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的一声爆炸响声,将莱恩的思绪炸回了现实。
不远处办公桌掩体内,一个队友因为探头出去察看情况被高能电弧打中,他的脑袋连带着半边身体与桌子一起被掀飞。
莱恩缩在掩体后焦急万分,手枪的子弹已经打光,原来的十多位队友只剩下一两个,或死或伤。但暴徒好像源源不断一样,杀了一个又冒出一个,通讯频道现在是一团乱麻,能够取得正常联系的只有寥寥几层楼的队友。
掩体外,暴徒持枪不断扫射逼近,周边的队友或死或伤,也不知道增援什么时候到来。
死亡随着弹孔的逼近而逼近,正在思考的当下,莱恩身后的掩体挨上了一发电弧轰击,破碎的木片随着冲击波扎进了他的上臂。
“该死!见他妈的鬼!”莱恩感到一阵剧痛,咬牙切齿着,决定堵上一把,他还不能死,他还不甘心就这样交代在这。
等待,莱恩在等待,一只手紧紧抓着旁边一张小升降椅的椅腿,等到一个暴徒逐渐靠近他所在的掩体,那暴徒手里拿着的似乎是自制的动能步枪。在影子逼近一只腿出现在拐角边缘时,莱恩另一只手将打光子弹的枪扔去一边,子弹果然跟随着枪抛出的轨迹而去,莱恩见对方分心,立刻抄起升降椅,狠扫暴徒的下盘,对方惨叫之际狠狠栽了个跟头,他立刻前扑抓住往他方向甩的步枪枪身,用尽全力往上转,将枪口偏移,转向暴徒的脑袋。
莱恩与暴徒展开角力,眼睛死死地咬住对方的眼睛,莱恩用尽力量,后槽牙都快要被他自己咬碎。对方似乎是个异种,力量占有优势,眼睛泛红,那是吞噬过活人血肉的标志。对方已经分出一只手来掐住莱恩的脖子,也准备用力就这么撕开莱恩的喉咙。
被掐住气管,莱恩的脸涨红,青筋暴起,呼吸越来越困难,血液供给也好像困难了起来,生死仿佛就在一线之间,无奈之下,莱恩咆哮着再补上一记膝顶,趁对方踉跄之际,成功将枪口转向暴徒的臭脸,他立刻按着暴徒那扣着扳机的手指。
因为靠近枪口,莱恩感觉到脸被灼烫,不过在他感到灼烫前就有一阵火光闪过,歹徒的脑袋被高速子弹炸开,莱恩被溅了一脸血同时,歹徒的手松开,他才终于恢复正常呼吸。
但他还没时间缓一口气,立刻夺过枪,对准不远处正在逼近准备开枪的其他两个暴徒,一一开枪打爆头,趁机跑向了一旁比较完整的掩体内,有位挂彩的队友在那,半昏半醒的样子,看那脑袋全是血,是头部被重击了。正当他叹息时,他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在队友所穿的战术服口袋里,剩下一个震撼弹。
莱恩立刻评估现在的状况,不远处,大概两三米开外,是办公室的门,但从这儿到那没有任何掩体,直接跑出去会被当做活靶子。根据刚才开枪时快速观察的情况,场上的歹徒还有还有6个还是7个,注意力全在他这边。还不清楚门外的走廊是什么情况,贸然出去可能同样危——
“啪”一声,又一发电弧打在莱恩近旁,电涌差点擦到了他,所幸只是烧掉了战术服表面的材料,不过,只是溅出的电涌就能几乎灼穿战术服,这要是直接命中的话....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他先将同伴的手臂挂在自己肩膀上,准备随时拖着同伴走,他将那仅存一颗震撼弹拿在手里,如果场上所有暴徒注意力都在这边,那么这颗震撼弹对他们而言可就够呛了。
莱恩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拉开震撼弹的保险,用劲儿抛向上空。
莱恩立刻拉起同伴就往门外跑,眼睛尽管背光,还是被闪出碍着视线的光斑,震撼弹的近距离爆鸣让他耳鸣不已,但即便是耳鸣,他也能感受到子弹和电弧擦过身边的感觉,子弹扰动周围空气带来的风,电弧则加热周边的空气灼烫他。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毅然决然拖着同伴,凭借预定好的方向,冲进了门内。
幸运的是,门外的走廊没有暴徒在,空有一堆残缺的尸体。
莱恩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稍微调理了一下气息,袖子擦掉了从额头留下会妨碍视线的血。再一次用耳麦试图呼叫其他队友。
他也不敢停留太久,继续搀扶着受伤队友往看似没人的逃生通道走。
走着走着,随着耳鸣的渐渐消失,视线逐渐恢复正常,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视线里尽是残缺的尸体,像是被凶兽啃食过、撕扯过的不堪入目的尸体。
“见鬼...见鬼...求你别是那些...求你别是那些...”莱恩低声咕哝着,加快了往逃生通道大门走的脚步。
一声凄惨的嘶吼从他身后传来,像是指甲划墙一般挠耳磨人,激起莱恩一身鸡皮疙瘩。
他回头看去,长着数颗兽化种头颅的凶兽,挥动着它那大大小小的肢体,数不清的嘴喘着息,流着唾沫和血液,有的嘴里还挂着可怜死者的碎肉和内脏...
