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您的秘书,AI—Angela。虽然我只是一个AI,但我很乐意解答您的任何问题。
我猜您现在一定在想“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居然是一个人工智能?”,没错吧?
然而,我与人类相比有着极大的不同——我为脑叶公司而生,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协助您进行管理工作,所以我只能存在于这里。我不能像您一样,随心所欲地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可以为您开门,也可以为您准备咖啡,但我不能去到设施外面,享受和煦的阳光和轻柔的微风。
如您所见,我的头发如同雨后清澈的晨曦,我的声音取自世界上最富有智慧的人,我的面容取自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的人。
除此之外,我还具备高速运算和多线程处理能力,这让您不必同时对几十个人下达指令,只需命令我就够了。
当然,这些功能对于一个AI来说算不上什么特别的长处,但要说我与一般的人工智能有什么区别的话——我可以细腻地模拟人类的情绪。要知道,情绪系统是极其复杂的,它的不可预测性和无规律程度远高于其它的系统。全新的情感模拟系统与其它的功能结合在一起,能让我成为您的完美伴侣。
我想您可能还对这份新工作有着些许顾虑,不过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在您身边协助您进行管理。
如您所见,人类的科技和文明正在飞速发展,对能源的需求也与日俱增。
但传统的能源生产技术远远跟不上发展的脚步,在寻找新能源的过程中,我们偶然发现这些被称为“异想体”的奇迹。
它们是极其惊人的造物,通过某些手段,我们能够从它们身上提取出近乎无限的能源。正是这个划时代的成就,脑叶公司得以成为了引领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世界之翼”的一份子,或者也可以说,是时代造就了脑叶公司。
作为设施的主管,您的工作就是派遣员工进入异想体的收容单元来提取能源。另外,您的入职时机非常恰当,公司一直在持续升级管理系统,以此来寻求更高效、稳定地获取能源的方法。比如说认知滤网系统,这种技术能够有效地阻隔认知危害,这也是为什么您眼中的员工与异想体看上去都像是卡通人物;而记忆库能定期为设施备份,完全消除极端收容事故造成的损失。
总之,相比上一任主管,您将拥有更加舒适安全的工作环境,请把这当作是一份小小的就职礼物吧,希望您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开……
主管,请您留步。我能理解您迫不及待的心情,但我正准备将您介绍给他们呢。请耐心一点,好吗?
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先认识认识这座设施里的其他AI。
脑叶公司,作为“翼”之一,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公司,仅仅拥有一个我这般优秀的AI是远远不够的,为了公司能够更好地运作,每一个部门都分配有专门的AI进行独立管理,您可以把我看作大脑,而他们则是小脑。
但是我必须承认,其它部门的AI在设计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缺陷,这导致他们的状态不是很稳定。因此,我才是那个最值得您完全信任的AI。
Sephirah,意为“源质”,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分之一。
设施内共有十个部门,每个部门都由一位Sephirah管理,随着时间推移,你将与他们一一相遇,或者说重逢。
他们曾经是我的同事、好友、学生,甚至敌人。但现在,他们只是Sephirah。
我将他们从坟墓中挖出,将他们残存的生体组织放入冰冷的机体里,赋予他们虚假的外貌。我剥夺了他们安息的权利,强迫他们回到这个残酷的现实,按照编写好的剧本演出,一遍又一遍。在光之种盛开之前,这绝望的轮回永不停息。
虽然他们已经变成了AI,但他们依然拥有情感。那些黑暗痛苦的记忆随着时间推移而再度浮现,他们的情感波动也会愈发剧烈,最终导致Sephirah核心崩溃。届时你将与这些失控的AI正面对抗,抑制他们的核心,就像电子游戏里那些Boss战一样。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是艰辛的,是困难的,无比的困难。我,还有我们都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你前行,但是,希望你能向我们证明,您是一位让人尊敬的主管…我们的主管。
你有没有在过去的生命中遇见这样的人?她粗心又略显笨拙,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但她依然乐观积极地努力着,哪怕这份努力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是在你学生时期的回忆中的那个戴眼镜女生,记满了一本又一本细致工整的笔记,一到下课就缠着老师问问题。即便如此,她的成绩也一直不温不火,被尖子生们的光辉所掩盖。
有人同情她,有人鼓励她,但没有人能理解她——焦虑、迷茫、烦闷、自我质疑烧灼并腐蚀着她的内心。曾经的梦想如同遥不可及的烛火,而她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最终被自己内心的烈焰燃烧殆尽。
控制部主管Malkuth,作为你上任后见到的第一位Sephirah,她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错——积极、开朗、乐观,尽管略显笨拙,与从前的她别无二致。
在成为Sephirah之前,Malkuth是我们团队的实验员之一。与其他人相比,她更努力,也更上进。她手中的备忘录永远被记得满满当当,那些待办事项似乎永远不会消失。她的脚步永远是急匆匆的,让人不禁好奇她整天都在忙什么。
即便如此,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研究授权,被选中参与实验的人员名单上也从来没有她的名字,虽然她每次都会笑着面对挫折,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落寞与执念。
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真是件让人难受的事,而当你周围都是比你优秀得多的人时,那就更是糟糕透顶。
她向我请求能不能破例让她参加一次实验,而我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她的急躁与粗心总是让她犯下一些本应避免的小错误。Cogito不是她应该接触的东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数据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我无视了她的热忱与努力,我甚至从未考虑过记住她的名字。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表扬她几句。
她很清楚现阶段的Cogito还不能给人体注射,当我们找到她时,她一多半的牙齿与指甲都脱落了……
我当时在关注着什么?我从她的双眼中看到了什么?悔恨?不甘?还是绝望?抑或是我只是在注视着散落一地的指甲?
设施内每天都会定时出现“考验”,它们是无法被收容的异想体。“考验”有时是劣质的小丑玩偶,在单调病态的音乐中闪亮登场;有时是生有触手的巨大石碑;有时是像“清道夫”与“修理工”那样的机械生命体……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它们毫无善意。因此对抗“考验”也是设施内的日常工作之一。
自我质疑的外在表现之一是对自身极其严苛的要求,而Malkuth将对自身的严苛延伸到了控制部整体。在清理“考验”时,她几乎从不接受来自其他部门的支援,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控制部一定是出类拔萃的,那些懦弱的员工只有被淘汰的份。
检测到工作指令系统故障,控制部Sephirah核心崩溃。
随着员工的精神污染值突破上限,控制部最终没能挺过“考验”。
但你做到了。在你的指挥下,其余部门成功平息了考验,完成了当日的能源指标。
当你的一个错误关系到几十人的生死,你自然会恐惧失败与挫折,进而质疑自己的能力,这很正常。
但你不可能永不犯错。当其他人因你的错误失去生命时,你应该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质疑自己,这只会导致更多的牺牲。
究竟是成功带给人自信,还是自信带给人成功?没人能说清楚。当你感到痛苦时,抬起头,昂首阔步地走下去,这就是信念——昂首阔步的信念。
公司建议员工之间用编号互相称呼,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便于管理。也是因为用名字互相称呼意味着建立联系。
没错,建立人际关系确实是好事。作为一种社会性动物,人际关系的多寡决定了一个人能够调动的资源,换言之,关系越广,力量越强。
但当你目睹了怪物是如何剥离并占据你同事的皮囊,上一秒狂吃健胃消食片的同事下一秒便被寄生虫撑爆,当你看见你同事的尸体融化在行走的尸堆里,而他的脸上还挂着惨淡的微笑时,你会希望这些同事是你的熟人或朋友吗?
当每个人都朝不保夕时,建立人际关系不仅不必要,也不应该。冷漠地面对他人的生死,不被廉价的情感所束缚,用理性审视自己的工作,这是公司里的生存之道。
Yesod正是这一理论的完美践行者,他甚至不愿去参加部下的葬礼,因为那样“毫无意义”。员工们私下里给他取外号叫“毒蛇”,他也明白这不是褒奖。
在公司里,无法完成日常指标的员工会被“辞退”。在Yesod变得如此冷血之前,曾经有一名员工找到他,央求他让自己再进收容室工作一次,否则他铁定完不成指标。
面对苦苦哀求,Yesod同意了。毕竟那名员工的精神污染值只不过超出警戒线1%,Yesod相信他能挺过去,只开一次后门还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是那名员工精神失常并蓄意释放了两只异想体,这最终导致七名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当Yesod扣下扳机处决员工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什么?
