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特:经历过芙莱姆事件后,带着友人的来信,与迪亚特一起抵达比里斯。
迪亚特:经历芙莱姆事件后,与杜卡特一起到达比里斯,想要看一看比里斯境内的教堂。
黑黑的牢房并不会妨碍杜卡特的行动,他还记得刚刚的场景。黑衣管理者突然从楼梯口出现,抓住了他和留下照顾他的托马斯。那些黑衣管理者很用力抓住他们的胳膊,一言不发,将他们两个人的双手用绳子绑好,带下楼梯,直接带去了北方。
进入指导者大楼,他们直接被带到高大指导者的面前,依旧是偌大空旷的接待厅,指导者依旧坐的高高在上,依旧用带着看上去善意的目光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杜卡特和托马斯。
“是的!指导者阁下,他们还有同伙,但在黑衣管理者抵达之时,其他人均已逃走。”
“你们,我见过,在你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对吧?”没有继续处理黑衣管理者的行为,他的目光转向站在空场,被黑衣管理者围在中心的杜卡特和托马斯。
面对他的提问,杜卡特没有回答,反倒是旁边的托马斯回答道,“对对对,您说的没错,指导者大人。”
听到他的回答,杜卡特的眼角微微转向了身边的托马斯,他的眼底带了些困惑。
“是的,是的,您说的没错,最初的时候就是我在照顾他们的生活。”
“但是你的衣服,”指导者看向杜卡特,眯起眼睛打量着杜卡特身上的皮甲、披风和武器,“你身上的衣服……不是第一次见到我时候穿的衣服吧?”
“不不不,指导者大人,您记错了。”杜卡特显然并不打算回答指导者的话语,他身边的托马斯赶紧接话,“他一直穿的都是这套服装。”
“是这样吗?”一丝困惑的语气,指导者显然还在打量着托马斯和杜卡特。
“这样说很无礼,但我不得不说,指导者大人,您记错了。”
“是这样吗?”指导者的眼神仍旧满布怀疑,“不过,先这样吧,把他们压下去。”
指导者挥挥手,围在杜卡特和托马斯身边的黑衣管理者推推两个人,向大楼的深处走去,将他们关到了这个地牢之中。
脑中的回忆告一段落,杜卡特才空出时间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牢房,看上去跟曾经待过的牢房没有什么区别,四周空空的墙壁,稻草铺成的床在他身后,最内的是实实在在的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墙两侧也是墙,没有任何缝隙,一道铁栅栏将他与外界分隔。铁栅栏上有一道铁门,很顺滑,至少他刚刚没有听到任何转动时响起的滞涩之声。墙上装着点点油灯,看上去豆子大小。
“杜卡特,你在吗?”被关到隔壁的托马斯传来微弱的声音。
“那可是指导者,我们都不回答,他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就完全不得而知了。你不喜欢这种态度啊?”
“我是不想让我们在那个时候就被处死了。”托马斯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大概没什么办法被放出去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你就不会被蜘蛛咬伤,也就可以在黑衣管理者来到这里的时候逃跑了。”
“别乱说,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杜卡特的声音也变得低了一些,“如果不是你当年救了我,我现在就不会在这。”
“嗨,那不是举手之劳。”托马斯笑了起来,将空气中沉重的氛围驱散了一些。
杜卡特还记得当年的自己昏倒在比里斯边境的那个场景,当时太阳挂在天上,烤得人皮肤发疼。他的脚步一点一点从芙莱姆挪向比里斯边境的那条线,在沙子上留下一串长长的拖行痕迹。
他的头很烫,他的口也很干,他的四肢此时酸软无力,全凭着脑中那一丝没有断的意志才能够维持自身的行动。但他全身的力气几乎也已经消耗殆尽,如果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恐怕随时都会倒下去。
只是他知道不能晕在这里,还没有脱离黄沙侵染的范围,也很少有人经过,晕倒在这里很可能就会被晒成干尸,或者成为生活在沙漠中的那些动物的食量,至少秃鹫可以饱餐一顿。虽然他只是个矮人,身上还是有些肉可以食用的。
要成为食物了,这是他晕倒之前的最后一丝思绪,身后传来咚咚咚的蹄子声,眼前的沙子也被震得不停颤动。
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眼前走来走去,收拾着堆起来的货物。
“……”他慢慢坐起身,不解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此时在一顶快速搭建起来的帐篷中,四周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的箱子敞开盖子,有些箱子上面盖着挡布。
“啊,你醒啦,陌生人。”男人转身到床边放东西时,刚好看到他坐起的身影,“我看到你晕倒在沙漠的边缘了,就擅自将你带回来了。我是托马斯,很开心见到你啊。”
“那刚刚好,我们正要去玛尼,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
“可是……”杜卡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我没有钱可以给你。”
“嗨,交易不一定要用钱嘛。”托马斯笑了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个冒险者吧?”
