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北方重镇,隐龙城,蒙杜族的商队带着满载的毛皮,香料的长鬃马刚刚抵达集市附近的仓库区,因为长期通商蒙杜族在内城里拥有一间仓库,仓库门前挂着蒙神的头像,不少奴隶在搬运货物,商队末尾满载货物的马车上跳下两人,一人摘下风帽走向刚下马的大马头,初春的边塞寒冷,口中呼出的腾腾热气让人看不清脸庞。告别大马头后,两人走入小巷脱掉蒙杜族的外袍。其中一人右臂缠满了绷带,身上衣着单薄,和北境寒冷的温度格格不入,另一人倒是把身体裹在厚厚的大衣中,两人正是尼德霍克和维拉。
隐龙城的主人是奎恩家,一个古老的家族,传说和翼龙族有很深的渊源,作为在联邦建立之初的支持者,得以保留自己的领地,同时也承担部分边防的任务。在家族领土内,翼龙神道会的势力很难渗透进来,内城没有一间神道会堂,甚至神道会的人员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在内城行动。维拉和尼德霍克通过蒙杜族的商队混入内城既能躲避神道会的追击,而且二人来此也是为了寻找下一个龙潭。
从小巷收拾好行李出来后,两人来到了内城的花街,白天街道旁的花舞坊都还未开门,维拉和尼德霍克走到一家花舞坊门口,招牌上雕刻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上面爬满了藤曼,写着梦庄二字,除了招牌外和普通的花舞坊无异。两人走到梦庄的后门,维拉扭开门旁的锈迹斑斑的铁管的铁盖,铁管直通梦庄的顶楼,她从手里拿出一只金色纹路的甲虫,仔细看上面的纹路就像一张哭泣的人脸,甲虫爬进管道一直往上,不一会有人打开了后门,领着二人通过密道到了顶楼的一个房间外。维拉抬手敲门,“进来吧。”房间里的人说道。
两人推门进入,房间不大,甚至有些朴素,木质的桌椅都有些陈旧,但是没有一丝灰尘,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坐在书桌前的女人,衣着华丽,浓妆艳抹,肩膀上披着金色的长发和夸张的狐狸皮,她起身迎向维拉,尼德霍克问道一个浓烈的香水味,一系列花哨的元素集合在一个人身上尼德霍克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哎呀,欢迎!上次见到这个还是五年前,”梦庄的主人手里拿着维拉的甲虫说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芙丽雅。隐龙城的‘园丁’。”
猎魔战争期间魔女在一些城市建立据点,魔女称其为”花园“,而负责维持这些地方正常运营的人被称为“园丁”,“花园”明面上都有正常的生意伪装,“园丁”大都对魔女保持了绝对忠诚,所以在战争结束后有许多“花园”都还持续为魔女服务。
“原谅我有些好奇,两位是什么关系?从没听说魔女还有男仆的。”芙丽雅盯着尼德霍克说道,眼神让尼德霍克有些不自在。
“他···是我的病人,我们需要前往龙影岭山谷,需要你来协助制定路线。”维拉不想透露过多,转移了话题。
芙丽雅让人拿来一张地图,三人围坐在桌前,"这是隐龙城的地图,在城北的这座山是龙影岭,两条山脊之间的山谷地就是奎恩家的牧场,隐龙堡守在谷口,要进入牧场的必须穿过隐龙堡。"芙丽雅对着地图解释道,“隐龙堡戒备森严,除非有内部接应否则不可能从外面潜入。正好他们的牧场正在需要一名牧长。不过别高兴太早,隐龙城里没有一个人成功应召。”
“奎恩牧场可不是一般的牧场,里面养的可不是温顺的家畜,城主是个狂热的打猎爱好者,不仅如此他还喜欢狩猎一些大型猛兽,为了保持野性里面的野兽大部分都是散养的状态,所以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确切的消息不知道,但是传闻是城主又买了一头凶兽咬死了他。”芙丽雅说。
“凶兽?有本事在那儿当牧长的人想必不会被普通的野兽吃了。”
“那个牧长不是寻常人,是个狼人,身手不凡,不知为何脱离了部族。”芙丽雅接着说道“在一个月前的凌晨,城里有人看到一个蒙着黑布的兽笼被卫队长护送运进了堡里,里面装的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这种阵仗成立从没见过。此后一周就有传闻他被咬死了。”
“都进来吧。”芙丽雅招呼道,一群女仆鱼贯而入,“我介绍一下,她们是我挑选出的‘花种’。”女孩们红着脸走上前,齐声道“晚上好,维拉姐。”
“这些孩子等了好些年了,请您挑选一名,成为您的使仆。”
“我不需要使仆,也没有精力花在她们身上”维拉拒绝道。
“姐姐,求求你选我吧,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一名女仆冲到到维拉身边握紧她的手,其他女孩也跟着围到维拉身边哀求。
“很久没有魔女来了,姑娘们有些着急,您就选一个吧。”芙丽雅笑着说道。
