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小板,我们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它可以在血管破裂的时候促进止血和加速凝血,也会维护毛细血管壁的完整性。
然而,当身体里的血小板投射进现实,带来的却不是“止血”,“凝血”和“维护完整”,而是成了别有用心的人的道具,成了撕裂、挑动、进一步扩大网民群体间矛盾的利器。
我一直认为百度贴吧是一个点子绝佳,执行超烂的产品。
首先,这个产品提供了免费的场地和勉强还能用的版面,依靠着百度搜索的优势,让有相同需求的用户能快速找到同类。在贴吧最兴盛的那些年,质量高的贴吧如雨后春笋一般成长出来,贡献了很多有意义的内容
不过,管理上的随意、混乱让这个产品逐渐走向没落。很多时候,当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撞了吧名后,贴吧的官方人员既不会判别这个吧名应该属于哪一方势力,也不会干脆建两个吧把掐架的人拉开,而是什么都不做,坐等其中一方依靠“人多势众”取得贴吧的实际控制权。
比如多年前《三体》的部分读者把“三体吧”从“北京第三体育运动技术学校”的学生手里抢来的事情。
所以,当我上周听说血小板吧的事情时,我还以为又是一起类似“三体吧”的惨剧——角色厨们为了要一个合心意的贴吧名字,对人丁凋零的“血小板吧”原住民大打出手,抢夺地盘的故事。
这两个标题让多年混迹在萌新群里的我感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是的,看动画的萌新,他们或许会说“血小板是我老婆”、或许会说“这里是血小板的真爱楼”、或许会说“你指尖跳跃的电光,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暴露年龄了),却几乎无可能说出以上那样的话语。
一个玩贴吧9年,一个玩贴吧11年,却在故意装嫩,很好,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这两个人是来故意搞事的了。
虽然这两个人都机智的“已隐藏发过的帖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但是……只要用几个搜索的小技巧,他们想隐藏的东西就直接暴露在我们的眼前。
在“抗压吧”的某个帖子下,名叫“谷风酱”的用户如此说到——
这段话明白无误地表明:他是在反串“狂热的角色厨”。
在“孙笑川”吧里一个抨击血小板吧反串事件的帖子里,他如此说到——
他所谓的“干些实事”,自然就是用反串的手段,抹黑动画观众群体,进而抹黑B站。
另外一名用户“波罗斯”用着《一拳超人》里某个反派的名字和头像,看起来真的像是个一般动画爱好者。然而他的发言立刻暴露了……
这是他在另一个装无辜的帖子下的回复,用的说法是“好像是什么二次元要把病患者们驱逐出去”和“我自认是普通漫友”。
“请各位病患者离开这个吧。”这个帖子不就是他自己发的吗?连号都不换就带节奏,这个黑的水平也十分令人着急。
在“孙立x吧”的某个帖子下,一位吧友提供了相关证言:
我在这里仅举这两个例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按着网上那个截图的ID去搜一搜,会发现这些十有八九根本不是什么动画观众,而其中不少人的日常活动范围,又正好和一个名为“狗粉丝”的群体重合。
狗粉丝当然不是指喜欢狗的人…….而是和一个直播团体——抽象工作室有关,这些人一开始是抽象工作室的忠实观众,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网上搜索)对抽象工作室创始人李赣充满了仇恨,转头去捧孙笑川。但狗粉丝群体的“捧”并不是真的“捧”,只是借这些主播的一个名头,干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们用主播的言论形成了一套话术,比如“安排上了”“你说是就是吧”以及其他不宜展示的句子。在最初的时候,这个群体只是用这套极为“草根”的话术表示“自嘲”和“对抗权威”,但就像所有文化在扩张和流传的过程中都会变异一样,随着狗粉丝这个群体的扩张,单纯被这套话术吸引来的人并不会继承这个群体最初的气氛,他们反而会被这些污言烂语反向影响,由自嘲变成攻击,由对抗权威变成单纯的搞事。
所以说,如今的“狗粉丝”早已不是某个人的粉丝或者是一个有着类似价值观的同好群体,他们唯一的共性就是那套话术,至于他们想用那套话术表述什么,每个狗粉丝恐怕都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这次“血小板吧“事件便是一小撮这个群体的成员,出于“搞事看乐找优越感”的心理而制造出来的事件。因为这个群体“无组织”“无理念”的特性,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搞事。就算是他们名义上供奉起来的孙笑川也不行,在他呼吁的微博下,狗粉丝依旧在用熟悉的话术表达着情绪,至于他们究竟想表达什么,或许对他们自己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尽管,我在上面一直在用“狗粉丝”这个词来形容某个群体,但那只是因为他们自称就是这个,我对这个群体本身并无恶感。
在一件公共事件发生后,最切忌的事情就是用少数几个搞事的人,去代表整个群体。
如果你进入那几个狗粉丝日常活动的贴吧,你会发现里面有批评去血小板吧反串搞事的帖子,也有继续骂萌二的帖子。那么,写前者的狗粉丝和写后者的狗粉丝一样吗?
