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葡萄酒神狄奥尼索斯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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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在博物馆里看到了葡萄酒神狄奥尼索斯的雕塑，自此对他产生了不可抑止的迷恋。当我长大成人之后，我的脚步踏遍了地中海沿岸，只为探访狄奥尼索斯的踪迹。

酒神的身世

我的旅程始于小亚细亚的古城忒拜，这里据说是狄奥尼索斯出生的地方。当灿烂的阳光烤熟当地果园里的第一串葡萄时，我从果园里听到了酒神的身世。他的母亲被说成是古城忒拜的公主塞墨勒，神王宙斯爱慕她的美貌，化身凡人夜夜与她幽会，很快塞墨勒就有了身孕。

这桩韵事随即被神后赫拉知晓。妒恨的赫拉化身一名老妇来到王宫，对塞墨勒说，跟您幽会是一个怪物。看，他每次都是晚上到来，从不显露他的面容，这就是他企图掩盖他本质的证明呀！塞墨勒花容失色，惊叫道：可是他跟我说他是一位天神！赫拉随即表示，既然这样，不如等他下次来拜访您的时候，您要求他在斯提克斯冥河面前起誓，让他满足您提出的任一愿望，之后您趁机要求他在您面前展露真身，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是夜，宙斯再次拜访塞墨勒的寝宫，塞墨勒遂按照赫拉的教唆要求宙斯对着冥河起誓。宙斯不疑有它，就答应了。于是塞墨勒便要求宙斯在她面前显露真身。宙斯犹豫了，因为天神的真貌是凡人的眼睛无法直接承受的。然而面对斯提克斯冥河立下的誓言是不可撤销的，即使神王也会在冥河的可怕威力之下颤栗。无可奈何的宙斯以他全部的威严现身人间，携电闪雷鸣之势出现在塞墨勒面前。塞墨勒当场被雷击中身亡。

赫拉驱除情敌的阴谋顺利实现。但她没有料到的是，信使神赫尔墨斯把尚在塞墨勒腹中的小狄奥尼索斯救了出来，交给宙斯。宙斯可怜这未足月的婴孩，把他缝入自己的大腿，狄奥尼索斯的名字由此而来，意为瘸腿宙斯。

不过，人们告诉我，关于狄奥尼索斯身世的说法有好多种，如果我有兴趣，可以去询问一位本地诗人侬纳斯。从他那里，我听到了更多的版本。他把狄奥尼索斯说成是宙斯和冥后佩尔塞福涅的儿子。这个版本委实糟糕，因为据我所知，希腊神话里的佩尔塞福涅是宙斯与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诗人侬纳斯告诉我，宙斯化身蛇形去看望佩尔塞福涅，后者为他生育了扎格柔斯，也就是日后的狄奥尼索斯，一个带角的婴儿。刚出生不久，这孩子就爬上他父亲的宝座，效仿雷电之神宙斯，用他的小手放出雷电。但他坐上宝座的时间并不久，有一次他照镜子的时候，叛逆的提坦诸神手持利刃来谋杀他。那些提坦用白粉涂抹了面容，小狄奥尼索斯变化成各种形态试图躲避他们的攻击。他变成宙斯，变成宙斯的父亲克罗诺斯，又变作年轻人、狮子、马和蛇，最后又变成公牛，但最终被攻击他的提坦们杀死，剁成数块。

“那复活的事呢？谁把碎块拼起来的？”我问诗人，但侬纳斯摇头，表示他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他给我一个地址，让我第二年春天去找他旅居雅典的朋友席路德。

我到达雅典时恰逢3月，整个城市都被热闹的“大酒神节”气氛所包围，身着盛装的公民们在筵席上为祭祝狄奥尼索斯即兴而歌，人们伴芦笛的乐曲，环绕狄奥尼索斯的祭坛翩然起舞，还有俊美青年被选派打扮成酒神的模样，乘坐着船型的花车，随着喧嚣的队伍进入市镇中心狂欢。

在狂欢的人群中，我又听说了酒神身世的其他版本，诸如他先横遭暴死又被神王宙斯复活，却遭神后赫拉所妒陷入疯狂，四处漫游，途中被西亚的丰产母神库柏勒医治妥当，回到希腊后与赫拉和解，荣登成为奥林匹斯山十二主神之一。所有关于他受罪、死亡、复活和远征的情景都在祭祀他的仪式中表演了出来，把我看得目瞪口呆。据说，声名远扬的希腊悲剧正是脱胎于大酒神节上的酒神赞歌。

