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底,我有在深圳的哥们发微信给我,跟我说大友良英要来深圳做访谈和音乐会,问我要不要来看。
我倒是想去,但是看了看手上满满当当的课表,还是告诉他说没办法,去不了。
哥们回复说:可惜呀。我估计认识的人里也就你会对这个有兴趣。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当时看海女也才看到30多集。还处于一装逼就会随时暴露的阶段。
但在最终看完之后,我觉得,似乎也还是要写点什么,才对得起我这充实的39个小时。
对于不怎么看日剧的吃瓜群众来说,晨间剧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类型。我就见过有不少人,他们对“晨间剧”三字的认识,都来自于《Legal High》中堺雅人对新垣结衣的吐槽——在《Legal High》中,新垣扮演的黛真知子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热血且有时有点头脑简单的菜鸟律师形象,这在堺雅人扮演的犬儒且精于算计的古美门研介看来,这个觉得秉承自己的信念就能无往而不利的小跟班,无非是个不成熟的后生。但仅凭这点,恐怕不常看日剧的人们还是难以理解这个槽点到底在哪。
所以我们还是从晨间剧到底是什么说起。晨间剧也称为电视小说(テレビ小説)。这个类型比较特别,而且在中国的电视剧当中好像少见相近的类型。晨间剧在表现手法上和一般日剧最大的区别就是这类剧一定有一个旁白(語り手)的设置,而并不光是由演员的表演和台词来推进叙事(为神马我想到了小时代呢魂淡)。
晨间剧在题材上也有一定的限制,总体来说基本上三观端正,女性为主角,要表现女性主角的正面甚至优秀品质,而且通常是大团圆结局。说白了,就是主角,或者准确点说女主角,干什么吃什么,吃嘛嘛香。因此时常有人吐槽说晨间剧的情节老套,缺乏新意。但事实上,在周一到周六的每天早上8点到8点15这个时间段里,忙着上班的男人和忙着上学的孩子确实需要这种简单粗暴,不是热血剧却胜似热血剧的小温暖来给他们即将到来的繁忙的一天充满正能量。
就其本身类型来说,晨间剧不是一个能承载非常复杂思想的类型,但它的社会影响力却一点不低。因为在那个时间上,通常没什么别的电视剧播出,能够在晨间剧里担当主角,对演员本人既是一个肯定,对其以后开拓职业生涯也有极大的作用。这一点上,晨间剧的地位甚至能接近大河剧(NHK制作的历史剧)。
晨间剧这个东西我本来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初到日本的时候吃早餐时开电视,看见电视里会放「連続テレビ小説」(连载电视小说)我还不明所以,不知道电视剧为什么还能叫这么鬼畜的名字,于是还曾经去请教过导师。难为我导师还给我解释了这之间的区别。到第二年的时候为了看野猪妹,曾经连续坚持几个月爬起来看《小梅医生》。那段时间正好赶着要考GMAT,天天要复习,反正也得早起,不如就按我导师当年所说的,吃早饭时看看晨间剧,给这一天加足正能量。
结果呢?结果就是堀北那既复古又老土的扮相令我感到十分难过乃至吃不下早饭。挺好的汉堡,吃仨我就吃不下了;乌冬面原先我都是吃八两,一看那个就只能吃四两了。间接导致我那段时间瘦了不少,走在街上都有人指指点点,说呀,你看,GMAT真是坑人啊。
但《海女》不一样。如果要问评价的话,我只能这么说:虽然有156集,但这部剧真正是能让你想要一口气看完,乃至能够不眠不休的这么一部剧。好看,永远是对一部电视剧的最高评价。而《海女》,当得起这个评价。
对于段位更高一些的人,我大概会这么推荐:如果你看过晨间剧,那么《海女》会给你心中的晨间剧下一个新的定义。如果你没去过日本,那么你能在这部剧中,读懂当下的日本。
2013年有两部剧大火。日九的《半泽直树》当然不用多说,而《海女》作为一部一般来说不会产生极大社会话题的晨间剧能火到这个份上,乃至于最后能以特别企划的方式登上红白,而且红白能慷慨到拿出二十多分钟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请出几乎所有主要演员上去耍个痛快,这本身就足够有话题性。
《海女》能产生如此大的社会影响,“好看”当然是最为重要的因素。而“好看”是一个相当笼统的概括,首先应该提的,是这部剧的剧情和节奏。
