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郑元祐编写了这本书。元祐的字是明德。他在至正丁酉年被任命为平江路儒学教授,后来因病辞职。七年后,他又被提升为江浙儒学提举,在任上去世。他原本是遂昌人,他的父亲希远搬到了钱塘,元祐又流落到平江。他的文集以侨吴命名,但这部记录仍然题为遂昌,是为了不忘本。元祐在至正二十四年去世,享年七十一岁。那么他应该出生在前至元二十九年,所以书中提到的人物,上至还能见到宋朝的遗老,下至还能见到泰哈布哈、倪瓒、杜本,并且见证了杜本的去世。书中记载了许多宋朝末年的轶事和元代高尚士人、名臣的故事,而且因为遭遇世乱,偶尔也有对时世的忧虑之词。他的言辞都很朴实敦厚,不是像《辍耕录》等书那样杂乱无章。他记载的关于高、孝二陵遗骨的事情,写的《林景熙》与《辍耕录》不同。因为各自根据所听到的情况,书中提到南宋和议是由高宗决定的,不是秦桧;宋朝已经灭亡,所以不必再为高宗隐瞒,这也是一种深刻的心得评论。
高昌的廉公,名字叫希真,字端甫,最初担任按察佥事,后来多次升迁成为廉使,最后以蓟国公的身份退休。廉公曾经拿出他哥哥平章公希宪的画像,画像中的人脸白皙圆润如满月,戴着帽子,穿着圆领袍,手里拿着《孟子》这本书。廉公曾经说过:我的哥哥对待有才德的人非常谦逊,好像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当他还担任中书平章的时候,江南的刘整作为一个高级官员来见他,我哥哥坚决不让他坐下。刘整离开后,一些穿着破旧的宋朝学生,袖子里藏着诗来求见,我哥哥立刻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交谈,询问他们的学问和生活,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老朋友一样。之后,我们兄弟向哥哥询问:“刘整是个高级官员,但您对他很冷淡。那些宋朝的学生是贫穷的士人,您却对他们非常礼遇。我们感到困惑,想请教您。”廉公回答说:“这不是你们能理解的。我们国家的大臣,无论说话还是行动,都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刘整虽然官位高,但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至于那些宋朝的学生,他们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行,却被囚禁。现在我们国家从北方兴起,如果我对这些文化人不加以重视,那么儒学就会从此衰落。”廉公的远见卓识就是这样!
宛丘公曾经说过,他在吴地做官时,吴地的太守是赵公,名字叫全。当时吴地刚刚归附我们国家,有些顽固的民众时常闹事,非常凶悍,所以一旦有人犯法被抓住,就会受到严厉的鞭打,赵公总是大声命令狠狠地打,即使打死也不宽恕。但是,如果里正或主首因为徭役受到鞭打,赵公就会闭上眼睛叹息说:“因为征税而受到轻微的惩罚,怎么忍心加重处罚呢?”后来赵公被调到杭州,吴地的百姓哭泣着送他,不忍心让他离开。当时浙江的省官是一个宗室大臣,他对待宪臣就像对待下属一样,这就可以想象了。但赵公因为刚正不阿,甚至抓住了大臣的家奴,戴上枷锁示众。最后,因为无法忍受大臣的侮辱,最终在杭州去世。当时的人们把他比作赵广汉。
宋代的道士邓山房先生,是绵州人,名字叫道枢,因为他精通斋醮科仪,所以在两朝(宋和元)都受到了重视。有一天,皇后派了一个大太监把他召到内后门,哭着传达了皇后的命令,并让他写下军令状,要求他保密。皇后说她昨晚梦见济王非常愤怒,认为她将要派兵通过独松关来灭掉国家。皇后特别命令邓先生去南高峰顶,写忏悔书,哀求上帝。不久之后,敌军的先锋部队冲破关口,宋朝灭亡。邓先生在吴地建造了一座道观,名叫“会通观”。当时浙西按察司设在吴地,按察使阎公子静、雷公苦斋、胡公紫山、徐公子方等人都与邓先生交往。有一天,他们问邓先生:“宋代的士大夫和现在相比,他们的操守如何?”邓先生推辞不敢回答,但大家坚持要他回答。邓先生说:“这件事不难看出,宋代对士大夫的待遇很好,他们的廉洁可以坚守,和现在相比差距很大。”邓先生去世五十年后,西台中丞曹公士开在吴地拜访了元祐,元祐租住的房子很狭小,当时正是夏天,中丞带着小菜和酒来拜访,然后一起去会通观。观里的道士吴溪西,一条腿跛了,但他能模仿他的师父弹奏《乌夜啼》这首曲子。他弹琴还没结束,郭公子昭和曹公克明也带着东西来了,吴溪西于是拿出三、四卷大的经轴,都是以前按察使们和他的师父一起唱和的诗。其中一卷是阎公子静的诗,诗的小序中提到“昨天一个唱歌的新来到城里”,他应该带着煮熟的牛脾,和唱歌的人一起去。和尊师一起喝酒,听着玉蘂花下的歌声。中丞叹息着对曹、郭两位先生说:“现在的宪司官员敢这样做吗?”从这里可以看出,虽然国家初期的文化法律比较宽松,但上下关系和谐,不难治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治理国家的方法也不如以前。真是令人叹息!
