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梦幻话伊人：领略阴阳师文化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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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阴阳师，如梦幻般的这三个字，在无数人的心中是如此的神秘和唯美，朦胧之中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气息，徘徊于常识之外，行走在生死之间。作为近期大热的手机游戏的题材，阴阳师的火热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掀起了国人去了解日本这份充满趣味的怪奇物语的热潮。笔者希望大家能趁着这股热潮，更多地了解到阴阳师的文化历史以及艺术底蕴，这正是执笔此文的初衷。那么，阴阳师的文化是从何而起，它的发展历程又是如何呢？让我们逐一品味。
一念思悠悠，再念恨悠悠。

昔日殷殷语，听声不见人。

伊人来无踪，伊人去无痕。

——梦枕貘《阴阳师》

前世
从中国走向日本的阴阳思想
身穿狩衣，头戴立乌帽子，起手画符，操纵式神。
提起阴阳师，想必大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印象正是如此。然而这已经是阴阳师文化流传到日本之后逐渐演变出来的形象。要说到阴阳师的起源，日本的阴阳之学真正起源于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在中国的战国时代，有一支主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的学派称之为“阴阳家”，当时以齐国人邹衍、邹奭为主要代表。阴阳学说是中国古老哲学的分支，它代表了一种一分为二、事事皆两面、此消彼长、互相牵制的概念，也是被认可的世界万物得以生成法则。

到了六世纪的时候，也就是中国的隋唐朝代，此时正值日本的飞鸟时代。圣德太子的改革恢复了邦交，日本向中国派出遣隋/唐使，中日通交日益频繁化。各种宗教以及学派文化正是此时大量流入日本，中国的阴阳五行思想也是其中之一，并在这之后逐渐演变成日本自己的阴阳道。而“阴阳道”这个名词真正出现在日本的史料上，是十世纪的事情。这时的阴阳道己经兼备了占卜、祭祀、天文等应用，己经与最初中国的阴阳思想有所差别了。总的来说，阴阳道是以古代中国的阴阳五行说做为基础，结合了天文、历法、占卜等学科，以天人合一思想为轴心发展而出的、用来预测祥瑞吉凶、咒术、祭祀等等一系列的事务的深奥的精神体系。
平安时代
要说日本文化发展昌盛繁荣的时代，就不得不说平安时代，这一个时代可谓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同时也是阴阳师发展最鼎盛的时代。顺带一提，日本的文字--假名正是在这一个时代被创造出来的，而我们所熟知的安倍晴明也是这个时代的阴阳师。

平安时代的日本与中国有非常紧密的交往。在这个时代，儒学和佛教在日本得到很大的推崇和发展。891年废止遣唐使之后，日本开始注重发展自己独特的国风文化。这是一个民智未开的时代，有好几成人仍然对妖魔鬼怪的存在深信不疑。传说中，当时的平安时代，人也好鬼怪也好，都屏息共居十京城的暗处，甚至在同一屋檐下。也正因为这种种因素，导致了供求关系的出现，顺应这种文化潮流的阴阳师这一职业在这个时代的发展突飞猛进。平安时代也因其文化氛围和传奇色彩在后世经常被用于作为创作的背景。
阴阳师的地位
从平安时代开始，结合日本原有的咒禁道、神道教所发展出来的阴阳道，成为日本文化中的独特元素，与阴阳术一直由民间主导的中国不同，日本是由朝廷掌控，民间阴阳师并不是主流。而阴阳寮，正是朝廷的内部机关。也就是说，阴阳师的地位相当于现在我们口中所说的朝廷内机关所属的 “公务员”。他们的工作内容主要包括：阴阳道：判断土地凶吉的相地堪舆与占筮；历道：制定日历，决定日子凶吉；天文道：观测天体，卜筮，思考慧星侧隐；漏刻：掌管控制时间。但是实际上，这和我们现在理念中的阴阳师并不一样，毕竟所属阴阳寮的阴阳师并不多，还有一大部分是民间的阴阳师。
被称作安倍晴明之人
“不识源义经，但知晴明公。”
安倍晴明这个名字，相信只要是对影视文学或者游戏作品有所涉猎的人都会有所耳闻，因为他可谓是无处不在，有关他的传奇事迹比比皆是。同时，他也是阴阳师中的代表人物，被称为历代最优秀最伟大的阴阳师。
安倍晴明是活跃于平安时代中期，史料记载，安倍晴明历任大膳大夫、天文博士、主计权助、毂仓院别当、播磨守、左京权大夫，长保三年(1001年)任从四品下，这已经超出了从五品上阴阳头的最高品衔，也就是声名显赫的政府机关高级公务员了。而且，对当时处在科技与咒术最先端的“天文道”和占卜为主的“阴阳道”的相关技术有着卓越丰富知识的专家的他是位受到平安贵族们信赖的大阴阳师。

