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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唐子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莱恩被击倒，分别是狼人和血裔的两个醉汉向他冲过来的时候，唐子曦来到先前就在观察的伊比利亚帮派分子前，用蹩脚的俄语骂了一声脏话，就抄起酒瓶往里面看起来最有威严的一个老大姐头上砸去，力道之大，酒瓶碎片都飞溅了一地。
结果显而易见，长烟本地的伊比利亚帮派本就和斯拉夫帮派不合，突然出现一个不问缘由就把酒瓶招呼在老大头上的讲俄语的小混蛋，所有喽啰都暴起抄起武器追去，唐子曦带着他们来到莱恩所在的区域，手里的碎酒瓶使劲儿往那个斯拉夫血裔脑袋扔去，随后立刻赶到莱恩身边救下莱恩，拿这个斯拉夫狼人的身体挡枪，最后就留给伊比利亚帮派和斯拉夫帮派的恩怨完成接下来的一切。
但事情并不总是如她所料。
喊着俄语脏话的帮派打手抄着酒瓶想往唐子曦脑袋上砸，唐子曦近身歪头闪过，左手接住那袭击的手往一边甩，右手接着肘击命中下巴，这样就解决了第一个打手。随即，第二第三个打手一起袭上来，一个比较壮的高大打手，在一旁抓住唐子曦的左手，不料压根抓不住，被唐子曦用力甩向另一边同样在接近的另一个打手身上，唐子曦再肘顶贴山靠，将两个人撞在一起的好兄弟一并撞倒。
随后，又是同样的几个打手上前袭击，皆被唐子曦迅捷的步法躲过并以精湛体术还击，统统被唐子曦打退。突然，一个格外矫健的打手突然出现在众多倒下的打手之上，越过倒下的弟兄姐妹，速度很快，唐子曦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便一个迅猛的回旋摆腿袭来，唐子曦左手收回用手臂挡住。
那矫健打手转而立刻换另一只手向唐子曦的脸猛冲拳，唐子曦想做出反应，却发现那只是个假动作，那家伙随即立刻转换方向袭向腹部，依然被唐子曦右手招架拍下。
这人看来是这群打手里面身手最好，速度最快的，唐子曦心想，但还不够。
随即唐子曦便主动出击，那打手以最快速度摆拳阻击，唐子曦弯腰下躲，一拳击腹，但似乎这打手很抗打，立刻做出反应抬腿快踢腿反击，唐子曦只挪步躲过，以更快的速度一记截踢。中了这一发截踢，就算受过再精良的训练，只要不是个异种，绝不可能安然无恙。那打手一个踉跄，被唐子曦抓住机会，左手上前抓住对方右臂锁住，随即连续右手肘击撞胸，打得那打手毫无还击之力，最后一记肘击上顶两仪桩彻底结束。
另一边的莱恩也解决了他那边的几个麻烦，两个人，一个警探一个殊务员，背靠背接近，都偏过头来交流眼神，剩下的打手看见这一阵仗，也不敢轻易上前了。
周围喧闹无比，斯拉夫帮派和伊比利亚帮派已经打成一片，还有众多其他零零碎碎的帮派分子或者小混混也加入了纷乱之中，吵闹声和迪斯科舞厅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相上下。
正当唐子曦思考怎么办才能脱困时，音乐声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电流滋滋的声音，再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爆鸣，引发了全场更大的骚动。
莱恩见状立刻带着唐子曦就往人群之中走去，随即一路挤挤撞撞，终于来到了人群外。
唐子曦来到人群外看到眼前的一条走廊入口才发现，那正是Rutan离开的方向。将唐子曦拉到一边之后，两个人终于能歇一口气。
莱恩抹了一把脸，带着唐子曦进走廊里，蹲下，融入了一旁那几个似乎正在酣睡的醉汉中，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追兵便开始问：
“你来这做什么？”
“怎么，只准公安调查不准殊务员调查？”她向莱恩示意着走廊尽头的方向，那个Rutan正带着人走在前面，“你要追的家伙，是那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后方发生骚乱，Rutan也连头都不回一下。
莱恩眼神死死咬住了视野中那个脏辫西装男，点点头。
“这么说，我可以认为你同意我的合作方案了唐小姐？”莱恩转回来看着唐子曦，那个闪烁若火光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将眼光放在子曦身上，不管唐子曦回答同意与否，他都会追着那个脏辫西装男到底。
唐子曦沉默了一阵子，她可没有说过要同意，她所担心的是，这个警探自己的激进调查会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情，刚才和斯拉夫帮派分子的纠缠就充分说明这点了。
莱恩不像是有耐心等着这个后生回答的样子，见到Rutan准备走人了，便准备越过唐子曦往前跟上，丝毫没有要跟她商量意思。
结果唐子曦按住他的肩膀，无奈地说：“同意，但还请你再蹑手蹑脚些，警探。”她刻意读重最后的“Detective（警探）”，让他注意自己的立场，回忆自己身为警探的操守。
警探督了一眼唐子曦，“走吧，别跟丢了。”只撂下一句话就顺着过往的人群先行走去。
唐子曦叹了口气无奈跟上。走廊里也有摄像头，而每一个摄像头都紧紧追随着唐子曦的身影。
两人一边跟着Rutan，穿过一条有一条似乎永无尽头的地铁站的走廊——大多都是这个地下场所的“官方”自己建造的而不是最初的地铁规划，一边用DNI直连互相交换彼此的情报。
唐子曦告诉了莱恩乔乐和建鑫存在的猫腻，还有这些特制“退化”转化剂贩子幕后的组织上头有人的消息，果不其然，莱恩都知道这些，公安的线报并没有这么落后，但关于乔乐和垃圾管道的事情他倒是真不知道。他告诉唐子曦，自己是从建鑫的某家自上次大萧条以来就废弃的支点设施里，找到通向地下的密道，自己一路摸索到地铁来的。
“我们专案组联名局长向上面和法院申请了好几次搜查令，结果哪怕一条‘我们收到了’的鬼信息都没见回，也不清楚究竟是被谁截了下来，你说是上头，有什么头绪吗？”
“管星际间网络传输的，大概是管理节点的星省政府了。”唐子曦给出她的答案，这同时也是Emeth推导出的结果。