宋朝灭亡后,许多前朝的官员和贵族都成为了道士。比如杭州的马院张太尉就是其中之一。这个人身材高大,额头宽阔,在宋朝时是入内都知太尉,我们国家因为他是内侍,就把他召入朝廷。于是他倾家荡产贿赂上下,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像李丞相、罗司徒都是这样。罗、李成为高官后,都提拔了自己的亲戚,但张太尉却不敢这样做,只给了平江三十顷田地来养家。得到田地后,他的父亲已经很富裕了,没有其他奢望。有一天,仁宗皇帝问张太尉:“你还有父母在世吗?”张太尉跪拜回答说:“母亲已经去世,只有父亲还在,他是个道士。”皇上说:“封赠庆典,曾经有过吗?”张太尉说:“老父已经出家,不敢奢望后福。”皇上不高兴,召来中书省的官员,认为张哥在朝廷很久了,但庆典却没有涉及到他的父母,于是命令用他儿子的爵位来尊贵他们。他的父亲在杭州并不知道这件事,但那天他的脖子突然疼得很厉害,好像被东西压着,一天比一天重。而仁宗皇帝之所以尊贵他们,是因为词臣代言下降了制书,制书赠予金紫光禄大夫、大司徒、上柱国,徽政院使、典谒卿、闽国公,赐予玉带、金币、钞物等。又特别降旨,江浙省的官员、浙西的宪臣都要在他家设宴庆祝。等到使臣到达时,他的父亲脖子疼得几乎无法忍受,使臣就在卧室里宣布了皇上的恩旨,他的父亲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极品的封赠。使臣举起玉带给他看,他才开始惊讶地环顾四周,对亲信说:“宋朝得到赐玉带的有两个人,福王和贾平章。但他们两人都没能佩戴,只是举手摸了一下就去世了。”唉!显赫的官职和财富确实有命运,那些不知道却盲目追求的人,应该以此为戒。
师姓的人,是杭州人,家住在拱北楼的西边。他家经营的业务不止一种,其中之一就是打银器。暗门外慧光庵的尼姑无著,是张循王第九代孙女的女儿,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没有出嫁,但她带着嫁妆,所以生活很富裕。有一天,师去拜访无著,无著请他吃饭,饭后,她拿出了一个重二十两的银香盒,盒子上的尘土像漆一样黑,无著让师打一二十个哲那环。师拿着盒子回家,剪开一看,里面是赤金,他又包好盒子去敲无著的门,问她这是香盒还是金盒?无著笑着说:“是银盒。”师把剪开的盒子给她看,她才知道里面是赤金。像师这样的人,为了营利,心机如此深沉,难道还能说是好人吗!
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在吴江的沙洲上认识了一位老僧。这位老僧是台州人,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他告诉我,伯颜丞相的先锋部队到达吴地的那天,天气非常寒冷,下着雨夹雪。当时的老僧是承天寺的行童。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寺庙前,住持老僧让他去观察士兵的情况,准备自杀,不想脏了别人的手。行童吓得发抖,远远地望着,看到有个人坐在银椅上,向他招手。行童不敢过去,那个人让士兵去叫他。快到的时候,他告诉行童不要害怕。行童到了之后,那个人让他上前,问他住持和尚和西廊下的首座和尚是否安好。行童非常惊讶。那个人让他先去首座和尚的房间致意。首座和尚也很惊讶,而坐在银椅上的人已经到了房间,向他行礼,笑着问:“首座怎么忘记我了?我以前是知命子,在寺前卖卜的。我曾经在上房住过半年。”然后他们一起去见方丈拜主僧。主僧错愕地不省人事,问他,他才说:“我是尤宣抚,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立即命令煮大锅粥给士兵吃,让士兵拿着招安榜,让行童用吴地方言念榜文,告诉百姓。从这里开始,大家才知道尤公在江南做间谍总共八年,最后用龙虎山张天师的符箓,向世祖皇帝报告情况。
尤公在江南做间谍很久,南方士人品行的优劣,他都了解得很清楚。当时江淮省改为江浙省,从维扬迁到钱塘,尤公因此升为平章。郡里有个天庆观,就是现在的玄妙观,杭州的高士褚雪𪩘先生,名字叫师秀,从宋朝开始就以清苦的节操和品行闻名。有一天,尤公独自骑马带着一个童子来到天庆观,方丈观主王管辖,还不知道他是平章。尤公就自我介绍,观主大吃一惊。尤公说:“我想拜见褚高士。”观主说:“那个人很孤僻,宰相为何想见他?”尤公更加坚定,观主敲房门,高士正在读书,听到敲门声,问是谁。观主告诉他是谁,高士说:“观主不逛走廊,管辖为何到此?”观主把山门急切的事情告诉他,他才开门。观主说平章请见,高士拒绝。说“我从来不认识权贵。”而平章已经在地上拜了,想请高士进屋坐。高士就锁上门,一起走到走廊上,平章非常谦卑,对他更加尊敬。到了云堂前,对平章说:“三年前有阆州王高士常留在这里,我不是那种人。”然后长揖后就出去了,尤公回头看着,感叹说:“这真是一代高士。”尤公每次出门,看到杭州的男女出游,还保持着故都的遗风,前后混杂。尤公一定会停下车或马,告诫他们说:“你们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吗?今天已经不是南朝了。勤俭劳作,还担心不能供应徭役,怎么还能这样懒散游玩呢!”那时三学的学生生活非常困难,尤公出门时,他们一定会围堵叫喊:“平章今天饿死了秀才。”随从会斥责他们。尤公一定会让他们上前,用大袋子装着中统小钞,从袋子里抓一把给他们。尤公于是建议,应该由国家供养学校的学生,从他自己开始。
杭州西北的羊角埂上,有一个全真教的小庵,庵里有个士人叫罗蓬头,他既不疯也不傻,冬天只穿一件衲衣。他住在庵里的一间房中,没有坐卧的家具,只是整天蹲在地上,非常脏乱,但往往能预知未来。有个姓张的人,原来是宋朝的王表司。宋朝灭亡后,他依附于道馆。他曾经伸手向罗蓬头询问吉凶,罗蓬头写了“狗灾”两个字。张问应在何时发生,罗蓬头写了“百日内”。张吃素念道经,每天向神明祈祷,希望免除灾难。有一天,他看到一对狗,用苕帚打它们,结果被狗咬伤而死。有个福建人叫马都录,号静斋,因为道法而受到度宗的赏识。贾平章进献海味,谢后让他吃,结果他腹泻不止,马都录进献符水给他喝,他就痊愈了。谢后召见马都录,赏赐他,马都录很愚钝,因此在谢恩时自己说:“我告诉佛祖,从今以后别人进献的饮食,不可以轻易供皇帝食用。”话一出口,贾平章已经知道了。他刚出宫门,就被临安府的监狱抓去,脸上刺了双旗,押送到酆都寨,每天报告生死。当时因为江上的战事危急,出兵的日子已经确定,所以寨兵对他宽容,他没有死。后来他在寨子附近的村落里祈雨,结果应验了。不久,宋朝灭亡。崔中丞奉旨访求好人,向世皇推荐马都录,他的道法又有应验,被授予浙西都道篆,提点西太乙宫,得到的恩宠非常优厚。有一天大雪,崔中丞访问罗蓬头于全真庵,询问未来的吉兆,罗蓬头写了“贺”字,又写了“正”字。崔中丞靠近他,他只说问知堂,知堂的人随意曲解。不久,第二年正月,宣州《贺雷岩赍玺书》宣布命令,马都录被替换了之前的职务。雪停路滑,盐运司的一个士兵张某,问罗蓬头未来的事情,笔砚都冻住了,无法书写。士兵生气,打了罗蓬头,知堂的人劝他住手。知堂的人烘暖笔砚,写了“千二钱”,士兵大哭,以为“我这次去见四个盐官,希望能得到几百缗,结果只写了这个!”不久,士兵出门后,道路狭窄且结冰,一个挑着四缶酒的苍头走来,士兵撞了他,酒掉在地上,苍头拿着酒哭着说:“我花了千二钱买的酒,你必须赔偿我才能走。”士兵赔偿了钞票后,进门向罗蓬头道歉说:“我的仙术真的有先见之明啊!”