“你应该感到庆幸，能看到狂欢的酒神庆典。要知道，在其他地方，这场面可没这么欢乐有爱。”席路德拍着我的肩说道，他告诉我，克里特岛上有这么一种说法，狄奥尼索斯是宙斯的私生子，宙斯远赴海外时把王位和军权都交给了年幼的狄奥尼索斯。宙斯知道妻子嫉妒这孩子，便将他托付给心腹卫士加以保护。不料赫拉贿赂了卫士，用一种拨浪鼓似的玩具和巧制的镜子引逗这孩子进入预先设有埋伏的地方，由她的提坦仆从将他杀死肢解，并煮熟吃掉了。孩子的智慧女神姐姐秘密保留了他的心脏，等宙斯回来时向他陈述了全部的罪行。宙斯十分愤怒，将提坦全部拷打致死，雕塑了孩子的雕像并把心脏放在雕像内，还特地为他建造了一座殿宇以宽慰丧子之痛。克里特岛上祭祀酒神的仪式再现的就是这番景象。

几年前，他曾参加克里特人的祭祀仪式时，看到一副十分疯狂的热情。敬奉的人群当场用牙齿撕裂一头活着的公牛，然后在树丛中到处乱跑，疯狂地呼叫，还用杂乱的笛声和鼓钹声，模仿着引诱年幼的受害者的拨浪鼓铃声，还扮演着神话所描述的狄奥尼索斯复活的场景。

据说传说复活成神后的狄奥尼索斯也是可以自由出入阴间的神祇，他曾进入阴间救活他的母亲塞墨勒。

“等等，”我打断道，“这么说，他的母亲还是塞墨勒，不是佩尔塞福涅或别的什么倒霉女人？”

“佩尔塞福涅，冥王哈迪斯的老婆？这是侬纳斯跟你说的吧？”席路德笑着指出，是有这么一说。还有一种说法，说狄奥尼索斯惨死后，他的心被捣碎后放在汤药里给塞墨勒公主服下，于是塞墨勒怀孕生了他。不过，他倒觉得，这种说法可能来源于希腊人在引入他国神祇时对神名的误解。塞墨勒，在色雷斯—弗里吉亚的语系中，来源于词根“大地”，是一位统治人间与地下世界的女神，她有一个儿子，每年秋季都会死去，然后在来年春季复活。也许希腊人在拷贝这个神话时，根据神职把她的故事套在冥后佩尔塞福涅身上，结果倒使宙斯背上了乱伦的名号。

“就他的风流韵事来说，再多一个这方面名号也没啥问题。您还是接着讲狄奥尼索斯的故事吧。”

酒神的成长

狄奥尼索斯长大成人后，宙斯把他带到奥林匹斯山，成为天神的一员。在神山上，血腥的一幕再度发生。趁宙斯外出寻欢作乐的时机，赫拉安排一群提坦杀害了狄奥尼索斯，从他体内喷溅的鲜血化作一颗石榴树。据说，这就是在祭祀他的节日里人们不吃石榴的原因。

宙斯的母亲瑞亚可怜这个孩子，收集了他的碎块将他复活。为了保护孩子不受伤害，宙斯把孩子送到冥后佩尔塞福涅处，后者把孩子送到国王阿塔马斯处抚养。为了安全起见，阿塔马斯给孩子换上女装，当作女孩抚养。

但赫拉仍对宙斯的韵事耿耿于怀，她把狄奥尼索斯变作一只山羊，扔给赫利孔山上的林间仙女宁芙们抚养。这些仙女很关心狄奥尼索斯，把他安全地抚养成人。据说就是在这里，他发明了葡萄酒。为了表彰这些宁芙，宙斯后来把她们化作星辰，升上夜空。

酒神的远征

可狄奥尼索斯和赫拉的麻烦还没完呢，等到狄奥尼索斯长大成人，赫拉就摧毁他的理智。陷入疯癫的狄奥尼索斯开始四处漫游。他的身边总是追随着一群酒神狂女，她们在狂欢的气氛中，如醉如痴，舞之蹈之，一直伴随着他，从一个王国到另一个王国。与之为伍的还有长着山羊蹄子的山神萨提和肥胖的林神西勒诺斯。

