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街能收纳千万条街,有一扇门能关闭千万扇门,有一座城有资格称之为终结—孤独地漂浮在无极尖锋之上的印记城。
“为伊消得人憔悴,无数风雪爆机夜”——我玩过的最最有趣的游戏作品。沿用博德之门的无限引擎,游戏的背景画面在当今看来也可以接受,战斗中也可以按空格键暂停后设置动作和法术,整个游戏也不需要很多战斗和高级别。
天气转冷,又想起这个已经比较老的游戏。如果您不想出门,打算在家休息娱乐,这部作品值得推荐。虽然下面只是按我个人理解做的一些介绍,不过剧情基本都透露了。如果有兴趣体验游戏请不要阅读。
游戏的大背景异域像是个被切片的地球仪,由层层分割的多元宇宙组成,生物按照自己的特征、阵营或契约分布在各种风格迥异的世界中;整个宇宙的基础建立在“血腥战争”上,守序邪恶的巴兹恶魔和混乱邪恶的塔纳里恶魔在全宇宙开战,战争的规模超出想象,无数种族由于各种原因也被卷入血战之中,在战争中诞生了平衡和秩序,整个宇宙便是建立在这场永无止境的血战之上。血战大概可以看做地狱一类无法超生的维度,之上也有充斥着夜巫和亡灵的下层异界,原始物质的世界,甚至居住着众神的上层异界。
《异域镇魂曲》的大部分故事发生在印记城,一座拥有通往所有世界传送门的众门之城,各个势力都对这座城市垂涎欲滴,因为控制了印记城就等于控制了全宇宙。但痛苦女士控制着印记城,这是一位绝对中立、无人可见其面的神秘女神,她允许其它神祇的信者往来自己的城市(如果没有信徒,神祇便会失去力量甚至消逝)、却把众神拒之门外,她不倒向任何一方,也不接受信徒的崇拜,维护着印记城的秩序。
对异域战役有兴趣的话,极力推荐您阅读James Alan Gardner以此为背景创作的小说《烈火魔尘》(Fire and Dust),十分精彩。据说完成后因为不给出版,作者便将内容分享出来。中文版由古根留尾·我我神老爷翻译,译笔甚是棒!
游戏中玩家扮演的主角无名无姓,尽管是不死之身,却丧失了前世的所有记忆,整个游戏便是他搜寻自己的记忆、逐渐认识到自己和同伴的过去、进而寻求自我的故事。从游戏中提供的信息来看,他已经活了很久了,在久远的古代他曾经大有能力,却因此犯下致命的大错,尽管游戏中没有言明,但很可能他出手干预了血战而导致秩序失衡,结果导致整个多元宇宙系统走向崩溃。
无名氏深感恐惧,他想要赎罪,又怕自己死亡而无法完成,他前往下层异界的灰色原野向夜巫拉芮求助。拉芮是个有力而残暴的女巫,游戏对她的描写很像斯芬克斯,她向所有前来求问的人提出同样的问题,没有一个人的回答让她满意,因此他们都被杀死,只有无名氏除外,因为夜巫爱上了这个男人。拉芮实现了无名氏的愿望,将他身上的不死性也就是“凡人性”剥离出去,把他变成了不朽之人,只要仍在这个多元宇宙之中,无名氏便不会真正死去。
法术完成之后,拉芮立即将无名氏杀死,他果然复活了,但正如托尔金在自己的信笺中对凡人秉性所做的阐述那样:每一个“物种”都有其与生俱来的独特性质(比如在魔戒系列里,霍比特人能够在一定时间内相对无事地持有魔戒,人类便撑不了太久),并符合其生理上和精神层面的特征。(这种秉性)不会产生质变或者量变。因此人是不能忍受永生的,无理要求延长生命就像是生拉硬扯一段导线而不顾它有断掉的危险,或者像是硬要把一片黄油无限地扯大而不管它本来能被延展的限度—这将会导致无法忍受的痛苦,最后精神会无法忍受肉体牢笼而弃之而去,失去精神的肉体就变成行尸走肉。
无名氏尽管从死亡中复活,却丧失了大部分前世的记忆,这是由于他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死亡可能”亦即凡人性,成了不完全的人,因此每一次复活他便等于成为了前世的不完全复制品,亦即分身。此外,为了维持绝对的平衡,他的复活还有另外一个沉重的代价:每当他死而复生一次,宇宙中便有一名无辜者代替他死去,这些屈死的亡者聚集成幽魂,开始了对无名氏的漫长追杀。