凡是那些追逐利益的人问吉凶,如果那个人将如愿,罗蓬头一定会写在他的手上说“钞好”,然后请求钞票买酒肉自己吃和分给众人,否则他就会摇手,不会为他们写一个字。后来,罗蓬头将要去世时,他大笑拍手唱歌,突然倒地身亡。罗蓬头大概是个仙人,可惜他的事迹被遗忘了。所以我所听到的故事就到这里。
宋代的僧人温日观,居住在葛岭的玛瑙寺,人们只知道他会画葡萄,却不知道他擅长书法。现在流传的葡萄画大多都是假的,真正的葡萄画,其枝叶、须根都是用草书笔法绘制的。他非常喜欢喝酒,杨总统用名酒招待他,他却不沾唇。一见到酒就愤怒地骂:“挖坟贼!挖坟贼!”只有鲜于伯机的父亲喜欢他,温日观经常去鲜于家,从袖子里拿出瓜来喂他家的大乌龟,抱着轩前的支离叟,有时唱歌有时笑,每次都要求洗澡。鲜于公一定会亲自为他准备澡豆,这种方法中所谓的散圣,指的就是他。
宋朝的大太监李太尉,宋朝灭亡后,成为道士,号梅溪。元祐小时候,曾经陪他游览故宫,他指点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特别记得他们经过葫芦井时,李太尉挥泪说:“这里原来是宋朝先朝的位。”井上钉着金字大牌,写着:“皇帝经过这里,罚金百两。”宋朝的家法就是这样严格,其他的事情他因为年幼而记不清楚。
宋朝京畿各郡的城门设有激赏库,郡里设有慈幼局,遇到盗贼发生,郡守就会打开库房招募勇士,所以盗贼很快就会被擒获。贫穷人家的孩子很多,他们常常厌烦,所以不愿意养育。于是允许他们把孩子抱到局里,记录孩子的年月日时辰,局里有乳母抚养他们。其他家庭如果没有孩子,就来局里领养。遇到饥荒年,很多孩子被送到慈幼局,所以道路上没有被抛弃的孩子。这确实显示了宋朝恩泽的广泛。连下大雨雪也有钞票发放。虽然只是小恩小惠,但也没有特别贫穷的人,这也是原因之一。
老人们说,当贾相当国的时候,内后门发生火灾,消息已经传到了葛岭,贾说:“火已经接近太庙,才来报告。”话音刚落,后来的消息说:“火已经接近太庙。”贾乘着两人抬的小轿,四个力士用槌剑保护轿子,走了一里多路就换了轿夫,很快到了太庙。临安府已经准备好赏赐和犒劳,几个勇士把轿子抬离地面五六尺,前面树立着黑色的旗帜,排列着箭手,都在呼吸之间准备好了。贾下令严肃,只是说:“火到了太庙,斩殿帅。”命令刚下达,火就沿着太庙的八风两殿前蔓延,士兵们飞快地上去,斩杀了八风,木板掉落,火就熄灭了。检查姓名,转了十个官职,就给了金银赏赐。贾处理事情就像这样,也很令人高兴。这是傅景文说的。
宋代的太学生东嘉林景曦,字霁山。当时杨总统挖掘各个陵墓的时候,林景曦原本是杭州的乞丐,背着竹箩,手持竹夹,遇到东西就夹起来放进箩里。林景曦铸造了一些银牌,挂在腰间,贿赂西番僧说:“我不敢奢望收回他们的骨头,只要得到高宗、孝宗的骨头,就足够了。”番僧帮助他,果然得到了高宗、孝宗的骨头,用两个盒子装起来,归葬在东嘉。他的诗中有《梦中作》十首,其中一首绝句说:“一坏未筑珠宫土。双匣亲传竺国经。只有春风如此意,年年杜宇哭冬青。”又说:“空山急雨洗岩花,金栗堆寒起暮鸦。水到兰亭更哽咽,不知真帖落谁家。”还有一首说:“桥山亏铁未成灰,玉匣珠襦一夜开。犹记去年寒食日,天家一骑捧香来。”其中七首尤其凄凉,但这里就不提了。葬后,林景曦的儿子宋常朝在殿前挖了一株冬青树,种在两个骨灰盒的土堆上。还有一首《冬青花》说:“冬青花,冬青花,花时一日肠九折。隔江风雨清影空,五月深山落微雪。移来此种非人间,曾识万年觞底月。”后来就忘记了。还有一首说:“君不见羊之年马之月,霹雳一声山石裂。”听说这件事非常奇怪,不想写下来。像林霁山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是义士了。
宛丘公护送他先父的灵柩归葬时,一艘船载着灵柩,宛丘公守在灵柩所在的船中;另一艘船载着家眷,子期和他的母亲、夫人都在这艘船上。船在金山遇到风浪,船夫利用顺风,用大绳子把两艘船并在一起行驶,子期准备过到宛丘公的船上,不小心失足掉进江里。宛丘公非常震惊,重赏让人去救。等到卸下帆停船,需要很长时间。而子期就像有人把他从水里捧出来一样,始终没有沉下去。现在他登上了政府的高位,这难道是偶然的吗?
