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2035与离乡童话——踏上奥罗拉的归途西伯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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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到了梦里的那个地方……贝加尔湖畔的那个山丘，米勒带我去过……像他说的一样，一个干净的地方。所有东西都那么干净……我们建了一个家。一个在山脚的家，能看到一片湖。我们可以抚养我们的孩子，他们不是在阴暗的地铁隧道里出生的，而是在艳阳蓝天下出生的。”  ——《Metro Exodus》
*文章包含轻度剧透，涉及原著小说《地铁2035》及游戏《地铁：离乡》，游戏尚未通关或有意阅读小说的朋友请酌情阅读，十分抱歉
作为特别年轻的一代玩家，我并没有见证原版的《地铁 2033》作为显卡杀手横行叫嚣的时代；感谢《地铁：归来》，包含的2033重制版和最后的曙光让我有幸体验 4A games 以独特的风格和韧性创造带着极强俄式风格的后启示录世界，跟随阿尔乔姆惊心动魄的旅途，在地下世界闪光的人性，真实的仿佛会呼吸的站点街市——这一切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在通关归来后去了一趟俄罗斯西部，跑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两个城市，可惜那时还没来得及拜读小说，可能因为繁华街景和核爆后的场景还是差的挺远，自己站在莫斯科地铁富丽堂皇的阿尔巴特线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情，现在想来后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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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019年2月15日发售的《地铁：离乡》，带来了与前两作并不一样的舞台，从压抑的莫斯科地铁移动到了地面。《离乡》比起《2033》和《最后的曙光》的隧道旅行，则更像是一出翻版的出埃及记，游骑兵众离开地铁、一路向东启程寻找新家园归途的故事；故事跨越了俄罗斯广缪的疆土，而游戏中大出风头的载具曙光号（Aurora|极光号|奥罗拉号），也贯穿整个故事伴随游骑兵们的旅程，其终点，就是贝加尔湖。
相比于原著小说《地铁2035》的压抑结局，《地铁：离乡》的故事可以说仿佛只是一个有些跌宕起伏的成人童话。在今年九月，我带着游骑兵的臂章到达了东西伯利亚，落脚伊尔库茨克洲和奥利洪岛，在旅途中也有见到游戏中熟悉的景象与一些见闻琐事，在此与机核众分享，不善写作，请多包涵。

介于俄罗斯对无人机的管控条例十分严格，尤其飞行前要申请飞行地点和时间之类，临行前也没收到俄罗斯空管的邮件回复，十分担心被警察扣，带无人机去的想法也就作罢。后来知道也有人根本没申请依旧在贝加尔飞的火热，想到错过的景色肠子都悔青了。后来想想也是，在岛上蹦跶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警察，甚至没什么人（？）建议有飞行意愿的朋友提早准备，最好还是不要抱侥幸心理，安全永远第一。
贝加尔湖|环湖铁路线（ Circum-Baikal Railway ）
贝加尔铁路从1904年开始修建，从伊尔库茨克出发的这趟环湖铁路线连接斯柳迪扬卡（Слюдянка|Slyudyanka）和贝加尔港（Байкал|Baikal） 。如果在九月出行，赶上好天气，整个环湖铁路线的景致绝对可以说不亏差不多坐一天的火车。之前询问了朋友，老式蒸汽火车基本已经退出铁路舞台，但每周还是会有班次，知道这个消息，四舍五入就是搞到真的曙光号了，还是很让人兴奋（没搞到真的，我太难了）。
这趟铁路线在停靠波拉文尼站（Половины|Polovinny）附近有一个放置在那里的沙皇时期的蒸汽火车头，就是上图拍照地点的附近。见识短浅的我曾一度贪婪的在火车上拍了很多视频素材，行程到一半就把 GO pro 干没电了，痛失诸多景致，甚至在过站时眼看着一辆老蒸汽火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只想生吃我自己。

途中的几个停靠站都能很好的观察贝加尔湖。
斯柳迪扬卡站是个相对小的车站，由大理石建成。在到达该站之前有一片十分美丽的湿地（上图），在上车后经历快一个小时的山林景色视觉疲劳时突然开阔，可以说是眼前一亮停靠站斯塔亚安加索卡（Старая Анголька|Staraya Angasolka ）旁边错落着村庄，能顺着小路下到湖边。舒米哈（Шумиха|Shumikha）站后的一段路十分像游骑兵众人刚刚进入针叶林地图时的感觉，入目都是一路好山好水开阔豁宏（介于网页版式就不传竖版照片了，阅读起来视觉感受不是很好），整趟铁路线可以说是十分的惬意放松，透过车窗，领略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白桦林。曙光号还有铲煤的空位吗？我铲一天都不累。

