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星历1571年灵四月一个闷热的深夜,本该闭市歇业的乌尔达哈红玉大路国际市场一反往常地人声鼎沸,平民、商人、僧侣还有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通往黄金广场的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入口处站成两排的铜刃团卫兵结成人墙阻挡着人流涌入,人群中分散着约莫十来个恒辉队的士兵,他们正联合铜刃团一起努力维护着现场的秩序,而类似的景象正上演在其他所有能够通向黄金广场内部的入口附近,从人群的缝隙中可以瞥见黄金广场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恒辉队协耀将皮平·塔鲁平、恒辉队总务秘书提路亚·帮索斯、铜刃团总务秘书格林·萨蒂以及银胄团总长索尔克扎吉尔四人坐镇指挥位置,哪怕是那些来凑热闹的围观者见了此番情景也该明白过来:今夜乌尔达哈出了大事!
“匪徒规定的一个小时快到了。”四人指挥中最为年长的索尔克扎吉尔忧心忡忡地望着计时用的沙漏,然后转向自己身边的格林·萨蒂询问道:“上一次你给斯杜瓦·古比拉去通讯贝是多久前的事情,格林?”他口中的斯杜瓦是乌尔达哈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兼首席检察官,也是此刻正和四人指挥僵持着的匪徒指名要求见面的人物。
格林压低声音回答:“五分钟前,总长,斯杜瓦的篷车才经过黑尘驿站没多久,他翘了立法会的会议,已经是拼了命地从格里达尼亚赶过来了。”
一问一答之后,指挥中心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与外面的喧闹声对比鲜明。
“不能这样干耗下去——”提路亚·帮索斯打破了沉默。
皮平帮提路亚把后半段话说完:“萨蒂秘书,还有总长,我们没有跟匪徒打拉锯战的成本,拖得越久,人质就会越危险。”
“可斯杜瓦他很快就能赶到,如果这时选择强攻,之前的等待就白费了。”格林略显急躁,碍于恒辉队和银胄团的人都在场,他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皮平摆了摆手:“萨蒂秘书,如果斯杜瓦来了也没法让匪徒收手,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斯杜瓦来了,要是他说错了话,刺激了匪徒,害死了人质,是你顶罪,还是我们顶罪?”提路亚这句话已经算得上质问了。
“我们不能放弃和平解决此事的机会。”索尔克扎吉尔替格林撑腰:“屈伊伯龙议员和一群孩子都让那个叫鲁特的匪徒关在药学院里,真要强攻,匪徒负隅顽抗、伤及人质,又该怎么办?像以往一样压吗?”索尔克扎吉尔一番话把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提路亚给镇住了。
“人质的家属、好事的记者、围观的群众、外国的旅客,这些人可都在外面聚着,真要心急出了岔子,不说你们,只怕我得亲自向罗罗利特大人请罪。”格林恢复了冷静。
“报告!”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恒辉队的年轻小伙子,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引得四名指挥者纷纷侧目。
“十二神在上!出什么事了,沃思维尔一等耀兵?”皮平一脸震惊,在还不到两个小时前,他才命令这位迈克尔·沃思维尔待在学者走廊稳住匪徒情绪。
“各位大人,我想还是请你们上去亲眼看一下比较好。”迈克尔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不过他那利剑似的眉毛此刻却盖不住他眼神中的疑虑。
“就在这里说。”提路亚有些不满,皮平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提路亚的要求。
“是。就在刚才,药学院的大门打开了。”迈克尔斟酌着自己的语调,尽可能不让情绪掺杂其中。
“不,至少主观上不是,萨蒂秘书大人。其中一位人质打开了大门,是个孩子。匪徒鲁特就倒在他的身后不省人事。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现场。”迈克尔感到自己像是往极深的空洞里丢下了一块石头,久久等不到回应的声响。
“人质,那些孩子,都怎么样了?”总长索尔克扎吉尔蹙着眉问迈克尔。
“孩子们全部安好,似乎都服了安眠药,我们的人进药学院时还有很多孩子睡在地上。”迈克尔先是看着皮平明白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可当再要开口回答后一个问题时,他却犹豫了片刻,“但是……我们没有在药学院里找到屈伊伯龙大人,她不见了。”
索尔克扎吉尔反应最快:“角落都找过了吗,沃思维尔一等兵?”
“是的,我们翻遍了整个药学院,但完全没有屈伊伯龙大人的踪迹。”迈克尔据实陈述。
“你们确定各个出入口都守住了吗?”格林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我可以担保,萨蒂秘书大人,药学院一共有三个出口,大门一个、运送医疗废物的垃圾通道一个、运送病人担架的小电梯口一个,都各守着一队人马,如果有人出入,我不可能没收到报告。”
“现在有人能联系上屈伊伯龙议员吗?”皮平一边问话,一边看向格林。
格林弄了弄耳边的通讯贝,些许杂音自其中流出,回荡在死寂一片的众人上方。
“继续去找,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王政厅。”提路亚先皮平一步对迈克尔下了指示,迈克尔看了看皮平,见后者对他点了头,便领了命继续去组织搜查了。
方才由迈克尔掀起的这场小风波,在外面的围观群众看来只是个平凡普通的插曲,因为他们被更加引人注目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从蓝玉大街方向疾速驶来一辆陆行鸟篷车,挥鞭的车夫和几乎要脱缰的陆行鸟都难掩超负荷赶路的疲劳虚脱之态,篷车刚歪七扭八地停在红玉大路国际市场的台阶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就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议论声中不乏诸如“是斯杜瓦大人吗?”“他要来和匪徒谈判么?”的猜测,几个恒辉队士兵拨开人群,为篷车下车处清出一片空地,一个士兵小声说了句失礼,就急忙地为车里的乘客拉开车门,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从篷车里出现的并不是斯杜瓦副检察长,而是穿着染血外套瘫软地跌向地面的屈伊伯龙议员。
“全部散开!”提路亚大声呼喊,不过眼见血腥场面的人群早已溃散成乱麻一团,注定了这命运的一夜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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