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闭门不出的家里蹲们正在老去,家里蹲们也无可避免地面临高龄化的问题。
家里蹲(引きこもり)这个词,在2000年前后被杂志、电视等媒体广泛使用,在网络刚刚流行的年代,家里蹲基本还是90后中那些闭门不出、只待在家中的年轻人。不少影视作品中也出现过各式各样的年轻家里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几年日本的大龄家里蹲们已经成为了日本的一个无法忽视的社会现象。
今年1月在札幌市的某个公寓中发现了两具尸体,分别是82岁的老母亲与52岁的女儿。根据警方的调查,二人由于营养失调导致衰弱死,母亲先过世,女儿也在不久后死去。经检查冰箱已经没有食物,床边只有散落的空袋子,室内仅留下了9万日元现金。
周围邻居们说,女儿已经有超过10年的家里蹲史,衣食住行都依靠她年迈的母亲。
类似的严重事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日本的新闻里。
16年三条市发生了这样的一起案件,70岁的母亲将50岁的家里蹲儿子杀害后选择自杀,留下的遗书只有一句话,“与儿子一起回到丈夫的身边”。
15年北海道的一位64岁父亲将37岁的家里蹲儿子杀害,然后在家中解体弃尸。
14年57岁的家里蹲儿子因为家里不给他买电脑所以将81岁的父亲杀害。
13年广岛县70岁的父亲将44岁的家里蹲儿子杀害。
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的定义,一个人连续六个月不出门就能当做是一个家里蹲。类似这种80岁前后的父母养着50岁左右家里蹲的问题,在日本被简称为“8050问题”。当然并非所有的大龄、高龄家里蹲都会迎来最悲惨的结局。大多数家里蹲都能与父母勉强生活,但随着父母的离世,家里蹲们失去收入来源、陷入贫困的现象也逐渐多了起来。
旁观者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突然闭门不出。一个普通中学生有着自己的同学与朋友,却在某一天突然退学成为一个家里蹲,最开始还有朋友会去他的家中坐一坐或者打打游戏,但随着朋友、同学们的升学、就职与结婚,就再也不会有人去家里蹲的家中,类似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造成家里蹲的原因各式各样,学业压力、退学、无法处理人际关系、生病、无法适应职场、面试一直不顺利、失恋等等都是成为家里蹲的诱因。
池上正树是一位记者,有着超过20年家里蹲调查经历的他认为,成为大龄家里蹲并非仅仅是个人因素。日本非常在意他人的评价,互相攀比其实是大众中普遍的心态,父母在意他人的评价希望家里蹲的子女们能迅速的恢复,正常去上学或是成为一位正经的上班族,殊不知其实这种期盼却给正处于家里蹲的子女们很大的苦恼与压力,而这种苦恼与压力往往很难被父母所理解,从而造成无法倾诉的状况。
日本70~80年出生的一代情况更加严重,由于各种原因以及时代造就的自傲性格,向他人求助更是难上加难,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父母也承担着经济与精神的双重压力。
只要一次被排除社会,想要重返社会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重视履历与用人成本的日本,家里蹲回归社会的道路布满荆棘。
根据2016年日本内阁府的调查,在15岁至39岁的年龄区间中,全国处于类似家里蹲状态人口总数近54万人,许多相关人士推测四十岁以上的高龄家里蹲或许超过100万人。
精神病患、自闭症、学习障碍等脑机能障碍、人格障碍等情况在大龄家里蹲中占很大一部分比例,半个月才和家人说一次的话的情况也出现在大龄家里蹲们的生活中。年轻的家里蹲们大多有着想要改变重返社会的想法,但年龄到达一定程度时会渐渐放弃这个念头,这也是年轻家里蹲与大龄家里蹲的不同点之一。
在日本类似5ch的匿名版中,时长能看见大龄家里蹲们自己的串,这些串的内容有些是大龄家里蹲们记录着自己的生活,有些则是家里蹲们的集中讨论串或者是匿名互助会。
在匿名版里,大龄家里蹲们有时会平静的记录着今天吃了什么午饭、今天玩了什么游戏、今天租了什么DVD,有时也会沮丧地说着最近的诊疗结果“医生说我没救了”,有时会兴致勃勃与大家讨论还有什么可以做到的打工,有时会认真规划家中父母的收入,有时会突然说好想死,有时也会在互助串中打趣“我最擅长的就是刷匿名版,你们有什么不懂我都可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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