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特:经历过芙莱姆事件后,带着友人的来信,与迪亚特一起抵达比里斯。
迪亚特:经历芙莱姆事件后,与杜卡特一起到达比里斯,想要看一看比里斯境内的教堂。
戈弗雷:与迪亚特相识的年轻人,身为一名圣武士,正在旅行中。
那是持续不断的,清晰却没什么节奏的抓挠之声,这些声音轻微,听上去就在三人行进的前方。
“走,去看看。”三人心领神会,同时做下这个决定,向前继续走着。
抓挠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也不知走了多久,三人刚刚转过一个弯角,突然撞上一群,更准确地说是一群骷髅。它们身上的布片零乱,就那么挂在身上,大部分都是已经腐朽的丝绸与麻布。
它们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地方,而在这群骷髅的后面,微弱的蜡烛光中,有三个骷髅正在用爪子挠着面前的木门。当戈弗雷三人快步转过拐角,没来得及止步,脚底踩踏沙石带起的刮擦声立即引来那些游荡骷髅的注意。两眼空洞的骷髅齐齐看向突然闯入此地的三人,包括那三个正在木门前抓挠的骷髅。
“有些麻烦。”眼前的情况不言自明,三个人在原地站定,握紧手中的武器。那些骷髅晃晃当当向他们走来,步伐缓慢。
最前面的几个骷髅靠近三个人,伸出爪子抓向迪亚特,却不能进一步靠近。
迪亚特高举手中嵌着十字架,背面雕着飞翔鸽子的圣徽,口中念着祷词,最后喊出这一句,“恶灵皆散!”
那些骷髅的动作一滞,转而脚下后退,骷髅头向后倾倒。后退的骷髅与正在前进的骷髅撞在一处,嘎啦嘎啦的骨头声此起彼伏,大部分的骨头枝枝叉叉交织在一起,混作一团。
骷髅群后面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个重合在一起的声音同时响起,两团剧烈的火球直接冲到骷髅群的上方。火球炸裂,爆燃的火焰将整个通道的空气都提升了几度。
轰然的火球将混乱拥挤在一起的骷髅烧至焦黑,烧焦的骨头变得酥脆,断成几截,纷纷落地。
“诶呀,这不是戈弗雷吗?!”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戈弗雷的身边,开心地笑着,他的手中抱着一把琴,身材不高,大概只到戈弗雷的腰部。
“我们躲在那个屋子里,还算安全。”夏尔挥了挥手,“法瑞尔和阿莱坎也在!刚刚那两个大火球就是他们放的,声势浩大!”
“我是带着这两位一起回来的。”戈弗雷笑了笑,用手指向迪亚特和杜卡特,“多亏了他们,这位奥列丁神父是我在圣城格瑞斯的旧识。”
“原来是这样!”夏尔脚下踩着舞步,在迪亚特和杜卡特转了几圈,用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个人,“你们好啊,我是夏尔,艾尔文·夏尔,是个厉害的诗人哦!”
