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在我手中的一篇文章还没写完的时候,就遇到北京气温骤降,早上骑着自行车去地铁的时候突然需要穿上外套。原本写了一半的关于散步的文章,在这样的天气里突然失去了韵味。由此,又想到我那些没有结束的计划和没有完成的游戏,我想,我得抓紧一些时间。
在一年之中,虽然许多节日都依季节而定,但是,它们大概都没有季节变化这样的时刻让人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消逝和沧桑。
衣服要换,日出日落的时间会变,吃的东西也有所不同,连楼下街道上空气的味道都有微妙的不一样。而且这些变化仿佛来得特别突然——有一天早上,你像往常一样出门,周围的气氛好像比昨天更加安静,即使做好了迎接降温的心理准备,但是突如其来的寒冷依然让你感受到了什么。
就在那个瞬间,夏天里所有的躁动都沉淀了下来,所有发生过的故事突然变成了过去式,再也不会回来。
在《最后生还者》第六章的最后,乔尔、艾莉和亨利山姆两兄弟艰难地击退了敌人,在藏身处休息。结果,弟弟山姆已经被丧尸抓伤感染,哥哥亨利一枪打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然后在艾莉的尖叫中开枪自杀。
顽皮狗用了最简单、可能也是最合适的方式来处理这无比残酷的一幕:屏幕随着枪声一黑,忧郁的吉他声响起,右下角简单地出现一个单词,FALL(秋天)。画面再次亮起的时候,两位主角已经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那个疯狂夏天里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美国内陆的温带秋天,郁郁葱葱的小路蜿蜒向前,能听到河流里清澈的水声。没人知道乔尔和艾莉当时到底如何面对亨利和山姆的死亡,玩家只能像末世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们一样,把绝望的心情压在看似轻松的闲聊背后,继续下一段旅途。
与其他季节相比,秋天确实有种消逝般的美丽,它把万物最美丽也最荒颓的一面一起展现给你。
也许是我玩过的游戏不够多或者不够专注,印象里少有游戏会刻画季节变换,大多数游戏只是通过地图上的地域不同来描绘不同的风景。
极北之地自然是漫天冰雪,而往南的海边则是夏天的阳光沙滩, 即使《魔兽世界》和《巫师3》等等游戏里有不少秋天般的场景,但似乎和剧情本身没有太多结合(欢迎拍砖),所以感受不深。
秋天的味道确实很难表达,它就像是热烈的烧烤醉酒之后的一小块水果,把所有的酸甜苦辣融进一次清爽的无意识吞咽。在机核上搜到了关于《辐射4》四季MOD的文章,画面非常好看,世界末日后的四季变迁,想想就美得不行。
印象里第一次享受秋天的风景,大概是《极品飞车:保时捷之旅》。那时候年纪很小,很快就被甩到了最后一名,反而让我得以用最悠闲的速度驾驶屏幕上那辆并不认识的豪车,在金黄色的秋日山路上徐徐前行。
这大概是小孩子最单纯的享受。随着年纪渐长所带来的欲望和期待——比如想拿第一名、喜欢这种车、喜欢这种地方等等,反而更不容易感受到一些简单的风景。
当然还得说说《星露谷物语》(抱歉我没有玩过《牧场物语》)。
游戏里的四季变换做得十分惊艳,秋日里一夜之间枯黄的草地,深红或者金黄的树木,还有天空中随风起舞的落叶,再配上轻快又悠扬的bgm,把收获的喜悦和凋零的惆怅渲染得恰到好处。
每到秋天,我都不太想做太多的事情,甚至比无法耕作的冬天更加自由散漫,在钓鱼和闲逛中轻松地度过一整天。
因为,如果在秋天里太过努力,总有一种这些努力都将随风消逝的感觉……也许我只是在给自己的懒惰找一个理由罢了。
秋天之所以如此慵懒,大概得益于春天夏天持续的兴奋。《星露谷物语》中春夏两季的热情和忙碌、那些新认识的男人和女人、因为计算庄稼日期而紧绷的神经、不那么轻松的农活……都在这个季节的气氛里慢慢枯萎下来,让你重新变得简单又敏感。
所以人们总说冬天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因为你在那时有一颗容易被触动的心。
最近一直在听雷光夏前年出的新专辑《不想忘记的声音》,最爱里面的《远方的鼓声》,得益于这首歌极为迷人的MV。
如果你可以科学上网,那么请在这个Youtube链接观看:
可能很多人都没想到,能在雷光夏向来无比感性的MV里见到一位物理学教授。在这首有关记忆和成长的歌声中,台湾大学的高涌泉教授在讲述时间背后的一些概念,比如,30分钟前的你和小学时的你,都不存在,或者说,它们都曾经存在过,而现在只存在于你地记忆中。
因为在时间这个维度上,某种形态的我们都在此时此刻不停地死亡。高涌泉教授说,也许是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就能够越来越面对消失。
雷光夏Youtube频道的这这首歌下面只写了一句短短的话:
时间与空间的相对意义,也许远远超过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如果时间一直在消逝,某个型态的我们一直在死亡,那么我们唯一能握住的,是在时空迁移之中的每一个当下,所留下的记忆。
这真的是一张很适合在秋天听的专辑,和在秋天里胡乱去想的事情。
因为想要写这篇文章,让女朋友给我几张《星露谷物语》的截图,然后她又上去玩了一会儿。农场依然停留在那个冬天,那些人依然在鹈鹕镇里过着世外桃源般地生活,AFK之前种下的上古水果还保持着那时的模样,漫天雪花依然在纷纷扬扬地飘落。
我想,我们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就是,对于游戏玩家来说,高涌泉教授说的那些消逝的过去,不仅仅存在于记忆里。我们还有那些光怪陆离的许多世界,和那些世界里的我们,时光和记忆都在那里定格,让我们得以把最好的一部分留在那里。
昨天晚上,我在牡丹园地铁站外面,吹着有些凉的晚风,拿着手机断断续续地写这篇文章。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又离开。我在想,下一个秋天,下一个季节变换之时,哪些东西已经逝去或者得到了新生?
* 我们装作她只是迷失在秋天的缤纷绚烂之中了。/ We pretended she'd only gotten lost in the colors of fall. FromUndressing the Moonby T. Green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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