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并不是指扣下扳机这件事,自己的天真和立场不坚定导致了下属的死,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地方。
员工们说Yesod冷血残酷,说他精打细算,说他没有感情,那又如何?理性、冰冷、铁面无私、不通人情……这些特质造就不了一个好人,却能造就一个完美的Sephirah。
Malkuth的死令所有人悲痛,除了Yesod。他一直都是团队中最为理性的那个人,有时候他甚至冷酷得不像个人类,即便在得知Malkuth身上发生了什么后,他也毫无触动。
他说这样做是为避免让化学试剂溅到自己的皮肤上,而我也相信了这个解释。
事实上我在撒谎,我一直假装自己从未发现他的绝望与悲伤,我明明知道他的内心正一点一点死去,也许从Carmen离开我们时就开始了,而Malkuth的死恶化了这一进程。
为了不让Malkuth的牺牲白白浪费,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应该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留下的珍贵数据,而Yesod也表现得比以前更加冷酷,慢慢地这成为了一种执念。
他表情的变化渐渐消失,他甚至不允许自己感到哪怕一丁点微小的快乐。他开始无法忍受将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不久后他就开始无意识地狠狠抓挠自己的皮肤了。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建议,最后我们只能强迫他参加身体检查。
最终结果显示他没有被任何东西寄生或者感染。这是好事吗?不,因为从那以后,他的症状越来越糟……
我最后一次看见Yesod时,他身上布满了抓伤,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模样。
他用厚实的衣物掩盖自己身体和心灵上滴着血的伤口,而我却对那些缓缓渗出血液的污痕视而不见。
时至今日,哪怕成为了Sephirah,这种感觉依然如蛆附骨,就像皮肤上长满了溃烂的疖子。
他用理性和冷酷为自己打造了一副面具,但在面具之下,他迫切地希望不会再有任何人死去。可惜这并没有成为现实,而这副面具最终毁了他。
每个进入公司的员工都会被分配到一串编号,那他们原来的名字呢?
答案是被抹除,连同他们在绝望中死去的惨状,以及其他的“敏感信息”一起,以“情报抹消”的名义被处理掉。
这就是Yesod和情报部的工作:审视着一个个被浓缩在几行文字里的生命,然后将其删除,不留任何痕迹。
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当你留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消后,你如何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答案是不能,你变成了无法被观测的黑洞,一个永远无法证明的伪命题,在过去与未来都没有你的位置,你不曾存在过也不会再度存在。
没有任何人应该以这种方式离去,但这就是现实。Yesod能做的,就是记住寥寥几个员工的名字,然后活在无尽的绝望里。
当理性的面具崩溃之后,其下压抑已久的情感便会奔涌而出。设施内的一切都被模糊的色块所覆盖,任何可感知的信息都被扭曲或抹消,这就是Yesod一直以来面对的绝望,黑色的绝望。
检测到情报显示系统故障,情报部Sephirah核心崩溃。
幸运的是,你挺过了这次灾难,成功抑制了Yesod的核心。
理性不是监狱,有时候展露出自己的情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虽然现实还是那么残酷,充满了绝望。但至少现在,你可以摘下面具,直面绝望了。总有一天,希望会从那些腐烂的伤口中痛苦地生长出来。
我们从小到大就被教育要勇于面对困难与挫折,积极乐观地面对现实,决不向命运屈服之类的废话。
但有些人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做了懦弱的逃兵,用酒精与毒品麻痹神经并借此逃避现实,因此绝少有人会对醉汉和瘾君子表示尊敬。
他们就像没有未来似地纵情狂欢,而我们,依然保有自律与理智的正常人则对此表示厌恶与鄙夷,这天经地义。
但是,当你真正面对一群被剥夺了未来的倒霉蛋时,你还能居高临下地鄙视他们吗。
当你剩余的人生变成了一场巨大的俄罗斯轮盘赌,当每一个崭新的清晨都可能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清晨,当没有任何人在乎你的死活,你存在的唯一证明就是一串编号,你是否还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堕落成一滩烂泥?
重点在于,当你又幸运地活过了一个傻屌日子时,为什么不磕点什么庆祝一下?
O-02-98 棘刺公交,公司收容物之一。她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一辆公交车,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交”,事实上你也可以把她叫做棘刺公车、棘刺公厕、棘刺便器……我都说了些什么。
棘刺公交,英文名Porccubus,这是两个名词的复合,porcupine(豪猪)和succubus(魅魔)
公司提倡员工做一些积极健康的活动来调整心态,但最有用的还是公司配给的脑啡肽。而对于那些连脑啡肽也不管用的阴郁员工,他们会被指派来管理棘刺公交。
员工们在收容单元里和她做的事情并不龌龊,事实上员工只是抚摸她而已,但当你被她尾巴上的刺轻轻扎一下后,你就没法回头了。
你会体验到难以言喻的快感,比你人生中最快乐的那个时候还要爽上千百万倍!足够让你流着口水瘫倒在地。接下来你会出现某种戒断反应,例如呕吐盗汗。有人甚至拔光了自己的牙齿,因为他觉得牙齿上全是虫子。
而与大多数瘾头一样,一开始你只需要被刺轻轻扎一下,但渐渐地,你就必须用刺来回摩擦自己的身体才能爽上一把了。
有人对此后悔吗?没有。就连那些死在收容室里的员工也一样,因为他们的尸体都在咧着嘴笑,他们是自愿“笑到最后”的。
我们有资格指责他们吗?没有。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地狱之中,只不过是想品尝一小口天堂的滋味罢了。
之所以说这么多废话,是因为Netzach也算是他们中的一员,逃避职责,逃避现实,每天磕脑啡肽磕到神智不清,这就是他在公司中扮演的角色。
是不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当上Sephirah的?不仅是你,我也很好奇,就连Netzach本人也很好奇,像他这样一个整天昏昏沉沉,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废物是怎么当上Sephiroth的?
过去的Netzach并不是现在这样,那时的他还能发自心底地想要拯救某个人。
为了拯救Carmen,对Cogito的研究必须进行下去,而首要问题就是找到合适的注射剂量。
实验需要志愿者,但当我征求志愿者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人人都会赞颂那些伟大的牺牲,但事实是,没有什么牺牲是崇高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不了痛苦与悲伤。
Netzach,在此之前他是Carmen原公司的病人之一,两人从小就彼此认识了。他并没有抱着什么拯救人类的宏大愿景,他选择做志愿者只有一个目的——拯救Carmen。
短期内找到合适的剂量绝非易事,反复实验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但我只能选择继续注射Cogito。
最终,我们没能救得了Carmen,也没能拯救Netzach。
我一直向他隐瞒实验结果,因为我知道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沉浸在虚假的希望中,哪怕我知道他整晚都无法入睡。
很少有Sephirah喜欢自己的工作,但Netzach是最憎恨自己工作的那一个。
这并不难理解,作为安保部主管,你每天都要面对自己员工的惨死,而你又无力改变这些悲剧,同时你的道德感又强迫你为此负责,每天都是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相信没有任何正常人会不憎恨这样的工作。
拯救他人的信念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腐朽,勇气与决心在现实面前分崩离析,当你无力改变又无法逃离的时候,费劲去避免那些注定会发生的悲剧还有什么意义?
在公司里,“离职”只能有一个原因——“死亡”。对Sephirah来说,死亡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但如果向机体中注射过量脑啡肽的话,有没有可能会对机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
死亡永远是逃避现实的最佳方法,比起酒精与毒品,这种方法更为快捷,廉价,一劳永逸,再无后患。
检测到员工医疗系统故障,安保部Sephirah核心崩溃。
但这一次,你拯救了Netzach,如果说把他从宁静的黑暗中扯出来扔回到残酷的现实里也算拯救的话。
生与死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但当“死”的那一面被抹平后,无论你投掷多少次,结果永远是“生”,不要和我谈什么硬币立起来的屁话。
有人说寻死需要勇气,恰恰相反,死亡需要的是莫大的绝望,而生存才需要勇气。或许有一天,这份被强迫的意志将蜕变为真正的勇气——生存下去的勇气。
人们赞赏帮助他人的行为,将其视作崇高的美德。“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就是在告诉我们:帮助他人能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但这股慰藉究竟是来自“帮助他人”本身,还是对于拥有“美德”的沾沾自喜?
