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黄昏：为什么末日题材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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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欧神话中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在世界被创造之始就已成定数。奥丁以一只眼睛的代价从米米尔那里喝到了智慧之泉，从而预见了诸神的黄昏，诸神的黄昏就是诸神和整个世界的末日，旧的世界将走向终结，它名为拉格纳洛克（Ragnarok）。

诸神的黄昏这个说法大家都很熟悉，而拉格纳洛克这个词汇大家可能不常听说，但玩过《星战前夜EVE》的朋友肯定对此不会陌生，米玛塔尔共和国的泰坦级史诗战舰就叫Ragnarok。

另外WOW世界中的火元素领主拉格纳罗斯（Ragnaros）和拉格纳洛克（Ragnarok）只有最后一个字母不同。至于暴雪玩的这是个什么梗，等我讲完之后大家自然会明白。

另外还有那个出过无数本子的人气网游《仙境传说 Online》，英文名就叫做Ragnarok Online，游戏的世界观就是设定在诸神的黄昏之后的新世界，所以采用A.W.(After War大战之后)纪年。陈年往事就不多提了，让我们回到诸神的黄昏这个话题。
在Asgard诸神的国度中，除了奥丁为诸神的黄昏这事忧心忡忡之外，其余诸神都以为黄金时代会像长生不老的金苹果一样永驻世间。但是世风日下，他们过着荒淫无度的放纵生活，真是丧尽天良道德沦丧。后来在诸神的黄昏临近之时，出现了末日前的混乱时期，因为洛基的嘤谋，光明神Baldr巴德尔被他弟弟黑暗神Hodur霍德尔用槲寄生丢死了，血缘亲情化为乌有，兄弟之间背信弃义相互残杀。严酷的寒冬一连持续三年，其后又是三年的战争，神祇间的部落战争打得两败俱伤。冥界的那条毒龙尼格霍德已经啃断了世界之树雨德格拉希尔的根，高栖在英灵殿的那只红公鸡高声啼叫发出警报。

众神和英灵殿的所有恩赫里亚（英灵）全副武装，跨过彩虹桥来到伊达沃特平原，在这里诸神和英雄们组成的军队同巨人和魔物的大军展开决战。那条平时蜷缩在海底的巨蛇耶梦加得升腾而出，掀起滔天巨浪，极北之地尤顿海姆的冰霜巨人们乘一艘巨船扬帆驶向战场前来复仇，冥界女王海拉乘坐一艘用死人指甲做的船来到地面，带来了亡者大军，那毒龙尼德霍格爬出地面立刻展翅飞向战场上空，翅膀上挂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死尸。

在这场末日决战中奥丁被恶狼芬尼尔吞噬，雷神托尔和巨蛇耶梦加得同归于尽，众神的守护者海姆达尔与洛基同归于尽。南方火之国度穆斯贝尔海姆的火巨人苏尔特带领他的军团突袭了阿斯加德，诸神的大本营被偷。苏尔特击杀了丰饶之神弗雷，但也受了重伤。最后诸神和恶魔大军都在这场名为拉格纳洛克的大战中同归于尽，只剩下重伤的火焰领主苏尔特，他手持暮光之剑点燃了世界之树，天空大地，整个世界熊熊燃烧。所有生命都消失殆尽，海洋淹没了崩坏的世界。

但这并不是最终结局，不久一个新世界诞生了，大地从海里冉冉升起，土地肥沃绿水青山、一片苍翠。诸神的后代聚集在伊达沃特平原上庆幸劫后余生。光明神巴德尔和黑暗神霍德尔复活，他们摒弃前嫌重归于好。有一对人类夫妻在世界之树的庇护之下逃过一劫，成为新人类的始祖。这就是诸神的黄昏的全部经过，这个主题的故事流传的版本非常繁多。

在魔兽的故事中上古之战的描写和诸神的黄昏就非常相似，艾泽拉斯的许多荒野众神都在那场对抗燃烧军团的大战中陨落，最后永恒之井爆炸，整个世界天崩地裂，大部分陆地沉入海底，幸存的暗夜精灵在海加尔山上躲过了大洪水和地震的浩劫，并且在此种下了第一棵世界之树诺达希尔（Nordrassil）意为苍穹之冠。在抛弃了奥术魔法之后，暗夜精灵开始学习和遵从德鲁伊教义，选择了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哲学。而暴雪愣是把诸神的黄昏从魔兽争霸时期的小说上古之战三部曲到魔兽世界拆成了几个资料篇，暴雪的诸神黄昏黄了一万年。

