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卢到不列颠：那些守护许愿井的女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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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世界各地的人们向如意井或水泉中投掷钱币以求好运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这种习俗来源于2000前凯尔特人的信仰。

对凯尔特人而言，宗教信仰与他们身边的世界是密不可分的，几乎所有的地貌特征都被赋予某种神圣的含义。沼泽是邪恶的，闪电引起的天火是神圣的。任何一座山峰、一棵树、一条河流或一眼泉水均有神灵驻守。每一步都潜伏着未知。置身于这种神秘莫测的世界里，鲁莽行事是不明智的，可能会冒犯神灵。即使是罗马军团在高卢或不列颠地区行进时，也是小心翼翼地向沿途遇到的尚不熟悉的河流、树丛和森林之神奉献上贡品。

凯尔特人信奉的自然神灵常常与这些地方同名：如高卢神沃希格斯(Vosegus)和被人格化的山脉——法国的孚日山脉(Voseges，巴黎水就是出自这座山脉哦）。河流的守护神几乎全是女性，作为农业必不可缺的生命源泉，以及整个定居点生活根源之所在，尤其受到人们的崇拜。

最典型的是法国东部的马恩河(Marne)，发源于玛特拉娜，这是对很多伟大母亲神的称呼。高卢女神索康娜(Souconna)也是里昂的索恩河(Saone)之神，也受到高卢地区的罗马人崇拜。高卢罗马人在8月1日为崇拜卢古斯神和奥古斯都大帝举行盛大庆祝活动时，她也是受到敬奉的一位女神，高卢地区重要的女神还包括塞奎娜女神，即塞纳河(Seine)之神。与之相反，在不列颠和爱尔兰，因河神而得名的河流却不多。萨布丽娜(Sabrina)是塞文河(Severn)之神，弗蓓纳(Verbeia)是约克郡的沃夫河之神，博安(Boann)是博因河之神。

剑、盾牌和头盔常常被用作献给河神的祭品投入水中：贝狄威尔将亚瑟王的剑抛入湖中，这不禁让人想起古老的凯尔特习俗，以及亚瑟王临终时将剑抛入湖中由三位水泽仙女收回的传说。

泰晤士河和林肯郡的威特姆河中都曾打捞出一些至今所见最为精美的凯尔特武器。这两条河的名字都来自凯尔特语——“泰晤士”表示“黑暗”，“威特姆”可能表示森林河，但这些名字是否就是河神的名字，我们无从知晓。但很多被沉入河底的器具显得装饰性过强而实用性太弱，显示它们可能是为某些仪式特制的祭品。祭品中以剑最为常见，而且都被刻意地扭曲，这么做究竟是出以什么原因不得而知，说不定仅仅是为了使他们失去利用价值以免有人盗取。

任何河流最神圣的部位都是其源头，通常是一眼泉水。爱尔兰神话里有个关于博因河发源于圣泉的故事。

这口泉井属于水神内奇坦。井边长有一棵榛子树，枝条悬挂在泉水上空。榛子掉入泉水中，为它注入了伟大的知识和智慧。只有四个人可以走近这口井：内奇坦和他的三名酒侍。但内奇坦的妻子博安触犯禁忌，走近这口井，激怒了圣泉，汹涌的水流瞬间从井中喷涌而出，淹没了博安，并开创了一条新的河流。于是这条河就以博安的名字命名——博因河，而她则成了这条河的女神。

凯尔特人认为泉水拥有治病的力量，高卢和不列颠都有很多可以治病的泉水，都被献给某位神灵。由于罗马人心中阿波罗掌管治病的神职，人们把祂和很多凯尔特神联系在一起，如贝勒努斯神和文堂纳斯神。祂们被赋予相同的特点，而很多泉水则是他们的崇拜中心。普罗旺斯的格拉纳姆有一口泉水对凯尔特人、希腊人和罗马人而言都很神圣——那是人们崇拜当地的医神格拉尼斯和三位一体的母亲神格拉尼茜之地。

位于勃艮第纱狄永山谷的塞纳河源头之泉在古代就是塞纳河女神塞奎娜的祭拜中心。罗马人在这口泉水旁建造了一座宏伟壮观的神庙，称为“塞奎娜之泉”。不过在那之前这里已经是高卢人的朝圣之地了。朝圣者从周围数里之外涌来此地向女神敬奉贡品，祈求女神为他们治病。朝圣者先在外边的池塘里举行一个清洗仪式，然后才进入设有塞奎娜巨大青铜像的神殿。除了钱币或珠宝之类的常见贡品外，虔诚的信徒还向水中投入木质的身体患病部位模型，以期得到治愈。

不列颠最重要的圣泉是苏利斯泉——也就是今天巴斯市所在地，这口温泉在古代就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朝圣者。苏丽丝女神是守护这口泉水的不列颠女神，罗马人为她建造了一座宏伟的神庙，认为她就是罗马人的密涅瓦女神。三位一体的凯尔特女神苏维利亚也是神殿中供奉的众多神祇之一。罗马人往温泉里投了许许多多硬币，所以在巴斯发现了1.2万枚罗马钱币。

投入泉水的贡品中包括很多“咒语牌”，这是一些铅制的小牌匾，上面刻有请求女神惩罚得罪这名信徒的人的字样。这些咒语还得是反向写的。比如某人的女友维比娅被夺走，于是他把诅咒反刻在铅板上，然后把它扔进泉水里。几百年后板子被人发现，只见上面写着：

不过，在英格兰的克劳斯沃，人们还发现过比这更恶毒的诅咒，那是钉在某个物体上，可能是一具动物尸体，上面写着：

实际上，这里泉水不仅仅以诅咒著称，早在罗马人到来之前，这里就以治病著称。这里有个布莱德王子通过泡温泉泥沼治愈麻风病的故事。

再往北，在哈德良长城（罗马人保卫不列颠行省北疆的屏障）附近，不列颠和罗马的朝圣者把珠宝、小雕像和无数钱币扔进布罗科里提亚（即现在的卡洛堡）的一口圣泉里。这口泉水的女神柯文缇娜常常被画成一位古典水仙女的形象，有时也以三面女神的形象出现。有迹象表明人们对柯文缇娜的崇拜已经超出了不列颠，远至法国南部。对泉井的古老敬仰世代沿袭，形成了一种广泛流传的民间习俗——今天，人们朝许愿池丢硬币，就是对这种传统比较模糊的延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