“那来给我们当保镖,我们刚好缺一个可以保护我们安全的人。”
“嗨,这么客气干啥。”托马斯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不过事先说好,没有额外的工钱,只有食宿可以提供。”
就这样,托马斯与杜卡特在沙漠的边缘相识,直到现在。
“又被你救了一次啊,托马斯,谢谢了。”杜卡特在几秒钟之后,打破黑牢内的沉默。
“嗨,在说什么啊,杜卡特。”托马斯的笑声从墙的另一端传来,“我只救了你这两次,你救了我多少次,不要以为我没有记得啊。”
杜卡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听到黑暗的通道中传来脚步声,“不许闲聊!”
两三个黑衣管理者走出暗暗的通道,鞋跟在地面踏出有节奏的踢踏声,他们经过杜卡特的栅栏前,停到了托马斯的栅栏门前。
“出来。”领头的黑衣管理者指了指托马斯,另一个人同时哗啦哗啦打开栅栏上的铁门,“跟我们走。”
沉默中,托马斯被黑衣管理者带进通道之中,杜卡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毫无办法。空气再次陷入寂静,豆大的灯光忽明忽暗,但还是给杜卡特所在的牢房笼罩在昏暗的氛围之中。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他也听不到其他特别大的响动,只是偶尔在角落中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扒刨之声。
矮人倚墙坐在角落,隐身于黑暗之中,他的眼睛盯着那扇安静伫立在入口的铁栅栏门,眼睛也一动不动,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躯干,旁人难免以为他是一尊放在角落的雕像。雕像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他们的动作虽然相对来说,不那么隐秘,但也尽量不引人注意,怎么会被指导者精准知道他们的行动所在。而如今,黑衣管理者明显是知道他们的存在,才会直接奔他们所住的那些房间。
现在身处此地,看样子也没什么办法在不引人……杜卡特刚想到这一点,突然看了看四周,他发现现在这个地方没有黑衣管理者在看守,他们似乎很放心将他关在这里。发现四周无人,他的眼睛转了转,从自己的胡子里面拿出一根曲别针,掰了掰。
他用手拿着那根曲别针,伸出半手到栅栏的外面,摸到铁栅栏门锁孔的位置。他把那根曲别针插进锁孔之内,从另一侧将耳朵贴在门锁上,一边将曲别针慢慢转动,寻找合适的位置让曲别针钻进锁的空隙。
咔哒,曲别针似乎是卡在了什么位置,不能随意转动。他把耳朵更加贴紧门锁,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曲别针一丝一丝地转动,直到很确定的一声‘咔哒。’铁栅栏的门悄然向外转去。
搞定。他的心里这么确定,用手扶住铁栅栏门,不让它继续转动,以耳朵摸排四周的动静,静悄悄,静悄悄,很是静寂。几秒钟之后,他轻轻推开面前的铁栅栏门,轻手轻脚走出自己所在的房间。
周围还是没有什么人,他能够看到黑暗中也没有什么人在看守。四周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个黑色的口袋等在他的面前。饶是如此,他仍旧只能向前前进,否则恐怕没有其他路能够离开这里。
心内打定主意,杜卡特迈开脚步,贴着黑暗通道的墙边向另一端移动,他记得刚刚那几个黑衣管理者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他贴着通道一侧的边沿前进,墙突然变成了铁栅栏,那是一个牢房外的铁栅栏门,与关着他的铁栅栏门一模一样。
铁栅栏里面一片黑暗,里面有人影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有门,保持这样。矮人的心里如此确认,脚下的动作没有什么变化,一边观察着前面的动静,一边向前移动。
“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呆在牢房里。”突然,他看到前面站着一排黑衣管理者,指导者的声音出现在他的前方,“那一身装备的品质精良,看看你有什么动作也未尝不可。”
杜卡特听到后,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向后,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也站了一排黑衣管理者,其中一两个还穿着囚犯的衣服。
“你想怎么样?”既然逃不掉,杜卡特干脆让自己冷却并保持镇定。
“不怎么样,”指导者笑着,他身后的人搬了把椅子放下,令他可以刚好坐在椅子上跟杜卡特进行谈话,“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把你同伙的所在地告诉我,我就可以放你走,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或者……”指导者顿了顿,“帮一帮你的同伴,托马斯先生。”
提到了托马斯,杜卡特的目光产生了一点点变化,似乎是带了点威胁。
“所谓的帮一帮呢,就是你答应我提出的交易,我可以放你和托马斯先生离开,然后……”指导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翻了又翻,“我还可以给你和托马斯先生一笔钱,并且推荐托马斯先生重新返回比里斯的商场。”
“为什么要拒绝呢?”指导者握拳,又松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那些人跟你也不是很熟吧?答应我这个交易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没有听到杜卡特的回答,指导者的嘴角弯起,“看样子,你需要好好想一想。”他抬起一只手,指向杜卡特,“把他带回去吧,让他好好想一想。”
“而你们,”他看了看其他的黑衣管理者,“派人在他的牢房门口看着,别让这只大老鼠再跑出来一次。”
“是!”黑衣管理者齐齐应声,有两名黑衣管理者在这一声之后,走到杜卡特的身边,架起他的胳膊,拖着他返回他曾经在的牢房,把他丢了进去。
阴冷潮湿的地下监狱,暗中藏身的敌人,偶尔从地面上爬过去的窸窣声。打破这阵静寂的,是再次突然出现在黑暗通道的脚步声。
“杜卡特,你为什么不想接受指导者的提议,接受那个交易,那不是很好吗?”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托马斯一步一步走出那条阴暗的通道,他的脸上略带疲惫,身上已经换掉那身破破烂烂的囚服,更换为一套新的、麻布做的常服。
“为什么很好?”看到托马斯出现的瞬间,杜卡特的手指动了动,但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问出一句。
“答应了那个交易,你可以离开这间又暗又湿的牢房。”托马斯厌恶的看了看眼前的牢房,“还能够拿到一大笔钱,同时离开笼都3号,重新彻底获得自由,有什么不好?”