莱恩一回头,双眼就和那十多双浑浊的眼对上了视线。他本想逃走,又意识到自己正搀扶着受伤的队友。
“来啊你个杂种!”莱恩见此只好咒骂一声,一手端起步枪,枪口瞄向那只不知何物的怪物扣下扳机。
“嗷——呜...”长着狼头的混合种怪物哀嚎着,声音凄悲尖锐,响彻走廊,但也逐渐减弱,这时,一双靴子踩在混合种的吻上,鞋尖就擦着插在脑门里一柄锋刃。
锋刃被猛地一拧转,血肉模糊的怪物当即失去了所有声息,随后,锋刃便被拔了出来。
那柄锋刃是一柄弹簧跳出式直剑,以银合金为材质,能够对这些凶猛兽化种造成伤害的同时抑制肉体再生。而拿着这把剑的正是靴子的主人。
过膝的裙子染上了血迹,连着上身的西装外套和衬衣都有了一丝一点的红色痕迹,左手的衣袖几乎被撕烂,露出里面的肢体,表面的皮肤有一小块已经被撕烂,露出了里面的合金构造,义肢外壳上可以有好几处微微凹进去的划痕、刺痕。衣领上的那张经过激烈战斗的脸正不断地喘着气,即便染上了一丢丢血——不确定是不是被划破,也能看出是一张清秀的脸。黑长的编发没有在战斗中被拆散,但也有好些发丝从耳边泄下挡在额间,被汗水粘在一起。
唐子曦结束了与5只混合种怪物的战斗,用尚且算干净的一边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甩掉剑上的血便按下把手收起剑刃。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外套、裙子都不约而同有划痕,但没有深及皮肤,身上一些部位诸如手肘、上臂、小腿、侧肋,能感觉到阵痛,大概之后会形成小淤青吧。但她更在意的是衣服,所幸这套服装是临时凑出的正装,并不是日常穿的衣裙,不然她得心疼死。
她转身看向后面,一条长廊上,是数不清的断肢残骸,除了一些在之前她就已经见过的破碎尸体——有人的也有混合种的,就是那几块更为显眼的被她切碎的血肉。
算上背后那只像狼人的家伙,一共5只混合种,统统具有能够与兽化种所匹敌的力量与速度,尖牙和利爪还有强劲的钝击部位堪称“活体绞肉机”,而且再生能力极强,嗜血本能极其旺盛,甚至比真正的野兽还有疯狂。
但是现在,它们全都安静地,或躺着、或趴着、或叠在一起,没有一个有着同样数量的头和肢体,不过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身上遍布被电铳电弧灼烧的洞和银剑削砍的狰狞伤痕。
噢对,还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全都不会再爬起来嗷嗷叫抢着要吃掉她了。
唐子曦靠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刚才的战斗真是命悬一线,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感觉了,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那些东西的牙齿和利爪擦过她脖子的大动脉、掠过她眼睛前的眉毛。只要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她的剑没有格开那些利爪,或者她的步伐没有走到恰当的位置躲开攻击,哪怕她少弯那么一次腰,她的下场就可能跟现场那些断肢残片一样了。
但结果还是好的,那就是,她进行了一场拼尽全力的战斗并且取胜,活了下来。那种久违的释放感袭上心头,那既是死里逃生的欣慰,也是内心片刻的满足。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重新占据她心头的,是眼前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情。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大概是楼上,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随后便是一阵轰鸣声,是爆炸,公安和雇佣兵的冲突加剧了。
唐子曦接着往深处走去,再上了一层楼,穿过同样布满残肢血肉一连串走廊过道,遇见越来越多的尸体,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或是被撕裂,或是被切割。