奥利洪岛 （Остров Ольхон|Olkhon Island）
想把与游戏相关的部分着重唠唠，一些不重要的事就此略过。
我很努力的有在找结局 CG 中游骑兵众人站的那个崖跟那颗树，但是最终无果，在奥利洪地区可能有十万甚至九万个这样的崖。但该地的风景可为是十分震撼，只能说，奥利洪的景色，是照片没有办法凝固的。
风云瞬息，恢弘辽广。站在这里，呼喊，奔跑，仿佛触及不到边界。停留的五天，就赶上了落雨，红云，湿地日出等。可以说这里有贝加尔湖最美丽的风景：草原、湿地，带有残遗松树的苍松林、沙滩、山峰。丰厚矿物、考古遗址、历史故事和古老传说。由于这里亦有类似针叶林的森林地区，当地人大多信仰萨满教，排斥科技与过快的工业化发展，和该地区对自然的保护和敬畏，很难不让人想到森林之子及伏尔加河的沙皇圣鱼。给人感觉这就是一种有关联的韧性。途中路经一块萨满教的圣地，搭满了教徒祈祷的石碓，个人一般不会拍摄这类让人感觉有灵性的地点（如同教堂，寺庙等），最后也没在这里留下照片。
当你行走在这片空旷的镜面，吹着海风，如入无人之境。不知当游骑兵众游离，与奥罗拉在俄罗斯大陆漂泊，最后到贝加尔湖安歇，所怀的是怎样的心情。临崖的孤树，如同世间最后一座灯塔，好像整个俄罗斯到此就猝然断裂，只是这一方土地若无其事的亮着微光与莫斯科地铁的希望，收音机播送着维克多·崔的乐曲，这种恬静又澎湃的氛围不能不使人感到惊讶。

这里确实可能是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岛上的聚落大多也都是木造建筑，即使只是隔着村子两百米，走十步路也会有一个提醒你此地属于“贝加尔国家森林公园 ”，需要带参观证件的牌子，使无证平民十分心惊。
岛内所有的污水都是由油罐车运输，在当地的建筑活动、伐木活动，采矿活动也全都被禁止。最终造就了展现给人们的最原始的西伯利亚林地和瞬息万变的清澈天空，不禁开始提醒自己是阿尔乔姆带领游骑兵的众人到这里开辟了新的家园，在这里贪婪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取掉防毒面罩生活，这是否就真的是《2035》结局近乎偏执的阿尔乔姆想要寻找的“家”？开始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和卡辛斯基的论文。

此外很大一部分都是无人区，旅游开发的线路也就是南线北线和中部的村落，当然也可以让当地老哥开着苏联时期留下的小面包带着你乱转。可以说当我到了西伯利亚起床都早了一小时，就是为了每天多嫉妒西伯利亚人一小时。
 一开始憎恶的诅咒因为犯懒没带单反的自己，呆了几天后，这样的心情消失殆尽。每天起床去湖边坐着，去沙滩边坐着看海浪，去石头顶上坐着吹风，把脑袋放空。在这里印象深刻的就是，没有信号，也没有外界的烦扰。南极电台节目中调侃的“回来时发朋友圈，十分想念西伯利亚的生活”，倒是感受到了些许。老板和导师再也联系不到你，当即让人产生逢年过节到奥利洪自闭的想法，反正风景如画，养生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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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斯特维扬卡（Листвянка|Listvyanka）
后面的两个地点就随便一点，感觉这里是一个冬天来更加合适的镇，雪景一定更好看；不过一个西部孩子，确实没体验过零下四十度的冬天。确实有心再感受一次冬日的贝加尔湖，从冰面开车过去想想就带劲，但可能真的得先去东北或内蒙镀层冰之类再考虑。
在这个度假镇游览贝加尔湖博物馆（Baikal Museum），其中不乏有精妙有趣且毛味浓重的器械设备，馆内可以说是把和贝加尔湖挨边能讲的事儿都讲明白了。不过英文支持比较一般，一些东西看的不太明白，确实不专业，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就放些比较有意思的物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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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物馆驱车不远就能来到利斯特维扬卡空中索道（Listvyanka Cableway），这里的索道是有两种，一种就是游戏中挂个锁扣蹬脚起飞的，另一种就是类似滑雪场的观览索道。如果想体验乔哥哥在针叶林天上飞来飞去捡日记页的惊险刺激，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我又怂又怕高，就走观览车了。不过来这里确实不该错过通过这条索道登上“切尔斯基峰（Czerski peak）”的机会，这其实应该算是个海拔不到一千的山丘，可以坐缆车上去自己溜达下来；随索道而上将会有最适合鸟瞰贝加尔湖的观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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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没溜一下，《流浪地球》的粉丝基本可以放弃，地接十分严肃的告诉我贝加尔湖禁止所有钓鱼以及一切会伤害贝加尔湖生态环境的行为，但在安加拉钓就没事，甚至在利斯特维扬卡蹲在安加拉河和贝加尔湖口非法钓鱼，钓贝加尔的鱼，算安加拉的地，可谓是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
顺便一提贝加尔湖栖息淡水海豹，海豹好像也就自然成为了伊尔库茨克洲的吉祥物，大多景点甚至酒店，都有售卖各种各样的白海豹周边。想看四十二未必要去极地，到伊尔库茨克溜达溜达也未尝不可。

