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还是忘本？《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上手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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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新还是忘本？#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 上手评测】

这不是完整评测。基于上手10小时体验的评价。

先说结论：如果你是《龙腾世纪》系列老粉，你肯定会震惊这作的巨大改变；如果你从未玩过这个系列，这作并非你体验该系列的最佳入坑作，甚至无法理解 BioWare 这间工作室为何被美式RPG爱好者捧上天。
作为 #龙腾世纪# 系列老粉，前三部游戏每一作都有上百小时甚至200小时以上的体验，对于 BioWare 时隔10年拿出的第四代作品，心情复杂。设想过龙腾4的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战斗系统会往爽快动作方向走。

有必要简短的回顾一下 #龙腾世纪# 系列。
#龙腾世纪# 系列的原点很清楚：BioWare 作为缔造了《博德之门》两代辉煌的开发商，因为当年 Interplay 的变故失去 IP 开发权。于是着手打造自己的中世纪欧洲奇幻设定。系统沿用了威世智的“开源TRPG规则” D20 系统（可以理解为一个开放授权无需支付费用、保留最核心骰子机制的龙与地下城扮演规则），依然是回合制 CRPG。可以说，从这个原点开始，BioWare 就开始系统地思考美式RPG的现代化。如何适应主机平台手柄操作、如何调整视角和探索适应3D化浪潮，如何平衡战斗和叙事节奏。
#龙腾世纪# 三代作品，这些探索有得有失，也可以看出 BioWare 的各种摇摆。举例来说一代 #龙腾世纪起源# 对《博德之门》的保留比较多，比如还有俯视角模式（PC版）、角色系统还是纯正的CRPG；二代 BioWare 因为《质量效应》的巨大成功影响，决定不让玩家自定义主角，而是扮演一个已经塑造好的英雄霍克（Hawke），一上来大量 JRPG 化的动作戏码，招致许多老玩家批评；三代 DAI 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代龙腾，玩家拿回了主角全面自定义捏人的主导权，各方势力和 NPC 刻画精彩，世界观和地区探索、各种有意义的收集要素，高难度的屠龙挑战，战斗系统节奏更快但保留了一键暂停做出战略部署的设定，找到了玩家操控快感、角色建设和小队策略的平衡点。整个游戏基本上给出了一款现代美式RPG应该往什么方向走的答卷。

虽然有玩家认为 #龙腾世纪审判# 是“史上最水年度游戏”，但如果你玩过 DAI ，也玩过拉瑞安的《博德之门3》，就能非常清晰的发现其中脉络，拉瑞安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做出《博德之门3》，而这个巨人就是《龙腾世纪》、《质量效应》两大 IP 在手的 BioWare。
然后，#龙腾世纪4# 这个战斗系统就把一盘臭豆腐摆在我这个老粉面前。
之所以说是臭豆腐，或者榴莲、螺蛳粉，而不是屎，是因为臭豆腐虽然闻着臭，但还是好吃的，也有人特别爱吃。我个人不吃臭豆腐，闻着味道就犯恶心，但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吃。
这和 #龙腾世纪4# 角色扮演和战斗系统的巨大改变带给我的感受是一样的。

如果你不说这是 #龙腾世纪4# ，让我玩，我会以为这战斗节奏是第三人称的《不朽者传奇》（Immortals of Aveum）。（EA Original 发行的不朽者传奇因为进 PS 会员游戏，我下下来玩了几个小时就删掉了）。对，#龙腾世纪4# 的战斗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三流ACT”，许多设定透着流行主机ACT，比如《战神》的味道。刻意堆怪，逼迫玩家进入快节奏的战斗。Boss战后直接掉宝箱奖励，甚至武器还有类似《暗黑破坏神》的稀有度和幻化系统。甚至还有同时按下左右摇杆发动必杀技……
早期关卡设计彻底放弃探索感，基本上就是一本道走到黑，相当多的ACT里的入门级“益智小游戏”设定，什么搬运水晶开个门拿到隐藏宝箱之类。场景破坏几乎没有奖励，或者说捡破烂获取奖励不需要破坏。捡垃圾也是 RPG 里最糟糕的那种，就落在地上随便捡，DAI 里还要装模作样分个不同矿石呢。不能说绝对无聊，也是相当无聊。
角色职业一开始选完之后，游戏就彻底抛弃了“D20”传统，什么角色基本属性加点、选技能，全部被压缩到了一颗技能树里。这个技能树——我是在玩 FF12 或者7代之前的《如龙》吗？虽然可以随时免费洗点，但彻底ACT化主被动技能，角色成长加点完全被一个只和战斗有关的技能树替代。这意味着游戏的核心乐趣发生了重大转移——之前我给一个法师角色加智力的同时，也会加魅力，因为我不希望全程用踢门团战斗解决任务，我希望用对话、用迂回的方式解决。而这种多样性的出现，是因为玩家刻意培养的结果。这种被《博德之门3》，甚至是《极乐迪斯科》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乐趣，在大本营 #龙腾世纪4# 里被彻底抛弃。所有的乐趣都集中到了《战神》式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整个角色扮演系统、道具系统都围绕着战斗展开，而不再是全面扮演一个鲜活的、玩家可以自己决定的角色。