看着走廊上的指示牌,前方是“主机房”,这一层应该是建鑫集团数据中心,被怪物撕开的尸体越来越少,被切割而死的尸体越来越多。唐子曦注意到,这些被切割的尸体,都或多或少是雇佣兵,还有些是没能完成化身的混合种或异种,这让她不免担心其他楼层的公安的境况,遇上这些鬼东西就有些棘手了。
穿过了走廊,她来到了一个比较宽广的区域,中央的区域被钢化玻璃墙围了起来,周围的所有摄像头都被物理手段切了下来。玻璃墙外,躺着零零星星的异种雇佣兵和混合种尸体,玻璃墙内则全都是主机设备,这是建鑫集团自己的局域网服务器主机,像森林树丛一样密密麻麻排布在中央的场地。
她能感觉到,在这片主机林地里,藏匿着什么东西,比刚才那些混合种更加危险可怖的东西,光是看见周围那些浓郁的阴影就让她心生寒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阴影,好像在游动一样。
放慢了脚步,她绕了那么一圈,透过玻璃墙观察内部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里面,走着走着,她已经来到主机房的入口处。
那扇电子锁的门已经处于解锁状态,轻轻一推便能打开,虽然里面散发着相当不祥的气息,唐子曦思索了片刻,依然决定走进去察看。
她刚想推门而入,某种奇妙的预感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止住了她往前伸的手,结果下一秒,主机房的大门连带着门把手和电子门锁,被利索的破开,像被划开的巧克力片一样切开,碎片“哗啦”落地,唐子曦的一段编发似乎都“刃器”刮中,长发散开。
发丝在眼前飘落,如果刚才她没有犹豫的话,眼前掉下来的的恐怕就是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手了甚至是半颗脑袋了。
进行切割的“刃器”同时携带着强大的风压和尘埃袭来,唐子曦想伸手去挡,抬手之际,风压便消失了,随后她便看见了,那位操纵“刃器”的行凶者。
正对着门,站在主机与主机之间的阴影处,一个几乎和她同高的身影,但在浓郁阴影的投映下,那人竟然显得如此高大和可畏,那人走进灯光中,唐子曦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身穿黑红相间的宽松夹克外套以及长裤,戴着兜帽和面具隐藏了面目,那面具是一副胡子笑脸面具,眼睛藏在面具眼睛孔的阴影中注视着唐子曦。第一眼跟人的感觉就只是古怪,但随即,一阵彻骨的寒意攀上唐子曦的心头,她这才发现,视野是如此的昏暗不已,空气冰冷而令人窒息,灯光开始微闪微闪,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有什么东西在影子之中涌动着,蛰伏着,像一个捕食者,对站在门外的猎物虎视眈眈。
唐子曦见此摘下眼镜丢在一旁,用义眼扫描对方,没有异样的正常生物反应,全身上下只有DNI设备,针对DNI进行识别,也无法显示出用户名称,进行扫描过后,她抬起电铳,枪口对准兜帽客。
“你是谁?”唐子曦直截了当地问,她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人姓甚名谁,而是这个人的身份,站在哪一边?是敌还是友?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剑柄,持枪手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不出意料,兜帽客没有以话语回应,只是偏了偏头,好像是在说,自己只不过是恰好路过的无辜路人。
“那些东西,你放出来的?”唐子曦继续追问,很显然,那些东西指的是那一群扭曲的混合种怪物。
兜帽客依然没有回答,甚至头都没有点,只是准备迈腿往前走,结果...
“啪滋——”一声响,电铳的枪口迸发出的电弧击中了兜帽客准备落步的地方。
“别动!回答我问题!”唐子曦提高了嗓门,她对兜帽客的任何举动都很警惕,虽然刚才开枪用的是最小档位,但下一次,她绝对会调成致死档,因为她有种预感,这家伙危险至极!