义兴的岳君仲远,家住唐门。他的祖先原本是农民,到了仲远这一代,父亲和他的店铺都送到了京城学习上舍,家产并不算丰厚,但他能屈尊礼贤下士,宾客来到他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所以南北的士大夫,没有不到他家去的,南方的士人如牟诚甫、蒋泰轩、蒋竹轩、姚子敬、罗壶秋,以及显赫的人物如赵文敏公,甚至与他结为婚姻。当时的显贵官员如高房山、廉端甫国公、李息斋学士、他的堂兄李信庵、隐士鲜于伯机,都倾心与他交往。然而从至治以后,郡县的官员像狼一样对待羊,家事一天不如一天,后来他因为汉阳县尹的职位被诬陷而死,遭遇贬谪,郁郁而终。仲远兄弟共有十三人,都衰落不振。回过头来看,不到二十年,宜兴的富家也相继衰落,这些都是虽然命运有起伏,但被官府剥削,即使积铜成山也不够,何况是普通百姓呢!
金华的三胡先生,老大叫诚仲,老二叫穆仲,老三叫汲仲,都是石塘人,其中以诚仲最为知名。诚仲的儿子无咎已经去世;穆仲的儿子孔章,现在是吴郡的经师;汲仲的儿子千里,家在建昌。石塘先生因为崔中丞的推荐,被世祖皇帝咨询,但他的回答不符合皇帝的意愿,于是被贬为扬州路儒学教授。他教学非常严格,后来又被任命为建昌教权录事司。程雪楼学士的家产被遗漏,先生逮捕了他的儿子,因此被判罪,从此人们都害怕他。后来他被任命为台州临海簿,像对待儿子一样爱护县民,上司的勒索,他都亲自承担。他平时住在杭州,生活非常贫困,以古文著称,人们请求他写碑记、序文、赞词,如果不顺他的心意,即使给一百金他也不写。后来因为妻子去世,他按照礼节守丧,但居住的地方非常狭小。他搬到了青莲寺,在寺中讲授道义,性格高傲,当时文坛显赫的邓巴西廉使曾经侮辱他,因此他的地位越来越低,后来成为盐场司丞,在建昌养老。浙江省那年秋天举行考试,屈尊让先生担任试官。后来他回到青莲寺,在寺中去世。去世时正值严冬,还没有穿上棉衣。那一天元祐去拜访他,项可立煮了三建汤给他喝,他仍然尽力回答杨州盛恕斋的问题。谈话间,他又教导学者要自立。他的气力越来越弱,被扶到卧榻上,就跏趺坐逝去。等到入殓,他的容貌就像生前一样。入殓后,天台周本心,当时是浙省掾,带领道徒私下给他谥号“修道先生”,发丧回建昌,省宪官都来送行。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前辈们纷纷衰落,像先生这样刚直不屈,以文化自任的人,已经没有了。穆仲先生品德纯朴,是古代的君子,经学尤其精湛深入,著有《三书辩》、《尚书或问》等书流传于世。
现在中奉大夫、浙东元帅白埜泰不华君,原本是越守,后来被召入朝廷担任秘书郎。不久,他的母亲在越地去世,白埜君回到越地,在珠寺守丧,早晚面对屏风,不吃荤腥,不脱丧服。家人想见他一面,都做不到。葬礼结束后,他才恢复常态。近代的礼俗已经败坏,像白埜君这样的人非常少见。现在因为海盗的逃亡和诛杀,他被留在斗城,还没有回来,让人念念不忘。
杭州人王溪月,名字叫寿衍,字眉叟,年轻时成为道士,就遇到了晋王府,他所交往的都是公卿大夫。后来他因为“弘文辅道粹德真人”的身份管理开元宫。江浙省都事刘君,名字叫致,字时中,是海内的名士。晚年尤其清高刚劲。他去世后,因为贫穷无法安葬,王真人亲自到他家吊唁,非常悲伤。他帮助刘君的遗孤处理丧事,将他葬在德清县某乡的墓地,与他的寿穴相近。每年春秋两季,他都去扫墓,就像对待老师和朋友一样。在异教中,像溪月这样的人,确实是值得尊敬的。
梁溪的王文友,名字叫仁辅,他刻苦读书。同乡的倪文光,名字叫昭奎,邀请他来教自己的两个弟弟,一个叫子瑛,一个叫元镇。住了很长时间,文光去世,子瑛变得痴呆,元镇外出应酬,无法承受州郡的剥削,家产逐渐减少。不久子瑛去世,家中陷入困境。元镇虽然自己也很困难,但还是尽力帮助朋友,正好王文友去世,元镇买了油杉棺材,将他葬在芙蓉峰旁边。葬礼那天,梁溪的士友都来参加。葬了王文友之后,元镇因为官府的勒索而陷入困境,但没有人能帮助他。
闽人郑所南先生,名字叫思肖,宋朝还在的时候,他的祖先在吴地做官,宋朝灭亡后,他就客居在吴地。听说他有一片几十亩的田地,寄存在城南的报国寺,每年田地的收入都给寺庙,用来祭祀他的祖先。遇到忌日,他必定在祠堂大哭,而且他在寺庙里居住。自从宋朝灭亡后,他发誓不和北方人交往,在朋友聚会时,如果听到北方口音,就会引起他的注意。人们知道他性格孤僻,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他的祖先本来是儒生,而他在佛教和道教两教中,都喜欢他们的教义,有祭祀鬼神的方法,平时喜欢画兰花,画中的兰花疏落有致,不求精细。他自己写的诗用来题在兰花上,都很奇特,大概是为了表达他的愤懑。吴地的好事者,为他出版了所谓的《锦钱集》,流传于世。如果先生在周朝是顽民,在商朝是义士,他的性格确实难以捉摸。
谢皋文先生,名字叫翺,自号“晞发处士”,读书广泛,学问渊博,在宋朝末年以古文著称。
邓中斋先生,名字叫剡,字光荐,是宋朝丞相信国公的客人。宋朝灭亡后,他以义行著称,他所写的《鹧鸪词》,有句说:“行不得也哥哥,瘦妻弱子羸牸驼。天长地阔多网罗,南音渐少北音多。肉飞不起可奈何,行不得也哥哥。”他的意图很明显。他赞颂文丞相的诗说:“日煌煌兮疏星晓寒,气英英兮晴雷殷山。头碎柱兮璧完,血化碧兮心丹。”唉!谁说这样的人不在世间。