“嘁，见鬼的进化会。”莱恩暗骂一声。
“进化会？”
“全称是龙舌兰进化会，贩卖这些转化剂的组织，暗网的新秀。”莱恩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烟就点了起来，还展示了关于这个组织的各项资料，这个龙舌兰进化会大概就是之前Emeth没展示全的那个“龙”字开头的组织，标志是龙舌兰搭配叼着烟的骷髅头。根据公安的线报，这个组织两年前就开始在联共首星哥伦比亚区、瑟罗星、天门星等地区活动，一开始还只是些贩卖毒品的勾当，后来盯上了异种转化剂的生意，并且他们似乎在转化剂里加了一些他们自己的料：能够使姑且还有个人样的血裔完全退化为行尸走肉的尸鬼的猛料。
公安怀疑进化会背后牵连的产业链十分庞大，甚至和佩利的海盗有合作，私底下似乎还有做禁忌实验的嫌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的案件可能要没完没了了。
“对了，你说那混蛋，Rutan，叫莱托 拉姆利？”莱恩吐了一口烟，盯着前面那个似乎正在数落手下的脏辫男说。
“而且曾经是那个龙血帮干部，和龙之子弗拉德走得很近。”唐子曦在一旁进行补充，也借了莱恩的一根烟，但没点，她不会吸烟。她同时也在对Rutan进行观察，她像用义眼的功能捕捉唇语，但Rutan戴着面罩没法读唇语，说话声音也不是像刚才那些混混一样鬼吼一样大声，很轻易就被舞厅音乐掩盖，只能从手下唯唯诺诺的回复里推断半分。
那回复大致是：“老大...”、“了解...”、“卖了整七箱...”大致都是在汇报营收业绩，大概是Rutan对他们的买卖情况不满，除此之外，压根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还真是龙血帮啊...”莱恩弹了弹烟灰，不小心弹到地上正睡得烂熟的太妹手上，那太妹猛地一缩手时，突然枪声响起，莱恩也被吓一跳。
Rutan直接把其中一个手下脑袋给一枪崩了，周围的人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又见怪不怪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但见到人没醒，他又松了口气，想了想他准备把烟给扔掉，刚好，Rutan把手下训完，就把他们遣散走自己离开。
那是个T字走廊，手下往左边拐走，Rutan则拐去了右边，莱恩和唐子曦稍等片刻后继续跟着上前往右拐。
他们还是同刚才一样，一步一步跟着Rutan走，Rutan自己一个人双手插兜在走廊上走，拐了好几个弯。好几次，Rutan要回头，莱恩和唐子曦要么混入吸烟嗑药的人群里，要么干脆就躲在到处都是的贩卖机死角中。
他们一路跟踪，跟到了一条更加破旧年老失修的走廊上，人也越来越少，唐子曦也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但看见莱恩那义无反顾往前追的样子，也没法省下心来，多次提醒对方还被“注意一下角落的猪猡就行了”的理由搪塞，唐子曦看了看走廊上方，监控的摄像头越来越少，一直在追随着自己移动，知道有Emeth这个暗网飙客的后盾在，子曦也多少有些继续深入的底气。
她先前对着摄像头比了个手势，局势不妙，就做点什么，对Emeth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但事后唐子曦才惊觉，自己对这个暗网飙客莫名其妙的信任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经验来谈，这往往是心理上的暗示和心智上的干扰，也就是心智秘术。一些异种天生就有使用心智秘术的禀赋，许多高等血裔和狐妖都能如此，那位老狐狸林店长就是个例子。
Emeth的身份暂且不提，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姑且祈祷对方能如自己要求一样来行事。
Rutan突然间拐进了一条人影和摄像头都没有的走廊里，形单影只，走到一半停下来，好像从口袋里掏什么东西。莱恩在墙角观望时，已经取出了枪，拉开保险上好了膛，脸色看起来似乎还是很平静的样子，但眼睛撒不了慌，瞪大且颤动的瞳意味着极度膨胀的某种情绪，愤怒。警探的那副眼神绷紧到极致，他的右手手指搭在扳机上，唐子曦真的担心这人会就在这开枪，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恨不得把对面扒筋剔骨的眼神，燃烧着属于复仇的火，没法扑灭，难以控制。
瞬息之间，观察到那只持枪手抬起，唐子曦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切发生的很慢。她想上前阻止
一个磕过药经过旁边的路人正要呕吐而出，正做狰狞的干呕。不远处，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似乎起了冲突，正要互相朝对方挥拳。舞厅现场放着的背景音乐正处于无止尽的电音喧嚣中，一阵又一阵地在走廊里回荡。
莱恩警探正想抬手，但对方的动作先他一步，再次开始往前走，原来那家伙只是剥了颗什么类似糖的东西丢嘴里，莱恩见状就要追，唐子曦从后面用左手扯住他的手臂。
莱恩一阵应激似的反应，就差没有转身呼一拳过来。
“放手。”他尽可能的提着嗓音，想吼叫但还是克制住了。手想用力挣脱开，却不曾想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子臂力这么大。他不知道的是，抓住他的手是一条义肢。
“你疯了在这开枪？不想活着出去了？”
“我还不需要你教我做事孩子。”说着莱恩正要使劲儿去挣脱，却还是被拉住。
莱恩的眼神很微妙，仿佛怒火从Rutan身上转到了唐子曦身上，察觉到那个眼神，唐子曦愣了愣神，手上的力松懈了，莱恩趁机挣脱开，立刻走进去一边瞄准一边走上前，唐子曦没有愣着，也马上跟了上去。
这家伙真的会杀了Rutan，莱恩手上的枪是沙漠隼动能手枪，口径算是同类枪里比较大的了，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血裔还是狼人、牛妖，只要一枪爆头，死亡率便是99.9%。