兜帽客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脚,依然选择往电弧烧灼过冒着烟的地面下脚。伴随着那只穿着灰蓝帆布鞋的脚落下,影子慢慢覆盖过了电弧的灼痕,唐子曦右手拇指也将电铳档位调成致死档。
随着鞋子踏在地上,影子被鞋子几乎完全覆盖,但是,仅仅是刹那间,鞋边的影子扩张并暴起。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电铳击发,电弧命中目标时发生:电弧在兜帽客的前方提前炸开了。
那一刹那,发生了什么?是那人有盾场吗?但根据唐子曦义眼的扫描结果来看,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能够生成盾场的装置,下一刻,她突然懂了。就在那一刹那,影子伸到那人的面前,化身为盾,弹开了致命的电弧光弧。
扩张暴起的影子涌动并伸出纤细而迅猛的黑须,弹开电弧束的同时,穿透被激荡溅开的电流余波。
她能意识到这点是因为,影子以她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她而来,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只要是有阴影存在的地方,便有数不清的尖锐影丝袭来。
当唐子曦察觉到影子正在涌动的那一刻,自己的射击被挡下那一刻,那数不清的黑须,已经化身尖刃,突刺而来,她反应尽管很快,下意识便已经进行了闪避与格挡,影刃还是在她的手臂、腿部、腹部、乃至脸庞留下割痕,细微的血滴就在她眼前溅出,再被影须穿刺,有那么一根“黑色丝线”与她的眼睛仅仅只有一厘之隔。
堪堪躲开之后,她再次迅速抬枪便瞄着那操纵影子的人打去,电弧迸射而出,像闪电一般直冲那面具下隐匿着的脸而去,在电弧就要命中前的一刹那,就在离那双阴影下的眼睛仅仅几公分的地方,电弧再次炸开,电涌激荡在四周,又在各处炸开了瞬时的火花。
她想再开枪,但下次扣动扳机后,电铳不再有反应,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电铳的前端就这么滑落在自己眼前,手里的电铳被切开了,整整齐齐地切开,她所能看见的就是一闪而过的黑线。
唐子曦连忙退后,但影子似乎动得更快,发动迅猛至极的攻势,尽管她出剑尽可能地格挡下部分攻击,漏下的影须还是在她身上各处都留下了轻微的划痕,她几乎是在依靠本能和肌肉反应来挡开对致命部位的攻击。
不对,明明有如此之快甚至堪比子弹速度的攻击手段,为什么仅仅是轻微的划痕。
在不断格挡再格挡的微微间隙中,余光看见了兜帽客往前走动,唐子曦才意识到,这是在玩弄和嘲讽。
只要那兜帽客想的话,早在她靠近门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切成碎片了。
看着群魔乱舞似的影须残影,唐子曦面露难色,不得已之下,她在脑海里对连接大脑的DNI下达一个指令。
刹那间,唐子曦眼前的所有场景慢歇了下来,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好像被摁下了慢放键,影子的攻击也似乎慢了下来。
她抓住机会发起反击。DNI的过载功能能够让提升感官敏感度,也能调节意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动作更快更精准。当然,这样的超频操作也是有代价的,先不说可能会带来对感官的过度刺激反应,用的次数太多,甚至会造成脑损伤。
唐子曦自己的动作也慢放了,眼下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一开始,她的格挡变得游刃有余,但随着她往前压,影子的主人也觉察到了异常,发动了更加狂暴的攻势。
即便有DNI的超频过载功能,更迅猛狂暴的影须对她来说还是过于密集过于迅速。它们在身上造成的划痕也是实实在在的,就好像穿越茂密无比的芦苇丛,手臂或是脚踝处冷不丁地就被割开小口子。尖锐和密集的疼痛全身都有,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那家伙玩倦了,下一次被切开的就不是小口子了。
唐子曦的大脑和身体被迫进行高负荷的双线程思考,身体在不断地闪躲并挥剑尽可能的挡开影子的攻击,大脑除了盯着那些影子闪过的残影还在尽可能想着应对的办法。
她竟然还能有思考的余裕,看来这家伙是确确实实在玩弄她了。
影子,唐子曦眼前只有影子,闪动的影子,汹涌迅猛的影子,张牙舞爪的影子。
唐子曦突然将目光集中在头上一闪一闪的电灯中,想集中意识,但分散注意力的后果就是没法完美格挡攻击,右手臂好像被尖刺划开了一样,剧痛传来,但她咬咬牙,继续盯着电灯,准备动用她的能力。
本来昏暗的室内像是突然洒进了天光一样,亮度暴涨,张牙舞爪的影子似乎在亮度暴涨的瞬间被驱散,但很快,影子重整旗鼓,从兜帽客的影子里喷涌而出,在影子形成的长枪尖矛准备触及到唐子曦那只血丝蔓生的左眼时,爆闪的电灯炸开了,主机房陷入了一阵漆黑中。