以前有人提过,《半泽直树》的节奏和镜头感都不像是传统的日剧,而更多给人一种美剧的感觉。镜头转换快,人物表情特写等等。其实《海女》也类似。在《海女》当中,很少会见到传统晨间剧当中的那些偏向于固定和静止的镜头,或者是幅度极小的人物动作,主要靠台词来叙事的情况。《海女》的整个镜头表现都非常动态,小秋的神态,动作,语气都相当夸张,而且不光她,她身边的人也基本上都是这样。不信我们看图,这张图不是小秋,但却缩影了《海女》在我心中的感觉。
类似的夸张的,充满舞台剧感觉和张力的表现,在《海女》中贯穿始终。从第一集,小秋回到乡下见到外婆,外婆诡异地从水中出现开始,全剧的这样一个表现手法的基调就已经定下。这种表演风格虽然夸张,但在演员表演普遍夸张的的日剧当中,也并不算非常出格。况且,合理化的故事又使得这些夸张的表演富有感染力。
平心而论,小秋在这剧里的表现简直是人干事,思路一会儿一变,什么事都是干得刚有点眉目了就撂挑子不干,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这种个性要是放在生活里,那绝对是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看剧的过程当中我也多次想过,要是我身边有这么一个猪队友,我肯定得做点什么,东京湾都太便宜她了,首选必须是鸣门漩涡……可是这是晨间剧,没有办法,女主永远想什么有什么,干什么成什么。
于是在干什么成什么的天野秋的带领之下,全国上下的观众们都心情爽朗食欲大增,这部剧讨喜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宫藤官九郎在编剧的过程里在天野家三代的身上埋了很多线,这些线慢慢被发掘出来,也使得全剧的整个规模在纵向推进之余,也得到横向上的极大展开。这个结构做得是非常精巧漂亮的。除此以外,其实现手法也值得一提。几乎永远是在一个矛盾告一段落的同时就马上展开下一个矛盾,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秋在东京街头撞见小唯妈妈的那一幕,以及地震的那一幕,环环相扣,几乎没有让观众分神的时间。这一点,在一向结构松散的晨间剧当中显得格外突出。不信你们可以对比看看2013年下半年的《多谢款待》,那个就是比较传统的晨间剧了,前五集那节奏之慢,慢得简直随时让人想弃剧。
另外,虽然晨间剧当中都有旁白,但《海女》当中的旁白占的分量特别重。而且切换天野家祖孙三代人的视角,显得非常别致。大量的旁白穿插很好地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连接起了整个剧情,减少了必须用画面来表现的闲笔,客观上也就使得全剧的画面表现更加紧凑。
于是乎,一个宏大却又精巧的整体剧情,加上富有感染力的表现方法,以及配上明快的节奏,这三者构成了《海女》“好看”的基础。
我在日本到最后一年的时候,同班有不少同学开始要为自己的出路而忙碌。考研还是就业,他们要面临的烦恼和我在国内时的同学要面临的也完全一样。
其中有一个哥们,他是大分县人。大分县位于九州岛东北部,是日本著名的农产品供应地。
有一天下课之后,我见到他,顺便问他之后有何打算。
他说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广岛市里找工作,要么回到老家去当农民。
我说你学个经济学回老家当农民?
他说他也想留在市里找白领的工作。但是即便成为白领,一个月也就拿个二十万日元的薪水,还得自己租房做饭。回到老家去当农民的话,一个月再不济也能拿到当白领的两倍(他自己家经营着一个类似农场的玩意,他回去就是给自己的爹打工),而且房子可以住家里的,吃也方便。可是毕竟回去之后生活肯定就会无聊一些,而且再要出来也就难了。换句话说,这条路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
快毕业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说,他拿到内定了。(内定即是日语中对企业决定录用某人的说法)
我说你还是不回老家?
他说不回,钱少也不回。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没意思。
我说你是长子,你家的农场之后怎么办?