唐子曦还有一些东西没问，Rutan还不能死。
莱恩走进去，双手举枪瞄准，手由颤抖逐渐稳定，右手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准备弯下，唐子曦离他还有一步的距离，已经没法阻止了。
“Pong”的巨响响起，莱恩的枪声也被掩盖，子弹没有打中，而是打在了某个更为庞大的肉体上，莱恩前方右边的走廊墙壁突然破了一个大洞，烟尘弥漫褪下之时，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一个身影高大，肌肉暴起，头顶尖角几乎捅穿天花板。一个相对之下瘦小不已，而且十分瘦削，但是手脚都泛着金属光泽，并且各自伸出刀刃和枪械。
莱恩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唐子曦冲上前拉了莱恩一把，枪声再次响起，数不清的子弹向他们倾泻而来，唐子曦将莱恩拉到后侧自己上前，左手拇指按压食指上的指环，子弹在直冲他们身躯的途中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偏移轨道弹到四周的墙壁上。
拉开莱恩后，唐子曦也迅速拿出了电铳，一边架着场盾，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瞄准敌人的枪口，连开数枪，便对方义肢上的枪械炸烂。
烟尘彻底散去，唐子曦看清了他们的身影，正是先前见过的地铁站的两个门卫，那庞大身影正是已经化形的乌犍牛妖，另一个人已经扔掉了遮挡身躯的斗篷，全身所有四肢和多数部位，除了胸膛以上的地方全部替换成了机械，面部五官也换成了相应的仿生义体。
而在他们的后方，那个脏辫西装斯文败类Rutan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暴凸的眼里带着戏谑，扭头离开。
“嘿！Rutan！！拉姆利！！站住混蛋！！”莱恩破口大骂想要往前追，唐子曦一手挡住他，他刚想出手挣脱，唐子曦从手里翻出了一把小型弹簧剑，侧头眼神告诉他：“自己顾好自己。”
莱恩愣神那么一小会儿，便点头接过剑，这也让他头脑清醒了些，面对前方的两个敌人，怎么分工也显而易见，牛妖交给殊务员的唐子曦，义体改造人交给他。
没等他们互相确认，牛妖和改造人便冲了上来。
率先而来的是携着牛角冲撞的牛妖，发达的腿部肌肉让他如火药激发的弹头一样撞来，唐子曦先是一脚踢开反应略慢的莱恩，随后蹬墙跳起，躲开飞冲而来的牛角和庞大弹头身躯。
待牛妖经过她身下时，电铳枪口向下瞄头便扣下扳机，牛妖冲撞速度太快，子弹仅仅打到脖颈和肩背部，有明显的盾场将脉冲电弧冲开，但终究是薄弱部位，依然炸开了几个缺口，血肉飞溅。
炸开的强烈疼痛还是迫使牛妖减了速，并且方向偏转撞到一边，又给墙壁干出了一个大坑。烟尘四起，牛妖撞的自己晕头转向，身上的伤口自愈飞快，但没等自愈完成，唐子曦已经近身，挥剑便向伤口砍，牛妖自恃肉体强韧，而且仗着有盾场在，伸臂欲挡下劈砍，那条臂膀的手指上，一枚戒指——场盾场生成器——在闪闪发光。
盾场和场盾不同，前者是隔绝能量流的屏障，后者是歪曲动能子弹轨道的反重力场。但并不代表，盾场不能阻挡子弹，场盾无法偏曲电弧的轨道。对付盾场，有时后只需要改变特有的频率的就可以突破。
唐子曦嘴角微微一勾三分之一，手指按紧剑柄上的一个按钮，剑锋微鸣，那是高频换能装置的嗡鸣，盾场就这样利落地被切开，剑刃急劈而下，斩下了那只硕大的手臂，盾场就这样失去作用，剑刃还在牛妖的胸膛留下骇人的伤口，热血喷溅。
牛妖怒吼，闪身抬腿欲踢，铁蹄袭来，唐子曦知道没法挡，再起跳，踩在了腿上，腿部的外骨骼用力下踩。牛妖没料到子曦的踩踏如此有力，失衡往前倒，唐子曦见此将电铳枪口对准那张尽是惊愕神情的脸，近距离开枪，那牛头便如开了花一样，往后边炸开，脑浆眼球和破碎的牛角就像礼花筒里的银箔，一股脑伴随着电弧激流甩在了墙上。
来到莱恩这边，莱恩被唐子曦蹬开撞到墙上，忍痛将自己注意力转回敌人身上，反应过来之际，改造人已经冲上前来，挥舞那嵌在义体臂里的刀刃，直奔莱恩脖颈而去。莱恩弯身一躲，举枪便射，不料枪口被对方的另一只手盖住，莱恩来不及收手，砰砰两枪，子弹打在坚硬义体表面反弹而出，在四周墙壁乱跳，差一点反弹到他身上。莱恩没敢抬头，结果改造人的膝顶袭来，下意识莱恩便双手盖打，还好有手枪枪身挡着，否则他的手就要被膝盖凸起的尖刺捅穿。
强大的冲击让莱恩被迫上扬身体，双手被扬开，手枪被顶脱了他的手，莱恩见状，握剑柄的手按动扳机，剑刃跳出，他便顺势砍下，结果被改造人的臂刃格挡住，随后架开，另一只手肘顶击腹，莱恩先是感到一阵强烈的触感，疼痛感随即而来打断思考，他整个人也被击飞出去，再次撞到墙上。
改造人再次冲刺袭来，剑刃直冲他的脸而去，刹那之际，莱恩反应过来，偏了偏头，剑刃插在离他耳朵仅仅0.01公分的位置，正想舒一口气时，剑锋一横就要往他脑袋袭来，莱恩立刻往剑锋反方向远离。两人一路跟随，莱恩脑袋在前，改造人剑锋在后，最后还是莱恩蹲下躲开，顺势将剑刃狠插对方腰腹，结果对方毫不所动，毕竟那腰腹全是机械原件，而且剑刃插进去反而被卡住了。
那改造人用另一只手往下肘击，打在莱恩的背上，震出了这个脆弱基准人警探内脏里的血，本以为莱恩会就这样倒地不起，但他只是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腰腹。
“冒犯了妹子。”莱恩咧嘴一笑，全身用力，带着改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改造人想转而用右臂的刀刃往下插，抬手之际才从左眼的余光里看到，另一把剑的剑锋直冲她脑袋而刺来。
剑刃“噗”地一声插进了改造人的脑袋里，从另一边穿出，欲举起的右手锋刃，无力垂落。
莱恩一看，那把剑的剑柄没有手握着，再顺着方向看出，牛妖的无头尸体趴在地上，唐子曦正往这边赶来，显然是她刚才直接将剑掷了过来解救了莱恩。唐子曦赶到，将插进脑袋的剑刃抽出。
莱恩脱手，改造人的身躯倒下，他也险些失力要趴倒，但手脚还是支撑住了，唐子曦赶忙扶起了他。
“没事吧警探?”