有关晴明的一生是神秘的。最有趣的地方便是晴明出生在公元921年，离世于1005年，终年85岁，可是记载他的史料基本都是从公元960年开始的。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中年了，也就是说年少的晴明到底经历了什么并没有人知道，这个时间段关于他的历史空隙也为后来各路作品神化晴明提供了很大的创作空间。安倍晴明的父亲，通常都认为是大膳大夫官的下级贵族安倍益材，然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未解之谜。最常见的一种说法就是认为其母乃一只白狐（受日本的稻荷神信仰影响），名叫雨之凯。
据《葛叶物语》所载，安倍益材自恶右卫门手中救出一只白狐，这白狐是和泉国信太森林中修行多年的狐仙“葛叶”。后幻化为人与益材相恋，之后产下了晴明。 其实这多半是为了突出晴明的神性编出来的，近代研究认为，其实安倍益材所娶的应是当时位阶卑下的一位卖艺女子，或是山民游女等地位较低的阶层，而后期为了掩盖这一不光彩的事实或刻意神化安倍晴明，才有了白狐葛叶的传说，为的是巩固安倍晴明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神秘感。不过得益于此，晴明得了一个“白狐公子”的美名，后世形象多基于此。
关于晴明的出生和身世也有很多争议，不过这些都无从考究便是了。进入少年时期，公认的是，安倍晴明师从著名阴阳师贺茂忠行与贺茂保宪父子，学习阴阳遁与天文地理。在《今昔物语》卷24第16话记载，晴明于贺茂忠行处修习时，随行忠行的牛车看到了鬼的姿态，忠行发现了晴明的天资，将自己的法术象“倒瓶中水”一样全部教授给晴明。在阴阳方术上，晴明很快凌驾于师傅之上。为了在其他领域也获得更大成就，同时也为了用一身本领救济百姓，晴明开始了游历。在晴明三十岁的时候，他回到京都，关于他的奇谭也达到了顶峰——最著名的《阴阳师》小说和电影，背景都是在这个时候。
今生​​​​​​​
阴阳师的文学发展
一个文化的发展大多离不开文学的铺垫，而提及阴阳师的文学作品早在平安时代便已经出现，那便是《今昔物语集》。关于作者的争议很大，有鸟羽僧正说、源俊赖说、源隆国说、寺院的多位书记僧集体编撰说等多个学说，至今还没有定论，现大部分说法认为是源隆国所作。

《今昔物语集》的特点是它的内容构成具有多样性。其中有佛教说话和世俗故事，出场人物也有天皇﹑贵族﹑僧尼﹑官吏﹑学者﹑医生﹑商人﹑武士﹑阴阳师等各个阶层的人物，除了人物之外还有天狗﹑动植物﹑灵鬼也同样活跃在文章当中。此物语系相对于当时广泛流传有关贵族社会生活之物语及正统王朝文学之日记类而撰，也就是说，所有平安王朝文学没写进去的物事，全部收录在《今昔物语集》内。这本著作不仅作为了解当时人民生活和思想和重要资料，而且是后世文学的一大创作源泉和材料库。

既然说到关于阴阳师的文学，那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他就是梦枕貘。以日本著名奇幻小说大师梦枕貘所著的《阴阳师》系列小说为代表，阴阳师和安倍晴明的传奇被推上了时尚流行的尖峰。

由此所演化出的阴阳师旋风在电影、漫画、游戏、歌舞伎、落语等艺术形式上全面铺开，使得日本人看待安倍晴明就像我们看待姜子牙、诸葛亮或是刘伯温一样，既敬且畏。《阴阳师》系列小说，是以日本民间传说为基础的神怪小说，取材自《今昔物语集》，以安倍晴明（阴阳师）、源博雅（武士）这两个主角为中心，展开一段段神奇的故事。