邓牧心、叶本山两位先生,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宋朝灭亡后,他们隐居在大涤山。邓先生在古文方面尤其精通,不随便写作。继承他学问的是杭州人李坦之,名字叫道坦。坦之的诗也写得很好,但过于巧妙。
龙虎山的张一无,字善式,他的祖先在宋朝时是显赫的家族,四代人都以他们的财富让给他人,所以他的家族有“让堂”的称号。到了一无这一代,他开始进入龙虎山成为道士,是道教派张开府的九世孙。虽然已经成为道士,但他非常喜欢禅学,于是进入天台山,拜见普应国师,学习参禅,决心非常坚定,他在众人中穿着道袍,简朴而不引人注目。道家的人,用他们的法术来应承皇帝,和世俗没有什么不同。而一无却坚持吃素,行为克己,因此他的徒弟们都很讨厌他。之前杭州城建立了一个国师的道场,到处都有他的同修,也大多留下一无。而吴太宗师每次想到一无志向高洁,就为他上奏文德先生,皇帝下旨保护他,留下一无住在京师。恰逢吴宗师年老生病,接替掌管教派的人讨厌一无,对他进行了严厉的侮辱。一无非常害怕,最终因病在京师去世。
两浙盐运使瞿琴轩,名字叫霆发,是下沙人,归附后因为财富雄厚被任命为提举。他游览大涤山,山里的人也很富裕。瞿琴轩到达那天,山里人设宴奏乐,瞿琴轩一点也没有回应。过了几天,他要求轿子登天目山,给寺里的和尚们送去了丰厚的祭品。当时高峰妙禅师的弟子坐死关,需要用鹿卢挽篮舆才能上下。瞿琴轩进入死关,他的老师对他说:“你是来游山玩水的吗?还是来解决生死大事的?”瞿琴轩只是哭泣着说:“我不会。”老师扔给他一个竹篦说:“不探虎穴,怎么得到虎子?”瞿琴轩想要捐田给寺里,带着一个寺里的和尚回到下沙,把若干顷的田地还给他。回去的那天,和尚把田契交给老师,老师非常生气,命令他赶快还给瞿琴轩。老师对他说:“平时山里没有田地,艰苦也过来了。今天想要得到田地造业吗?”和尚回到下沙,把田契还给瞿琴轩。瞿琴轩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不懂事。这种小事,何必让老师知道。”后来他在天目山建立了大觉师子院。过了很久,瞿琴轩年老生病,他把所有的婢妾都遣散了,把财产分给了他的子女,告诫他们不要来看他。他每天和一个道士一起煮粥喝,最后安然去世。像瞿琴轩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与众不同的人。
贵溪的祝蕃远先生,名字叫蕃。同乡的陈静明先生在朱熹和陆九渊两位先生的异同之处进行研究,找到了他们的宗旨。蕃远先生从老师那里学习,精神振奋,勇敢坚定,不随波逐流,坚守老师的教诲。他曾经通过乡试进入京城参加会试,但被黜落。后来他官至彬州路经历,郡里有冤案,蕃远先生坚持正义,因此被监禁在郡里。部使者不认为蕃远先生是正确的,他在郡里郁郁而终。士人们都为他感到惋惜。
江西的杜君,名字叫本,字原父,号青碧先生,他刻苦学习,经史大多亲手抄写成集,沉默寡言,很少笑。他曾经两次游历京师,王公贵族大多喜欢和他交往。他已经得到了武夷的詹君景仁的赏识,由三公掾授浙东宪府照磨,邀请先生南下进入武夷,并且买房置田,为长远打算。不久朝廷修撰三史,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各自推荐一位士人。杜君作为南人士人被征召,授予翰林待制奉训大夫,出京到达钱塘,因病返回。他在至正十年秋八月去世。由于路途遥远,无法去吊唁,让人感到遗憾。
江浙儒学提举柯山斋,名字叫自牧。他曾经拜访胡穆仲先生,当时天气非常寒冷,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但胡先生还没有起床。柯山斋问:“为什么?”胡先生说:“天气寒冷,没有穿棉袄,所以还在床上。”于是柯山斋去宗阳宫告诉杜南谷尊师说:“胡穆仲因为寒冷没有棉袄,还在家里冻僵。”杜南谷立刻感到同情,带着十两棉絮和两匹绢,去送给胡先生。胡先生坚决拒绝不肯接受,杜南谷强迫他接受,但胡先生生气了。后来天气转暖,柯山斋问胡先生:“为什么不接受?”胡先生笑着说:“杜名道坚曾经说:‘我是个喜欢争吵的人。’他想让他知道也有不和他争吵的。”杜南谷虽然是异教徒,但品德高尚,而胡先生清高节操如此。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柯山斋的儿子,字敬仲,名字叫九思,遇到了文庙,官至儒林郎奎章阁鉴书博士,最后在吴地去世。
谢后北迁后,她的后代在杭州的还有很多。谢君退乐,是其中一个人。退乐曾经说江南开始归附时,有一个叫李信卿的人从北方来,说他能看相,能望气,非常傲慢。退乐因为他是贵官,都尊敬他,也设早饭来邀请他。李信卿一到就坐在中间,省里的官员都坐在下面,他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评论别人的祸福。当时赵文敏公是七司户,本来是退乐的亲戚,他屈尊来一起吃饭,当时文敏脸上长满了风疮,李信卿远远看到,就站起来迎接文敏,对众人说:“我过江只见过这个人。等他的疮好了,就面见皇上,你们要记住。将来他官至一品,名满四海。”李信卿的术数也很精通。襄阳还没有被攻破时,世祖命令他在军中望气,走了三两舍就回来。他对世祖说:“我看到士兵中有很多未来的公辅贵人,襄阳不破,江南不平,哪里能容纳这么多富贵的人?”唉,这和南衙的士兵都是将相有什么区别呢!
