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的DevolverDigital发布会可能是E3上最好的场面

导语：如果你还没有看过昨天Devolver Digital的E3 2017发布会，那么现在去看可能还来得及——因为它可能是除了游戏之外，整个E3上最好看的一场SHOW。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Devolver，以及它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玩家，是一个微妙而又令人迷惑的问题。

关于Devolver Digital的简史，欢迎阅读本站文章《聊聊<迈阿密热线>的发行商Devolver Digital》

APP用户请点此观看《Devolver Digital E3 2017 14分钟发布会》

一场罐头里的发布会
对Devolver没有了解的观众，或许会带着“这不过是又一场游戏发布会”的心态打开视频——但你可能很快就会感受到这场“发布会”中浓重的恶意。肆无忌惮的表现与毫不在乎观众感受的行为，以及现场的“罐装笑声”，无不表示着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表演。POLYGON给这场发布会的标题是：没人看的Devolver Digital发布会可能是E3上最好的场面，这称赞并不过分。

是的，我们在这场秀里，看到的是毫不掩饰的攻击性，简直可以称之为凶狠的讽刺，赤裸裸的指责乃至谩骂。“Earliest Access”，向屏幕里扔香喷喷的美元，甚至断手爆头，都不过是其中的开胃小菜。

在消费潮流日趋快速、麻木的当下，Devolver的选择是向所有人开战：这里的“所有人”既包括发行商同行、游戏厂商，也包括游戏媒体和最终端的玩家。这种鲜明的态度树立了它一以贯之的价值观：做一个有独特品位的发行商。

目前看来，他们做到了。

“Devolver”式游戏：就得他妈的治治这些歪风邪气
事实上，如此注重自身品牌塑造和价值观构建的发行商，除了Devolver之外并无他选。虽然这家公司是2009年初创，但叛逆和挑战的血液已经提前十几年就流淌在它的血管里——它的三位创始人都曾在各大游戏制作公司与出版商那里颠沛流离，已经看够了太多游戏界的黑白。

或许，从Devolver成立的那一天起，一条并不成文的规则就写在它的基因中：决不去讨好任何一个玩家。从籍籍无名地发行《英雄萨姆》开始，直到一炮而红的《迈阿密热线》，Devolver一直在尝试的是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选择适合自己性格的游戏。如果考虑到公司灵魂人物Mike Willson是一个能戴着公鸡面具出席鸡尾酒会的神人，这种意图就更加明显了。

虽然Devolver对外并未宣称过他们真正中意的游戏类型和内容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如果看一下他们的主页，并不难发现：硬核、破坏、暴力、低清、粗粝、困难是非常明显的符号。假如说EA、UBI这样的第一线大发行商是富丽堂皇的管弦乐队，那么Devolver就像是西海岸车库里的地下乐队：当资本在殿堂中推杯换盏时，这些从草根中站起来的家伙正在把刀子磨得锋快。Low Fi、地下、小样，即使呈现在玩家面前，从每个画面、每行代码里冒出的血味仍然让人感到不适——或过瘾。

大厂的顾虑很多：面子、亲和力、社会属性，以及开发周期和财报。但Devolver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将几乎全部精力放在与独立游戏制作者沟通和交流上。当发现一个优秀的游戏胚子，Devolver会用他们的经验去引导制作者改良和调整游戏的方向与内容，最终将其修整为一个符合Devolver美学的产品。

Devolver还年轻。假以时日，它酝酿的将不只是一种美学，而是可以称之为“文化”的东西。这是最烂的美国发行商和最烂的法国发行商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用钱开路，将工作室开遍全球，然后将其称为“文化跨界”，这种事情在Devolver的眼里，可能不过是跟咖啡渣差不多的笑料。

并不掩饰：Devolver在挑战什么
喜欢Devolver的人会非常喜欢，讨厌他们的人会非常讨厌，而Devolver并不在意将这两种情绪推至极端。《迈阿密热线》两作中极度尖锐的8bit电子噪音和几乎能引发癫痫的闪烁画面，《Downwell》里完全不加修饰的刁难，或者《Mother Russia Bleeds》里病态、扭曲的想象，都在筛选着属于Devolver的那群人。

而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

以PS4与X1这一代主机为界限，求大求全的风气已经严重地侵染了整个游戏市场。业界与玩家都在习惯或假装习惯“年货”与“大作”的出现，并默认游戏本身的价值就在于它的标志性与社交性。游戏的社交性与社交属性被前所未有地强调，无论是主机还是手游——很多时候，我们提起游戏，并不是为了游戏本身，而是为了一个话题或一个标签。这种虚伪的认同和矫饰的和平，是大多数时候我们所能见到的常态。
所以Devolver的选择或许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尽管我们在它的主页上可以看到：主力阵容中并没有“恐怖游戏”这个选项，但每个游戏之中都带着一种毫不留情的残忍。Devolver大大咧咧地将自己旗下的产品标定为“手工匠作（Magnificently Handcrafted Games）”，也许就是为了和那些流水线式的“大作”划清界限：

别他妈的指望我讨好你。

严肃认真地反对公序良俗
可能会令很多人惊讶的是，Devolver Digital在成立之后很长时间，正式员工都只有三位创始人。直到2016年，发行了十余款备受好评的独立游戏之后，他们仍然是一个仅有6个人的超小团队。

或许，有些事情也确实只有这种无所顾忌的创业小团队能干出来：在GDC上租巴士带着独立游戏开发者环城游行、在E3会场外大开烧烤派对、以及接纳那些因为Trump总统的“穆斯林禁令”而无法进入美国的游戏制作者。

但并不能以此来断定Devolver的主要能量来自胡逼：事实上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仍然可称严肃认真。他们有投资来源，但并不贸然做赔钱的发行买卖，而且从不使用公款去购买动物面具或亮晶晶的T恤。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要把公司变得更大，我们有6名全职员工，有时候参加展会、做直播、宣传片的时候会临时增加人手，我们的增长或许不会因为发布的游戏更多而增加，而是通过更严格的挑选。”

——Devolver 联合创始人 Harry Miller
不发行免费游戏，不做IAP模式，是Devolver贯彻至今的原则。或许，只有以这种明确的底线和认真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事业，才能保证再胡逼、再具备挑战性的东西，也具备天然的合理性。
The Future, The Future, The Future
回到E3 2017的发布会上来说，Devolver Digital无疑是利用这一绝佳的机会，为自己做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广告。从“发言人”Nina Struthers鸣枪开始，这个广告就已经将所有观看者——画面里的和屏幕外的——囊括其中。极度Cult和复古的氛围，已经奠定了Devolver作为浮华现世挑战者的身份，至于游戏是什么？那可能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The Future, The Future, The Future。很棒，很美好，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值得你拿出今天的钱，去买明天的享受，获得遥遥无期的快感。

如果用影像去比喻的话，Devolver Digital无疑吸收了《Fight Club》和《Transpotting》的精髓，将有形的荒诞不经和无形的内心恐惧暴露无疑。鉴于他们自己一直在做独立电影事业，还和NETFLIX有着不浅的交情，这种表达方式可能是意料之外，但仍然在情理之中。可以想见的是，这种独立而不妥协、坚定而不媚俗的状态，仍将持续影响他们对游戏发行的观点，或许还会维持很长时间。

真正说到游戏的未来，那是另一回事。凯恩斯说：“从长期来看，我们都死了。”但对于现在的我们——玩家们——来说，有Devolver Digital的存在，有另一种充满戾气与反社会的观点存在，有一个跟高清大制作坚决唱反调的发行商存在，无疑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