他说让老头先管着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好了。说到底,那是他的农场,不是我的。
我当然对他表示祝福。只不过我没说出来的是,广岛市的人口不过120万,而我所生长的城市人口超过1700万,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烦恼。这个恐怕是我那位上大学之前没出过大分的同学所没想到的。
故事讲得略长,其实主要想要反映的是,《海女》之所以能成为如此大的话题,跟其背后所反映的这样一个人在故乡和大城市之间到底作何选择的问题息息相关。
日本的城市地带,主要集中在以东京为中心的首都圈,以及以大阪为中心的阪神圈两处。以东京为首的东京圈(假设包括神奈川县,千叶县,埼玉县,茨城县,静冈县)加上以大阪为首的阪神圈(包括大阪府,京都府和兵库县),基本上人口可以达到近6000万,占了总人口1亿3000万的日本一半的人口,而这两个圈的面积加起来,却只有整个日本的十分之一不到。
在全国47个都道府县中,县内生产总值能够超过平均值的只有12个(2008年数据),而上述县市基本在列。除掉上述以外,能够挤进这12个的,只有爱知县(日本第三大城市名古屋市所在地),北海道,福冈县(九州的老大)和广岛县(中国地区老大)而已。因此,如果要按生产总值超过全国平均值来算的话,东北地区全灭,北陆地区全灭(虽然新泻已经很接近平均值了),山阴地区和四国地区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算来,像我的同学那样,九州岛大分县人,在广岛读书,之后谋求在广岛工作,已经算是比较比较安贫乐道,野心不大的了,否则的话他怎么说也应该往大阪去,或者应该往东京去。日本的资源高度集中于那样的两个都市圈子,或者再说大一点,集中于东海新干线连上山阳新干线的这条线上。(东海新干线加山阳新干线连通了东京,横滨,静冈,浜松,名古屋,京都,大阪,神户,冈山,广岛,北九州,福冈等重要城市,线路上共有政令指定都市11个,而全国政令指定都市总共也就只有20个)
日本大型城市就是这样集中,比起中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中国存在着的,大量人口涌向北上广深等特大城市寻求机会的情况,在日本也同样存在。但与之同时,其代价就是很多的乡下地方变得越来越萧条,就正如《海女》里,艰难维系着北三陆铁路生存的大向站长,以及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北三陆变得更有人气的观光协会的那群人一样。像北三陆一样萧条的小城镇在日本比比皆是,乃至于「過疎化」(即“过疏化”)这样一个日语词也像「少子化」一样,成为整个日本都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重大问题。
在日本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看到有这样几则电视新闻,让我记忆非常深刻。说是在新泻,每到冬天就会有很多老头老太太摔伤。究其原因,是因为新泻的雪非常大,雪积在房顶上如果积得多了,就会把房顶压塌。于是家里的老人就只能爬上房顶去清雪,老人家手脚慢,反应也迟钝,有时就会不小心掉下来,摔伤。
当时的新闻记者问一对老夫妇,那不能叫消防员来帮忙吗?
老太太颤巍巍地说:要清理的雪很多呀,这里的消防员很少,年轻人都不爱留在这当差。我们也要体谅消防员,不要给他们添太多的麻烦。
记者又问:那么你们自己的孩子呢?
老太太说:孩子都在东京上班。这种事哪里顾得上。
作为一个生活在日本南方的人,我先是不厚道地笑了。但是转眼间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自己也有父母,只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完全不需要铲雪而已。我相信在大雪普降的时候,这对老夫妇在东京的儿女也会看着西北方向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他们要面临的这些困难。
但作为儿女的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也并非生在东京,本地人能掌握的资源他们也一概没有。他们多半也是凭自己的努力奋斗在这座城市里站住了脚而已,他们也不能说走就走地放弃掉自己之前积攒下的一切。哪怕这代价是简直违反人性的没有办法照料自己的父母。
所以像《海女》当中所演的,那样一个纯朴,自在,充满人情味的故乡,深深地植根于每一个日本人的心中,但那个地方,又是他们回不去的。他们只能在能够带给自己充分回报的大城市里,孤独前行,甚至基本上还不可能像剧里的小秋那样,总有善良的人们伸出援手。
通吃东京和老家的小秋,想走就走的小秋,去哪都能左右逢源的小秋,点燃了每一个看剧的人心里的热望。
《海女》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深度梗,深到很多对日本80年代的流行文化不是很了解的我国观众必须要查资料才能理解。这里我引用一段在豆瓣上看到影评来提一提这部分我也不熟悉的内容。
转自豆瓣,作者MilkC-WOO