据说，酒神远征的首站是埃及(当年，席路德也曾按照这条路线泛舟而上，来到海港城市亚历山大)，他受到当地国王的热情款待，为了报告他的盛情，酒神把葡萄和葡萄酒的酿制法传授给国王，使葡萄酒在埃及流行起来。至少海港城市亚历山大城里的希腊居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埃及人对此持不同看法，因为他们觉得狄奥尼索斯的故事和祭祀仪式和本地神祇奥西里斯的很相似，至少是关于死后复活那一部分。再说，奥西里斯也肩负植物神，尤其是葡萄藤之神一职，当地不少学者认定，狄奥尼索斯其实就是变相的奥西里斯，是直接从埃及输入希腊的。

“当然，在我看来，狄奥尼索斯崇拜的起源更像是来自色雷斯。在古代，色雷斯的氏族基本都是以酗酒著称的，但他们神秘的教义和奢靡的仪式对大多数希腊人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对狄奥尼索斯的崇拜很快就如野火般传播遍了整个希腊。”席路德接着说，在返回雅典的途中，他特意在不少地方逗留了一番，听到了许多关于酒神的离奇故事。

酒神远征的第二站据说是印度。途径叙利亚时，当地国王对狄奥尼索斯和他的追随者们满怀厌恶，下令把他们驱逐出境。在这场国王对酒神的较量中，酒神大胜，倒霉的国王像葡萄一样被剥了皮。之后狄奥尼索斯用葡萄藤建造了横渡幼发拉底河的桥梁，而宙斯派出一只老虎帮助狄奥尼索斯渡过了底格里斯河。穿越两河流域的酒神旋即征服印度，把葡萄酒酿造工艺与酒神教义一并传播入境。

但酒神的教义传播过程中并非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在色雷斯，酒神的敌人埃多尼亚的国王就以悲剧收场。其实，他和酒神的恩怨很早就结下了。埃多尼亚王吕库戈斯在山中打猎的时候，袭击了抚育狄奥尼索斯的山林女神们。那个时候狄奥尼索斯年纪尚小，惊恐失措之下，他跳进了大海，在海洋女神忒提斯的保护下找到了避难之处。狄奥尼索斯的保护者、西亚的丰产母神库柏勒(希腊人称她为瑞亚)惩罚吕库戈斯陷入癫狂，吕库戈斯在一阵狂乱中误杀了自己的儿子，以为自己是在修剪葡萄藤。等他清醒过来时为时已晚，他的儿子已变成了碎块。此时，整个色雷斯因植物凋零陷入恐慌。此时，狄奥尼索斯出面宣布，只有在潘伽昂山上讲国王吕库戈斯五马分尸，才能再次令色雷斯的植物丰产。惊恐的民众处死了国王，并接受了狄奥尼索斯和对他的崇拜。

在席路德看来，埃多尼亚国王吕库戈斯的神话其实折射出的其实是某些地区引入狄奥尼索斯崇拜时所受到的阻碍。这种阻碍在另一则酒神回归故里忒拜的传说中得到更深入的体现。他是在翻阅希腊悲剧家欧里庇德斯的悲剧《女酒神信徒》时读到这个故事的。

时隔多年后，狄奥尼索斯又回归到故乡忒拜城。狄奥尼索斯经过化装后，来到被认为是古希腊城邦典范的忒拜。他不是以狄奥尼索斯神的身份到来，而是自称为神的使者。一个游走的教士，身着女人衣服，留着披肩的长发，俨然一个来自东方的外国佬，长着颜色深暗的眼睛，勾人魂魄，能言善辩，他周围转悠着一大帮言行疯疯癫癫女人。这激怒了高傲的国王彭透斯，他想把他们驱逐出去。

但是，忒拜城的所有已婚妇女都被狄奥尼索斯弄得疯疯癫癫了，因为狄奥尼索斯不会饶恕他母亲塞墨勒的姐妹们，特别是彭透斯的母亲阿伽芙，因为她宣称塞墨勒和宙斯从来没有任何关系，说她是歇斯底里的人，和某人发生了关系，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到底谁，又说她死于因不慎引起的火灾，还说尽管她曾有过一个儿子，可是那个儿子早已死掉；。一句话，那家伙不可能是宙斯的儿子。为此，狄奥尼索斯把忒拜城的女人都变得疯狂起来，这些身为人妻人母的妇人们的生活方式本与追随狄奥尼索斯的酒神狂女大相径庭。但是，就是这些忒拜城的妇女，却被酒神以他的妄言弄得疯狂起来。她们抛弃子女，荒废家务，离开丈夫，到山林里去，到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到森林里去生活。在那里，她们身穿名门贵妇所不耻的奇装异服，进行各种各样的疯狂活动。