“还好，还好，快，追那杂种！”
莱恩喘几口气便马不停蹄地往Rutan溜走的方向跑，唐子曦也无奈追上去。他们再次来到一个楼梯间，走下楼梯，来到了另一个地铁站台。
Rutan在前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路只有一条，因为这个大厅走廊入口已经被落石堵住，可以看到落石背后还是被封住的水泥墙。唯一的通路只有那条黑漆的隧道，两人只好跳下站台，沿着地铁废弃轨道钻进隧洞里。
他们进入昏黑的隧洞，不得已放慢了些许手脚，即便唐子曦的义眼有夜视功能她也不敢莽撞往前冲，令她稍微宽慰的是，一旁的警探也懂这个道理，可能是刚才在生死边缘擦了个边让他清醒不少。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才瞧见比较明显的灯光，安置在一个通道入口上方，明显是用来提示的。
但这明晃晃的标志也像个陷阱。
唐子曦和莱恩两两对视，莱恩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这个通道似乎是一条维修通道，唐子曦在外用义眼扫描了一番，没有什么结果后，她也快步走进通道内。
又是一段昏黑狭窄的路程，唐子曦很快追上了莱恩，之后她一直保持自己的身位在前，如果让莱恩在前，对方突然要冲上去的时候，她拦都拦不住，而且明显感官更敏锐的她能够抢先反应。
尽管莱恩正在听从指示行走，但脚步明显细碎得多，气息很沉重，像是在极力压抑。
她突然有些后悔跟着这个冒进警探合作，事实上，她本来就已经后悔违背自己独行原则跟公安厅合作了。
明明这个人的“复仇”之心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也明明知道那种攻心怒火能带来什么危险，她干嘛要犯傻呢？为了钱？
这确实算原因之一，但她自己心里清楚，主要原因还有其他，有源于同情式的共鸣，也源于可能收获什么莫名其妙结果的心情。
走了一段距离才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场地，是另一条隧道，但底下似乎被凿空了，漆黑一片望不到底。隧道上面的空间比维修通道和其他隧道亮了不少，但也不算太亮，刚好能照亮半个空间的程度。
“找到了...”莱恩一眼就瞧见了远处站在平台架桥上的身影。
Rutan的身影正在远处的架桥上，那是架设在隧道洞壁的路，连接着用钢缆吊垂的钢铁架子。钢铁架子看起来年代失修，摇摇欲坠，细看还有数不清的破损漏洞。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
只见到Rutan正在跟一个人在交谈着，那个人站在某个巨大管道口旁边，那管道很大，直径得有四个人那般高，看着很眼熟，应该是垃圾处理系统的管道。那个人似乎正对着某个控制面板一通操作。
管道口封闭着，但从缝隙里流着什么液体下来，远处看不清，唐子曦还以为是污水。
Rutan跟那个人交代完什么东西，就转身要走，丝毫没有要回头的迹象，大概是认为两个守卫能很好料理唐子曦和莱恩吧。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他们的身份，公安似乎一直在长烟追踪着他们，Rutan说不定只是认为他们是不起眼公安卧底。
唐子曦还在观察着跟Rutan交谈的人在干什么，莱恩见状立刻越过唐子曦就要跟上去，唐子曦竟没拉住莱恩，只好紧紧跟着，另一边还在观察着那个操作面板的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一通操作之后，便扳动一旁的一个拉杆，那个管道口便缓缓打开。正以为管道口内的是一般的污物，唐子曦也不以为然时，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堆污物的实际模样。那是骇人的一幕，从管道口归落数颗“球”，随后是数不清密密麻麻的条状物，仔细看了之后才能发现，那是数不清的断肢手脚！
那数颗“球”仔细看带着毛发和五官，分明就是人头！
待管道口大敞开，所有“污物”一泄而出，是积载成堆血肉残骸！伴随着脓与血的污流喷涌而出。唐子曦眉头紧皱着，即便自认为见过很多刺激的场面，但此时她还是庆幸自己离得远，庆幸现场的灯光并没有那么敞亮，即便是在这昏暗场景，站在远处张望，也升起一阵反胃。
即便是怒冲冲的莱恩警探，在看到这一幕场景时，也呆在了原地。见他手捂住嘴，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唐子曦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在干呕。
等到管道内的“污物”排完，那个操作员也跟着Rutan的脚步要离开。莱恩虽然在干呕，但也极力抑制住，要快速跟上去。但起身一个头晕目眩，干呕的劲头没缓过来，他还要加快往前冲的速度。通道本就狭窄，没有护栏，他一个重心不稳便脚踩空在铁架路的缺口缝隙中。莱恩扒拉住铁架路边缘，才免得往下坠落。
往下看就是看不见底漆黑一片的挖空区域。
唐子曦看了看远处，Rutan和操作员都不见了身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她正欲向前拉住莱恩，却不曾想，对方所扒拉的架桥，吊垂着的两根钢缆，竟然突然断了一根！
“警探！”
钢架桥一段往下荡，莱恩因为失去支撑点，被带着荡了下去。但所幸，坠地的声音很快传来，底部离这不高，但也有个六七八米。
“警探？”唐子曦呼喊一声，没有得到回答。
看了看远方，Rutan和像是随从的家伙走到尽头消失也没有要回头的动静，大概是管道阀门开启和那堆尸块组成的污物倾倒的声音掩盖了莱恩和唐子曦的动静吧。唐子曦赶忙将义眼的夜视功能功率调到最大往底下看。