“我说了:放开我!”维拉用一种奇怪地发声方式说出这一句话,音波以维拉为中心扩散至她身边,女仆们如同脱力般坐在了地上,女孩们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不起。”维拉说完独自离开了房间。
芙丽雅给维拉安排的房间就在梦庄的顶楼,由于房间有限尼德霍克只能住在一间小小的偏房内。晚上尼德霍克刚收拾好房间听见有人在敲门,打开门发现维拉站在门口······
在持续数十年翼龙神道会和魔女对抗中,魔女被描述成淫乱的妖女,时而妖艳美丽时而丑陋无比;传说中她们会在夜晚吸食男人的精气,喜欢拐走落单的小孩然后吃掉。尼德霍克脑中无法将维拉和魔女形象完全重叠,时而神秘到时而又有些不谙世事,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轻易相信一个自称魔女的人,但是维拉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尼德霍克坐在床上,维拉在他身后将右臂的绷带解开,将插在肩上的五根针都拔了出来,将上面死掉的蠕虫揭下重新换上新的蠕虫,死掉的蠕虫就如同被火烤一般已经变成了焦黑的状态,每隔十天尼德霍克体内的蠕虫就需要更换一次。
“我需要你去应召牧场的牧主,据我所知龙潭应该就在牧场里面。”维拉说道。
“拜托,我只是个香料商人,你该不会认为大马头教我的几招驯马术能派上用场吧,大概我会成为野兽的午餐。”
“这个大陆上还不存在能伤害你的野兽,你自己就是头猛兽,相信我,好好利用龙潭给你的赠与。”维拉拍了拍尼德霍克的右臂说道。“你进去后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写下来交给它。”维拉伸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肩上的那只乌鸦从窗外飞了进来。维拉将焦黑的蠕虫喂给乌鸦,乌鸦叼起蠕虫甩向空中再用嘴接住吞掉,动作行云流水。
“有,但是我不知道。别人送我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名字。”维拉的眼神有些落寞,说完走出了房间。
尼德霍克看着自己右手,黑色的鳞片让尼德霍克想起那个血腥的夜晚,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他仿佛看到自己浸满鲜血地右手,感受到红色的爪尖刺穿皮肉地触感,右手用力握紧,手掌地刺痛让意识又回到了现实。
艾斯今天早早来到了牧场,这里临时在牧场的外围搭建了一座斗兽场,
“欢迎来到奎恩牧场,你们可以先在这里休息,城主一会就来。”艾斯带着八人来到一顶帐篷内,他作为隐龙城卫队队长担任此次考试的主司,虽说是主司,但也仅仅负责考试的顺利进行,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城主。“下面我说一下本次考试的说明······考试结束后将立即公布结果。”一名护卫走进帐篷,对艾斯耳语几声,两人一起走出帐篷。艾斯看到远处一支卫队带着一架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快,列队迎接。”艾斯命令队员排成两面对面的两排。
“谢谢,艾斯。”一位银发少女坐在马车里,女孩注视着艾斯,红宝石般的眼睛藏在长长的白色睫毛后。
“伊···伊莎贝尔小姐,早上好!”艾斯没料到小姐也来了,迟疑了一瞬,扶着伊莎贝尔下了马车。
“艾斯,赶快开始吧,让我看看今天都来了哪些勇士!”艾斯本想上前搀扶,车上的人自己跳下了车,快步朝着刚才的帐篷走去。
尼德霍克正靠在帐篷里的柱子上闭目养神,不过他内心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自如,来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帐篷旁边兽笼里传来的嘶吼,那吼声如同铁锤一样一次次敲在尼德霍克的心口。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大家好,欢迎各位,我是隐龙城城主,戴拉齐奥·奎恩。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让我见识见识各位的实力吧!”来者是个衣着华丽的魁梧壮汉,面色红润,却披着一头银色长发,身后跟着一位瓷娃娃般的银发少女。
今天一共有三轮考试,难度逐级提升,第一场考试的科目是驯马。牧场内除了野兽外还有一群长鬃马,它们是这片山谷的原住民,野性十足难以驯化。