宋朝末年的琴师汪水云,擅长诗歌,诗歌都很清新美丽,令人喜欢。杭州城还没有被攻破时,他的诗说:“西塞山边日落处,北关门外雨来天。南人堕泪北人笑,臣甫低头拜杜鹃。”又说:“钱塘江上雨初干,风入端门阵阵酸。万马乱嘶临警跸,三宫洒泪湿铃鸾。童儿剩遣追徐福,厉鬼终当灭贺兰。若说和亲能活国,婵娟剩遣嫁呼韩。”他还为王导画像题诗说:“秦淮浪白蒋山青,西望神州草木腥。江左夷吾甘半壁,只缘无泪洒新亭。”听说水云后来跟随谢后北迁,会写诗的老宫人,都是水云教的。有人说瀛国公喜欢赋诗,也是水云教的。
现在嘉议大夫、吏部尚书退休的许昌人冯公,名字叫梦弼,字士启,他最初做官是从八蕃云南宣慰司的吏员开始的,后来被湖广省征召为掾。士启曾经说他在八蕃的时候,骑马出行到一个地方,最后到达一个驿站。驿站的小吏告诉他:“今天晚了,而且马绊在江上,不如不要走。”士启漫不经心,就选了马继续前行。走了三四十里,突然有一个乌剌赤(蒙古人)急匆匆地下马跪拜,说的话听不懂,但他的意思非常悲惨和窘迫。士启问他,他摇手,意思是快要死了。于是士启也下马,祈祷说:“我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从远方来的官吏。如果我有禄命,本来就不会死。如果没有,我也不敢逃避死亡。”当时月亮微明,看到一个像小屋一样大的东西宽宽地滚入水中,腥风臭浪扑面而来。走了几里路,才问乌剌赤那是什么。乌剌赤说是“马绊”。问“马绊”是什么东西,他摇手不敢回答。三更后,他们到达前面的驿站。驿站的小吏出来迎接,惊讶地说:“你怎么敢越过马绊来?”士启问马绊是什么,驿站的小吏才说这是马黄精,遇到它的人就会被吃掉。《齐谐志怪》没有记载这件事,所以在这里记录下来。
中奉大夫、西台侍御曹南的冯公,名字叫翼,字君辅。他做中台监察御史的时候,曾经和一个蒙古御史并马而行。蒙古马肥壮,经常先射箭前行,冯公的马老瘦,无法前进。路上遇到一个醉酒的达达(蒙古人),看到冯公的马瘦弱,衣服破旧,就用鞭子抽打冯公的马三四鞭。前面的御史急忙喊道:“监察御史被人打了,法度都丢掉了。赶快抓住打人的人,不要放过。”冯公举手表示感谢,说:“没事没事。”醉酒的达达骑马跑了。前面的御史到了察院,告诉同僚说:“冯御史在路上被人打了,我叫人抓住他,但冯公好像不在乎,怎么会这样呢?”说完,冯公到了。同僚们迎接他,问他为什么。冯公谢绝说没事,前面的御史生气地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我胡说?”冯公站起来对众人说:“我本来是远离朝廷的小官,朝廷不因为我无能,提拔我到言官的位置,已经有二十天了。天下大事,没有先从小事上建立名声,就先和醉汉争论是非。”同僚们说:“以后有话,我们能参与吗?”冯公笑着没有回答。后来成庙驾临陪都,冯公穿着朝服在路边拜见,上奏了十件事,都是关于天下的大事。
国初的富初庵先生,以占卜起家于东南。当时钱塘刚刚归附,因为是故都,人口众多,财富殷实。世祖皇帝占卜他的未来如何,卦象已经形成,但富初庵还不知道。世祖皇帝说:“我占卜宋朝的故都。”富初庵回答说:“确实如你所占,这个地方五六十年后,会看到城市长满荆棘,不如现在繁华。”现在杭州城连续遭受火灾,又被科徭困扰,看起来确实不如以前,富初庵的占卜也很神奇。这件事是从廉蓟公那里听说的。
钱塘湖上过去有很多娱乐的地方。西太乙宫、四圣观都位于孤山。宋朝虽然把寺庙建在孤山上,但六一泉寺、喜鹊寺都迁移到了北山,也各自拥有美丽的山水。西太乙宫建成后,西出断桥,沿着苏公堤,都种满了花柳,而且不时有小亭馆可以休息。至于宫中的景福之门、迎真之馆、黄庭之殿,建筑结构巧妙,装饰华丽,真正是蓬莱道山的胜景。四圣观虽然建在高宗庙,但规模和规格相差很远。我小时候还记得孤山的北面,有一个山亭建在高地上,叫“岁寒”。亭子周围都是古梅,亭子下面靠近水,叫“挹翠阁”,上下都是用拱斗砌成的,非常宏伟华丽。这是因为卢董两个太监用内府的钱建了西太乙宫,还能用剩下的钱建了两个亭子,也可以说是能干的人。杨琏真珈夺走了这些地方,现在都没有了,满眼都是荒草,真是让人感叹啊!