听到这一消息，彭透斯更加愤怒了。他认为那群酒神女信徒们对这场泛滥全城的女性混乱负有责任，于是决心对她们采取严厉措施。他命令卫兵把信仰这个新兴宗教的所有狂热分子抓起来，并把她们通通投进监狱。但是她们刚被投进监狱里，狄奥尼索斯就用魔力把她们解救了出来。于是，彭透斯决定收拾那个流浪者、那个引诱妇女的乞丐。他命令把他逮起来，给他戴上沉重的铁枷锁，把他和牛马一起关进国王的牲畜圈里。彭透斯认为已经大功告成，就命令士兵准备一次军事远征，去捕捉并带回所有的还在那边胡闹的妇女们。但此时，王宫里燃起熊熊大火，宫殿墙壁呼拉拉倾倒，原本被关在牲圈的狄奥尼索斯却突然出现在王宫，脸上带着如故的笑容，身上毫发无损。这时酒神的女信徒们已经冲进王宫了，彭透斯被包括母亲阿伽芙在内的酒神狂女当作一头狮子撕成了碎片。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近日里听到关于酒神的故事中，撕成碎块的桥段实在太多了，即使在以血腥暴力著称的希腊神话里也独树一帜，跟我心目中那位欢乐又爱恶作剧的神祇大相径庭。小时候，我看过一篇《点金术》的故事，他赋予国王弥达斯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在弥达斯国王误把自己亲爱的女儿变成金像后，他教育了弥达斯一番，见弥达斯真心想要解除这带来不幸的金手指，他就收回了这法术。此外，他和美少年安普洛斯的爱情故事也是我所喜爱的。两人相遇不久，安普洛斯就死于一场打猎意外。众神同情悲伤的狄奥尼索斯，把安普罗斯变成了一根葡萄藤。狄俄尼索斯激动地接受了这个礼物，并借此造出于珍贵之物——酒；他热情洋溢地赞扬了它。接着，在采摘葡萄、榨成酒后，举行祭酒仪式结束了丰收盛会。这种盛会在经历了一段深切的痛苦后演变成了放纵的狂欢。

席路德哈哈大笑起来，“那你恐怕要对下面这个故事失望了。据说，克里特的公主阿里阿德涅是狄奥尼索斯的配偶，他俩在克里特附近的迪亚岛的结的婚。我上次路过迪亚的时候，听向导说那里已经成了名胜古迹，每年都有许多崇拜者慕名参观。”

酒神的性向与配偶

我一直以为狄奥尼索斯是一位只爱同性的神，或许是因为某些学者的对狄奥尼索斯狂欢节的描述让我印象过于深刻，诸如“在热烈奔放的轮舞中，年轻人疯狂扭动的双腿在透明的长袍下尽显无遗。”之类的。另外，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的画作也是促成我产生此类印象的驱动之一。他那幅《酒神》是首幅以同性恋姿态描绘酒神的作品，整幅画中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情欲，其中腐烂的水果象征着青春堕落的肉体。我没想到酒神居然有妻子，便要求席路德讲给我听。

据说，克里特岛国王弥诺斯曾向海王波赛东许诺，要献祭给他世上最美丽的公牛。波赛东心花怒放，便命令一头漂亮的白色公牛在克里特岛登陆，怎料到弥诺斯国王一看这头牛如此漂亮，竟不舍得拿去祭祀。波赛东大怒，便惩罚弥诺斯的王后帕丝菲娅爱上那头牛，王后生下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弥诺陶诺斯，意为“弥诺斯的牛”。弥诺斯王只好又让工匠迭达罗斯建造了一座迷宫，把弥诺陶诺斯置于其中，以防其乱。

其时，弥诺斯王的儿子被雅典王埃勾斯所杀，。为了报复雅典人，弥诺斯要求雅典每隔九年进攻七对少男少女，作为弥诺陶诺斯的食物。这座迷宫错综复杂，只要进入就休想逃出来。雅典王埃勾斯的私生子忒修斯认祖归宗后，为了替民除害并巩固实力，主动要求成为贡品。