“两位好,法瑞尔,很高兴见到两位。”精灵法师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好,狂野旅行者阿莱坎,见过。”阿莱坎微笑着将手在空中转了几圈,放在自己的胸口,夸张的行礼。
“迪亚特·奥列丁,见过几位,你们好。”迪亚特也轻轻笑笑,点头致意。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戈弗雷走到木门旁边,用手拍了拍。木门轻轻晃动,掉了些渣渣。木门上也有些黑色的痕迹,还有些细微的抓痕。
“最后跟你见面之时,我们是被蝙蝠集群冲散,你还记得吧?”夏尔手里拿着琴走到木门的身边。
一曲唱毕,夏尔的手满拨琴弦,丰沛的音色在众人所处的通道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那扇木门之后,是一间并不大的屋子,里面放着一些已经坏掉的箱子与桶,已经被翻得东倒西歪,空无一物,在屋子中间还有一堆燃烬的篝火,以及吃剩事物的残渣。
“不过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了。”法瑞尔整理好自己的背包,问向其他人,剩下几个人均点头以示同意,毕竟现在完成委托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后面的道路逐渐脱离人工开凿的痕迹,直垂而下的钟乳石柱群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地下河伴随着他们前进,哗哗的流水声带来一种异样的宁静,众人的头上不时飞过一只小小的蝙蝠,一闪而过,飞到暗处,失去了踪迹。
“大家小心一点。”在前面探路的戈弗雷细细观察脚下的路径,带领大家尽量远离河岸前进。地下河的河岸已被河水冲刷的光滑非常,稍不留神便会因此而落水,“河岸很滑,小心落水。”
咕噜,咕噜,河水的黑暗处响起轻微的冒泡声,但并没有接近河岸的意思。
“前面就要离开这条通道了,到时候我们稍微歇一下。”几个人体感走了约一天的时间,均觉得有些疲惫。
“嗯?”正在细听戈弗雷讲话的夏尔突然感觉到脚下软软的,还有些滑溜溜的感觉,“这是什么?”他从旁边推过围在自己身边的光球照向脚下,看到脚下是一条粗壮的触手,触手上面的吸盘正在一张一弛,有规律地律动。触手的尖端已经悄悄卷上他的脚腕,一切在悄然不察之时发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触手立刻又卷上几圈,拉着他的脚腕直接向水中拽去。
“啊!”大惊之下,他不自觉喊了出来,众人立刻因他的喊声而集中到他的身上,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拉到岸边,有一半进入水中。
几个人同时喊着,杜卡特距离夏尔最近,直接两步到达半身人附近,抓住正在向河里滑的夏尔的手,用力向上拉着。但位于水下的触手却并不放松,也在持续加力,两方就这么形成微妙的平衡,夏尔的位置丝毫没有发生改变。
杜卡特的先一步反应,带动其他人的动作,迪亚特紧接着就抓住夏尔的另一只手,用力向上拉扯,“来帮忙!”在他喊话的同时,又一根触手从河水中钻出,想要缠住夏尔的腰部。
从旁突然一柄长剑砍来,将这根触手从中间拦腰砍断,随即一颗小一些的火球打在断口初,令触手一阵颤抖,筋挛与萎缩,缩回到水中。趁着这个功夫,阿莱坎也过去帮忙拉住夏尔的双手,将这个半身人从水中拉出。
又是一剑,缠住夏尔脚踝的那只触手也被砍断,剩余的部分缩回到水中。
“一会有烤触手可以吃了!”夏尔将缠在自己腰上与脚踝上的断肢触手用布包好,放进背包之内。被砍断的触手在稍稍卷缩几下之后便不再有所动作,失去了活力。
“吃的事情一会再说,我们先离开这。”冷静的法瑞尔将法杖调整到便于行动的角度,率先向不远处的出口跑去,其他人跟在他的后面,也纷纷跑离这处危险的地下河。
几个人身后的水中翻起阵阵水花,一颗滑溜溜的、三角形的、质感略有些软的三角形头从水下钻了出来,它伸出触手继续探向逃跑的几个人,却没有成功,位于最后一名的夏尔被迪亚特一把捞起,扛在肩上,继续向前狂奔,直到到达地下河通道的尽头,穿过道路尽头的拱门才慢慢停止。
三角头软体怪的触手在拱门附近徘徊,但就是无法越过拱门,在拱门内逡巡半响,最终还是回落到地下河之内。
“呼……呼……”跑到拱门之外的几个人大口喘气,很快就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刚才可真危险,要不是你们几位的帮忙,我这条命就搭在里面了。”夏尔手指轻快,弹了几个音,向几个人致谢。
“这地方还真是危险异常……”法瑞尔的目光向四周看着,发现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不过……找个安全的地方吧。”戈弗雷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的长剑并没有随便放下。