底部到处都是猩红的痕迹，数不清的遗骸，骨头，她焦急地寻找着警探的身影。终于，她在顺着钢架荡的方向察看时，发现了莱恩的身影。布仑奇·莱恩警探正躺倒在地上，也分不出他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地上这些尸骸的。唐子曦再次呼喊莱恩，“莱恩警探！”
唐子曦拿出机板，打开手电，光打在对方身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随后她调用义眼的功能，查看活体反应，义眼还是没能连接寰宇网络，如果有寰宇网络信号的情况下，在线连接功能软件比打开离线应用的速度要快多了。这么说来，刚才Emeth似乎没有任何行动，那个家伙在想什么？
在焦急等待中，活体滤镜功能终于被打开了。看到莱恩身上源自心脏的热源持续高亮着，唐子曦终于长舒一口气。
庆幸着对方只是摔晕，她正想关闭滤镜转而寻找往下的路时，她的活体探测范围，探测出了除莱恩和她自己外的信号。而且是翻山倒海的巨量信号。
就在刚才那个巨大管道倾倒污物落在的地方，数不清的活体正聚集在污物周围。血肉尸块，满地的血污，数不清的活体，整个场地似乎可见方形的轮廓，就像划分出来的猪圈一样。
猪圈，饲养。
唐子曦咽了咽口水，将手电筒的光打在远处的底部。
那里，是数不清窜动的头和肢体，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对，那些不是活人，是正在啃食饲物的被圈养的“畜生”，那些全都是尸鬼。这里是巨大的尸鬼饲场。
这时，尸鬼在光中反射的眼睛朝向他们这边，朝向正在昏迷的莱恩警探。
还没等唐子曦反应过来，成群的尸鬼便朝莱恩的方向开始冲刺。她管不了这么多，一跃而下，冲到尸鬼潮和莱恩之间...
...
那一夜，首星哥伦比亚区的市街沐浴在深邃的黑暗之中，连大穹顶的投影都没有了月亮、星星的踪影，只有闪烁的街灯、远处的霓虹射灯、渐渐熄灭的火焰，投下他们那看似微弱而永不停歇的光芒。街道上弥漫着潮湿的腥臭，似乎连大地都充满了压抑和绝望。
他站在被废弃的工厂大楼前，阴冷的钢铁骨架裸露在夜空之下，仿佛城市的废墟。微风拂过，带来一股霉味和腐烂的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不知名的腥味，让人感到恶心。
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的隐隐的机械嘶吼声，它们是城市的工作机器，却在这黑暗中显得如此陌生和孤寂。深夜中，只有远处仿生狗的嚎叫声，带着哀婉的调子，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城市的悲伤。
他站在这废弃工厂前，感觉到寒意刺骨，不仅是寒冷的温度，更是心灵的沉寂。这个城市，就像他内心一样，沉浸在黑暗和绝望之中，一切都显得如此残酷，如此无情。他的心已经沦为这座城市中的一部分，灰暗与绝望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只有仇恨能在其中生存。
他做了什么才招致这样的结局？只是恪守自己的职责，追逐所谓正义？公安不同于殊务员，所行所为皆代表这个联共社会与民众签订的繁荣昌盛的社会契约。
他们甚至不需要像殊务员一样得到报酬便能全身心投入极有可能牺牲性命的工作里，为什么，他，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他很快就查到了火灾的源头，不是意外，而是纵火，而且显然是针对他的。因为公安的保密措施，纵火者并不知道他的家具体所在，所以干脆将半个31区的住房都点燃。
一个见鬼的疯子。
他四处追查，走遍各个公安分局，查遍所有案件宗底，甚至冒着被网监盯着的风险，在暗网里寻求法外飙客的援助。
而有那么一天，他查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或代号，那个他发誓要将之碎尸万段的杂种，被人称为“Rutan”。
时至今日，他依然能记得那天，3089年10月3日。
当他回到家时，一种浓烈的恐惧笼罩着他。他能感到空气中弥漫的不祥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灰暗吞噬。走进玄关，狭长的走廊中传来一阵阵摇摇欲坠的沉默，随之而来的是让他心头一沉的火光。
他冲向火光的来源，那是他妻儿所在的地方。
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烟雾，烈焰的火光照亮了一片混乱。视线模糊，他勉强能看到火焰吞噬着一切，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空气充满了烧焦的气味，燃烧的木材和物品发出可怕的噼啪声，仿佛在呼唤着绝望。他听到了妻子的尖叫声，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令人心碎。
他不顾一切地冲向火源，试图扑灭烈焰，但火势已经不可收拾。热浪肆虐，烟雾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喉咙充满了烧焦的气味，让他感到窒息。
他继续寻找，急切地希望能找到女儿。但随着火势的蔓延，屋内的情况变得越发危险。房屋的结构开始崩塌，火焰吞噬了一切，只留下灰烬和毁坏。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他找到了妻子的遗体，她躺在地上，面容扭曲着极度的恐惧，连带着的，还有那扭曲成畸形和妻子相融在一起的...他的孩子...
心像是被无情的火焰刺痛，苦和辣的滋味如让他反胃一样涌上心头，他们遭受的痛苦灼烧也发生在他的身上，...