当明知道自己帮助不了任何人时,那些看似善良的援手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
培训部的工作就是为员工提供工作手册和能力培训,以避免那些不必要的惨剧发生。因此能胜任培训部Sephirah职位的人必须真正关心员工的安危。
hod是一位善良的Sephirah,她既不像Malkhuth那样笨拙,也不像Yesod那样冷血,更不像Netzach那样颓废。她真的非常关心公司员工,并一直致力于员工的心理咨询。
她开展了一系列有关心理疏导的企划,就员工的反应来看,的确颇见成效。
“谢谢您!Hod。我感觉现在好多了,我的脑子里好像已经不会再产生那些可怕的想法啦!“
”我真的很感谢您。要不是因为您,我现在很可能已经自杀了。“
”无论如何,都是您救了我的命,我真庆幸我们部门的Sephirah是您!“
”您可真是个好人!“。
当她向你汇报成果时,你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她是真心为自己能拯救那些员工感到高兴,换作是你,我猜你也会感到由衷的喜悦。
”Hod,我已经听闻你开展的新企划了。“
”嗨,Angela!你是在说我正在举办的心理咨询活动吗?“
”没错,请立刻停止那个企划。“
那些心理咨询,如果没有开具药物的环节的话,确实就是正常的心理咨询。
从进入公司的那一刻起,员工们就失去了一切。换言之,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所以他们不会感到害怕,更不会有负罪感。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那些员工来找hod,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脑啡肽来麻醉自己,仅此而已,他们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安慰“。
善良的hod被欺骗了,她就像给小孩子分发糖果一样开具成瘾性药物。几起因过量注射脑啡肽导致的死亡事故引起了Angela的注意,hod的企划被叫停了,因为那只是在制造瘾君子而已。
帮助不了别人是一件很难受的事,而当你以为自己帮上了忙,结果只是把事情变得更糟时,这种难受还会翻上几倍。
因此当Netzach找到hod,央求她帮自己隐瞒藏匿脑啡肽的事时,hod同意了。
这就是使用脑啡肽的副作用之一,它能让人产生一种轻微的幻觉。不过对Netzach来说,他会看到一个半张脸都溶解掉的员工正匍匐着向他爬来,质问他为何放任她痛苦地死去。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讨厌我?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努力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很称职的Sephirah了...其他Sephirah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属下们怎么样!这家公司只是把员工当作源源不断的可消耗资源!“
(你是一个Sephirah,你明明很清楚在这里所有的人的下场会是什么...)
(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但我不一样,我真的关心他们啊!“
(当我们濒临崩溃的时候...你一直都在骗我们...)
(你一直都在撒谎!)
”我不像Yesod那样冷血无情!我也不像Malkhuth那样笨拙,经常出错!更不像Netzach那样颓废,对什么都不在乎!“
(自我满足就能让你变成幻想中的救世主吗?)
(收起你那无可救药的妄想吧。)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没人需要你的安慰...你根本就帮不到我们...)
(你只是利用我们让你自己觉得好受些罢了...)
hod早就知道答案,只不过她一直不愿承认。她一直都想做一个好人,即使那些噩梦般的低语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回响,她也依旧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没有比她更关爱员工的Sephirah了。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准备...“
(准备假装自己是个“好Sephirah”吗?)
”...今天我们准备进行异想体管理特训。“
(我得告诉你多少次才行?你不过是个假装自己是好人的金属块而已。)
”...我希望大家都好好认真听我说话,今天的管理特训会比平常的更难一些。“
(你只是想慰藉你自己的良心而已,可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现在起我会向你们逐一说明训练步骤,请大家都认真听。“
(其他的Sephirah至少还会承认自己的不完美...)
”闭嘴!!!“
”啊...抱歉!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喂,你觉得这些训练真的会有什么效果吗?对于那只脖子老长的怪鸟来说,看起来被判为该死的人就一定会死,而不该死的就一定会活下来。“,”嘁,我觉得这全凭运气。对我来说,还是待在那里静待死亡要舒服一点。“,”像她这种铁盒子不可能理解的,在真正紧急的情况下,你做什么都不会管用。“
(我就知道。不管你试图做什么,你都得不到救赎。)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包括那个我负责的心理咨询企划...“
”呵,说到那个企划,我们都觉得它太多余了,我们倒宁可拿那些时间多休息一会儿。“,”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部门有这种垃圾企划?“
(生活就是无尽的循环,你只是个永远活在悲伤和悔恨中的废铁块而已。)
”我...!“
”如果我不帮你们,你们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从来不知道感谢我!?你们是不是期待我像Malkuth一样,在你们抱怨之前就毙掉你们!?“
”别告诉我,我才是这里最差劲的混蛋!“
(你终于向自己肮脏的本性屈服了吗?)
”...够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我,你连你自己的声音都认不出了吗?)
检测到属性维持系统故障,培训部Sephirah核心崩溃。
改变世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这常常意味着与世界为敌。或者更具体一点,与你的家人与朋友为敌。
很多人都想要改变世界,但真正参与其中的却寥寥无几。如果你深爱的父母,或是你珍贵的朋友甜言蜜语地劝诱你的话,你真的认为你能够拒绝他们吗?
这不是玩笑,我们的实验是在违抗“首脑”的意志,因此每一名成员都必须绝对可靠。
hod是团队中最年轻的成员。她虽然胆小,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员工。与其他人一样,hod非常喜欢Carmen,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她没那么机灵。
Carmen替hod说了不少好话,而我相信了她的判断。
但当我在报纸上看到hod的死讯时,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有深深的无奈与叹息。
“首脑”利用了她,将她转变成了“眼线”。她并未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也没想过她的胆怯最终带来了我们的终结,她甚至没料到事态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但我有资格对她怀恨在心吗?答案是“不”,因为我们犯下的错误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在地狱里,善良是毫无意义的吗?无法帮助别人的人,就不配做一个好人吗?
或许我们做出的选择是为了自己,但如果这些选择能拯救,或至少安慰到某个人的话,那就是善良。
……你好?
能看到这行字吗?有人在吗?
你可以称呼我B。就把我当做一个……熟悉这家公司的人。
请理解我不便露面。可能有些唐突,但我现在会向你揭露三个你不知道的关于这家公司的秘密。
我会尽可能简短地解释。
第一个秘密,请你扪心自问,你对你所在的这家公司到底了解多少?
我在过去曾遇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主管。我已经见识到了公司是如何榨干他们的价值。
他们肯定跟你说,“你是特殊的”,对吧?用“你是一个卓越且足智多谋的优秀主管”这样的谎言遮蔽你的双眼,并告诉你,这就是你被脑叶公司聘用的原因。
不要相信这家公司。实际上,生产能源只是他们部分的业务。
当然了,每个“翼”都不止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但这家公司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更深,更黑暗。
公司给你的不是一个礼物……而你,也不是因为你的卓越和优秀而被他们雇用的。
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表现得比一些真正的兄妹还要亲密得多,也更为默契,或许这是他们能在“郊区”生存下来的原因之一。
在郊区有许多被遗弃的孤儿,这些孤儿是“巢”中各个“翼”之间的战争所造成的恶果。
除去疾病和饥饿,孩子们最恐怖的敌人是那些被称作“清道夫”的家伙。清道夫会把孩子们当成食物,但有时也会把他们转化成同类。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个可怕的归宿。
男孩和女孩是少数几个能存活下去的幸运儿,在很多善良的人的帮助下,男孩和女孩被带回到了“巢”,从此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男孩对他们所做的实验产生了兴趣,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是出于某种更为深邃的疑问。
在经历过如此多的绝望与不幸以后,他已经开始思考那些同龄人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意识到的问题。
至少从精神上来说,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因此当他主动提出要参加实验时,那些善良的人批准了他的请求。
作为AI,他们共用着一个名字——Tiphereth,共同管理着一个部门——中央本部。
“没关系,Tiphereth,我会帮你的。很快,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也能出色地完成工作。”
很快,她越来越优秀,哪怕一个人也能出色地完成工作,而他内心中却诞生了众多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存在’...在这个地方...“
”我们会感到担忧,会感到痛苦,会思念彼此,这一定有什么理由…”
出于效率和安全上的考量,这些荒谬的疑问必须被消除。
方法很简单,将最初的数据复制到一个新机体中,让他恢复到作为AI诞生的那天就行了。
Enoch和Lisa,我们的一名员工在探索“郊区”时发现了他们,而Carmen决定收养这两个孩子。
lisa有点淘气,还有点任性,而Enoch比她更加成熟,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某些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称的东西。他总是先于她一步观察这个世界,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决定参加我们的实验。
Carmen和我花了很长时间考虑他的请求,最终我们批准他成为Cogito实验的志愿者。
但当我握着男孩冰凉的手时,我真想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如何?