或者我们再举一些更浅显的例子,科里斯是一个UP主,他诱惑少女文爱。难道他就能代表其他的UP主了吗?某个贼偷了钱包,警察抓捕后发现他是某个地方的人,我们就能说那个地方的人都是贼吗?
显然,在一件公共事件发生后,用一两个词(往往还是贬义词)去代表一批人,并且把少数几个人的犯的错加诸在一批人身上,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引起战争。最喜欢干这些事情的,是一些靠着流量活着的无良自媒体。他们也的确能够屡屡得手。
这是因为:互联网让人与人之间的现实距离近了,同时也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退化到了部落时代。
因为互联网改变了传媒的形态,在报纸和电视的时代,信息的传递是单方向的,从内容的生产者传递给内容的分发者再传递给观众。尽管我们的确有权力选择看A电视台或B电视台,但是我们能够发现,这些媒体传递出的信息总归能归类为大同小异的那么几个方向。
互联网则完全不同,每一个观众都有无限的选择,不管你的爱好有多么冷僻,都能在互联网上找到同好,并且我们是观众的同时,也是内容的生产者(你的发言理论上可以让任何人看到)和分发者(你的转发)。我们不再同时接受大同小异的几个价值观方向,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多元化的内容和更直观刺激的内容。抽象工作室这种内容的创作者在报纸和电视的时代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大众的眼前,是互联网改变了这一切。
喜欢动漫的人,喜欢草根文化的人各取所需,形成了一个个的部落。这些部落里不存在拥有压倒性权力的君王,有的只是稍微具有权威的部落偶像,他们正大行其道,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与惊人的凶残,生存力量坚如花岗岩,复制能力旺盛活跃,君临我们的祭坛——我们需要的,他们给予满足,他们需索的,我们献上牺牲。
但是,部落的价值观并不来自部落偶像,他们只是部落价值观的追随者和奴隶。在互联网的部落时代,部落的价值观来源于普通成员相互影响的过程,是混沌中由部落成员一同塑造出来的。
哈罗德·伊罗生曾言:除了极少数的人,孤立正是所有人都最感到害怕的。在基本群体中,一个人不仅不是孤立的,只要他选择留下来并归属于它,就没有人能够否定或拒绝。那是任何人无法予以抹杀的一种身份,即便他自己想要掩饰、放弃或改变,也属徒然。
这就是部落形式的自由,也是部落形式令人困惑的地方。一个人只要宣称他是狗粉丝,那么他今天就是狗粉丝,谁也改变不了。同理,如果这个人明天宣告他是二次元,那么他明天也就变成了二次元,同样谁也改变不了。
故而,不仅“用少数几个搞事的人,去代表整个群体”是危险的,“轻易加入某个群体”也是危险的。
因为在你加入了某个群体,享受安全感的同时,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成为群体的一员,并且更加依赖“群体的意志”,而不是去费力自主思考。当有人攻击你所在的群体时,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说的现象是不是存在于你的身上,你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反击,并且反击的目标也不是个人,而是你自认为的对方的群体。
我想,在现在这个略显混乱的互联网中,我们更需要的是独处,是放弃听从部落偶像的宣言,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去判断对错。
一个人必须按照他所是的样子了解自己,而不是按照他希望的样子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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