和靖先生怎么可能有颔珠,而杨琏真珈也挖了他的墓。听说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砚台。我小时候还见过一块碑,上面刻着“和靖先生墓”五个大字,倒在草丛中。过了很久,我在山中担任浙省儒学提举,有心在先生墓上尽力恢复,水边又建了学士桥,旁边山上建了祠堂,把先生的像塑在里面。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听说又荒废了,为什么贤者总是不幸呢!
河西的僧人冯某,和杨琏真珈是同乡,小时候是同学,感情越来越好,相互帮助,相互得到。杨在江南挖掘坟墓,就用书信邀请冯出河陇来到江南。到了江南后,就让他挖掘杭州故宋富贵家的十个坟墓。冯和他的儿子都是僧人,十个坟墓已经挖了六个,金宝多得无法计算,剩下的四个坟墓正准备挖掘,而冯和他的儿子那天晚上都做了梦,梦见林莽中的金紫官人出来拜见,哀求说:“你们父子得到的东西也足够了,我们在这里安居很久了,早晚希望你们能放过我们。”父子俩醒来都感到惊讶,这四个坟墓于是得以保全。杨琏真珈失败后,五十年间,这些人没有一个存活的,冯的父亲住在杭州西湖北山,我和他是对门邻居,而他的儿子则住在昭庆寺的东边。
在我未成年的时候,我跟随臧湖隐先生学习。臧湖隐先生是宋朝的京学生,他拥有六七间房子,位于岳飞的坟墓对面。当时岳飞的坟墓逐渐倒塌,江州的岳士迪,宋朝的迪功郎,是岳飞的六世孙,与宜兴唐门的岳氏有通谱,他们一起努力修复了坟墓和寺庙,使它们再次完整。
过了很久,王孙中有成为僧人的,住在坟墓西边,破坏了寺庙,以至于寺庙和坟墓都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台僧可观是一个坚韧的人,他把这件事上诉给上级官府。当时何怡真是湖州的推官,柯敬仲写信说明了这件事。寺庙的田地典当给别人的,又归还给了寺庙和庙宇。
在江西的李全初担任总杭府经历时,他慷慨地承担起修复的责任,王华甫捐资兴建。于是寺庙和庙宇逐渐恢复完整,我为此写了《忠烈庙》的记述。大致上,王起卒伍,至将相,谋审战胜,规模施设,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也不过如此,一时南渡的诸师臣也不如他。然而,高宗昏庸懦弱,竟然被权奸所害。论者认为我批评高宗太过分了。在宋朝,当然应该为君主隐讳,而归罪于秦桧。宋朝已经灭亡,高宗忘记了父兄的深仇,秦桧又有什么可恨的呢?如果高宗依靠王雪耻,天下就是王的了,还能有什么不满呢?何况王忠义上通于天,而高宗昏庸懦弱,无法理解。论者怎么能说我的话太过分呢!
钱塘门西出石函桥,河西的僧人三宝用石头和砖头建造了西番塔,以前没有这样的塔。现在四五十年过去了,我想塔还没有像以前那样。塔南是宋代的放生池,旧碑被磨去,所谓夏王道传语商王:“这鸟兽鱼鳖元来是你。”西去就是保叔塔,山脚下有大石,世传秦始皇缆船石,比喻阿弥陀佛劝人修西方净业,画有一丈多高的阿弥陀佛,遇到坝头行刑的日子,阿弥陀佛张大像颂佛号,其用勤矣。正在凿缆船石为大佛头,耳孔可以坐七个人,其大可知。东临湖白云宗寺,西则是水月园,由山而上,则是相严寺。寺西石磴直上,则是石宝塔,下则是多宝寺,寺西是宋代诗人孙花翁的墓。墓西是嘉泽庙,祭祀西湖龙王,苏文忠公题《和靖处士像》诗,结尾说“不然配食水仙王,一盏寒泉荐秋菊”。祠西有小寺,忘记它的名字。稍西复陟𪩘,瞿运使的官署在那里。后舍为善住阁,其中有山中四时小窗横幅“安乐窝”之类,其结构都明敞可喜。稍西是寿星寺,寺有寒碧轩,苏文忠公题诗还在。寺稍西,陟磴而上,是江湖伟观,文忠公所谓“一舸鸱夷江海去,尚余君子六千人。”我曾经和张贞居想要登上伟观,但磴道坏了,不再有那个地方了。寺西是玛瑙寺,寺南是养乐园,园中花卉、湖石、杉桧尚存,临湖飞楼雄丽。贾相养他的母夫人,车船从他的府第出发,茶顷便至园。园中有悦生堂,前面有亭子,现在归吴中周佥省。园北出稍西,复登𪩘,则是玉清宫。宫北户直上为初阳台,台有亭子,倚亭而望,尽得西湖之胜,复有屋数间,祭祀葛仙翁。宫西是阁山寺,为六一泉寺,为圆明寺。寺西是栖霞岭,岭下是岳王坟。南临湖是褒忠寺,寺被他的孙子毁坏,现在迁到忠烈庙后。岳坟西是冲虚宫,宋宁宗老宫人为女冠所建。宫西是耿家步,我先人的旧居,与宫正相对,现在多次易主。从耿家步向西走,就到了东山庵,庵里有一位女冠,她的神态非常庄严。在宫火之后,她的形象变得模糊不清。在归附之后,僧人建造了静胜寺,这座寺庙非常宏伟壮观。
杭州人贺长卿,官至海道万户府照磨。他自称十五六岁时,穿着草鞋,手拿小黑伞。八月十八日,他和五六个乡里人一起去看钱塘江的潮水,临水的观众像织布一样密集。突然有人在他背上打了两拳,贺长卿急忙转身抓住打他的人,结果他们都被愤怒的潮水冲走了。生死有命,这难道是偶然的吗?
