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Game&Book)第一期,讲游戏与书籍的节目。有时不知所云,经常牵强附会,感性多于理性。
《旧约圣经》箴言(9:1):“智慧建造房屋、凿成七根柱子”。
1914年,臭名昭著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年中至年末,西欧大部分国家被卷入到一战的炮火之中。在西欧棋局已经乱作一团的时候,英国,这位“伟大”的“绅士”棋手,将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放在了中东棋盘上,此时,只有少数人知晓这枚棋子的真正才能,而就算是在这一小部分人之中,也没有人预料到这枚棋子在日后会达成何等雄伟的升变。
远离西方环境的国人,知晓劳伦斯其人,要么是1962年那部著名的电影 《阿拉伯的劳伦斯》,再者,就是DICE的《战地1》了。尽管在各种问题上饱受非议,但不可否认的是《战地1》是一款不可多得的佳作,寒霜引擎的优点被发挥到近乎极致,多人对战部分稳中求进,氛围渲染出色,射击手感上佳,而一直以来被战地系列当做“配菜”的单人剧情也完成了质的飞跃,其中《事在人为》(Nothing is Written,电影中劳伦斯的经典台词)一章,讲述的正是劳伦斯和他的贝都因游击部队的故事。
在这一章的战斗中,玩家将扮演贝都因女战士,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突袭土耳其人的铁路、据点和装甲列车,而这位战士的领袖和导师,同时也是在游戏中担任旁白的那个人,正是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Thomas Edward Lawrence),不过世人更愿意称呼他为 —— “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
为了让读者能更好的了解这段历史及劳伦斯其人,本章我将着重对这场战争的历史背景进行叙述。
14世纪以来,占据着东西方交通要道的奥斯曼帝国正在日渐衰落,战胜罗马的荣誉早已沉亡在地下、消散于庙宇之中,近代化的列车正向着这个陈腐的帝国驶来。为了不沦为欧洲列强的盘中脍炙,奥斯曼的政教统治者,正如远在东方的清廷一样,首先开始着手在军事上进行改革,其中一项重要举措,便是向欧洲派遣留学军官。
然而,这一举措非但没有加强他们的统治,反而使他们陷入了更进一步的被动,留学归国的军官受西方进步思想影响,大多加入了主张立宪的青年土耳其党 ,其中便有日后成为土耳其国父的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作为封建统治者的苏丹厌恶他们,却又陷入了离开他们就寸步难行的窘境。1908年后,青年土耳其党人组成联合进步委员会,揽得大权,在政治和军事领域展开改革。
开始掌权的青年党人深知自己对阿拉伯半岛只有最低限度的统治,身在圣地麦加、麦地那的阿拉伯谢里夫们( 哈桑·本·阿里的子孙 )拥有伊斯兰教无上的宗教权威,他们十分不满奥斯曼异族的统治,而只要他们一声令下,无数的阿拉伯部族就会对奥斯曼帝国掀起反旗。
几个世纪以来,土耳其苏丹一直用分化和怀柔政策统治着这片与他们文化风俗截然不同的沙漠,而急于迈入近代的土耳其青年党人无法坐视这片盛产黑金的土地被欧洲列强一步步蚕食,他们开始收紧这一区域的统治政策,派遣更多的士兵,部署更多的先进武器,试图利用近代化的武装,彻底统治这片实际上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与开始步入近代的土耳其不同,阿拉伯人仍沉睡在过去的影子里。圣地中仍旧是日复一日的诵经传道,沙漠中游牧的贝都因部族时而与土耳其爆发冲突、时而又因丰厚的犒赏归顺土耳其的统治; 北部的叙利亚城市中不乏具有国家主义思想的学者,但他们对近代化却几乎一无所知,满脑子只想着恢复历史中阿拉伯王朝的荣光。
然而,奥斯曼土耳其日益收紧的政策还是唤醒了他们,那些曾在奥斯曼权力中心任职的阿拉伯军人和政客陆续回到阿拉伯半岛——他们准备掀起一场革命。而他们也有最基本的条件,进步人士领袖中的阿卜杜拉·伊本·侯赛因和费萨尔·伊本·侯赛因是哈希姆家族的王子,他们的父亲是侯赛因·本·阿里,圣地麦地那的宗教领袖和实际掌权者。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政治头脑灵活的阿卜杜拉嗅到了阿拉伯崛起的机会,在他的建议下,侯赛因一面奉承土耳其的统治,一面却开始与英国进行秘密谈判,主张建立一个独立的大阿拉伯王国。1916年,时机日渐成熟,在费萨尔的鼓动下,侯赛因发动了阿拉伯大起义,汉志战争爆发。
1801年,法国在埃及的殖民受挫,英国通过一系列手段接管了这一区域,但法国仍在此地区保留着一部分实力,比如说埃及政府的财政支出就由法国一手控制,这也使得英国无法在汉志战争中大权独揽,法国为了避免英国在阿拉伯建立绝对的殖民统治,以“盟友”的身份,不断地牵制着英军在这一区域的战略部署。