剧中经常会闪回到有村架纯饰演春子年轻的时候,少女春子留着一头微微烫得蓬松有层次的中短发,刘海遮到前额,让眉毛若隐若现,侧面和后脑留长5公分~10公分左右。是昭和偶像松田圣子特有的发型,还专名叫做“圣子头”(聖子ちゃんカット)。在松田圣子刚出道那阵子的1980年~1981年,日本年轻的女子就特别流行留圣子头。安达充的漫画女主角也常见圣子头,比如《TOUCH》的浅仓南。
1982年,小泉今日子偶像歌手出道发售单曲《我的16岁》。有意思的是,小泉今日子的发型并没有经过事务所的同意,擅自剪了个圣子头,特立独行对着事务所唱反调。跟小泉今日子同时期出道的松本伊代、堀千惠美、早见优等其他小偶像也跟着潮流剪圣子头,圣子头变成了昭和偶像的标准发型。小百合他们提到春子在学校也是第一个剪的圣子头,有村架纯的角色跟当年的小泉今日子相映成趣。
春子在昭和59年(1984)乘坐刚开通的北三陆铁道离家出走,2008年带女儿小秋从东京再搭上北三陆铁路回到故乡。片子真是爱反复使用春子坐火车离家出走的场景……-_-|||北三陆铁道那只有两节到三节车厢的火车给人感觉是《北国之恋》(北の国から)。
春子还到当地的咖啡屋(喫茶店)打工。那地方的白天是咖啡屋,晚上过了7:30就翻转墙壁变成小酒吧(スナックバー)。正是70年代前半期开始流行的小酒吧经营方式,昼间健康欢乐,夜间纸醉金迷。春子的青梅竹马大吉,坐在吧台椅子上,开口要求眼前的春子给杯中酒加上乌龙茶,少年时期的情絮就像清味的乌龙茶混入了浓烈的酒里,稀释情感转化作对岁月的追思。《侦探物语》里面的松田优作也是经常坐在吧台椅子上习惯于加牛奶。春子拿起手里的白色器皿工具,店内在播放70年代流行的昭和歌谣曲,跟客人们嘻嘻哈哈扯皮。
夏婆婆年轻的时候最爱唱的海女劳动歌是吉永小百合的《总有梦想》(いつでも夢を),到现在还时不时哼哼出来。那些已经不再年轻的海女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尽情叽叽喳喳地聊天,使人回到吉永小百合主演的名作《梦千代日记》里面温泉乡汤村艺伎馆,围坐在一起聊天的艺伎笑声灌入耳内。
北三陆的秋天,清湛洗练的碧海蓝天景色就好像走进了山口百惠演的《潮骚》。小唯的哥哥足立洋曾经上东京打工,但是大都市灰色又残酷的现实使他退缩了,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故乡变成了尼特族。阿洋来到海边小屋打点零散工。通过他在海边小屋的视线,海浪拍打的码头和风风雨雨中守护海女的灯塔收入眼底,恍然中,看到了《几度风雨几度秋》(喜びも哀しみも幾千日),高峰秀子停驻在灯塔下的身姿,任海风吹拂那张美丽又哀愁的脸庞。
从海水浮上来的小秋,擦干头发一蹦三跳回到外婆家,脱下鞋子踏进那座日式大宅,不经意用的保持在高于榻榻米30厘米的位置镜头,映入母女三代的日常餐桌茶饭,小秋傻气的笑容,春子和夏婆婆的拌嘴……小津安二郎的日式榻榻米房屋家庭景象改换2008年的时空就这样呼之即来了。
我要说的是,在诸多怀旧的意象背后,是20世纪80年代,那个日本最好的时代。
广场协议签署之前,日本的制造业达到全盛,乃至于美国佬都担心日本将和平占领美国。在这种担心之下,1985年美国施压日本签署广场协议。短短两年之内,美元与日元的比价从1美元兑换250日元跌至1美元兑换120日元。这对于日本的出口业来说,是极其巨大的打击。为此为了维持经济增长,日本政府采取了调低利率等宽松的货币政策,将巨额资金引向股市和房地产,造就了1990年前后日本的泡沫经济。人们的生活水平看似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此时资金并未投入生产,股市和房市和实体经济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1989年,日本政府开始采取紧缩政策防止经济过热,但这一举动又戳破了经济的泡沫,日本经济就此陷入长达二十年的衰退期。
和年纪稍大的日本人交流,都不难发现他们对那个时代的怀念。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那个时代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人人口袋里装满了钞票,商场里摆满了货物挤满了前来购物的人群,所有人脸上洋溢着微笑的表现。如果敢于冒险,满地皆是一夜暴富的机会。即便不想冒险,勤勤恳恳地工作也能带来足够让人满意的回报。这样的一个时代,凡经历过的人,哪可能不怀念?(这种景象熟悉不?想一想跟日本隔了一个日本海的某大国)
而当这个时代逝去,幻灭,人们经历阵痛却终于安定下来之后,也就难免会一边抱着对逝去时代的怀念,埋首于现在的生活。他们不甘心那样的好日子就此远离,又害怕连现有的生活都保不住。正如《海女》里,经历了311地震之后的大伙们。对于逝去的日子,一切都仿佛变得美好。正如剧里所展现出的那些纯朴,唯美的昭和末年的画面。
在日本读书时,我有一个叫做久松的老师。我们唤他作狗松。
狗松年龄不大,比我也就大个八岁。一次他跟我对谈时,提到一个叫做“一口巧克力”的东西。我问他,那是什么玩意。
狗松说你不知道么?我们小的时候上学经常会去买的,一颗糖那么大的巧克力,一口就能吃掉的。那时候的价钱,好像跟现在差不多。你等会儿放学去个超市转转,都能见到。
我说可以呀,你小时候的巧克力到现在还是那个价钱?