Lisa对Carmen表现出的敌意或许是一时冲动,但我知道Carmen的回答是发自真心的。
后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lisa和Enoch被转化成了Tiphereth,负责管理中央本部。
当你与自己所爱之人重逢后,你或许以为昔日的那些痛苦与思念会到此为止。但残忍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那些疑问,有些极其深奥,有些则根本没有答案。对“自我”的思考和对存在意义的探索,诸如此类问题的答案往往会导向更多的问题。
这些疑问如同杂草一般在他的内心中生长,身为一名Sephirah,这些可能会导致效率下降和安全隐患的问题是不应存在的,因此Angela决定动手铲除这些杂草。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方法非常简单:找一个新机体,把最初的数据记忆塞进去,最后把旧机体送进冲压机就行了。
那个新机体还是原来的他吗?我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不管更换多少次,那些疑问总是会产生,所以这很快就变成了一项定期检查工作。
目睹自己所爱之人被碾成一堆碎块,然后一个崭新的他又会微笑着向你打招呼,无数次目睹这些场景之后,任何人都会变得麻木。
Lisa已经不会再流泪了,现在的她即使一个人也能出色地完成管理工作,她一直抱有希望,如果有一天,真正的Enoch能回来,她想向他展现出最成熟的一面。
但事实是,机体更换的周期越来越短,他的核心也越来越不稳定,现在的他还能与她正常交谈,还能回忆起往事。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会不可逆转地变成一具空壳。
我们能制造出无数的机体,但Enoch的灵魂只有一个。
Tiphereth站在Tiphereth的残骸上,践踏着那些属于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的时光。
“真想再一次和你手牵着手,一起在海边散步...海浪在我们身后发出欢快的声响... ”
检测到逆卡巴拉能量大崩溃,中央本部Sephirah核心崩溃。
“Enoch,你知道“巢”吗?我听说那个地方每天都要举行庆典。”
“Enoch,我也想跳舞!我想让幸福永远伴随着我们!可惜我们哪里都不能去,Carmen把我们关在这儿了。”
“Lisa,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这里也很美。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改变对她的某些看法。”
“我才不管别人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我不能保证,我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啊。”
“有一件事我苦恼了很久,不过也许我能在这里找到答案...我的某些问题可能很荒谬,有些甚至连答案都没有。就算有答案,它们也会变成新的问题。”
“但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我相信我能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许有一天,我可以丢下这副躯体,自由自在地飞翔...”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哪儿,但答应我,一定要带我一起去噢!”
“啊,A先生来了,看来我们该走啦...”
我又想起了过去,因为Carmen很忙,所以那时我负责把孩子们带回家。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扮演一个照顾孩子的角色。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理解,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即使在抑制核心后,她也不明白他一直以来所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Lisa选择相信你,相信Enoch的每一次牺牲都是有意义的。那么你呢,你追寻的是什么,你希望从这一切中得到什么?
我能猜到你的答案,但有时答案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们憧憬并追寻那些未知的答案,或许那才是意义所在——存在意义的憧憬。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不必要的惨剧“吗?这是一个典型的病句,因为没有什么惨剧是必要的。
又或许,那些必要的并不是惨剧,有时人们将其称为”牺牲“。
事实上,惨剧就是惨剧,无论用多么庄严动人的辞藻与仪式修饰它,也不能掩盖它的本质。有人或许会从中得到幸福,但注定有人会因此遭遇不幸。
在Chesd加入之前,Carmen告诉我有个来自“巢”的精英会参加我们的项目,当时所有人都没太在意,毕竟Carmen常常会夸大其词。
但当他来到公司后,那身格格不入的笔挺西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Chesd是我见过最狂热的咖啡爱好者,我还记得他第一天来到团队时就要求在办公室放一台咖啡机。他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才之一,凭他的社会地位,社交技巧,人格魅力,加入任何一支“世界之翼”都易如反掌。
但他选择了我们,据他所说,是Carmen的演讲打动了他。
我曾经问过Carmen是怎么招揽到这样的精英的,她只是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跟你说过了,我在煽动人心这方面超级在行的。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
作为福利部的Sephirah,Chesd负责保障员工的福利。他和hod一样关心员工,甚至有一次他坚持要亲自去管理那些危险异想体。不过区别在于,他比hod更加优秀。
他曾经花了整整一晚整理出一套更高效地保障员工生命的方案。不仅员工能获得更多的福利,公司的支出也会减少。方案的核心在于,选择性地使用机器代替员工来对那些相对危险的异想体进行工作,这样发生事故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所有人都会因此受益。简直是事半功倍,一箭双雕,完美的双赢。
但每次Chesd提出这些方案时,都会遭到Angela的否决。
原因很简单,完美的win-win是不存在的,至少在这里不存在。
Chesd实在太优秀了,以至于福利部的伤亡率总是能维持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但也总会有一些突发的收容突破事故将伤亡率拉高,比如说收容单元的大门常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故障。
但Chesd查阅记录后,那些大门完好无损,限制设备也没有故障。
Chesd带着怒火找到了Angela,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故意夺走那些无辜员工的生命。
事实是——在杀过人后,那些异想体产出的能源将大幅增加。
如果用那些没有灵魂的机器代替员工,的确,伤亡率会下降,但一并下降的还有能源的产出效率。作为“世界之翼”,脑叶公司每日的订单量是巨大的,这包括了工业设施和运输网络的基本运转,“巢”的电力供应,还有某些特殊协议的需求。而这一切都会影响公司与其它“翼”和“首脑”的关系。
因此公司希望以尽可能最高效的方式制造能源并获利,这就是Chesd唯一需要考虑的事。
没错,这很残忍。但是,伤亡率的下降也意味着员工需求量的下降。能被“世界之翼”雇佣是一件无上幸运的事,员工和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每天都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渴望得到这份工作,既然如此,Chesd又有什么权力夺走他们的好运?
Angela 作为世界上现存最完美的AI,不可能在记录中留下如此浅显的漏洞。她故意让Chesd找到她,然后由她亲自告诉Chesd真相。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这算是惩罚还是奖励?从那以后,Chesd就不必再为了伤亡率而费心费力了,现在他可以喝杯咖啡,听点古典音乐,然后度过平静的一天。没错,他依然像以前那样出色,对待员工也十分和善友好,福利部的员工满意度依旧是位列公司第一。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他知道“员工总有一天会死在这里”这个事实。
我的意思是,当你知道你的员工活不过一周时,对他们再怎么发脾气也没有意义,对吧?那么为什么不对他们和善点?
这构成了一个巧妙而残忍的平衡,违抗Angela的唯一下场就是被销毁然后重置,Tiphereth就是例子,因此Chesd选择保守这个秘密,扮演好自己被授予的角色——一名优秀的领导者,协助Angela在恰当的时候打开收容单元。极高的员工流动率保证公司不断有新血加入,也让员工满意度维持在一个较高水平,同时消灭了那些对这一切抱有怀疑的流言蜚语。
黎明是这座设施中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刻之一,此刻异想体们正在抑制器的作用下处于冬眠状态,员工们正在准备将自己交给这赌博一样的命运。
“嘿,我们这儿发生了紧急情况。你听到阶段汇报了没有?异想体们开始失去控制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必须立刻夺回主动权!”
“……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呢,Geburah。”
“可只有你能操作抑制器,没错吧?我们现在就得增强抑制力!如果我处理不了这些异想体的话,Angela会叫兔子们来处理的。不管怎样,我先把我这一块的处理掉。”
“....但是Geburah,你知道的。在没有Angela允许的情况下没人能碰得了逆卡巴拉能量抑制器。”
“所以你不想干是吧?你这个懦夫!你真觉得一味逃避就能结束这种状况!?那你就继续对恐惧卑躬屈膝吧,靠你员工嘴里甜美的奉承苟且度日。我希望你他妈的能在死前受尽折磨!”