“我们!走这边!”阿莱坎状似随意指了一个方向,迈步就向那个方向走过去。
“诶?”众人惊诧中,这位做事常常出人意料的术士已经走远,身边光球环绕,几个人赶紧追了上去,“阿莱坎,你等等,别走太远。”
“这边有个房间!似乎是个好地方!”左看右逛,毫不介意的阿莱坎走到房间的入口,歪头看了看,里面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的样子。
“这地方似乎还不错。”后跟上来的几个人也到达房间的附近,借着火把与光球的照亮,房间的构造一目了然。
这是一处由洞窟雕凿而成的房间,以天然的洞穴作为基底,经过人工的修葺,最后安上木门。此时木门已经腐朽,空留一个荡荡的门框在原地。
几个人在这个洞窟房间的附近找到干燥的木块,用作燃料,堆成一个柴堆。
法瑞尔的手中发出一个火球,将柴堆点燃,逐渐燃旺的火焰将整个洞窟点亮。戈弗雷与杜卡特一同合作,将倒在地上的门板竖起,重新按回到门框之上,来回拉拽几下,木门虽然发出轻微吱吱嘎嘎的声音,却无大碍,使用如常。
“这下至少不怕突袭。”杜卡特又在周围找到几块木板,将残破的地方用工具敲打敲打,进行修补。
“太好了!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夏尔双手向上伸展,做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好好吃饭!”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堆面前,以匕首和长剑穿好刚刚获得的那几段触手须子,触手很粗大,均匀切成几段,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部分。几个人不约而同将触手在火上稍稍烤了烤,待那几段触手的表面微微发焦,变软。待触手须子完全变熟之后,几个人将属于自己的触手段从匕首或长剑上拔下来,丢入口中。
“尝起来还不错。”阿莱坎戳了戳手上的触手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大概是鱿鱼吧……”夏尔也咬了一口手上的触手段,鲜嫩多汁,软滑而富有弹性。
“这个地方为什么还有鱿鱼?”口中嚼着触手段,有些口齿不清的阿莱坎疑惑地问道,“而且这个地方,建筑规模很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造的。”
听到这句话,法瑞尔向周围四处观察着,“这里的墙砖与沙石比我们进来的那座废弃庄园要老旧,应该不是同一年建造的。”
“听说在洛格兰特,有很多上古世代留下来的遗迹,这里会不会就是其中一处?”夏尔将口中的触手段全部咽下后,猜测着。
“有这个可能,但是……”法瑞尔低头认真回忆着,“既然是上古的遗迹,那么这里的建筑样式与材料应该更加古老才对,这里的石料似乎还有些新了。”
“但是……一切都只是猜测,也许在比里斯的某处图书馆或者藏书地会有关于此地的记载,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以后如果有机会,有可能会找到相关的线索。”
“说的也是。”夏尔点点头,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石壁,捡起一块石头,随便丢在了某一处的墙壁上。
石壁上轻微的响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只见石块落点的那处石壁凹陷而下,似乎形成一道窄窄的缝隙。
“难道是……”杜卡特放下手中的匕首,走到墙边细细查看,“没错,这是一道密门,不知道会通向何处。”
密门出现之后,篝火旁的所有人当即沉默下来,专心吃着手中的食物,仅仅留下为交换调料等话语。刀剑金属与食物碰撞的声音很是轻微,只能听到叮叮的响动。
“我们接下来直接从密门进去吗?”夏尔吃光手中最后一块肉干,“还是另有别的计划?”
“继续向前探索,或者从密门过去都可以。”第二个吃完饭的法瑞尔拍拍手掌,将食物残渣抖掉,“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在这里睡一晚,明天起来再决定。”话音一落,他便去找到一个角落,从一个小袋子中抽出一卷铺盖,扑到地上,钻了进去。
“那么,今天就我来守夜吧。”杜卡特自告奋勇地举手道。
“好,那我接第二棒。”戈弗雷用布擦干净手中长剑,而后收入剑鞘之内。
晚餐结束后,其他人各自找合适的位置准备休息,只剩下杜卡特守在篝火旁,他早已在周围捡回很多适合作为燃料的干燥木条,以供维持篝火之用。
“杜卡特先生,”一个活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话落同时,一个身影也动作伶俐地坐在杜卡特的身旁。
“喔,是夏尔阁下,您怎么……”杜卡特向旁边的地面稍稍挪动,给夏尔让位置。
“嘿呀,现在睡还早点。”夏尔用手轻抚琴弦,“你是叫杜卡特,那位先生叫迪亚特,对吧?”