到了克里特岛，忒修斯被带到国王弥诺斯面前时，这位美男子深得国王妩媚动人的女儿阿里阿德涅的青睐。她不希望这位英俊青年死于非命，偷偷地向忒修斯吐露了爱慕之意，并交给他一只线团，教他把线团的一端拴在迷宫的入口，然后跟着滚动的线团一直往前走，直到弥诺陶洛斯居处。

忒修斯一举杀死弥诺陶诺斯，顺着线团顺利走出迷宫。害怕父亲责罚的阿里阿德涅跟他们一起出逃，顺船来到迪亚岛补给淡水。不料，忒修斯在梦中见到狄奥尼索斯。这位酒神声称阿里阿德涅跟他早就订了婚，他威胁忒修斯，如果不把阿里阿德涅留下来，就降下灾难。忒修斯只得将悲哀的公主留在荒凉的孤岛上，自己乘船回去。这天夜里，狄奥尼索斯现身迪亚岛，把阿里阿德涅带到德里沃斯山成婚。阿里阿德涅死后，狄奥尼索斯把结婚时他送给阿里阿德涅的新婚礼物——镶嵌着七颗宝石的冠冕升入夜空，化为北天星座北冕座的群星。

这个题材也是后世古典画家们心爱的主题，于是就有了各种版本的《狄奥尼索斯发现阿里阿德涅》。根据不同画家的理解，阿里阿德涅的表现也有所不同：

“这么说她还是死了，没有像狄奥尼索斯的母亲塞墨勒一样变成神。”

“是啊，凡人总有一死嘛。怎么，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对了，塞墨勒变成神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复活成神后的狄奥尼索斯是可以自由出入阴间的神，为了救活他的母亲塞墨勒，他曾下到地狱寻找她。他俩返回地上世界后之后，狄奥尼索斯还把塞墨勒改换身份，变成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

“嗯，这个故事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据我所知，狄奥尼索斯的复活甚至被说成有关常生不灭的普遍论据，许多地方的信徒都会纪念他从地狱复还人间。好像有种酒神秘仪叫做厄琉西斯秘仪，你听过吗……”

酒神的崇拜

席路德睡着了，我和席路德的交谈到此结束。在我陷入沉睡之前，我突然想到，在庞贝的时候，我曾在一所神秘的殿堂里看到过一副描绘着从希腊传入罗马的酒神秘仪。画上不但有酒神和他的妻子，还有他的随从半人羊萨提等，更多的是前来参加仪式的众男女。第一幅图画上，一个身上穿着厚重衣服的女人是新加入秘仪者，她正缓步走来。接着的是一位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前来参加仪式，她们都显得很痛苦和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充满了恐惧。再前面是一个手捧供物的少女，她的表情很庄重、严肃。再接下来的这幅，一个少女被拉起了衣服的一角，露出恐惧的表情；头上蒙着黑布，背靠着我的那个人，可能正要对她进行秘仪的仪式。在另一幅画上，处于画面的末端，描绘的是通过考验的一个男子趴在酒神膝盖上失声痛哭，坐在位子上的酒神用手抚摸着他的黑发。酒神的妻子阿里阿德涅身披花环，拿着长长的带有松果的图尔索斯杖，裸露着身子，背对着我。

就是在那里，我加入了崇拜酒神的秘教。在我们的教义中，狄俄尼索斯被视为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因为他在宙斯的王座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反对提坦们的战斗，他的死亡及复活，都被视为一种象征，其实是人的生命在自然与精神世界中历险的象征。大地的面貌每年都经历巨大变化，春去秋来，草木荣枯，引起人们的思考：如此巨大奇妙变化的起因，究竟是什么？人们接受并渴望从事大自然守护神崇拜的庆典活动。狄俄尼索斯的庆祝仪式含有狂喜与神秘的成分。通过陷入一种陶醉的感觉，崇拜者可以使其灵魂得到净化，他们的生命得以洗去尘垢。他是生命永恒根源的象征，其永恒的生命源自他的父亲宙斯，通过他的母亲佩尔塞福涅，他也是生命与阴间死亡神结合的象征。他是阴间的最终统治者，是那些不朽灵魂的统治者，这些灵魂在自然与凡人的世界中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持续成一个永恒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