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润二有一个短篇漫画,名字模糊了。大致内容是某处山上有好几个人形的缺口,大小高低胖瘦不一,每一个缺口都是独一无二的。男主角的女朋友和所有好奇的人一样,总抑制不住冲动想进去看看,所以她花费了很大工夫在山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缺口,终于在某日找到并奋不顾身地钻了进去。主角失去女友后,心里不甘,也在山上找属于自己缺口。随着钻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山上也渐渐有了裂缝,最后某日有一声巨响,山彻底裂开来,从里面喷涌出一系列刺激感官的物体,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似乎人认定一种执念和道路,只有出发的那一刻的念想可以握在自己手中,而终点和未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就非常难说。
而自我的探索的道路也异常曲折,好像拿一个镜子利用反光原理就能从心底把一切照射,窥斑见豹。喜恶都有棱有角,取舍皆黑白分明。把一部分交付出去,再把一部分打碎。人是要有一个剥离自己一部分的过程,突然想起来李阳这个人,早年好多人跟着他学英语,因为他有句名言叫:热爱丢脸 。人们跟着他在长城上丢人现眼,仿佛一个人丢脸叫丢脸,一万个人一起丢就不是丢脸了。他的方式是一种巫术,把手势、口号、和群体标志化,现场就会祭祀中一种莫名的力量,中国有好多事都是这样办成的,做一个梦,把一个假的构建解决。李阳算是把自卑的自己彻底剥离了,他用一种针灸的方式直接把自己扎成了一个自以为什么都能成的人。而这也不是源于他审视了自己,而是源于他这么干让以为这样可行的追随的他的人抬起了自己。离什么近,就会成为什么。
「宜人性」成为了一个总是左右在我耳边的名词被我自己反复讨论,一想到人怎么处理友谊就会怎么处理亲密关系就让我很紧张,仿佛被看穿。宜人性也未必要与和善划等号,宜人包含了一种对于他者境遇的理解和琢磨,其实对于他者的怜悯和同情是一种极高的天分,我没有,我也做不到,对此我只能无可奈何。我记得王朔写过一段这样的话,大意是本不是意趣相投,为了钱坐在一起的一些人,作相见恨晚状,说一些特别仗义的话,耗着,耗到大家没趣为止,临别还依依不舍,非等对方远去,整个消失在夜色中,估计看不见了,才呱嗒一声把自己的脸帘子落下来。夜里回家时,会在路上抽自个儿嘴巴子,问自己图什么?想到过去的自己,想见谁见谁,不想见的谁的账也不买——就这么清高。抽完嘴巴子接着就是无限感伤。我也讨厌「宜人性」特强的人,好像这么说会让人不舒服,冒犯了一个看上去呆滞可是被人评价为内心善良的人似的。自然,某种意义的讥讽和judge也不会使我自己开脱,我还是觉得攻击别人时的自己还是挺丑恶的,好在我知道,并不用什么都不干地坐在那里。
有点儿像写作,我总是用自己相对擅长的技能去解释一切我不理解的东西。世界上的作家无非两种,一种是知道自己写什么最拿手,一种是不知道自己认识多少字,什么都想甩两笔;世界上的音乐家也就两种,识谱的和不识谱的。识谱的可以寻规律,不识谱的可以靠感觉。不恰当地比喻,就像山上那个人型的缺口,钥匙孔一般,丝丝入扣,无非就是不知道从认识自己的小孔望去会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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