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不是用普通的石头做的。那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月石。我们都知道,月亮上不光有蹦来蹦去的兔子,还有跳来跳去的石头。这是因为月球重力特别低的缘故。
到了晚上,也就是月亮上的白天,炙热的太阳一烤,月兔和月石都醒过来啦,他们蹦啊跳啊,好像一场狂欢,但其实是因为月面上太烫了。大概有个月石跳得太高,竟越过了卡门线,被地球的引力捕获,直直冲着地球飞来。
那天晚上我还没睡,正在路边闲逛,远远见到天上掉下来一颗流星。流星越来越亮,正朝着我飞过来呢。它转瞬就砸到了我面前的地上。嘭的一声巨响,我的四周瞬间尘雾弥漫。等到灰尘散去,在我面前是一个圆形的坑洞。
月石像烧红的碳球,又像一只被围困的猫咪,不住地上窜下跳,砸坏了路灯,劈掉了树枝。它先是越跳越高,是想回到月球上去吗?过了一会儿好像没力气了,只是在原地打转。
我悄悄走近,静静地看着它。它的形状极其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大概是刚才砸在地上才造成的。它在微微地颤抖着,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我忽然想到,用月石来当作我的心,岂不是比我之前不小心弄丢的血肉之心好太多了?
我回忆不起来之前是怎样弄丢自己的心的,毕竟我连心都没有,要我回忆过去实在是强人所难。可能是随手送给某个不相关的人了吧?或者被老鹰叼了去。听大人说,这种事在以前是经常发生的,很多不听话的小孩就是这样消失的。我的心当然很有可能是这样弄丢的。
没有心的的候,想事真是头痛。我又慢慢靠近它一步,轻声说道,「你好。」它好像听懂了,颤抖着往后退去。我伸出手,强忍着烫人的高温,轻轻地抚摸它。
有一瞬间我都觉得它准备再次跳起来了。但是它没有,也许它是真的累了。不过就算它力气充足,也不可能跳出地球之外。它注定是要被困在地球上了。
我轻声安慰它,「地球上也还行啦,虽然夜空中的星星没有月球上耀眼,但是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夏天的夜晚会有虫子唱歌,冬天的早晨又能听到落雪的声音。这些都是月球上见不到的。」
它的光芒慢慢褪去,像是在回应我一样,在我指尖上下翻飞。「你愿意做我的心吗?正好我原本的心不见了。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你也可以保护我。」
它飞离我的手,在我周围转了两圈,又突然定住,笔直往我胸前飞来。我真以为我要死了,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又忽然想起来我没有心,应该死不了吧。
我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身体像被闪电劈中一样,不停震颤。有一股火焰在我心里游走。于半梦半醒之间,我有些后悔,没有心不也一样能活着吗?我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睁开眼。月亮隐在云层之后,星光暗淡,街上寂静无人,道路也平整如常,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我居然躺在路上睡着了。
我爬起来揉揉眼睛,真是个奇怪的梦。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瞬间有
无数道红光射出,心脏也开始跳动,炽热的血液流遍全身。我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于是我迈开左脚来保持平衡。刹那间,我一下飞到了十几米的空中,又重重地摔下来。
要不是在最后一刻它又让我飘浮起来,我真想把它掏出来扔臭水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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