在躲避幽魂追击的同时,无名氏的每个分身也不得不留存一些记忆的痕迹以便下一个分身不至于完全失忆—常见的方法就是将信息做成纹身刻在自己身上。他在时间长河里扮演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帝王、军人、伟大的法师或著名的游荡者。其中一个分身发现了挣脱噩梦的惟一方法:找回自己的凡人性。
长久以来,无名氏对于自己的过去都怀有无尽的悔恨,这些悔恨在诸界之外逐渐凝集形成了一个封闭独立的世界—悔恨要塞,他的凡人性就盘踞在这座要塞中,用防壁将自己重重包围,它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理念,成为超凡之人,它不愿与无名氏再度融合,而是希望将他变成一个完全失忆的废人,这样自己就能够永远存在下去。
此时无名氏的分身强大而又自私无耻,这个自利的化身在异界救下达斯瑟莱浪人达肯,根据习俗,后者必须报恩,因此成了一名追随者,而自利化身只是将他作为工具和奴仆;在巴托异界的头骨柱,自利化身为了预知未来而解救了被困在柱中受苦的智者莫提(头骨柱是生前妄言和轻蔑他人的智者死后永远受煎熬的地方,他们的头颅被堆在一起不断地争吵),但后者一旦离开柱子便会丧失大部分的知识,化身发现后大发雷霆,令莫提大受惊吓,也造成了他爱说大话的习性;在印记城,自利化身欺骗官员法络德,让他相信只要找到某件神器便可免于死后坠落下层异界,而实际上只是利用后者和他的手下寻找自己在第一世时的物品;他将强大的屠悯者战士维勒骗入地下城活活饿死,又用妄言使他死后成为亡灵,以便日后为自己所用;差不多与此同时,上层异界的天神崔雅斯由于不满天军对下界的血腥战争袖手旁观,来到了下界,自利化身从崔雅斯那里得知自己的凡人性躲藏在悔恨要塞。
悔恨要塞重重设防,一旦进入便可能永远迷失。为此,自利的化身找到了拥有异常洞察能力的少女戴娜拉,他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她的心,并要求她为自己死。痴情的戴娜拉愿为挚爱献身,而化身只是无耻地在利用她而已。在悔恨要塞的入口,无名氏杀死了戴娜拉,透过她的灵魂他洞察了要塞的一切机密,他又将戴娜拉的灵魂困在要塞,如此一来即使他失败,今后的化身也能依靠困在此处的戴娜拉来突破要塞的防壁,她实际上被变成了一个传送门。
尽管机关算尽,自利的化身仍旧不敌超凡人,他和随行的弓手在悔恨要塞战死,莫提和达肯拼死逃出要塞。超凡人将无名氏的尸体送回印记城,之后他多次复活。其中一个化身陷入了自我膨胀和对死亡的恐惧,这个疯狂的化身建造了自己的陵墓企图欺骗超凡人和幽魂的追杀,在游戏中玩家可以来到这个前世留下的陵墓从而得到很多的回忆;疯狂化身认为其它的无名氏化身对他的存在是个威胁,因此他销毁了大部分多位前世留存的记忆痕迹,但最终仍逃不过自己的命运。
而夜巫拉芮一直活在世上,逐渐人老珠黄,变成了一个丑陋肮脏的老太婆。她认为痛苦女士不是印记城的神而是一个被束缚在责任中的受害者,为了“解放”女士,她在一夜之间打开了通向所有世界的传送门。作为代价,痛苦女士将拉芮投入封闭的迷宫维度中囚禁。但拉芮仍尽力分出一部分能力留在印记城帮助无名氏,这些能力以各种女性的形象出现:停尸房的缝合师、垃圾场疯疯癫癫的收尸婆……每当玩家被她们触摸,就能唤醒过往的记忆。
现在,无名氏的最后一位化身,也就是玩家扮演的角色,又一次在停尸房复活了,游戏从此展开。莫提和达肯很快找到了你,尽管你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但他们没有忘记你那无耻的前世所做的一切。