“pang”的一声，火焰的热浪裹挟着毁灭的力量，燃烧着一切。温度升高到难以忍受的程度，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火焰所吞噬。
他的皮肤感觉仿佛被火焰刺痛，一阵阵灼热的痛楚传遍全身。火光炽热而刺眼，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刺激着眼球。烟雾弥漫，烧焦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让他感到恶心。
他的喉咙灼热难耐，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和鼻子，让他无法获取新鲜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灼烧的感觉，就像火焰正在侵蚀他的肺部。
他的皮肤开始褪去，热浪像是在剥夺他的生命。衣物已经开始燃烧，火苗沿着他的袖子蔓延，皮肉，骨头，火苗一点点剥掉了这些他身上的存在，最后像食尸鬼一样，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撕碎....
然后是一阵痛苦的吼叫，不知道是来自于尸鬼还是梦里属于他女儿的惨叫....
意识恍惚间，梦与现实的场景混合在一起。
莱恩突然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污物中，手一摸一闻，带着腐尸的恶臭，空气中还带着烧灼的气味，全身暴露在表面的皮肤都火辣辣的像是被暴晒过一样，耳朵还有耳鸣的回响。
但眼前只有昏暗悬于头顶的隧灯，还有瘫坐在一旁，似乎十分劳累的唐子曦，这是他请来协助调查的殊务员，有不菲的实力。
梦里的所有过于激烈的感受随着记忆褪去，他只记得在坠落前，曾看见尸鬼的身影并听到尸鬼的嘶吼，还有就是在梦中夹杂尸鬼惨叫的场景。
唐子曦知道对方醒了，看向对方。
“你知不知....有几多只尸鬼.....要争着啃你啊警探....”唐子曦还在喘息着，捂着右眼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有..有多少只？”
“鬼知....几十....几百...”
“你是用的....”
“紫外线震撼弹，庆幸我带的够多吧，”唐子曦回过气后，立刻起身走来，扶起莱恩，“要走了，刚才的动静可不小，我找到路离开了。”随后她便搀扶着莱恩向那个方向走去。
莱恩开始走才发现，右腿传来钻心的一阵疼痛，有一只腿骨折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忍着痛，刚才的意识恍惚也没让他深究太多，但他还是忍着痛劲问：
“Rutan呢？”
“丢了，我们先离开好吗警探？”
“不...不...我..”莱恩犹犹豫豫地不想动腿，即便唐子曦拖着也没能让他动，他想继续去把那个混账杀....
“你他妈给我听着，”唐子曦难得当着人面骂了一句脏话，她揪住莱恩的衣领，尽管很疲惫但还是硬气地说道：“莱特·拉姆利是龙血帮的残党，即便没有你我也会追杀他到底，处刑吸血鬼，是殊务员的工作，我的工作！公安警探的职责是将他们交给殊务员或者殊务局枪毙处理，仅此而已，你明白吗？布仑奇·莱恩警员。”她着重强调莱恩的警员身份。
没错，布仑奇·莱恩现在甚至不是一个警探，只是普通的警员。
莱恩盯了她半响，才默默点了头，老实地在唐子曦的搀扶下起来往出口方向走。
正要再次走到黑暗的通道中，上面也传来了动静，有人来了。但他们也已经走进追兵视野盲区里。莱恩想起刚才唐子曦冲他吼叫时凑近的脸，那双眼睛，右眼还算正常，那应该是义眼。但左眼，却布满血丝，就像被阳光灼伤一样。
“你带的震撼弹至少得有几十来颗啊....”莱恩只是漫不经心吐槽一句，但唐子曦愣了一愣。
但她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回答说：“准备充分罢了。”
莱恩只是苦笑，他现在由衷佩服这个殊务员小姐的实力。
正搀扶着他往前走的唐子曦还在紧闭左眼，只不过因为昏暗和视角的原因，莱恩并没有发觉。现在这颗装在大脑上的眼珠子就像颗铁珠子，而且是在真空里被恒星光芒暴晒一天后，就这么塞进眼窝子里的铁珠子，灼烧感持续折磨着唐子曦，但她只能咬牙硬忍。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么轻率地使用能力了，毕竟这么久没有用过，也要事先准备一下才好....
....
....
就在刚才，唐子曦想也不想就跳下架桥，冲到莱恩和尸鬼潮的身边，亮出腰间的电铳和几颗紫外震撼弹。
举枪射击，一直打到电铳枪机开始冷却也没能遏制逼近的血肉潮，这么庞大的尸鬼潮没法用单枪单刀应付。她想起先前对付过的尸鬼，还有他们原本是血裔的可能性。
回头瞟了一眼正在昏迷的莱恩，唐子曦无奈做出决定，要赌一把，使用那个能力。
只见她取下腰间的两颗紫外震撼弹，斜向上往后抛去。而数只尸鬼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朝近冲来。
震撼弹还在空中旋转，旋转。唐子曦举枪，瞄准震撼弹，扣动了扳机。
一阵耀眼灼人的闪光和巨大的声响充斥整个空间，但还是不够，两颗闪光还只能做表面的烧灼。
唐子曦虽然背朝着光，但依然耳鸣目眩，但在白茫茫一片中依然能看见尸鬼潮的轮廓。
她目视那成群的尸鬼，动念，将目标范围控制在这个范围之内。
动念，伸手来把握方向感，感受手指抚弄光丝。
动念，维持光亮，提高频率。
动念，将光的烧灼深入表皮，深入肌肤，深入脏腑。
耳鸣逐渐消失，无数尸鬼的吼叫惨叫传来的同时，她还在继续，控制着光，控制着光线，控制着足以烧灼致燃烧的炽热光线，将眼见的一切不死不活的东西燃烧殆尽。
表皮燃烧、萎缩，肌肉燃烧、融化、沸腾、蒸发。
在目视的过程中，她的左眼，那只依然属于她自己肉身的眼，在不断地刺痛着，就像在目视着太阳一般，光在灼烧她选定的目标的同时，也在灼烧着她的眼。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但她还想要烧久一点，将所有还能动，还能惨叫的东西烧成灰烬。
最后，她闭上眼睛，痛苦地跪下，捂住左眼挣扎了很久，气喘得也很急，因为疼痛让肾上腺素飙升。
一切做完都令唐子曦非常疲倦，但现在还不能够松懈。
这种能力也是她身上的异能，操纵光的能力，改变光线方向，增加光的频率等等都是她可以做到的，所要做的就是要目视目标，物理意义上的目视和精神意义上的指向。代价就是，用于目视的眼睛会刺痛乃至灼伤，正常使用的话，唐子曦也只是操控细光线这种微操，像聚集紫外震撼弹这种真的会很费劲很痛苦。
痛苦到能在记忆里烙印下痕迹。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幅度动用能力了，而尽管这样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很痛苦，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得带着这个已经成为累赘的公安警探离开。现在她身上并没有特别像样的武器装备，否则的话，不管来多少像刚才一样的兽化种、改造人她都能处理掉，总之，现在要逃走。
慢慢地喘息，眼睛的刺痛才缓下来，唐子曦才放下手，继续喘息调理着。
幸好现在处于昏暗环境中，黑暗及时为她的左眼敷上了冰袋。
正在这时，莱恩终于从昏迷中爬起....