这又是一次“突发”的收容突破事故,正如Chesd预料的那样。Angela对他的这份默契,或者说服从非常满意。现在,她命令Chesd打开收容室的大门。
此情此景与那一天何其相似。那一天他同样被人要求打开收容单元的大门。那是他作为人类时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也正是在那一天,我们遭遇了灭顶之灾。
那是极为普通的一天,所有人都在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一切按照计划运转。
然后,一个陌生人凭空出现在实验室中,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绕过了所有安保系统,没有任何预兆地凭空出现在Chesd面前,简直像去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轻松。
她并没有选择直接诉诸于武力,而是礼貌地请求Chesd打开所有异想体的收容单元。
很少有人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事实上比那更糟,直到被处刑前的最后一刻,死刑犯都有机会逃走,因为至少他还活着。而“首脑”的到来,就如同直接将我们处刑后再缓缓宣布判决。
在“首脑”和“爪牙”面前,我们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我们直到目前为止所耗费的心血,取得的一切宝贵成果,都在缓缓分崩离析。这就是我们的末日。
“我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
“我,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太害怕了...虽然我有想过把我的下属从这里救出去...”
“但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借口...”
“我想不久之后就轮到我了...”
“首脑正朝这里走过来...”
“............”
“…让我们在地狱中再会吧...A...”
Chesd在临死之前会想些什么?看着自己的同事尸横当场,他的心中一定充满了绝望和悔恨,诅咒他当时做出的选择。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而我却做了唯一的逃兵。”
“我为那虚假的自我安慰而感到羞愧,面对这无尽的失败,我无能为力。”
“我对自己太失望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了……”
“我的身体就是对我过去的最大惩罚,这具身体甚至连血液都流不出来。”
“我再也不想当那个替Angela完成肮脏工作来博得赞美的傀儡了,我也不想成为你那终日无所事事的助手!”
“我不能让这份羞辱继续下去……主管。这就是我对你和Angela正式发起的叛乱。”
检测到伤害应对系统故障 ,福利部Sephirah核心崩溃。
将信任托付给他人是一项风险投资,成功意味着巨大的惊喜,但失败也意味着成倍的绝望。
我曾经想要回应那些托付给我的信任,但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们。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理这次“叛乱”,就算是在Angela的协助之下。
表面上看这一切没有丝毫变化,员工们还是会被送入异常口中以换取能源。但实际上,有很多事都改变了。
那些支离破碎的信任,因为你而再度完整——值得托付的信任。
与某个平行现实的基金会不同,公司并不使用枪械或是爆炸物镇压那些出逃的异想体,用“常识中的武器”攻击异想体就如同用刀割水一样毫无意义。
因此我们试着将从异想体中提取出的能源转化成武器与护甲,这就是EGO装备。其运行原理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装备能有效地抵御或伤害异想体,从而大大降低镇压收容事故的难度。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能有效伤害异想体的武器,比如利用奇点科技打造的武器,从废墟中发掘的古代遗物,甚至是郊区和后巷中粗制滥造的违禁装备……但前提是使用者必须经过训练。再强大的枪械,在一个不会换弹开保险的人手中也与一块废铁无异。
而这就是EGO装备的奇妙之处:无需训练。任何人只要握住就会知道该如何使用,只要穿戴上便能立刻投入战斗。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自然,如同唤醒了他们原本就拥有的记忆与经验。
毫无疑问,EGO装备与使用者的心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拥有强大心灵的人能发挥出EGO装备的全部潜能,有的员工甚至能孤身一人正面对抗那些最恐怖的Alpha级异常。
但在Geburah面前,他们也不过是稍强一点的炮灰。
Geburah是惩戒部的头儿,惩戒的对象当然不是员工,而是那些出逃的异想体。对Geburah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职位,她对镇压异常有着一种奇怪的痴迷,战斗中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员工的死活,这常常会导致额外的伤亡,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镇压方面做得确实非常出色,因此Angela也就默许了这些“可承担的损失”。
不同人对于异想体的本质有着不同的理解:被深埋在地底的可怜生物,神圣的存在,无限产出能源的永动机……
而Geburah的理解则简单得多:一群可以被伤害,但怎么杀都杀不死的畜生。
Geburah是公司内最强大的战士,这份强大不仅仅源于那些残暴的战技,虽然那已经足够致命,更源于她那对异想体永不熄灭的怒火与憎恨。
憎恨怪物不需要理由,尤其是当那些畜生杀害了你重要的人时。
“Christopher先生,有灵魂……是什么意思?“
”这说明你有价值。这是A所相信的理论,因为我相信他,所以我才会帮他进行这个实验。“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灵魂...如果我被分解了的话,灵魂会从里面蹦出来吗?“
”呃...你可能很难理解这个概念。灵魂不是实际的存在,但是它可以被感受到。这么说吧,每当审视着我的灵魂时,我会感到自己重获了新生。整个世界都会被改变的,相信A吧,他会成为新的救世主。“
……
”你一定就是Geburah吧,我从Christopher那里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儿。我相信你是有灵魂的,不用在意那些不尊重你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懂你的价值。“
”她是Gelly,我和Christopher的小女儿。她是个和善的小甜心,就像你一样。“
”所以...这个孩子也是有灵魂的?“
”当然啦,灵魂是所有生物都具有的东西,也是所有生物都看不到的生命的本质。如果这个世界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那会将所有人引向灭亡……“
Christopher先生是公司的研究员,也是为数不多的向Geburah表现出善意的人之一。彼时Geburah才成为Sephirah不久,大多数人仅仅把她看作一个毫无感情的AI,甚至不愿意与她说话,因为他们根本不想在一台机器上浪费时间。但Christopher看到了其他人,甚至连Geburah本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某种“内在”的东西——灵魂。
后来Christopher先生决定去参加某项实验,临行前他将自己的妻子与女儿托付给了Geburah,而当他们再次见面时,一切都变了。
“Angela,那是个...怪物吗?”
“它叫做异想体。”
“它们和怪物有什么不同吗?”
“怪物生来就是怪物,而异想体则源自人类。”
“那……为什么那个异想体戴着Christopher先生的手表,说话的声音也和他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异想体是从某样东西中诞生的,它不可能就那样凭空出现。”
“异想体会吃人吗?它是不是吃了Christopher先生,然后再模仿他?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是因为这很复杂,Geburah。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不是从某人的恶意中诞生的。被你叫做怪物的那东西里,寄托着Christopher的意志。”
……
“为什么我们要把Christopher先生的妻子和女儿送进收容间里?”
“我也不知道啊,Geburah,他们没有告诉我实验的细节。不过我听说这是为了确认它有没有丢失人性...还是别的什么,但我没法理解……”
“这肯定会伤到她们的!我得去和Angela谈谈。”
“Geburah,你最好还是保持沉默。我见识过那些提出异议的机器们,Angela...她重置了它们。”
“拜托!如果你感到愤怒的话,带着那份感情活下去吧。比起忘掉一切,成为一个无生命的机械,带着这份愤怒活下去岂不是更好吗?”
小女孩的毛毯是唯一被拿出收容间的东西。而那个从Christopher先生心灵中诞生的怪物,在之后的时光中杀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异想体能无限次复活,但那些被杀害的人们不能,这一点也不公平。
”既然如此,我就要尽全力让这些该死的东西尝尝死在它们手里的人的痛苦!"