梦枕貘以神秘古典又不失闲适的文笔构筑了当时独特的文化景象，更把安倍晴明塑造得有血有肉。梦枕貘虽写鬼神灵异之事，却用一种超脱的心态思索咒术、阴阳术与人生的哲学问题，并深入到人性面，寓意深远，因此成为影视、动漫改编不可或缺的生鲜素材。而讲到改编，上文所说的梦枕貘的《阴阳师》在2001年被改编成了电影上映。这部电影将阴阳师的相关文化在上个世纪初的日本推上了高潮，主演野村万斋也一度成为了安倍晴明乃至阴阳师的化身。日本国宝艺人野村万斋，被称为“狂言贵公子”，是传统戏曲艺术“狂言”的继承人。他妖娆的形象和入木三分的表演完美诠释了安倍晴明，以至于后来者几乎无法超越。这位“白狐公子”的形象也从此深入人心。

阴阳师文化在日本ACG界的表现
阴阳师作为一个神秘而唯美的职业，经常会被应用在acg作品中，它身上的迷雾色彩也是创作的大好素材。而要讲acg中的阴阳师文化，那年代可是相当地久远了。要说最早出现在acg中的阴阳师，可能就要数1985年至1989年在《周刊Young Jump》上连载的漫画《孔雀王》了。在里面我们的老朋友安倍晴明作为阴阳师首次亮相在漫画作品上，或者还有更早的漫画作品中有阴阳师的题材，但是笔者并没有考究到，欢迎提出补充。这部作品是由荻野真所创作，并在1985年获得第十二届“ヤングジャンプ青年漫画大赏”。然而年代比较久远，所以可能知道这部作品的人并不多，再加上这部漫画作品作者自己申请了停载，只能留给世人无限遐想的空间了。

接下来要说的大家就可能比较熟悉了。相信大家都有看过《魔卡少女樱》，没错，正是由漫画家组合CLAMP所创作的我们的童年经典作品。而CLAMP在1990年至1993年间在新书馆的《月刊ウィングス》连载的一部名为《东京巴比伦》的作品应该是目前第一部以“阴阳师”作为主角的作品。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之前即是出现过的模糊概念的类似阴阳师的作品，主角也不是打着阴阳师的名号，而是退魔师，除妖师等等。《东京巴比伦》在1992年和1994年分别推出了OVA，合计两集，而1992年的《东京巴比伦》之东京都保卫战ova更是当年非常高品质的作品，并且反映了泡沫经济等社会问题，拥有相当高的评价。

在这之后这么多年来还有非常多的漫画作品涉及阴阳师或者阴阳道作为题材，包括我们所熟知的《阴阳大战记》和《通灵王》以及《滑头鬼之孙》等经典作品都含有部分元素，并且这些作品大多都有动画化，甚至成为了我们回忆起来还会热血沸腾的童年回忆。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一部纯正以阴阳师作为主角的漫画作品，那就是在2016年也就是今年4月被动画化的由助野嘉朝创作作的《双星之阴阳师》。该作品讲述了阴阳师为了拔除污秽而战斗的故事，动画方面由曾制作过一年前非常火爆的《东京喰种》和完结不久、深受乙女欢迎的《月歌》的小丑社来制作，至今依然在播出中，值得期待。而我所要说的关于阴阳师的漫画与动画方面也到此结束。

关于轻小说这一块，笔者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把其放在文学的范围来说，但三思之后还是决定放在ACG范围。由结成光流所著的《少年阴阳师》就是这样一部讲述阴阳师为主角的轻小说，并且如神话一般从2002年开始一直连载至今。它讲述的是安倍晴明的孙子年方13岁的安倍昌浩的故事。他虽然素质极高但做为阴阳师还缺乏锻炼，这个系列便是讲述他修练成为一代优秀阴阳师的传奇故事。要知道作为轻小说能连载十多年之长是非常不容易的，并且到现在没有被腰斩，这有力地说明了该作品是多么的精彩。而在2006年，该作品被改编成为动画。不过非常可惜的是，这部作品只有一季26集，至今没有第二季的消息。

如果说《少年阴阳师》讲述了平安时代的阴阳师物语，那么《东京暗鸦》就是一部现代阴阳师的幻想奇谈。《东京暗鸦》是字野耕平所著、澄兵负责插画的轻小说作品，于2010年开始连载至今没完结，在2013年改编成电视动画并且在2014年获得《这本轻小说真厉害》的第七名，那它讲了什么内容呢？