闽人陈无梦,在洞霄宫郎一山之道房教授。无梦喝酒,一杯就醉。一天天气非常热,午后他醉醺醺地躺在床上休息,突然一阵凉风袭来,非常凉爽,接着有一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眼睛炯炯有神,从山上飞下来,停在门槛前。无梦于是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山鬼吗?等它靠近,我就抓住它,然后叫人来绑住它。”当它靠近时,无梦起身想要抓住它,但手脚都僵硬了,动弹不得。他急忙叫人,但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非常窘迫。他急忙向神明祈祷:“北极佑圣真君。”这个东西随即离开,无梦就苏醒了。后来他成为道士,山鬼木客确实存在,大概是因为无梦不是显赫的人,所以才能看到它们。
季君玉,松江人,后来搬到杭州的五房居住,他的子孙五代都能相见。君玉自称:“原本是王万三官人家斋产。”王氏在宋朝末年以财富著称。宋朝灭亡后,他们的财富更加丰厚。王氏变得节俭,但他的儿子们都不成器,当时朱、张两家正在兴起,诱惑他的儿子们借钱立下借据,要求高额利息来偿还。过了很久,王氏去世,财产都被两家吞并了,只有他的孙子,被称为王东庐的人,还剩下肥沃的田地三十顷,用来养老。而某氏经常派人去照顾他,东庐在生日时,用厚礼去拜访某氏,某氏非常高兴。当时运粮的千户以下,都使用自己的私人,被称为“一千户”。他们邀请东庐去看海船,看了十多艘,突然非常生气,把王东庐绑在船上,当时君玉也在场,命令所有人都被绑起来留下。东庐起初不明白,哭着告诉千户,问他犯了什么罪。千户说:“你的罪在于保留田地。你不把田地交给相公,让我把你绑起来扔进海里。”东庐哭着说:“我保留这些是为了生活,相公怎么这么残忍!”千户生气,立即用非罪的理由拷打他的手下,东庐无奈,只好亲手写下借据,把田地还给他们,所还的价值只相当于外国船只上的物品的十分之一。国家相信他的话,开通了海道运粮,到现在已经六七年了。那些小人冒险侥幸,只追求利益,像君玉所说的那样致富,他们应该死有余辜。
吴人郑元,字长卿。归附后,他的祖父担任北钞库大使。库房后来失火,郑元祖父被救出时已经昏迷,他的父亲作为官员被养大,但生活不如以前。一天下大雨,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长卿家,好像是来避雨的。那人离开后,留下了一个小箱子,长卿祖父没有让人知道,第二天早上坐在门外,听到别人谈论,才知道昨晚汪家府前王集丢失了一个装有金叶的小箱子,他家兄弟为此大吵大闹。长卿祖父听后,就去找王氏家把箱子还给他们。长卿祖父每月初一,必定在城隍庙烧香,在路上捡到一个装有黄白物的绢囊,也找到了失主并归还了。现在长卿放弃了官职,从事儒学,并且精通医药,是一个文雅整洁的君子。而王氏兄弟,直到白发苍苍还健在,能讲述这件事。
现在河南行省参知政事宛丘赵公,名叫颐,字子期。他的先父宛丘公,名字叫祐,字天锡,担任江浙行省照磨。当时我住在他们家,宛丘公曾经说,他们家在陈州,有一排瓦房,人们称之为赵总把家。国家每年秋天,统兵官带领士兵巡逻江南,到达县里时,民间都会为他们提供住宿。最初到达时非常严厉,但几年后,关系变得非常融洽。一天,巡逻的骑兵南归,看到一个累犯,双脚冻得垂下,呻吟着在马蹄间挨饿受冻。宛丘公的父亲问这个囚犯是谁,囚犯皱着眉头说:“我是南宋的官员,庐州的通判胡某。城破后被俘虏。”宛丘公的父亲又问:“既然这样,那你就是秀才了?”囚犯回答:“我春秋两季都考中了科举。”宛丘公的父亲说:“既然你是秀才,那你能教书吗?”囚犯说:“哪里有秀才不能教书的?”宛丘公的父亲请求统兵官,用两匹马换了这个囚犯,用热水清洗,用毛毯包裹,用温热的米酒给他吃喝,他因此得以苏醒,但双脚却掉了。于是询问他的姓名和籍贯,就邀请他到家里来教诲孩子们。当时淮河以北的人都不知道有完整的书籍,胡通判把自己所记得的知识传授给学生,六年之后去世,因此被葬在屋后。临终时,他感谢宛丘公一家说:“我本应在六年前就死了,但因为你们家的照顾,我又活了这么久。你们家以后一定会有文化显赫的人。”等到子期考中丁卯科,凭借文才进入政府,他的第二代都封为二品官。这确实证明了文化的回报是可信的。
宛丘公没有胡须眉毛,脸色微黄,像老妇人,但性格刚正、宏毅。江南归附后,他被任命为平江路的掾。当时库房的锁还没有加固,有一天他骑马出去,看到两个士兵绑着一个平民,前面挂着一个小绢囊。宛丘公问士兵为什么这样做,士兵说:“这个人偷了官库的钱,我抓到了他。”宛丘公惊讶地对盗贼说:“你本来是我派去的。”于是他带着盗贼去了库房,问士兵:“他拿的只有这些吗?”士兵回答是的,于是留下盗贼,让两个士兵封存了库房,然后让士兵离开,告诫盗贼:“偷官物,按法律应当斩首,你赶快离开,千万不要再回来。你已经没命了。”这件事是吴人白仲章从他父亲那里听说的。
宛丘公官至财赋副总管。他被委派到吴地,吴地本来是他的掾,他拜访了邻居和旧友,告诫他的仆人说:“你到别人家去,必须鞠躬屏气,敲门问人是否在家,你只说‘前后又不天锡’,不要说‘赵衣光放总管’。”他看不起那些自炫显赫的人,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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