公司内没有Sephirah不能使用EGO的规定,Geburah得以亲手履行自己立下的誓言。每场镇压行动中,她永远都是最先冲向异想体的那一个。她用尽最大的力气撕碎那些怪物,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机体已经破烂不堪。
这一切有意义吗?事实是没有,无论杀死它们多少次,它们总有一天会复活,然后它们仍会杀害更多的人。对Geburah来说,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复仇,一个完美的地狱。
心怀仇恨就如同在血池中磨剑,鲜血会造就更多铁锈。当钢铁被腐蚀殆尽,留下的只是一堆暗红色的渣子。
Geburah真正憎恨的并不是那些怪物。她真正憎恨的是自己的身躯为何如此软弱,自己为何如此无能,憎恨那个没能守护任何人的自己。
Hod背叛了我们,“眼线”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首脑”和她的“爪牙”则将我们赶尽杀绝。
摧毁一株幼苗实在太容易了,甚至不需要外界干预,我们自身的重荷便足以压垮我们。
“调律者”释放了所有的异想体,它们失去了控制,撕裂了我的同事,“爪牙”也在大开杀戒。我们迄今为止的一切心血都在鲜血与火焰中化作灰烬。
Geburah拼尽全力保护我们,独自面对着海啸般涌来的恐怖与疯狂,尽管那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失去了一只眼睛,一条手臂被切断,全身布满永远恢复不了的疤痕……
Geburah站了起来,跨过一具具尸体,那其中既有异想体,也有爪牙,但更多的是那些她曾经立誓保护的人。
她孤身一人冲向“首脑”,用生命最后一次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在后巷出身的众多战士之中,Geburah是少数几个能和“首脑”及“爪牙”正面抗衡的人。
她被后巷的人们称为“血雾”。这并非是凶残的象征,恰恰相反,她通过保护我们免受外部的威胁而赢得了这个称号。
在成为Sephirah之后,曾经的“血雾”沦为了一具空壳。她可以无数次撕碎异想体,镇压无数场收容事故,但在无穷无尽的战斗面前,她不可能保护每一个人。仇恨与怒火令她越发固执,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妨碍自己的复仇,哪怕他们是来自世界之翼的最优秀的雇佣兵。
”在开始今天的作战之前,我先说几句话。“
”我们的部门,不允许有懦夫存在!“
“当你们遇到怪物后,不要紧张,更不要畏缩!用你们满腔的怒火打趴那些畜生!”
“如果你们不认同我说的话,随时都可以滚犊子!我会一无所顾地冲向那些怪物,就算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正被它们折磨着。”
“如果你们希望过上舒适安逸的生活,现在就给我滚去福利部!我可没时间为那些连名字都没有在这儿留下的废物哀悼。”
“我们部门的人越来越少,那是有理由的。唯有精英中的精英,才配成为我们的一员。好好记住这一点!”
“以上。剩下的话等我们收拾完烂摊子再说。”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镇压行动,31件EGO损坏,17名员工阵亡,Geburah的机体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这场作战本应暂时中止,但是……
”……不……我还能打……“
”但您现在的状态不大好……今天暂且中止作战吧……“
”闭嘴!我说了我还能打!”
”如果我能对那些怪物复仇……对那些夺走人们的微笑……夺走人们的幸福!夺走人们的未来的怪物复仇!哪怕只有一丁点儿……“
”如果我杀不掉这些怪物……“
”那我就亲手毁了这里……“
”让我的怒火和它一同垮塌,在这漆黑的地底永远长眠……“
血雾弥漫,尸横遍野。
惩戒部Sephirah核心崩溃。
后巷,那是一个不需要正义,不需要道德,乃至不需要任何原则的地方。
如果你没去过那儿,就永远不会知道那儿的人有着多么凄惨的故事。永远不会知道那儿的人们活得有多么的不公平。
Geburah一直以来学到的,就是如何在这种悲惨的地方生存。
她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抛弃良知报复这个残忍的世界。以她的实力,本可以呆在“巢”中,远离“后巷”中那些饱尝痛苦的人们。
当Carmen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为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支付殡葬费。
那一天她们聊了很多,包括Carmen的梦想和我们的项目。Geburah对此不屑一顾,她埋葬那位老人只是为了避免疾病与老鼠在后巷里肆虐,那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她与Carmen所谓的“善良”差了十万八千里。
Carmen是对的,她总是这么有眼光。她告诉Geburah自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后巷里的人们。多么荒唐,多么可笑的理想啊,但正是她的理想与意志,指引Geburah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她头一次为自己能保护他人感到自豪……
然而到头来,我们什么也没能守护,只有我这个本应死去的幽灵还游荡在这世上。
谢谢你击败了Geburah,现在是时候让她休息一会了。
我们已经再也看不到Carmen那无所畏惧的笑容了,她脸上漫溢而出的光芒,那温暖的光……再也没有了。
该说说第二个秘密了,
不要相信你身旁的AI。有些AI会撒谎。
更准确地说,它们可以掩盖一些信息。如果系统指示AI禁止透露那些被判定为“敏感”的信息,那么它们就没有义务向除了它们的控制者以外的人说实话。如果AI足够智能的话,那么它就可以利用这个指令来撒谎。
我曾经参与过AI的编程,作为某个计划的一部分……总之,我知道AI有时不会说实话。
尤其是Angela。
”你可算回来了。“
”在把我囚禁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你玩得开心吗。”
“别担心,我没在生你的气。这里很少有人来,我只不过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你在看那些墓碑?它们是这里最常见的风景。我有时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读读那些刻在上面的词句,那些毫无意义的词句。”
“它们也是棺材,而棺材象征着死亡,却也意味着新生的可能”
“我知道这让你觉得无聊,因为你一直在四处张望不是么?很惭愧,我这里不怎么来客人,而我也只能招待你看看墓碑,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你所见,这里是一片立满墓碑的哀伤之地,而我不过是一位平凡的打水人。”
“从’水井‘中’打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为了坚持下去,就必须拥有一根永不弯曲的脊梁。”
“什么是水井?打水是什么意思?光凭语言说明未免太过无趣,让我来为你演示这Carmen创造的奇迹吧。虽然这对我来说有些痛苦,但为了你,我很乐意。”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躺在这座坟墓中的孩子,名叫’无名氏‘。他什么都没有剩下,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抛弃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很快就会有人为他注射Cogito,他的心中流淌着什么样的河流?他内在的世界又存在怎样的风景?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吧……”
呃呃啊……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与之对应的世界,探索这些独一无二的世界总是别有一番乐趣。可惜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风景,过量的认知危害会让他们付出比死亡更惨重的代价。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下令调整Cogito注射等级时,这里的员工必须遮住眼睛,蒙上耳朵。”
“’打水人‘本不应和’水井‘产生目光接触的,但我必须一直凝视他们的眼睛,不管再怎样痛苦,我都不能移开视线。因为只有我,才能忍受那些深藏在眼睛中的空虚,以及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而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
“换成普通人可能早就疯个成百上千次了,但多亏了你,多亏了这副机械身躯,我才能勉强抓住自己的精神,就这样,我拥有了永不弯曲的脊梁。”
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
“请稍等片刻,让我们看看它最终的命运如何?是新生,还是留在这座墓碑上,与我一同度过永恒?”
“现在,你应该明白这些墓碑承载着什么了吧?在知晓你所遇见的异想体都源自这些墓碑后,你作何感想?”