这就跟多分枝对话，和角色塑造非常割裂。从开局十多个小时来看，在玩家通过做任务招募刺客加入团队之前，这游戏给我的体验都是一个“加了一点角色扮演要素的ACT”而不是一个“玩家自定义角色的剧情推动RPG”。主角本身的来历莫名其妙，从瓦里斯口里得知一开始玩家角色就是一个“战斗精英”，莫名其妙加入追击索拉斯的一系列战斗。
这个开场，新玩家肯定是很懵的，这些人是谁，他们干嘛要阻止索拉斯？连个前情提要动画过场都没有？（这里给新玩家的建议是，至少去看一下 DAI 的剧情解说，了解一下索拉斯、瓦里斯这几个角色背景）；老玩家也会愤怒和不解：从 DAI 到 DA4 里隔了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审判官去哪了？三代的NPC都在干什么？瓦里斯怎么就回来了？比安卡这个弩弓被毁灭有多大的剧情分量，后面瓦里斯提都不提？
这是革新还是忘本？

你说革新吧，#龙腾世纪4# 的战斗系统，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从其他成功 ACT 游戏和 ARPG 游戏照搬过来；你说忘本吧，这个战斗系统本身打磨的还不错，技能树到后期看一些评测视频，也能打出很华丽的场面和一些策略性的组合。队友浪漫系统、多分枝对话、剧情任务这些还是保留了，还是 BioWare 味道的。
我不想去揣测 BioWare 的主观动机。结果是：龙腾4 彻底抛弃了 D20 底子（或者说，这游戏是不是基于D20，对玩家的游戏体验已经没有影响了），把战斗系统改得面目全非，以至于影响到游戏节奏和关卡设计，探索感严重缺失，游戏主要时间变成无聊的砍怪。我个人非常反感游戏的大多数体验时间都在 ACT 化的即时战斗上，但凡你玩过《博德之门3》都知道“非ACT化的回合制 CRPG 战斗”是什么体验，更侧重战场走位、团队策略、资源调配；而 ACT 战斗是快节奏的、考验的是玩家操作，队友控制也变成了发动技能而已，不存在什么走位、策略。每一场战斗的重复感都非常强，因为基本上就是把玩家关在一个有限空间里死斗。看到一些愤怒的评论说，不少老玩家都把游戏难度调整到最低，不是因为战斗太难，而是太无聊，赶紧过。

重战斗而不是重任务的另一大恶果，就是对叙事的削弱。因为叙事和角色塑造在战斗时是停滞的。和超级英雄电影一样，塑造角色性格的从来不是击败了什么样的敌人，而是那些无关打斗的非暴力情节。这是我玩过节奏最快、战斗时间最多的 BioWare 的 RPG 游戏，其战斗系统令我厌恶的程度仅次于《圣歌》。前三代积累的各种设定、传说，终于一路跟着索拉斯足迹来到塞达斯大陆整个北方，结果场景基本放弃了自由探索，狭小得也就是比 ACT 稍微丰富那么一点。
在这么多可能的进化方向里，选择最不 RPG，也最不 Bioware 的方向，而是从隔壁廉价的 ACT 套路作为战斗系统的答案，是我屎尿未及的。这恐怕也是 MC 上媒体评分和玩家评分又一次巨大撕裂的原因。

最后，还是这句话，政治正确从来不是一款游戏是否好玩的决定性因素。能在捏人阶段选择非二元性别、游戏过程里可以选择“觉醒”成为跨性别者等等，这些都是值得鼓励的。但这在游戏乐趣中所占的比例极小，所以目前的体验，还没什么可深入讨论的。
这也不是我对 #龙腾世纪4# 的最终评价，毕竟只是一个开局上手。完整的评价还是要等到通关再说。
唏嘘呀。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让自己擅长的类型更出圈更受欢迎的出路在其他类型那边”。比如《如龙》系列放弃ACT，全面转向 RPG；《暗喻幻想》放弃 Persona 系列日式校园生活，选择做中世纪奇幻设定；《最终幻想》系列停滞不前找不到 JRPG 下一个方向，也在试图把战斗系统往 ACT 方向整。然后《龙腾世纪》都“叛变CRPG革命”了，真是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