....
....
终于，莱恩在唐子曦搀扶下走出昏暗的通道，他们来到了垃圾处理系统设施的某个隧道里，这里是预留的待开发区，因此并没有特别多的机器管道设施，更多只是空旷的混凝土空间和若干施工建材杂物。
穿过一堆杂物之后，没走多久，“EXIT”的荧光标识就出现在眼前，唐子曦继续扶着腿骨折的莱恩出去。
“这儿哪，连上网了吧？”唐子曦因为扶着对方腾不出手，催促莱恩拿出机板确认位置。她则调用自己的DNI立刻联系Emeth，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反应。
唐子曦心里默默白了那个暗网飙客一眼，继续专注眼前的事情。
莱恩在上衣口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机板，点出全息界面，划了几下便展开了定位地图。
“是溪山区的处理站，离大道不远，叫你的车来这儿等着。”唐子曦勉强伸出手，指向了地图上的某个点。
莱恩照做了。或许是因为疼痛，也或许是因为让Rutan这个仇人溜走，他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先前那个嘻哈警探。
这种事情总会让人堕落至此，唐子曦心里这样想。
他们还没敢停下休息，还是一直往出口走，一路弯弯绕绕。穿过正在运行中的垃圾处理系统设施，高大的管道下由专门的粉碎焚烧一体机传送带承接来自这片街区的所有垃圾，通过一系列更加复杂的处理过滤回收工序，排除彻底遗弃的废渣和可回收残渣，两种排出物分批重新输送回地表设施，分装不同的运输部门的车，运到各自产业链的下一个终端。
这里也是公安搜查过的区域。
往上走就是回收设施的区域，庞大的处理厂几乎是全自动机械在处理，偶尔遇到零星的检察人员和巡逻人，唐子曦带着莱恩简单绕过他们，便来到了她所要求的停车的地方。
一打开工厂门，正好是处理厂的一个小侧门，外面便通向窄街。
莱恩的车已经停好在了外边，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直到上了车，选择最近的医院作为目的地启动，车辆升空驶入空中车流之后，两个人在躺倒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
莱恩设置让AI司机走了大道而不是小道，小道说不定有更多可能的埋伏点，大道反而可以隐入车流中，虽说夜晚的车流寥寥无几，但也聊胜于无。
唐子曦坐在靠左的驾驶位上，头侧向车窗，避免左眼再看见屏幕的刺激性的光，即便是眯着，光总会在松懈时灌进眼皮里。
莱恩把唐子曦的举止神情看在眼底，但没有过问，毕竟，更令他在意的还是身上的各处磕伤以及骨折的腿。腿稍微一动，就能痛的几乎让他再失去意识。莱恩想挪一下屁股，一不小心动了一下腿，骨折的地方就像被蛇猛咬了一下。
“该死！”
“忍一下，一会儿就到医院。”唐子曦手上还在机板上操作着，她似乎打开了什么应用，可以直接读取地形扫描勘探数据的应用，长烟的地铁线路建的还算长，延伸了十多公里，但断断续续的，一段总不会接着另一段。
她只扫描了一下生物热源，过滤掉地表上密密麻麻的市民和动物热源，读取刚才尸鬼热源信号，过滤出来，就是一个个连接地铁线路的某些区域的热源，而远处，有一片区域，里面的热源特别密集，那是建鑫集团总部所在的大楼——克里昂大厦。也是尸鬼饲场吗？
察看完该看的信息后，唐子曦躺在座位上静歇，左眼似乎能够慢慢接受正常的光线了。莱恩也安然躺坐在座位上，腿一动也不敢动。
但那双目视前方，紧紧皱着，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眼睛，完全没有静歇的样子。
“你找了帮手对吧，暗网飙客？”莱恩冷不丁地提问道，直觉准的吓人。
唐子曦眯着左眼观看外面流逝的窗景。霓虹光彩和车流的照灯全都成了弥散的光斑，汇成混乱的色彩抽象绘画，当醒目的颜色消融在一起时，它们又成了简约的至上主义的画作，只剩下简单的几何形状组合。她静默了片刻才回答，说：“想抓我？”
“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孩子..”莱恩苦笑着说，毕竟他们都是进行私人调查的家伙。车辆慢慢从空中车流进入地面车流，可以瞧见地上的行人街了。还是形形色色的路人，或匆匆忙忙，或悠闲寻欢。
“所以，”莱恩问道：“你是个作家？”
“啊...嗯。”唐子曦还是意外对方会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作家不是其他？”
唐子曦静默了一段时间，“我妈妈...”叹了口气她还是开了口：“妈妈她也是个作家，不仅仅是作家，还是个画家、作曲家...是个全能的文艺创作者。”她盯着窗外路过的一个又一个行人，先是孩童，然后是男人，最后是女人。她在寻找某个能和记忆中的轮廓重合的身影，即便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去找。
“我喜欢妈妈的创作，也想学她创作一些东西给她看，就这么简单。”
“确实是个很简单的理由，”莱恩的脸色很平静，随后问出下一个问题:“她怎么了？”
又静默了半响，明明外面的市街那样的喧嚣，但车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风声。
“车祸，就在我12岁那年。”唐子曦并不顾忌这些问题，毕竟那已经是往事的往事了。
“抱歉孩子...”莱恩淡淡地说，“那你是怎么当上殊务员的呢？”
“我被陆续分到几个大家庭后，溜了出来，在街头混迹，为了谋生拜师学艺，两个师父，第一个教了我杀人，第二个教了我怎么杀更凶险的异种。自然而然，我就跟着做上了殊务员的工作。”她也在用很简单的话语来回答。
“自然而然...”莱恩嘴里呢喃重复这个词，“自然而然，一个小丫头就学会了和怪物搏斗；自然而然，一个年轻人就学会了杀人并精通于此...呵呵..自然而然...”