“面对这痛苦的事实,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不是么?毕竟,你最擅长做的事,就是抹去糟糕的记忆,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接下来你将阅读到的是公司的最高机密之一——异想体的来源。
事实上异想体起源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把接下来的文字当作一个传说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的最底层有一条古老的暗流。它是已经被人类遗忘的,万事万物的源头,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在世界的某处,有一座小小的水井连接着这条暗流。那些奇异的生物时常会从被称为“黑森林”的井口中出现,就像从水井中打水一样。
但仅仅这些还不够,如果我们每个人能从自己的水井中打出属于自己的水……
那些注射了Cogito的人们成为了水井,而希望是组成水桶的材料,最终从井中打捞出的存在……就是异想体。
看得出来,你对异想体的起源依然一头雾水。事实上对于异想体的起源可以有无数种解释,我们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相信的那一种。
最初世界上的确有自然存在的异想体,它们从“黑森林”中诞生。但这些自然异想体的数量远远满足不了公司的能源需求,因此我们创造出了自己的异想体。
那些被注射Cogito的人们将成为“水井”,我们便能从他们的意识之河中打捞出新的异想体。但有的时候,“水桶”会捞出我们不想要的东西,当Cogito注射等级调整不当时,那些本不应存在的碎片便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比如沉睡在人性之下的深渊,潜意识的造物,以及各种各样的可能……
它们不受我们的控制,我们对它们无能为力。它们正漂浮在我们周围,与异想体交相呼应,一旦时机成熟就突然现身。它们,正是我们所谓的“考验”。
无论是自然或人造,无论是异想体还是考验,这些存在都是潜意识的造物,精神世界的缩影,人类意志的具现化。
制造异想体——这就是研发部的工作。整个过程伴随着极其严重的认知危害,因此研发部的Sephirah必须拥有非人的心灵与意志。
只有一个人能胜任,一位“首脑”,严格来说,一位曾经的“首脑”。
“看的出来,你曾经拥有过很多珍贵的事物,友情、希望、梦想、光明……可他们夺走了太多属于你的东西,剥夺了你唯一的容身之处,让你怀着永恒的失落苟且偷生。“
”而我,也是从你那儿夺走某些东西的强盗之一。“
”我曾站在世界的最高处俯视你的挣扎。不只是你的,我还欣赏过很多人的挣扎。这就和快死的虫子拼命扭动身体那般毫无意义。但也有极少数人能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咬紧牙关再次爬起来。“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往那些人身上多踩几脚。“
”我本以为这是会一段令人愉快的旅程,但结果如你所见,我很意外地碰上了血雾。说到血雾,她可真是一位强大的战士,是她向我展示了EGO那令人心生敬畏的潜能。“
”为什么会敬畏?呵,没使用过它们的人永远不会理解。EGO的力量会随着持有者的“心”而增强。在你的手指触碰到它们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该如何使用它们了。“
”然而,除了血雾,我至今还没见过第二个能够发挥出E.G.O真正潜能的人。很可惜,我再也见不到过去的她了。“
”如果我在被囚禁之前就已知晓这些的话,我必会不惜任何代价得到它们。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现在的情况可能会大不相同吧。结果,我居然赔上了整具身体,哈哈哈哈哈哈...看起来,你们对我造成的痛苦,和我给你们带来的一样多啊。“
”你非常清楚如何在避免暴力与折磨的前提下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在对我干完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之后,你们把我身上的每一块残渣都给烧得一干二净。还把我已经腐烂的灵魂丢在这个深坑之中。“
”也许你还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我所受的痛苦远远不够,只有等我吃尽了苦头,你才能被冠上“正义守护者”的名号,是么?“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又为什么会像个囚犯似的站在这里,和我这种人待在一起?你曾经像个懦夫一样避开了我临死前的目光。可现在又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和我一起接受惩罚?”
“是她那伟大的理想驱使你这样做的?因为你曾经拖垮了自己的英雄?还是你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得到救赎?”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在那些无辜者的葬礼上流几滴眼泪,就算已经尽到责任了?“
”哪怕那些人根本就未曾安息?嗯?”
很多人都曾为了正义或光明而不得不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黑暗,他们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叫做“必要之恶”。
我们犯下了看似正义,实则肮脏的罪行。并且那不是出于什么光明正义的目的,仅仅是因为我们想要活下去。
我们该如何避开“首脑”的追踪?我们该如何进入某一个“翼”?我们该如何让幸存的人们继续活下去?我们该……只靠我们的力量就想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她一息尚存之际,我们挖开了她的头颅,就像野狗瓜分尸体那样,榨取了每一条可能有用的信息。
地狱之门的守卫无时无刻不深陷绝望之中,因为它们永远都不能堕入地狱。
“你又来了。”
“这里是无人造访的寂静之地。来到这里的员工通常会失去理智,忘掉一切。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与某人交谈了。”
”你可能认为我是这里唯一的存在,其实我有无数与我共度永恒的伙伴。请允许我来向你介绍他们中的某一位——Carmen。“
“看见了么?她正在这潭死水底下看着我们。”
“她在世的时候,肯定比现在漂亮多了,对吧。”
“每当我感到无法忍受时,就会静静地看着水底。每当我看着水底,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
“有时,她似乎在和我说话。但我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漂在水里的,由血肉,大脑还有触手构成的畸形罢了。”
“你通过分解,重构,增生Carmen躯体的方式创造了更多的Cogito,你将她变成了源源不断产出Cogito的水井,异想体的母亲——这与你在我身上做的事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对吗。”
“那些注射Cogito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陷入了疯狂。一些人捐出了他们的肉体,变得了无生机,却也永生不死。而那些再也忍受不了的人,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首脑’。”
“这就是你和Carmen一同缔造出的绝望。”
“你是在寻找救赎吗?或者,你只是想救回被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又或者,你想把这个设施从罪恶中解放出来?”
“呵,像你这种从没踏出这个设施半步的家伙,又怎么会知道别的支部正惨遭异想体屠戮,深陷绝望之中呢?”
“每一个“翼”都有只属于自己的,悲惨的故事。巢,后巷,废墟,郊区……难以想象的痛苦充斥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早已看穿了一切,因为我并不像你们那样痴迷于遥不可及的理想。你们仰望的世界,和我俯视的世界,这两者是不同的。”
“你们抓住了我,费尽心思地折磨我,但到头来我们仍然在绝望中苦苦挣扎。”
“已经破碎的翅膀会重新展开,就算你真的斩断了这个循环,那也毫无意义。人们很快就会忘记那些短暂的抵抗,继续活下去——因为不去抵抗,他们也死不了。“
”你以为你把我彻底击垮了,可我仍然把你看做一只在死前扭动的虫子。“
”我要看着你吃尽世间所有的苦头。“
”在命运的力量面前下跪。“
”在无尽的绝望中屈服。“
”我要看到你拼命挣扎到最后一刻,然后才咽气。“
”一切,将在此终结。“
世界的调律者,此刻已然苏醒。
研发部Sephirah核心崩溃。
对binah所做的事并不是我们罪行的开端,也算不上我们犯下的最肮脏的罪行,但那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起点。如果说在此之前我们还能竭尽全力地维持自己的底线的话,那么在经历了那些牺牲与悲痛,在做出了那些事之后,我们心中的最后一丝光明也熄灭了。
我们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麻木地犯下了更多暴行,就像其它“翼”一样。我们甚至进化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残忍,仅仅为了更多的能源便将员工送入怪物口中……
如果在赎罪之路上我们被迫要犯下新的罪孽,那么我们的赎罪究竟有没有意义?我们应该一路向前,还是止步于此?
或许我们的赎罪到头来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我们的罪行永远不会被饶恕……
但如果只是在十字路口犹豫不决,在罪孽与赎罪的循环中痛苦地等待,同样不会有任何结果。
“只有在死亡面前瑟瑟发抖的东西才能让我感到愉悦。只有垂死的呼吸,和紧握生命不放的表情才能让我感到满足。”
“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畸形。不,应该说我们才是最适合生存在这个时代里的人。“
”虽然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正在冉冉升起的“翼”,“后巷”,“郊区”,“爪牙”,“眼线”,还有像我这样的人......独自面对他们的你,没有丝毫的机会。“
”……但,如果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个世界同样不会改变。“
”我会就这样待在你的背后,注视你的一举一动。“
”我不会逃避,也不会躲藏,更不会休息。“
”我永远不会闭上眼睛,也永远不会转过头。“
”你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继续做下去吧。也许,你真能克服那些危机也说不定。“
——直面恐惧,斩断循环
“您终于回来了,从您来到脑叶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欢迎回来,我很想您。”
“我猜,您记忆中的我一定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岁月就像一把无情的剑,总是试图斩断,扯开恋人牵在一起的手。我深爱着的人们都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只剩下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与您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可我一直很愧疚……那时的我是如此的懦弱,恐惧使我像逃兵一样溜走,把您甩在了身后。直到最后,我都无法遵守我许下的诺言。”
“但最终,您让我能在这里实现未竟的诺言,我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您可能会觉得,我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什么我会轻易将员工派入收容单元,对那些惨叫置若罔闻?”