尼德霍克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场的人。前七名应试者中有两人的腿被面前的烈马踢断了腿,尼德霍克在心中祈祷它在经历过前七个人的折腾过后已经精疲力竭了。尼德霍克走进围栏,慢慢靠近野马,他将双手伸出来安抚它以取得短暂的信任,尼德霍克右手成功抓住了缰绳,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野马的脖子,尼德霍克记得按照大马头的指导接下来就是抓住马鞍翻身上马,然后就大功告成,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
嘶嘶!野马突然抬起前蹄,将尼德霍克甩在空中,尼德霍克反应不及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他心中痛骂:卑鄙!然而他握住缰绳的手却没有松开,野马拖着他再场地里绕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双脚蹬地右手用力将野马拽得摔倒在地,尼德霍克趁机坐在马背上,虽然脸上满是尘土,还是成功驯服了野马。
“这样没啥意思,艾斯,我突然想到,咱们今天要不直奔主题吧!”戴拉齐奥看完尼德霍克的“表演”后失去了耐心,让艾斯直接开始最后一轮考试:剩下的所有人进入斗兽场内和一头骨面熊关在一起支撑一刻钟,而且在考试期间禁止杀死骨面熊的情况下。最后活着的人都能进入牧场工作,由城主根据表现决定牧长和牧丁的人选。
“我弃权。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开什么玩笑吧!”又有两人弃权。
“嗷!”兽栏中传来嘶吼,骨面熊不停地在撞击围栏,嘭,嘭,嘭!围栏打开,骨面熊朝着尼德霍克冲了过来,尼德霍克抬手护住面门,被坚硬的外头骨包裹的熊头就撞了过来。尼德霍克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在空中,然后重重地撞在围墙上。看台上地伊莎贝尔吓得蒙住双眼。
嗡嗡,尼德霍克脑袋一直在响,他什么也听不清,就像耳朵里塞了棉花,意识还在慢慢消散,尼德霍克突然想就这样沉沉地睡过去,也许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没有魔女,没有龙潭,没有龙兽;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家乡,又回到了药山,又回到了那个如噩梦般的夜晚!
不!母亲重病时自己逃到了山里,和父亲争吵时自己又逃到了山里,这次不能再逃了,应该站起来······
伊莎贝尔听见场地里的吼叫、惨叫、哭喊各种骇人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她慢慢的拿开了遮在眼前的手,场地里没有一个人站着,是结束了吗?
“艾斯,今天就到这儿吧,唉,又是这样没一个中用的。”戴拉齐奥说道,旁边的艾斯一脸委屈:隐龙城哪里还有和老牧长一样的好手。
“不对,爸爸,还有人活着。”伊莎贝尔指着尼德霍克。
尼德霍克双手撑地,慢慢爬起,此时凶猛的野兽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再次加速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尼德霍克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先侧身躲过撞击,然后用右手死死地勒住它的脖子。无形之火再次燃起,高温让骨面熊疼痛不已,如果离得够近,就能听到脂肪燃烧时发出嘶嘶的声响。痛苦让骨面熊不断扭动,想把尼德霍克从背上摔下来,尼德霍克的右手如同铁锁一般纹丝不动。眼看骨面熊拿尼德霍克毫无办法,突然骨面熊朝着围墙冲去,如果尼德霍克不松手就会撞在墙上,他顺势松开右手同时他自己推向空中,翻身落地。骨面熊来不及刹车撞在了墙上,当场所有人都能感到地面的震颤。然而皮糙肉厚的熊并没有什么大碍,一人一熊面对面开始僵持。
铛,铛,铛!考试时间结束了,场地内地战斗并没有停止,这次是尼德霍克先动了,他朝着骨面熊慢跑过去,速度不快,但是步履坚定。骨面熊对于面前不断接近地人类感到一丝恐惧,它开始做出全力防御地姿态,而当尼德霍克跑到了它面前时,骨面熊狡猾地一掌拍出。不过此时它柔软地腹部终于露了出来,尼德霍克将自己的利爪刺了进去······
骨面熊小山包般的巨大身躯瞬间瘫软在地,而尼德霍克被压在下面。艾斯命令护卫将熊地尸体搬开,几人正要动手时,一只手从下面伸了出来。
“我没事。”尼德霍克从下面爬了出来,身上满是鲜血。
“你犯规了,按规定不能杀死这头熊。”艾斯说道,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却把城主高价买来的骨面熊给弄死了,这下难办了。
“好!哈哈!真是一场精彩搏斗!勇士,你叫什么名字!”戴拉齐奥兴奋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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