“我也来告诉你一段自然而然的经历吧孩子...”
那是一个很简短的故事，里面包含的元素很简单：一个平步青云、不拘一格的警探，拥有一个美满的传统家庭，有妻子和儿子。还有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和警探作斗争，警探虽然很精明，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罪犯敢在联共首星这个严密监管的地方，直接放火烧了一个街区，罪犯放火是为了除掉警探，只不过呢，警探刚好出勤任务不在家，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家人。
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复仇故事，警探的家人被杀，曾经前途似广的警探为了抓捕凶手，不，应该是追杀吧，总之，为了找到这个敢在首星哥伦比亚区纵火的疯子，他使尽了一切手段，酷刑折磨有线索的犯人、和暗网飙客合作、直接顶撞上级的命令，结果就是，他被贬到边远的公安分局。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运气还是命运之类，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他碰巧接了这个分局正在调查的案子，又碰巧发现，案子幕后的主犯，是他苦苦追寻，誓要碎尸万段的那个凶手，Rutan。
莱恩讲完这个简单的故事就躺在座位上休息，他说的样子过于轻描谈写，以至于让唐子曦都有些惊讶，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废话，她也没有为他人感到抱歉的习惯。
沉默总是一剂应对这种状况的良药。
之后，她送莱恩来到医院，在唐子曦离开前，莱恩叫住了她，在病房门前，唐子曦停了下来，回头看，但莱恩却只是说：“不，没什么，谢谢你送我来这。”莱恩的低垂着眼，很难看出，那究竟是落寞还是在处心积虑地谋划着什么。
唐子曦见对方没什么要说的便离开病房，来到外面叫来自己的车就回去了，因为使用了能力很疲倦，她洗完澡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就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她才终于联络上了Emeth。
这次事件通过莱恩提供的情报和唐子曦的亲自调查补充了更完整的细节：一个在暗网被称作“龙舌兰进化会”的组织在贩卖一种新型异种转化剂，多是血裔转化剂，不排除有兽化种转化剂的存在。这种异种转化剂很有可能致使用者变成血裔后再“退化”为尸鬼，退化为尸鬼的一帮人就会被回收，圈养。
那天在那个尸鬼饲场里见到的排污内容和成群尸鬼，大致也能和长烟失踪案里的数百名失踪者对应上。
“他们会不会，被直接拿来做实验呢？”Emeth听了唐子曦整理的信息，在机板通讯的另一头说。
“生物实验？”唐子曦靠在自家阳台栏杆扶手上，正喝着咖啡驱散起床气，一开始热气铺面而来，直冲左眼让她十分难受，调整好角度才开始喝，第一口太烫，吹了一口长气，才喝下第二口，一点糖都没放，提神倍顶。每喝一口她的眉头就紧皱了一小下，连喝好几口，她才继续说：“胆大过头了吧？”
毕竟是和联共宪法也就是和枢机核心直接对着干的行为，私人进行的生物实验是严格禁止的，一经发现，等着的就是一辈子的牢饭或者搅烂脑子的死刑微波。
“你在喝咖啡是吗？总喝太烫的容易伤肠胃哦。”另一头的家伙正一本正经扯着无关的东西。
“啊...对...怎么了？”唐子曦说罢又喝了一口，不过真亏这人能推理出来她现在在干嘛呀，好像眼睛无处不在一样，有些吓人。
“是速溶咖啡？”
“姑且是有咖啡机的，但是...”
“没咖啡豆了，为什么不买呢？”
唐子曦被问住了，为什么不买呢？最近的便利店就在楼下，可以直接委托无人机送上来，高端一点的咖啡豆也可以网购选顺峰快递，即便在首星，半天内就能送货上门。
“因为....”
“没钱是吗？”另一头的声音刚停下，唐子曦就感到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低头一看，是小洛，一副“给爷肉条爷要饿死了”的样子。
唐子曦叹了口气，明白了，这家伙说的东西并不是完全不相干的。为什么冒着被送进行刑场的风险也要搞这种禁忌实验？还能因为什么？不排除主谋的特殊目的，绝大多数参与的家伙，都是为了一个字，那就是“钱”。
“所以...”唐子曦蹲下单手“擒”住小洛，肚皮、下巴所有舒适点全方位拿下，没有猫能在她的手下四脚站着，接着逗小洛的劲儿，她继续说：“你接下来怎么做？”
“你不是说上头有保护伞吗？刮一阵风吹掉就好。”
“怎么做？”
“你到时就知道了，等到伞被吹飞的时候，也是公安行动的时候吧，你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好啦，我还有事先挂了。”
“喂，等等——”没等唐子曦说完，通讯便挂了。看着机板全息界面里的“用户不存在”的提示，她无奈关掉界面，喝掉最后一口咖啡便起身走进屋内，小洛还在地上咕噜咕噜叫了一阵才起身跟着铲屎官走进更暖和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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