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老顽固：说说《巫师》原作者Sapkow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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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猎魔人》系列小说的原著作者——安德鲁兹·萨普科夫斯基（以下简称萨大爷）提出向CDPR（波兰蠢驴）索要1600万美金的额外版税。对此，波兰蠢驴的表态也十分明确：

“可以给，但没有必要。”

CDPR表示公司已经在法律上获得了安德鲁兹·萨普科夫斯作品的版权，因此并没有责任承担任何赔偿义务。但同时表示，安德鲁兹·萨普科夫斯基曾启发了《巫师》系列作品的创作，因此愿意友好解决本次争端。
表面上来看，萨大爷是贪心不足，狮子开口。但安德鲁兹·萨普科夫斯基就真的是一个出尔反尔、晚节不保的老坏蛋吗？
事情也并非那么简单，要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我们得先从萨大爷的人生经历开始谈起。
安德鲁兹·斯普科夫斯基(波兰语发音: [ˈandʐɛj sapˈkɔfskʲi] )，生于 1948年6月21日，波兰幻想小说作家。萨大爷其实是个半路出家的小说作者，在此之前他在一家国际外贸公司做高级销售代表。之后他又转行做了一段时间的翻译，主要翻译科幻小说。

在他38岁那年，他出版了第一部小说，奠基了日后将成为波兰瑰宝的《猎魔人》。作品在当地一炮走红，他便干脆转行写起奇幻小说，1986到1999年间，萨大爷一共写了7部猎魔人小说。当波兰蠢驴找上萨大爷的时候，萨大爷已经有“波兰的托尔金”这般美称了。

在波兰蠢驴找上萨大爷之前，也有不少人找过他，1996年的时候，另一家名叫“都市软件”的波兰游戏厂商也找上门过，创始人奇米拉兹给萨大爷寄去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随后以极低的价格（4000美金）获得了《猎魔人》小说的游戏改编权。但由于野心太大、经费太少，项目最终还是流产了。

时间到了2002年，《猎魔人》小说被改编成了一部13集电视剧，对于电视这种传统媒体渠道，萨老爷子显然给予了更多关注和期望，甚至亲自确定了电视剧的名字《The Hexer》（“术士”的德语称谓）。
但是事实证明，这部影视作品并不成功，情节土、对话烂、演技迫真、特效渣最终导致了这部电视剧不幸成为《猎魔人》系列的一个黑历史。

《猎魔人》影视剧的折戟，让萨大爷伤透了心。所以当波兰蠢驴找上门来，满怀诚意向萨大爷提出1%的利润分红的时候，萨大爷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们：“不行，根本就没有利润。现在就给我所有钱，全部！”。要是没有结合场景、而是只听了这一句话，一般人八成会把这人当成在威伦流窜、扛着大斧头抢劫的虬髯劫匪，萨大爷的心高气傲和古怪蛮横可见一斑。
于是萨大爷获得了高达9500美金的游戏改编版权费，这也让萨大爷日后把肠子悔青了十次甚至八次。在日后的访谈中，他直言不讳：“这很愚蠢，我非常愚蠢的把一切都卖给了他们，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他们会成功。但那时谁能预见他们能成功呢？我反正是不能的。”
对新兴事物的藐视和偏见注定了这位老作家将会错失发财的机会，但这并非全是他的过错，让一个当时已经五十多岁的固执老头把宝压在一个他完全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的地方，比让一个二十多岁、养尊处优的漂亮姑娘嫁给一个流浪汉更难。
另一方面，随着《巫师3》的热浪席卷全球，萨大爷也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困扰——不少新读者把《猎魔人》当成了《巫师》游戏系列的游戏改编小说，并认为是《巫师3》的火爆让这部小说得以广为流传。这让心高气傲的萨大爷火冒三丈，一次又一次的跟人解释：“是我让游戏系列走红的！我的作品在西方国家推出过所有的翻译版本，包含英文版在内，都是在第一款游戏推出之前就上市的。”

作为一个游戏外行，在萨大爷心里，《巫师》系列能有今天，完全是借助原著小说的名头：“有更多人是因为读完了小说系列之后，才去接触游戏版本的。”但他随后也补充道：“这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不太确定。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证实过这点。”
尽管《巫师3》经过两代的奠基，得见云开月明。但萨大爷作为原作者却既没捞到钱，还憋了一肚子气。对此他在访谈的时候也说了波兰蠢驴的坏话：“他们（指CDPR）写那些游戏相关的东西就是为了钱，他们肯定没有用心写这些东西。”。当然，作为玩家，大家心知肚明——假如波兰蠢驴还算不得走心的游戏公司的话，那世界上99%的游戏企业都得拉出去枪毙，像EA和育碧可能还需要分期枪毙。
当卖出《猎魔人》系列的游戏改编版权时，萨大爷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个长达三部、名震海外的史诗级游戏IP，而现在他似乎想要反悔耍赖——其实并不是这样子。《波兰版权及相关权利法案》第44条规定明确了“在作者报酬和获得作者经济权或授权一方利益存在较大差异的情况下，作者可以请求法庭允许索要适当的报酬追加”，因此萨大爷的索要天价版权费的行为并非无理取闹，只不过确实有些狮子大开口。

总而言之，安德鲁兹·萨普科夫斯基并不完全是一个出尔反尔、晚节不保的老坏蛋，反而更像是有些贪心、十分偏执、又缺乏远见的老顽固。但也正是这些缺点让萨大爷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凡人，而不是一位理想化的、德艺双馨的文学家——正如其笔下的杰洛特绝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璞玉无瑕的四有青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