我们对比这两个故事的结构就会发现，在北欧神话中烧掉整个世界的是火焰领主苏尔特，魔兽故事中是燃烧军团入侵这个世界，诸神几乎都在战斗中陨落，最后都是大火和洪水摧毁了整个世界，然后一个崭新纯洁的世界重新复苏。

另外在托尔金那部关于中洲编年史的小说《精灵宝钻》中也能发现类似的主题，只不过在托尔金的版本中，大决战只是黑恶势力被单方面吊打，因为托尔金是个嘤国人比较绅士，不像北欧那么简单粗暴。发生在中土世界第一纪元的那场大决战又称作愤怒之战（War of Wrath）【简称WOW（中文缩写山口山）划掉】。

关于愤怒之战是这么描写的：维林诺的大军（光明势力）终于自西方而来，战斗的号角响彻天宇，维拉（诸神）的大军军容壮盛，令贝烈瑞安德（第一纪元故事中的主要地区）一片光耀。魔苟斯（黑恶势力的大BOSS）的军团也倾巢而出，其势惊人，难以衡量，北方全境都卷入了战火。但那帮不了魔苟斯。炎魔被消灭了，只有寥寥几只逃入大地根基的洞穴中，无数兽人军团灰飞烟灭。三支身为精灵之友的人类先祖家族为维拉一方作战。但另外有一大批人类加入了魔苟斯的阵营。

埃雅仁迪尔击杀了恶龙军团中最强大的黑龙安卡拉刚。旭日东升维拉的大军占了优势，魔苟斯陷入了穷途末路，他的邪恶势力就这样覆灭了。因为敌对双方的怒火猛烈至极，世界西部北方地区支离破碎（这地理方位真TM像北欧），海水咆哮着淹没了大地，到处是混乱与巨响，山丘被踏平，谷地却隆起，西瑞安河也不复存在。

魔苟斯被放逐到永恒虚空之境，但他在精灵与人类的心中播下的谎言，是一颗不会死亡又无法毁灭的种子。直到世界的终结，它都不时重新发芽，并会结出黑暗的果实。精灵宝钻的传说至此结束，它是从至高与至美一路讲到黑暗与毁灭，那便是阿尔达之伤的命运。倘若未来会有任何改变，毁伤可以得到补救，曼威（维拉的领袖、神王）与瓦尔妲或许知晓，但这一点他们尚未揭示…

至此中土世界的第一纪元结束。愤怒之战期间与维拉并肩作战的三支人类族群被称作伊甸人。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奖赏，维拉新造出一块陆地，以供伊甸人居住，它既不属于中洲（凡人的世界）也不属于阿门洲（诸神的国度），这里便是第二纪元中的努门诺尔，这些伊甸人就是努门诺尔人（高等人类）的先祖。

托尔金的故事不同于冰岛史诗埃达那种粗犷的北欧神话，精灵宝钻明显带有一种凯尔特的忧伤，虽然在气质上不像北欧神话中的那种日耳曼焦土战术搞得个同归于尽，连毛都不留一根，但是在结构上依然是那个——以牺牲献祭触发新一轮的创世之力，从而诞生一个新世界，来更新衰老的世界，以便维持世界的存在。这类主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邪恶横行的旧世界被洪水淹没，一段时间以后，一个新世界从混沌的深海中浮现出来。

这样一个老掉牙的主题几千年来都能被人们津津乐道还变着各种花样讲，那么这个主题在人类的心理结构中一定具有重要位置，这种主题就是荣格说的原型，它存在于人类所有民族中，只是换了个皮肤而已。而且我们这里讨论的大洪水主题，并不仅仅存在于印欧语系的神话中，在人类最早的古文明——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话中依然存在，那是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个关于洪水灭世的神话。
在这个故事中只有齐苏德拉（Ziusudra）一人得救，但是与诺亚不一样，他不被允许居住在新的陆地上，而是被诸神安置在迪尔穆恩——一个类似于阿瓦隆的地方。因为美索不达米亚只剩一些神话残篇，很难确定导致神要用洪水灭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有些典故中说诸神作出这一决定还是因为人类的罪恶，这就是为什么世界必须重新创造的原因。