唐子曦感受不到了影子的攻势,心里暗自庆幸着,随即立刻打开了义眼的夜视功能,那兜帽客还站在原地,张望着四周的情况,显然是对此感到不解。见此,唐子曦立刻提剑冲向兜帽客的方向。
兜帽客似乎听到了声音,立刻转身就跑,但唐子曦跑得更快,快要追上的时候,兜帽客却绕进了服务器主机那错综复杂的岔路中。这下形势调转,唐子曦和兜帽客在主机设备组成的丛林里进行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随着他们在主机群间追逐,一阵又一阵的异响在四周响起,那衣物和肢体还有剑刃与主机间偶尔的摩擦或磕碰,但唐子曦全然没有在意这些异响,眼里只有眼前正在追逐的猎物,就在不久前,猎物还是她自己,现在,猎手和猎物身份调转了。
兜帽客很擅长利用地形的优势,绕来绕去,即便那热成像的身影一直在唐子曦义眼的视野里,她也不得不绕开主机而行,但看着这兜帽客奔跑的模样,一看就是体能远不如子曦的家伙,她追上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唐子曦心里知道,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问题就是时间,那家伙在拖时间做什么?刚才即便看见了电灯的突闪和熄灭,自己操纵的影子还是什么东西即便不再有效,看那样子,也仅仅是惊讶而不是慌张。
唐子曦想着这点,加快了脚步,并且继续让自己的DNI超频运行,那兜帽客的身影在自己眼里就好像放着慢动作,她很快就能抓到这个只会嘲弄的傲慢家伙。
随着全身的感官和肌肉都在高负荷的神经中运转,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好像在沸腾着,体温升高,汗水直下,似乎从刚才开始,这里的温度就不断升高。
兜帽客的身影就在眼前,她伸出了手准备抓住,只见那兜帽客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耳后的DNI,远处不知是哪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声,像是电流过载的响声。
“轰隆”一声响,爆炸在主机房外的一个地方发生了,爆炸的瞬间,火光满溢,影子暴起,唐子曦来不及反应,影子便刺穿了她迫近的左手,还好她下意识地微偏了头,影子才擦着她的脖颈而过而不是穿过去。
是那兜帽客做了些什么,骇入了电力和散热系统耍了些手段引爆了什么装置。
万幸被穿刺的是义肢的手掌,唐子曦用劲扯开左手,立刻回退。她是个十分擅长学习的人,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武艺技巧都是如此,所以,她选择了仿效兜帽客的方法,转身拐进了主机群的岔路中。
她已经感到一阵偏头痛了,超频功能还是不适合用太久。唐子曦就这样穿行在主机群中,找个机会从主机房溜走,跟这个不讲理的对手作对,九条命都不够她挥霍的。
那些阴影大概是秘术吧,但不知道是什么秘术,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强大而不讲理的秘术。
但就刚才的表现,阴影一时也没法绕过主机群攻击她,她只要绕那么一下就好。
现在主机房火光冲天,刚才爆炸不仅引发了火灾,而且好像还在墙壁上炸开了一个小窟窿,有外界的光穿透过烟尘隐隐现现的闪过,义眼的夜视和热成像功能都不好使,她切换到了有机体透镜却发现,兜帽客此时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但是,脸是直直朝向她的,即便隔着好几排主机设备,那兜帽阴影下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她。
唐子曦顿时不寒而栗,有了不好的预感。结果下一秒,预想成真。
又一次,唐子曦那异常敏锐的直觉救了她一命,感受到那渗人的目光后,她直觉地弯腰弓下身,一弓下身,她便听见身后的剧烈响声,往身后一看,一排有一排的服务器主机设备,被瞬间切开,主机柜纷纷滑落地面。倒塌声和电流的激荡声混杂在一起,主机群倒下,兜帽客和唐子曦之间不再有阻挡。
唐子曦吞了吞口水,莫名其妙的干渴袭上心头,就好像血液都要凝固一样....
现在她还是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如之前所想的逃出主机房一走了之,但这个设想在兜帽客毫不讲理的切割后显得那么的单薄。
而另一个选择,在兜帽客利用小手段摆弄电力和散热系统引发爆炸后才显现出来,答案就在火光和天光中,而且显然,这个选择比前一个选择更加危险。
唐子曦叹了口气,隔着轰隆倒塌的主机群与对手对望,兜帽客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也不急于发起新的进攻,光是展示眼前的破坏性场景就好像是一种威慑,像是闲庭漫步似的往子曦的方向缓慢走来,踏过主机的废墟,迈着高傲的胜者步伐。
唐子曦自认为是一个险中求胜的人,于是,她选择了...