“嗯。”杜卡特点点头,承认夏尔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是怎么认识戈弗雷的呀?”抱着琴的夏尔笑眯眯地问道。
“迪亚特先生认识戈弗雷,我认识迪亚特先生,就这么认识了。”杜卡特回答道,“至于这两位是如何认识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两位看起来都是好有趣的人啊!”夏尔有些兴奋地讲到。
“……”杜卡特停顿两秒,才回答,“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北方国家,那里是矮人生活的王国。那里大部分区域全都是天寒地冻,有少数地方是草原。”
“北方国家?”夏尔认真思考着,“是德兰博尔王国吗?”
“你知道那个国家?”杜卡特略有些惊讶,在这么远的国家,竟然还有人能说出那个国家的名字。
“知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那个国家的资料。”毛绒绒的脑瓜歪着看向杜卡特,“北方寒冷的国家,大部分是跟你一样的矮人生活在那里。你们的锻造工艺很高深,有很多很好的武器和护甲从那里流出来,也很受众多冒险者欢迎。”
“那个国家到底什么样啊?我这样的人到那边会不会受得了啊?”
“应该可以吧……”看着眼前的这位活泼的家伙,杜卡特认真思考起来。
他忽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矮人的国家,自从三十几年前被迫离开国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过。他也不是不想回去,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让他没办法回国,只能静待机会。
“多穿一些厚实的衣服,在暴风雪来临的日子不要随意出到屋子外面,当然,也要保证当时屋子可以持续的温暖。毕竟,屋子可以替你遮风挡雨,却无法阻止温度的流逝。”
“听起来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夏尔拍着手,他的脑海中已经看到那些矮人搬运木柴堆积在屋中的场景。矮人们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手中或是捧着热茶,或是捧着散发浓烈味道的酒水,谈天说地,嬉笑怒骂。
想至此处,夏尔不由得又是高兴得一拍手,“真是太有趣了!”随即他转头问向杜卡特,“如若有机会的话,杜卡特先生可以带我去你的国家看看吗?”
“……”杜卡特没有回答,反而笑笑,“时候不早啦,夏尔阁下,趁早休息吧。”
见对方无意回应,夏尔也没有再次逼问,抱着自己的琴回到铺盖所在的位置,钻了进去。
“杜卡特先生也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不再出声,自行歇息。
噼噼啪啪的篝火在房间中燃烧,杜卡特感觉温暖的灼热在肌肤上蔓延。曾经有多少次,他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就在这样的篝火旁畅谈。他依稀还记得他们会因装备的制造方法而争论,因找到珍有矿石的所在而开怀大笑,因…………
他的头突然疼痛起来,打断了他的回忆。半响过后,他的脸上露出苦笑,伸手揉揉脑袋——现在这个时候,还想这么多做什么。怀着这种心情,他继续看守着眼前的篝火。
“好了,可以换班了。”几个小时后,已然睡醒的戈弗雷起身,接替杜卡特坐到篝火旁。杜卡特并未说什么,将趁着守夜期间打磨好的斧子叉回腰间,找了一处不碍事的角落,和衣而眠。
戈弗雷手中拿着圣典,用心研读。在旅行中所看、所闻,因而所思的一切,他都想弄些明白,并且进而揣摩圣典中的那些话语。
本该是这样,突然却有一阵震动将所有处在睡眠中的人全部惊醒,大家纷纷从铺盖中探出头来,看向戈弗雷,有几个声音响起,问着相同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但也许是哪里塌了……”戈弗雷此时站在入口的门前,他身后的木门大开,门框的另一侧堆满石头与土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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