这些神话故事虽然描述的是神仙打架，但表达的却是古代文明某一时期的社会矛盾，让我们继续回到北欧神话，诸神的黄昏这个故事出自《埃达》第一篇史诗《女占卜者的预言》。恩格斯对这首诗给予很高的评价，他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指出：

这首诗写成于北欧海盗时代，当时北欧地区氏族社会已趋于瓦解，所以它写的是诸神的没落和旧世界毁灭到来之前的普遍堕落和道德败坏。诗篇的气魄雄伟、风格壮丽，虽然叙述世界末日，但结尾却向往光明和一个理想的社会，这就给人以希望和鼓励。

通过分析这些类容我们论证出了人类的精神中隐隐透露着一种对于世界末日的期待。我在这里先姑且将这种期待称作【末日精神】它存在于一切人类文明中，即便在诸神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今天，在一些娱乐向的作品中依然大量存在这一主题，之前例举的魔兽世界和精灵宝钻中，我们已经看到都含有这个主题。在了解了这种末日精神之后，就会发现一个如今不得不去调查研究的课题——克苏鲁神话。

如今在这个世界的亚文化中流行的克苏鲁神话虽然只是一种娱乐向的文学作品，即便在主流文化中并不占有重要位置，更不会像古代神话那样具有宗教意义，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克苏鲁神话的爱好者多少带有一定程度的虚无主义倾向，克苏鲁现象正是反应了在现代世界里人类心灵中的虚无感。无论什么时期，末日预言的故事显然是源自人们对于现实的失望所产生的虚无感，这种精神危机存在于人类文明的每个时期，世界末日成了唯一的期望，但是在古代各种宗教中，末日预言它的作用是将苦难的历史事件赋予宗教的意义，从而转化成为对新世界的期待，这就有助于人们承受当前的苦难。但是现代亚文化中的克苏鲁神话除了对末日的期望之外，并不具有对新世界的期待，那些旧日支配者它们制造生命只为了奴役，它们力量如此强大，一旦苏醒，人类只有灭亡。

克苏鲁神话取消了传统此类题材中的善恶二元对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没有目的的彻底绝望，这是绝对的虚无，看到这里也许已经有人理解了，克苏鲁神话讲的不是那个传火的故事，而是灭火。如果说克苏鲁神话还能有什么积极作用的话，那么就是鼓励现代读者通过勇敢的作死，去积极探索那些隐匿的知识。而对于那些知识如果能保持无知或许反倒是能过得更幸福呢。可是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即便是保持愚昧也无法让人蒙起双眼捂住耳朵蜷缩在大教堂的阴影之下，用宗教的精神鸦片来麻醉自己了。

克苏鲁神话看似是充满绝望，但其中的精神内核实际上符合现代人无畏的探索精神，这些故事中最禁忌的事情就是将一些看似不相关的材料拼凑到一起，逐渐地一个不可名状的启发浮现出来。然而遗憾的是那并不是我们渴求的美丽之物，古代神话中美丽的伊甸园人类已经回不去了，那就继续前行吧，恐惧并不能帮人们逃逸到安全的居所。

古代的那些神话都只讲到了诸神的黄昏，如果将我们的时代置于一种神话的历史进程中，那么这个阶段正是处于诸神的黄昏之后的深海时代——The Deep Dark Age。这个时期的故事就由我们来撰写了，未来会有人对这些故事进行整理的。而我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吟游诗人，或者使用克苏鲁神话中的说法——调查者。

我把各种材料碎片拼凑到一起，神话、宗教、历史、二次元、本子、黄油…对了还有魔法少女。这些材料看起来丝毫不相干，但它们是拼图的一部分。在试着将它们拼凑起来的同时，就会理解一些东西，但由于这是新的故事，没有模板可以套用，组织语言也并不容易，也仅此只是提供一种思路，如果你们不怕作死就像这样去探索吧，答案就在那…

初始之火已渐渐消逝而去，想必不久之后，黑暗将会降临......然而终有一天，黑暗之中一定会出现一簇小小的火团，那就是王者们传承的余火。灰烬大人啊，您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