过去大战时期，日本帝国陆军为将咒术运用在军事上而建立阴阳寮，并派任传说中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後裔、土御门家当家的天才阴阳师土御门夜光担任统领，成功缔造日本咒术界的改革，成为现代咒术之父。大战末期，处于败势的帝国陆军要求夜光实行大规模咒术仪式以挽回局势，但结果仪式失败，不只做为执行者的夜光身亡，还强烈的扰乱首都东京的灵气，使东京百鬼夜行、妖魅纵横。直到了战后阴阳寮改名阴阳厅，负责处理日本各地－主要是东京－发生的灵力灾害，而阴阳师也因而活跃在现代的舞台之上。至于男主角究竟会经历怎样的奇幻冒险呢？在此笔者就不再赘述，有兴趣的可以自行阅读。
至于游戏方面，PS2曾有一款经典的日式恐怖风格AVG游戏《九怨》。游戏的背景为日本平安时代的阴阳术斗法。不管在音乐方面和美术方面都具有浓郁日式风格，音乐选用了日式管弦古乐器演奏，贯穿整个游戏的也是一首撰写于平安时代的名为《箸染》的黑化童谣。而美术则是由日本著名画师智内兄助指导，他独特的画法超越了日本画和西洋画的境界成为了革新的表现方法。色调是他一贯的猩红以及暗系颜色，有油画的质感。只可惜《九怨》出品时，正值两个恐怖游戏界宗师《寂静岭》系列和《零》系列的续作发售之日。在前两者偌大的光圈下，《九怨》最终销量惨淡。

虽然不在日本ACG的范围内，由梦枕貘亲自授权、近期国内大红大紫的手游《阴阳师》几乎屠杀了笔者大半个朋友圈，相信无数人正玩得不亦乐乎。阴阳师文化的传播在这个游戏的推动下甚至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纵使日本的阴阳师文化与我国文化有隔阂，但是精彩的故事表现和CV演绎让似乎让这份隔阂表现得并不明显。

最后讲讲桌游，也算是一个兴趣使然的题外话。今年1月出版的日本TRPG《平安幻想夜話 鵺鏡》讲述了一个唯美的平安京时代，人、神、妖共存的阴阳怪谈，对TRPG和平安时代背景有兴趣的玩家可以一试。关于TRPG，若有机会的话笔者会在这之后开一个专题来讲述，敬请期待。

结语​​​​​​​
一个文化的流传总有它的意义所在，若只是为了经济利益和商业效益，一个文化的生存必然会被另一个更有价值的新兴文化所取代。那么纵观阴阳师文化的前世今生，它到底为我们人类带来了什么？笔者认为阴阳师的文化为我们带来了更多是精神上的食粮和灵魂的升华。在阴阳师的故事中魍魉魑魅总是常客，它就犹如我们流传的寓言故事一般，作者们用人与非人的物语让我们更清晰地看透因果善恶与人生哲理。同时，我们在阴阳师的故事中看到了真善美不正是我们所歌颂的品质吗？狐妖报恩，天狗寻仇，人能为所爱之人被妖怪啃食。妖怪尚能做到的品质，我们作为人又怎能忘记？这正是每一部作品的共同之处，人性的本质。

为了让人们记住而流传至今，并随着时间的推演和信息传播的进步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人们眼前。笔者大胆猜测，关于阴阳师被后世的神化，从根本上反映了人对自身的弱小的认知过程，对于常识外所不能理解的恐惧，用神化的方式去逃避，而随着社会的进步，这种文化也逐渐成为了人类从弱变强，去探索未知摆脱恐惧的光辉见证。诚然，文化艺术氛围和怪奇物语众多的平安时代是作家的一大创作素材，阴阳师题材也是历久不衰的传世经典，神秘而唯美，梦幻又朦胧，在各个领域都有所建树。而这种文化能走到什么地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此时此刻，非常感谢你能坚持看到这里，阴阳师的热潮到底能持续多久，我们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它深厚的内涵的确触动人心值得探究，一起来想象一下吧，狩衣立乌，谈笑风生，魍魉魑魅，月下共舞。
参考文献：

《阴阳师》，作者：梦枕貘；

安倍晴明-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0393.htm；

平安时代-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46422.htm；

飞鸟时代-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64126.htm；

阴阳师-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subview/10345/8610234.htm#viewPageContent；

知乎专栏-讲讲《阴阳师》背后的诡谲怪诞（一），作者：黑手，https://zhuanlan.zhihu.com/p/22488840；

今昔物语集的概观和意义，http://www.xzbu.com/5/view-3769993.htm；

【图解】ps2游戏《九怨》剧情，百度贴吧-惊悚漫画吧，作者：雾之霾，http://tieba.baidu.com/p/3114988516。
文/Dranike

美工/The ten-dollar founding father without a father, got a lot farther by working a lot harder, by being a lot smarter, by being a self-starter, by fourteen they placed him in charge of a trading charter.

来源：微信公众号 幻想现动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