德国在西亚地区的殖民强度远不如英法,这使得他们不得不与奥斯曼进行合作,最重要的成果便是汉志铁路,土耳其人声称修建汉志铁路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全世界穆斯林去麦加朝觐,但该铁路的军事意义远比宗教意义更为重要(防止阿拉伯人独立)。在其300万土耳其镑的建造经费中,有三分之一来自各国穆斯林的捐款。
但是实际上德国人为这条铁路提供了工程设计和指导,他们希望通过这条铁路将德国的影响力渗透到汉志和也门地区。这与同时期德国计划修建的巴格达铁路(柏林至巴格达)属于同一目的。德国在整个阿拉伯起义中未起到关键性作用,仅仅是派遣了一些人员为土耳其提供技术和装备上的支持,然而这些飞机与巨炮也足以令迷信落后的贝都因人闻风丧胆。
埃及自1801年以来就是英国的势力范围,这里有苏伊士运河这条日不落帝国的海运命脉,坐视奥斯曼崛起必将威胁到英国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同时,奥斯曼的参战让沙皇俄国失去了宝贵的出海口,货运量骤减的俄罗斯很可能快速战败。
1915年2月19日,在时任海军大臣丘吉尔的主导下,英法军队对奥斯曼帝国发动了加里波利之战,试图在加里波利登陆,攻下伊斯坦布尔,为俄罗斯帝国打开博斯普鲁斯海峡,结果在加里波利海岸滩头与土军僵持了11个月;到1915年下半年,奥斯曼土耳其军队进攻了埃及,围困了亚丁保护地,英军在美索不达米亚和达达尼尔海峡(凯末尔一战成名)相继失利,在阿曼、苏丹和波斯湾地区还面临一些酋长发动的“圣战”;至1916年初,加里波利海岸滩头50万协约国士兵战死6-7万,补给及后援也难以为继,被迫于1月9日悄然撤退,遭遇惨败,丘吉尔也因此被迫辞去海军大臣职位。
在英国看来,阿拉伯起义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但他们其实并不对阿拉伯半岛上这些落后的宗教狂热者们有太大信心。英国的主要兵力集中在埃及,而他们的进军方向是远在阿拉伯半岛北部的大马士革。
阿拉伯起义的确吸引了英国的兴趣,但也仅仅是一些兴趣而已,英国在很早以前就已向阿拉伯派出了指导军官,但由于思想、文化差异巨大,交流活动收效甚微,他们迫切需要一个不仅会说流利的阿拉伯语,还要精通阿拉伯文化的人,来作为与神秘的阿拉伯高层人士的交流桥梁。
1916年6月5日,1500名阿拉伯骑士在麦地那对空鸣枪,宣布阿拉伯独立。起义爆发后,驻开罗的英国中东事务大臣罗纳德·斯托尔斯勋爵于1916年10月动身前往汉志拜访侯赛因,与他随行的,便有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他此时为英国驻埃及的陆军情报局工作,但工作内容既不惊险也不刺激——他负责编撰给陆军人员阅读的新闻报纸,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作为军中人尽皆知的“阿拉伯通”,理所当然地被选做了英军在阿拉伯军队中的联络官。
实际上,这个被选作“联络官”的年轻文官身上,对阿拉伯世界有着远远不止“了解”程度的认知。早在1909年,他就已经以大学生的身份在近东进行过考察,1911年1月,劳伦斯又以考古工作者的身份返回中东,参加了发掘奥斯曼帝国境内赫梯王国都城卡赫美士遗址的考古行动。 和他同时期在阿拉伯世界活跃的英国人,还有一位传奇的女士——格特鲁德·贝尔,后者是《古墓丽影》系列中劳拉的原型。
劳伦斯对阿拉伯的了解远远不止于风土人情,这一点可以从《智慧七柱》中体现出来,在正式讲述起义实事之前,劳伦斯用了最宝贵的50页来叙述他对闪族民族性的认识和对伊斯兰教的理解。
作为一个英国人,尤其是在百年前的1910年代,他能以客观、平等的角度审视阿拉伯世界的精神内核,几乎是超凡脱俗且不可思议的。他在这个落后的民族身上,看到的不是野蛮和愚昧,而是新文明崛起的曙光。
人皆有梦,但多寡不同。夜间做梦的人,日间醒来发现心灵尘灰深处所梦不过是虚华一场;但日间做梦的人则是危险人物,因为他们睁着眼行其所梦,甚至使之成为可能。而我就是如此。我打算建立一个新国家,重建一种已沦丧的影响力,为两千万闪族人提供一块磐石,让他们得以创立维系民族精神的梦幻殿堂。
——《智慧七柱》前言
派遣他到阿拉伯去,对于英军来说不过是一步微不足道的小棋,但对于劳伦斯来说,这是他实现梦想的大好机会。1916年10月16日,“拉马号”客轮抵达了吉达港,英国的政客、军事专家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个落后的蛮荒之地大显身手。
在这里,劳伦斯首先见到了麦加的谢里夫,他发现后者已过于年迈,随后他又发现长子阿里太纯洁,次子阿卜杜拉“太精明”,于是这位“联络官”带着他的梦想千里单骑,在群山之间找到了正在作战的三子费萨尔,他在这个最年轻的王子身上发现了一个领袖必备的热忱和理智,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成为了挚友。
故而我喜不自胜又满怀信心地回埃及,向我的上司回报:麦加所依持的防御不是在拉比格所设的障碍,而是费萨尔来自沙布山脉的侧翼威胁。
不久后,劳伦斯将回到阿拉伯半岛,与他新结识的挚友一起,掀起一道倒向大马士革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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