在旅途中,你会遇到提夫林女孩阿娜,她是收尸人之王法络德的养女,也是将你前世的尸体送到停尸房的人,虽然她痛恨自己卑劣的养父,但当这个小人抱着自己的宝箱死去时,她仍为他哭泣;你解救了你过去的学徒—燃尸酒吧里永远燃烧的法师伊格纳斯,他被变成了通往火元素异界的传送门,当他复活后,苦苦等待的爱人德鲁希拉迫不及待地上去拥抱他,却立即被烧成灰烬;你会在诅咒城的地下发现很久以前死去的维勒,如果你和他的谈话中流露出非正义的倾向,作为绝对正义化身的他会拿起斧头追着你砍;如果你加入其它神祇的宗教或侮辱痛苦女士玩偶,就会被关进迷宫囚禁,在这里可以碰到来自机械位面的魔冢诺顿(差不多像个长手脚的黑白电视机),他说话的风格非常有趣;在印记城上层城区的精神交流院,你可以邀请老鸨失宠加入冒险,外表华丽典雅的失宠是塔纳里恶魔、同时也是吸精魔,却强调精神交感和自制,对你有着特殊的兴趣,这会令阿娜醋海兴波。
完成游戏的途径很多,甚至在途中可以自杀而中途造成最坏结局。在游戏中段,玩家可以面对被困在荆棘迷宫中的夜巫拉芮,这个至今仍深爱自己的女人,她会向你提出当年的问题:
What can change the nature of a man? (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这是整个游戏的精髓,也是这款游戏超越“游戏”这个范畴的关键所在。游戏给出的选项很多,我选择的是“悔恨”,这是无名氏这个人物一直在承受的、也是整部游戏所探讨的;而实际上无论你选择哪一个答案都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夜巫对你的爱也改变了她。
结束游戏的方式很多,最终你将进入悔恨要塞,面对痴情守候的戴娜拉,你可以选择欺骗她或告诉她当年你杀死她的真相,无论何种选择她都会将你传送进去,自己则了却夙愿、进入真实死亡等待你的到来。在黑暗中,你的队友皆被超凡人杀死,没有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出卖你,当超凡人嘲笑他们的愚忠和渺小并质问你时,无名氏回答:
“许多东西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质,无论是后悔、或爱,或复仇或害怕—你所相信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我曾见过信仰移动城市,使一个人脱离死亡,将邪恶女巫的心变得仁慈。这座要塞都是由信仰构筑的。信仰诅咒了一个女人,她的心紧系于希望,希望一个并不爱她的人能爱她。它曾经让一个人追求不朽,并且成功了。而且它让一个鬼魂以为它自己不只是我的一部分。”
信任是信仰的一部分、悔恨是信仰的一部分、自利自大是信仰的一部分、恐惧是信仰的一部分、爱也是信仰的一部分。尽管相对于华丽的背景画面和优秀的音乐,《异域镇魂曲》的BUG很多,人物造型古怪,关卡设计很不亲和,跑楼梯转角简直是噩梦,对话闪烁其词枯涩难懂,但优秀的游戏不仅给玩家带来感官上的快感,更重要的是让我们思考,也正因如此它称得上一部不朽之作。
游戏终末,找回了凡人性、重为凡人之身的无名氏和队友一一道别,最后审判到来,他赎罪的战场便是投身必死的血腥战争,为秩序和平衡而战。无名氏义无反顾地握紧兵刃投入血色沙场,耳边响起拉芮的诘问:
What can change the nature of a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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