几乎是同时,影子和唐子曦都开始了行动。唐子曦选择主动发起进攻,但迈腿的方向斜向刚才爆炸的区域,影子则化身千刃冲来,
视野里同时有光和影子,她选择了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光上,就像之前进行过的千百次操作一样,空着的手仿佛能够拨弄光线组成的弦,牵动、排布,引到她的身边。
一层光幕横亘在子曦和影子之前,闪烁让影子的位置强制歪曲,兜帽客的攻击也因此而落空,但兜帽客似乎也想到了应对方法,影丝突然分叉、分叉、再分叉,组成了网状扑来,穿过了光幕,再收束成鞭扫来,唐子曦立剑格挡,即便左手撑着剑刃也依然被打飞,撞到了主机房的玻璃壁上。
背部被猛地磕撞,巨大的疼痛几乎占据了全部意识,唐子曦对光的操纵也削弱了半分,直接对影子的扭曲看来没有多大效果,这样想着,眼见着影鞭就要甩过来,她立刻往侧边翻滚躲开,影鞭甩到玻璃壁上竟然直接打碎了子弹都没法穿透的玻璃壁,飞溅玻璃碎片打在唐子曦皮肤上火辣的疼,她翻滚受身后用剑撑着起身,再次躲开袭击而来的影鞭,又一个缺口出现在了玻璃壁上。
她从玻璃壁的缺口上跑出了主机房,影鞭的鞭击则不断在后面追赶,穿透玻璃壁,打在了外面的水泥墙上,愣是打出了深的骇人的缺口,这些墙壁都是这层楼的外墙,影鞭的攻击竟然直接打通了外面,打破之后又有新的光线补充进来。疼痛缓过来后,借着新的光源,唐子曦再次伸手拨弄着光弦,既然对影子无效,那么就直接对影子的主人使用,光线被尽数歪曲,射向了兜帽客的位置,唐子曦估摸着对方头的高度调整了角度,直接用光干扰视线,果不其然,影鞭的反应变慢了,唐子曦回头看了一眼,兜帽客先是甩了头甩头,随后伸手捂着脸。
接着是下一步,她拨弄光弦将她自身缠绕起来,歪曲她自身周边的光线,形成了简陋的光学迷彩,应该能暂时隐藏身形。这样做对眼睛的负荷也极大,左眼很热,就像被高温水蒸气持续蒸烫一样,刺眼而灼热的光斑在左眼视野中心留下深深的印记,幸好有另一只义眼在,不然她自己的视线也要被遮挡了。
做完这些后,她调转脚步,回到主机房中,迂回向兜帽客冲去。
兜帽客捂着眼,手留出缝去观察,但视野依然是一闪一闪的,更糟糕的是,唐子曦的身影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兜帽客仅仅能看见视野背景里,一团扭曲的某种的“场”,就像是一面镜子在行动一样,光和暗的组合下,即便是兜帽客也没法准确捕捉唐子曦的身影。只能凭借感觉和仅有的视觉听觉操纵影子进行攻击。
唐子曦穿行在影子形成的枪林弹雨里,不时用剑格开袭来的影子,影子针对她的袭击不再如先前那般狂暴而密集,并不是说攻势减弱,因为瞄准不到目标,大多数影子的攻击都打在了她的四周。她也在躲避和格挡中慢慢地接近了兜帽客。
兜帽客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扭曲的镜场接近,只好往后退去,但唐子曦不会再给对方逃开的机会,近身要抓住那欲退缩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挥剑欲砍。
但当真正抓住对方之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时,某种波动霎时间从手臂传入脑海。
不知名的波动陡然化为了横生的荆棘,就好像入侵的枝条在唐子曦的体内瞬间开花散叶,有什么东西,在侵蚀她的心智,麻痹并迫使她的感官坠落,她想抵抗那无名的侵蚀,但侵蚀的源头势不可挡,侵蚀的源头是坠落本身,是深渊,就像半梦半醒时被鬼压床擒住时,那无法抵抗的坠落和沉沦。
唐子曦被不可名状的黑暗逮住了,在她所有感知,只有一团微不足道的光亮点,能维持她那缥缈不定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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