狗松说对啊,日本都不发展了。你在中国不行吧。
我说当然不行。2004年能吃一餐饭的价钱,现在就只能吃半餐不到了。
狗松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说对,这尼玛才是正在快速发展的国家该有的样子。想想我好像基本上都没经历过这样的时代,你比我幸运。
我说谁知道。也许中国也会有泡沫破灭的一天呢?
狗松说,这种事你我这样的凡人是预计不到的。不,谁都预计不到。玩火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船沉了之后,那些没淹死的人,照样会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怀念当时船上的好处,连船上有个破洞都特么觉得是艺术。
也许吧。我说,但好歹他们还活着。
泥轰人民特别喜欢寻找一些类似象征啊,预兆啊之类的东西。似乎只要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他们就有了作为一个人得以站立的脊梁。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二战最后,天皇玉音一放送,前一秒还在浴血奋战,绝对一个人能当成一支队伍的泥轰军人就立刻崩溃了。
在《海女》当中,对于北三路最完美的象征,就是那个经常只有一节车厢撑死了也就两节,跑来跑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北铁”。
“北铁”在全剧当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片头春子的出走,片尾铁路重新开通,一头一尾,似是一个轮回,象征着天野家三代人终于解开了一切隔阂,彼此谅解,也认识到了北三陆这个老家的可爱之处。最后铁路的重新开通,又同时象征着坚强的北三陆人民不会被地震所打垮,即便是在那场惨烈的地震之后,他们也会重新站起来,一手一脚地重建自己的家园。
在我离开日本之后很长时间里,我最为怀念的,就是日本的铁路。相信也有很多人会和我一样,抱持着同样的观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些也许就从你家门口蜿蜒而过的铁路,却像父亲一样充满着力量,在那片土地上如血管一般运送着生机和活力;而又像母亲一样温和亲切,能携着你的手,带你去到任何一个让你充满好奇的地方。
这是日本的铁道独有的魅力。从家门口的那个小站出发,你就能到达这片岛屿上的绝大多数角落。这种感觉让人没有办法不印象深刻。
而对于那些居住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的人们来说,铁路给他们带去的是便利,也是希望。让他们觉得,他们没有被遗忘在一个孤独的角落。延伸远去的铁轨和充满力量感的电车奔驰来去,足以让他们觉得,人的力量是那样的近,那样的真切。
《海女》中的北铁,也是这样的一个画龙点睛的参照物。很多故事围绕它展开,但它又从不抢戏,永远在那里,静静地守护着,其土其民。
其实上面的分析都是扯蛋。
这是实话,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评价一样东西的标准,特别是像文学艺术这一类本来就没有通用标准的东西。我能表达的无非也就是说,这部剧的内容几乎全都很好地搔到了泥轰观众的G点,所以它在泥轰本土能火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但即便你没有去过日本坐过那里的电车,没有在日本经历过80年代那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没有在日本有个乡下老家有些值得你记挂的亲人,你同样也能从这部剧里,感受到满满的开心快乐。说实话,这是泥轰梦,但《海女》的表达手法让我们看到了一种传播正能量的高级方法。
如果你没看过晨间剧,不妨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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