。”莫宇州义正词严地说道。
学生们只是看着导师们的议论,没有任何作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人还见过瑞德付导师和林彬教授在学院里互殴的场景。虽然那次事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也已经人尽皆知,只是学院和当事人都没有多少作为,只是在公告栏粘贴了检讨书和停职处分。
“好了,让孩子们准备准备都下来吧,船只会停靠半个小时。”一名女导师走上前打破了这严肃的氛围。
三辆车的学生拿着自己的行李从车厢里鱼贯而出,在先前的队伍后面排成三行队伍。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还说老瑞块头比莫老师大呢?林教授和陈老师都打不过他。”
顾思齐和李锐樊听到后面其他班级的谈论声,不由得看向沈渊和何乐平站的方向,但他们两人都想没事人一样在那里聊着天。
顾思齐汗颜,道:“有时候我们真的应该庆幸他们两位的不杀之恩。”
“不。”顾思齐纠正了李锐樊的话,“那不叫打架,那叫对决。”
李锐樊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他们两个来一场谁会赢?”
船舶汽笛再次发出动静,一分钟的汽笛长鸣,预示着它将要离开,开始它新的航海之旅。
“真美啊。”沈渊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这片海洋,这就是前人所注视的景色吗?
他疑惑地回过头看去,只见何乐平三人互相搀扶着向他走来。
“沈渊你跑那么快干吗?”何乐平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好。
李锐樊就不是很好,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动,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人,很是疑惑:“为什么这两人跟没事人一样?”
沈渊看向何乐平左手搀扶着的另一人,顾思齐和废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有的话,那就是他还拿着呕吐袋,伸出一根手指表示稍等一下。
“我吃了晕船药了,没多大事。”何乐平表示道,他将两个站不稳的家伙推了出去。两人跌跌撞撞地抓住护栏,做着呕吐的动作。
李锐樊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是在那里干呕。但顾思齐就比较严重了,大量的呕吐物被他吐进袋子里。
“他们两个这样为什么还要上来?脑子有病啊。”沈渊看着眼前的两人,无语地说着。
“这两货逞能,说什么都要上来。”何乐平走到护栏旁,倚靠在上面,“放心吧,刚才大家已经吃了晕船药了,不行的已经进医疗室了。百来人倒了十几个,和那些海员一比,我们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出远海嘛,正常,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沈渊看着一旁已经彻底跪倒在地的两人,笑出了声,“让他们去休息会儿吧,时间一长就习惯了。”
“我说了没用,你试试。”他伸手示意,让他去尝试一下劝告两人。
显然他们听到了对话,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但他们没有说任何话,现在的他们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你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啊?”何乐平的脸色稍微恢复了点血气,他看着神色自若的沈渊说道。
何乐平对这个回答感到有点意外,“你以前经常出海吗?”
“是有那么几次,但像这样远的出海,我还是头一次。”
何乐平笑了笑,“人生终会迎来很多的第一次,正常。”
远方七号航行在通往南极的航线上,出港时的好天气被浓厚的云层覆盖。天开始变暗了。
天与海的交界线,被黑云遮蔽。远方七号将要冲进那片黑暗。
前方有一艘游轮从黑暗中涌出,船身披挂着的水帘从一场大雨中走出。跃入阳光,在奔腾的海洋上前行。
对方的航行速度远比远方七号要快,只能同意对方要求。
两艘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但在人看来距离依旧遥远。两艘船的舵手和船长都是老手,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瑞德付透过舷窗,看着那艘离去的游轮,他知道那艘船来自哪里,它的起点就是他们的终点。
他走到桌前坐下,掏出上衣口袋里的东西,是一条项链。
丰富的资源吸引了数不尽的拓荒者,虽然人类对南极的研究已进行了近六十年,但人类对它的了解,就像懵懂的孩子一样。
虽然过去建立起了众多科考站,但它们仅建立在南极洲的边缘地带,大多数地区都是无人探索的地界。或许曾有先人用双脚踏足此地,但他们仅仅只是瞥视一番,没有真正了解。
人类被一次次的欣喜成就冲昏了头脑,而这一切的发生,仅用了一年时间。
南极洲开发计划进入第二个年头,这一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所有加盟国对从南极洲开采出来的大量资源的分配权开始了近乎无休止争论。开发计划停滞,开采出来的资源由南极城市自行消耗,随着时间的不断延长,甚至出现了南极洲独立的消息。
参与此次计划的18个国家签署了一份协议:南极洲资源分配条例。
由五大常任理事国领导,成立五个联合机构将每年开采出来的各类资源统一平均分配。根据各国需求和国家经济实力进行协商分配。
钻头送入冰层之下4000米的位置,这里是最新发现的冰层湖泊——晟伦湖。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处新发现的湖泊,寓意着新生与希望。为它取名的徐望金教授,希望这份事业能够蓬勃旺盛的发展。
直到现在,这位五十九岁的老教授仍在地下冰层探索着。
“教授,您休息一下吧,能不能停一下。”对讲机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喘息声。
徐望金教授回过头看向在陡坡之下奋力攀爬的科考队员们,拿起对讲机义愤填膺地说道:“年纪轻轻的休息什么,我这么大年纪都能爬上来,都没说累,你们一群小年轻有什么资格说累,赶紧给我爬。”
一副冰镐出现在徐望金教授脚边,他低头看去,是和他同行的瑞德付。他放下对讲机,伸出手将他拉起。
“你个老东西,爬那么快做什么?”他拍了拍徐望金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
徐望金听闻笑出了声,“我说老弟啊,带这些小年轻是不是觉得很累?”
瑞德付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不服气,自认为是天才,心高气傲,但被教授训过之后,不敢再说什么,因为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又一位队员爬了上来,她看到两位教授之后,微微鞠躬问候:“教授好。”
瑞德付看着下面奋力攀爬的队伍,每个人头上的探照灯打在冰面上,泛出洁白的光。整条队伍就像一条银河一样。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瑞德付看了看徐望金,拍打了他一下。
“那我说点吉利的,我们要是能找到晟伦湖的火山热源,将是怎样的大发现啊。”
瑞德付抬起头,头上探照灯打在冰层之上。最上方的冰层距离地面至少有四十多米的高度。
“我觉得就单单这个冰层溶洞就是巨大的发现了,它是怎么形成的?什么时候形成的?就足够我们研究六七年的了。”
“我们从那个洞穴出来到这里,距离晟伦湖基地大概有一公里吧。”瑞德付回忆了一下一路上大概走了多久。
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人回过头看向那位第一个爬上来的女队员,她手里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嘴里还咀嚼着尚未咽下去的。她注意到两人正在看自己,连忙捂住了嘴,连连摇头,表示是自己瞎说的,并拿起一台多能计步器。
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它的精准度大打折扣,但至少能给人一个数字做心理上的稳定。
队伍在向地面发送了通讯报告情况,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规划后,便向着深处的未知区域前进。在这片变幻莫测的广袤的洁白之地的深处,延绵四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有多少未知的存在,在等着人们探索,未来即将取得的成就在鼓舞着人们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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