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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烦人的闹钟又响起来了，我伸出手在枕边摸索着手机，朦朦胧胧地看了一眼时间后关闭了闹钟 ，印象中我已经关过它几次了，但是这该死的闹钟就是不能完全关闭。我缓缓从床上坐起，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半天缓不过来劲，感觉像刚刚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但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做了什么梦，只觉得时间也过了很久很久。
简单洗漱后，我穿起校服背上书包出门上学，爸妈这几天出差，所以今天家里没有早餐，不过也无关紧要，我平时也不爱吃早餐。我戴着耳机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思忖着今天第一节课是什么课来着，甚至连今天是星期几都给忘了，脑子像起了雾一样混沌，这就是所谓的“脑雾”吗，正思考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女生，是我的同班同学。
那个女生走过来冲我说了些什么，我摘下耳机，示意她刚刚戴着耳机没听见她说话。
“骇鸣，你这是要去哪？”她又重复了一遍
“去哪？当然是去上课啊，你才是，准备逃课吗？”
“上课？”她皱起了眉头随即摇了摇头问道。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啊，你不就是叫。。。”叫什么来着，有一瞬间她的名字在脑海的浅滩上搁浅，名字呼之欲出，但随即又被海浪冲走，快速地消失在脑雾之中。
我愣在原地，眉头紧锁，努力地回想她叫什么名字，却记不起她名字的任何一个字。
“你果然把我忘了。”她见我一语不发，语气有些失落地说到，眼眶渐渐泛起红。她生气地越过我，径直离开了。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是谁，匆忙追了上去，抓住她的肩膀。
“等一下，你到底是？”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但是她的脸上空白一片，就像商场里的那种人偶模特一样，没有五官。我吓得跌倒在地，她俯身问我。
“怎么了？你连我长什么样子也忘了吗？”她的声音变得混沌模糊，她一边质问我，一边向我靠近，我不断向后退，嘴里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接着耳边又响起了闹钟声。
我从床上陡然坐起，不断地喘着粗气，意识到做了个噩梦之后，又缓缓躺了下来，躺下之后，耳边响起一个温柔慵懒的声音。
“唔，老公关一下闹钟。”
我转过身去，脸压到了几缕长发，我的妻子正背对着我睡觉，这让我安心不少，我拿起手机，又把烦人的闹钟关掉，转身从后面抱着妻子，准备再睡一会，毕竟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唔，今天是周末吗？我突然有些不敢确定，脑子又开始起了雾。
“老婆。”
“嗯？”
“今天是周末吗？”
“嗯。”
“老婆。”
“嗯？”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嗯。”
“我梦到我还在读书，上学的路上，遇到了同班同学，我记不得她名字，然后她就很生气，然后脸就没了。”
“脸没了？”
“嗯，脸没了，可能是我忘记她的长相了？”
“那你还记得我的长相吗？”
“嗯？”
背对着我的妻子转过身来，脸上也是空白一片，我吓得吱哇乱叫，被子也被我踢开。
“你又踢被子了，鸣鸣，是做噩梦了吗？”耳边传来很温柔的声音，是妈妈的声音，透过窗外的一些微光，我看到妈妈正在帮我盖好被子。
“妈妈我做了个超级超级可怕的噩梦。”
“鸣鸣，你是不是梦到没有脸的人？”
“啊，对对，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什么了？”
“那你看妈妈有没有脸呢？”妈妈帮我盖好被子后，打开了我的床头灯，灯光打开的瞬间，我看到妈妈的脸也是一片空白，我吓得闭上了眼，嘴里不断地念着：“这只是在做梦，这只是在做梦。”
接着，黑暗中，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闻骇鸣，闻骇鸣，闻骇鸣！你给我站起来。”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我连忙睁开眼，原来我在课堂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擦了擦口水连忙站了起来。
“睡得很香嘛，口水都流出来了。”全班哄堂大笑，我低下头，不敢看老师。
“低头干什么！给我把头抬起来！”老师严厉地说道，我缓缓抬起头，老师的脸也是空白一片，环顾四周，同学们也都没有脸，我越来越害怕，班里的笑声没有停止，而我已经害怕得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的同桌拉起了我的手，对我说：“别害怕。”
我看向她，只有她的脸不是空白的。
“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我焦急地说到。
“嗯，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是，我们还在上课。”
“没关系的，我们快走吧。”她牵着我的手，跑出了教室，跑出了学校，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看向我们，他们都没有脸。我们跑到了一片没有人的草地上停了下来，我喘了好一会的气才把气喘匀。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脸。”我问道。
“因为你把他们都忘了，因为你记不起他们的样貌了。”
“难道我把妈妈也忘了吗？”
“嗯。”
“我怎么能把妈妈忘了呢？我把所有人都忘了。”我既难过又自责地哭了起来，她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到。
“没关系的，你还记得我啊。”对啊，她的脸还在，说明我还没把她忘记了，但是，我记不得她是谁。
“但是我记不得你是谁了。”
“没关系的，你会记起来的，每次你都能记起来我，这次肯定也可以的。”她的声音温柔又平静，似乎有股魔力，将波涛汹涌的脑海平静了下来，海浪不再拍打着沙滩，脑雾渐渐散去，一个名字在沙滩上搁了浅。
“琪琪，琪琪，我想起来了，琪琪，你是我的女儿。”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是的，爸爸，你看，你每次都还能记得我，所以没关系的。”
我坐在轮椅上，头依靠在琪琪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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