“你说的确实很好,听起来我什么额外的东西都不用去付出。”
“当然了,指导者只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要说出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其他人。”
“不不不,亲爱的杜卡特,你完全理解错了。”托马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是请他们来到这里,跟指导者谈一谈。”
杜卡特看着眼前的托马斯,说话时的手舞足蹈,说话时的神采飞扬,那么熟悉。就像几年前,他们分开之时,眼前的这个人畅谈理想,也是如此的手舞足蹈,如此的神采飞扬。可是又是那么的陌生,他的话令自己无法理解,无法听懂,无法明白。
“谈什么?那个指导者与其他人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杜卡特反问道,“指导者会听他们所讲的,放所有人离开这里吗?”
“嗨嗨嗨,也不用这么讲嘛,”托马斯笑着回答,“指导者跟我保证过,他会听那些人讲的话,然后再决定要如何行动。而且,那些人走不走,也不是他或者我们来能够决定的,要让他们自己决定。”
托马斯一笑,“我只是答应了指导者大人提出的交易,拿到了我喜欢的好处,并且还让我有机会可以重新回到比里斯经商与生活,让我有机会可以重新与家人团聚。所以,为什么不答应呢?”
“……”杜卡特的眉毛挑了挑,将头转到另一侧,看着眼前那面冷冰冰的墙壁,但在他的眼中,这墙壁也比眼前的托马斯有些温度。
“杜卡特……”口气中似乎带着某种无奈和可惜,托马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想清楚这件事,所以,过两天我再来问你好了。我相信你可以想清楚的。”说完之后,他走到铁栅栏的边上,将手中一直端着的盘子顺着送食口送入栅栏之内,盘子中是杜卡特最喜欢吃的黑岩面包和炭烤雪蟹。
咔哒,咔哒,托马斯在放下盘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黑黑的监牢,他仍旧相信杜卡特,相信自己的这位好友可以想明白他所期待的事情。
次日一早,托马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指导者的大楼,他慢慢走向自己所住的地方,爬上楼梯,爬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附近,却在楼梯口被一名在此看守的黑衣管理者拦住,“此处禁止接近,速速离去。”
“没有用,指引者大人说了,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托马斯点点头,没有多做纠缠,转身下楼,寻找其他可以住的地方。虽然这么说,但托马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去住什么地方。
走了几分钟,他正在思考哪里可以存身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声音,“托马斯,托马斯……”
“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身边却没有人,托马斯连忙想要转头,看向四周,寻找声音来源。
第二句话音落下,托马斯便分辨出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分开不久的迪亚特。他保持沉默,缓慢向前走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迪亚特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走出一定距离,托马斯感觉到迪亚特从后面给自己塞了什么东西,并且听对方讲到,“带上它,然后走进墙里。”
托马斯很听话,看了看刚刚被塞到手里的金色别针,带好,转身走进墙里。靠着前面忽明忽暗的光亮指引,他成功的走到了另一侧,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箱子上安装着滑轮组,滑轮组嵌套在坚固的木架上,而木架的后面是两个他曾经见过的大轮子,此时轮子正在猛烈转动,蓝色的光亮通过黑色的导线传到木架某处的盒子上。
“来这边。”穿过黑色岩壁后,迪亚特便走到了他的旁边,用手指了指大大木头架子边上的位置,那里有一个灰色的小木屋,“其他人都在那边,我们也过去吧。”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灰色小木屋的边缘,迪亚特推门先走了进去。
随即,托马斯推门也走了进去,他抬了抬手,微笑跟其他人打招呼。
“你没事!太好了,托马斯。”夏本快步跑到托马斯的旁边,纵身跃起,紧接着包住托马斯。
“是贝洛姆带我们到这里来躲着的,他知道我们被全程追赶,很危险,便提供了这个地方当临时住所。”
“是贝洛姆被分配来看守移动箱子的小木屋,一般没有什么人会来到这里。”
“那听上去好危险啊。”托马斯的脸上稍稍露出惊慌的表情。
“没关系,贝洛姆说如果有人来,他会知道的。”夏本笑着回答,“而且,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那你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关切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托马斯坐到椅子上问着。
“嗨,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夏本也坐回到椅子上,手舞足蹈地讲着。
其他人各自在收拾着自己的武器,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说话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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