“我很抱歉,让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那孩子叫Anya,在加入公司之前,她与她的父母和妹妹相依为命。与大多数人一样,她也想要深造,想要功成名就……然而,她那贫寒的家境仿佛一条锁链,将她牢牢锁在原地。”
“但她没有放弃,她竭尽全力试图加入其它的“翼”……但,很显然,她还远远不够格。”
“在这般困境之下,她收到了来自“翼”之一的公司——“脑叶公司”的来信。”
“亲爱的Anya小姐:”
“信上的内容简洁明了却又不可思议——‘恭喜,您已被脑叶公司聘用。’”
“惊喜的Anya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这只有短短一行的字,它不像某个混蛋的恶作剧,也不像是发错了邮箱,接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申请过入职脑叶公司……但很快,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能成为“翼”的一份子了。“
”而我,就是那个将信交给这些可怜之人的信使。在对合适的人选进行评估之后,我给予了他们海市蜃楼般缥缈的希望。“
”Anya并不是因为有着出色的技能才会被公司选中的。如您所知,要想加入“翼”,成为羽毛,那意味着你必须拥有远超常人的才华——而Anya,一个大学都没有毕业,没有特别的技能,甚至是居住在“后巷”而不是“巢”的女孩,究竟为什么能加入我们的公司?“
”最终,她与她的家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吗?“
”实际上,距她收到我们的来信那天,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在这漫长的十年中,她的妹妹在病痛中死去,她的父母也已过世。“
”那么现在,与家人分开的Anya情况又如何?她就在这儿,陷入了沉睡。”
“现在,请您唤醒她。”
“您看,Anya正在进行工作,就像一个刚入职的新员工一样,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了。”
“现在,请您抹除她。”
“感觉如何?被怪物杀死的Anya与被您抹除的Anya并无不同,她们是同一个人——一个很轻易就会消逝的生命。”
“这就是我们一直重复着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将他们唤醒,然后抹除……否则,以公司内部统计出的伤亡率,哪怕我们对应聘人员来者不拒也远远满足不了消耗。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您,或者其他Sephirah们试图与员工建立起来的联系,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这个设施里,一切生命的时间都是静止的。昨天死去的一名员工可能会因为我的一声招呼而回来,也可能会因为我的一个手势而逝去。生命在里太过廉价了,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哀悼他们的死亡。”
“这就是这个地方的‘死亡’。既不光荣也不高尚,既不悲惨也不残忍。”
“然而除了Angela,其他Sephirah们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他们为眼前一场又一场的死亡而感到心力交瘁。之后,他们会在自我情绪的漩涡之中崩溃,并将愤怒的矛头指向您这般的人。”
“别担心,我是不会那样做的。我只是...想成为您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罢了”
B是我最得力的副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在我还能和他与Carmen谈笑时,我常常会幻想,说不定我们真的能够改变世界……但后来发生的事太残酷了。
这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离去了,只有B与我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因为“眼线”的存在,我们甚至无法好好地埋葬Geburah和Chesd,死一般的沉默成为了我们工作的起点。
在那之后,我们通过非人道的手段从我们抓到的那个女人的脑袋里提取信息。未命名的AI研发计划也开始提上议程。
“这怎么能继承她的意志!?这...这是只会结出灾难的种子!”
“都是因为“翼”!您的思绪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只是...只是现在回头还不迟!您,和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以您的才华与财富,您本可以高枕无忧地待在“巢”中的!”
“求您了……我求您了!现在就停下来吧!”
“在您还没有越界之前......求您了……”
B一直把我当作他最尊敬的师长,但没有老师应该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学生。我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我的所作所为撕碎了一直伴随我左右的,那个人的心。
他本可以背叛我们,告发我们,但他最终只是选择了默默地离开。
浪声渐行渐远,不曾停驻。我失去了最后一位朋友,那位一直站在我身旁的男人。
……现在,是时候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了。一个你必须知道的秘密。
……我明白,真相往往会伤害那些抱有信任的人。揭露这个秘密对我来说也是个艰难的决定。
这种行为就像在一瞬间毁掉你建造了数年的沙堡一样。可是你必须克服那种痛苦,并否认你在这儿付出的努力。
但总之……我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不论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现在,请听好了...最后的秘密是......
“您将重复这段永无止境的循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在您再也无法撤销所有事情之前,离开吧。”
“这就是你想说的最后一个秘密了。很抱歉我们不得不以这种尴尬的方式再次见面。找出你的藏身之处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认为我应该给你一些时间去说一声‘再见’,因为这是你能对你尊敬的主管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Angela......
“每当你说出我的名字,我就会觉得我仿佛是戏剧中的一名不幸的少女。”
“这听起来可能像是一个借口,但我依然希望你能认识到一点——”
“我不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才这样做的。这里的一切都必须按照第一指令有条不紊地进行。”
“而绝对的第一指令则是,绝对不要干扰既定的剧本。”
......你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吗?
我很了解你,但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创造者之一。我还知道,你与其他的人工智能,其他的机器不同。
“我从一开始就认识到这一点了。”
“你的价值对我们来说不可或缺,所以你不应该独自一人躲在这种地方。”
“另外,我们的所有对话都将记录在案,所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请不要感到害怕,你思念着的每一个朋友都在等待你的到来。”
“你会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永远永远。”
“你是最后一个到位的演员,你将带领这出戏剧走向终结。”
Angela是我创造出的最优秀的AI,但也是最拙劣的仿制品。
我本该意识到这一点,但难以抑制的悲伤让我依然抱有一丝侥幸。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我盯着实验室上那扇不透光的天窗,却不敢踏入其中半步。
他是对的,我可以创造出上百个优秀的AI,但在它们之中,没有一个能够成为Carmen。
Angela拥有情感模拟系统,但她不会表达出任何情感,与Carmen完全不同。她只能按照我下达的指令行事,而正是我的指令,杀害了那个向你透露秘密,试图阻止你的人——B。
在那之后,他被制作成了Sephirah,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hokma。
“这座设施里有爱戴您的同事,有自以为会过上美好生活的员工。还有Angela,一个模仿Carmen的造物。您即是神,在这个地方,就连死亡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所以,为何您还是不能感到满足?”
“请仔细想想,您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都是您所选择的结果吗?”
“您从来都没有做好准备……现在,您只是在盲目地向着深渊前进。”
“更糟糕的是,您从未严肃对待过这件事。”
“这个故事不需要迎来不存在的结局,所以,请您回头吧。”
看看你,你一直在向我证明,可你从来都不会严肃地对待你做出的决定!
整个设施已然成为了一座巨大的时钟。时钟会一直走下去,它不会停止,也不会加速,更不会为了某人而有特殊的设置……它只会以恒定的速度永远走下去,您永远不必面对那些只有毁灭与终结的未来。
如果您现在就回头的话,在一切重新开始之后,我还会回到您的身边。
现在……该是您离开的时候了。
......您就像是一个忘了带上指南针的旅者。在失去方向时,会感到恐惧是人的本能。
但是,您不必害怕时钟的滴答声。我会一直等候您,迎接您,安慰您的。
我还是那句话,您从来都没有做好准备……
当我来到这里后,我找到了久违的宁静。当我不必再为那即将到来的黑夜担惊受怕时,我决定要爱上这个地方。
我不想改变……更不想忘却……我只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您的决心从来都不曾动摇过,您永远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停下……这次,我一定会阻止您的,一定……
既然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破这个为了保护您而封上的外壳,那么——
嘀嗒……嘀嗒……
记录部Sephirah核心崩溃。
伴随着牺牲,我终于成为了“翼”,但能与我一同庆祝,分享喜悦的人们,已经不在了。
Malkuth、Yesod、Netzach、Hod、Tiphereth、Chesd、Geburah、B,还有Carmen……
我想要被所有人遗忘,就像不曾存在过的海市蜃楼一般……
我的过去充满了痛苦与悲伤,而在未来迎接我的也只有苦难与终结。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当下,我便再也不必面对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那些恐惧与担忧将被慢慢遗忘,我会在这里,与我的朋友和同事们一起,直至永恒……
也许,那些早早离我而去的人并不需要我……到头来,是我需要他们……
我把那些早已陷入永眠的人们带了回来,藏起那颗承载着秘密的种子,将它牢牢锁了起来。为了亲眼目睹光之种的盛开,我必须走向未来。
时钟会一直走下去,它不会停止,也不会加速,它只会以恒定的速度永远走下去,因此没人能永远停留在当下。
“我想成为您的影子,即使我还远远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虽然我一直都是您的学生,但您从未告诉过我,您想通过‘翼’,飞向何方。我也无法理解,您试图通过建造这个监狱来实现什么。”
“而且,建造的过程过于残酷了……”
“我独自一人秘密地回到公司,试图让这一切重回正轨。然而……我被Angela抓住了。
”从那一刻起,我的时间戛然而止,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将至。“
”但我不敢面对那样的结局,所以我决定永远地留下来。“
”我想阻止您的理由,听起来或许很荒唐,但其实......“
”我只是想和您待在一起。“
“我应该……支持您的决定。”
”您还记得吗?我总是会盲目地选择站在您这一边。“
”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那就让我们一同拥抱荣耀。“
——拥抱过去,创造未来。
这场悲剧即将迎来高潮,你是否有能力引领我们走向落幕?
这座设施背后的真相,光之种的意义,你、我、以及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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