伊尔库茨克市区（ Иркутск |Irkutsk）
如果想在贝加尔湖悠闲落脚耍个十天半月，这个城市也是个相对莫斯科比较慢节奏值得溜达的好去处；城市消费十分温和，像我这样的穷学生也能玩的十分尽兴。俄罗斯传统艺能像什么体验坦克战争剧本靶场倒也不是没有，瞟一眼掂量一下感觉自己未必有勇气去体验，就略过了。
整个城市的中文支持很好，在英语不是很好用的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城中心大部分城市地图和历史遗迹注释都会专门有中文注释，虽然机翻也比在莫斯科两眼一抹黑好很多。凭着自己的散装俄语也能和当地人混的很好，大多数时候基本一句 Спасибо 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下图是在安加拉河（Река ангара|Angara River）边和地接逗闷子时随手拍的，位于伊尔库市中心，离城区几个景点都很近，还能顺路去政府大楼、二战胜利纪念广场转转。兹纳缅斯基修道院(Знаменский монастырь) 距离河边可能15分钟车程，对白军历史和十二月党人有兴趣的核友可以关注一下。

最后值得一提的就是其中抽空去了趟书店，明显察觉到了店员看到我想跑的情绪，听到“метро”还是欣然把我带到专柜。确实没想到地铁系列和潜行者系列的相关延伸有如此有排面的专柜，地铁宇宙中的其他作品也有收录。最大的遗憾是《地铁2035》断货，最后虽然半个箱子装着书回家显得十分傻逼，但买到了心心念念的俄文版地铁还是吹着口哨跑着跳快乐的蹦出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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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旅途归来之后又把《地铁 2035》翻出来读了一遍，《地铁：离乡》就像一场阿尔乔姆本该在《2035》中实现的幻梦，他们最后选为家园的贝加尔湖，就如同他一直在寻找的，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地铁居民和自己，鼓励他前行的极地曙光城。可以说我相当的同情阿尔乔姆，看着他从《地铁 2033》中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地铁 2035》中不顾一切也失去一切，只为寻求破碎真实的圣愚，如同一个被摆布的棋子。他曾抛下一切恐惧，又带着绝望离开，阿尔乔姆用笑声给自己缝上伤口，笑的像一条疯狗一样。他歇斯底里的指责地铁居民，指责活埋在地铁中的光芒与人性，指责就这样像黑暗妥协的人，指责每个人都麻木的期待着童话故事。
我赞同将游戏和小说分开看待，毕竟两边的剧情走向已经类似于两个平行世界，内容中也不乏含有一些绝望负面的，具有批判性的元素。但依旧感谢 4A 与迪米特里的共同创作，还给了这个陪伴我们如此之长的青年阿尔乔姆，他一直期望的地表的世界，追寻的希望和生活。
当红线、第四帝国、隐形守望者蒙蔽了阿尔乔姆的双眼，扼住他的咽喉时，在奥罗拉号的带领和照耀下，“走出地铁，找到一个干净的家园”这个愿望也走出了阴暗的隧道，熠熠生辉。
从没想过一个电子游戏会把我带到贝加尔湖，而你真的会站在这片土地上流泪，听着离乡 OST中的《A new home》，提醒自己这里是游骑兵的新家。我一直坚信电子游戏中蕴含一些极度感性，极具情感和温度的，十分感受性的东西，这是需要玩家自己去思考体验，和游戏角色一起经历的，而也就是这样的独特性，是其他艺术形式很难表现的。
依旧记得那个打通《最后的曙光》结局的半夜，《Path of Glory》响起时，看着列队敬礼的游骑兵，涌上心头的强烈情感近乎是无法抑制的。虽然原著者迪米特里对于曙光的结局颇有微词，但4A在之后的设计中对地铁世界的二次解构以及立体化的塑造，在游戏中设立的各个派系间的关系和长段对话及隐藏在环境中的背景故事，依旧展现了其自己对地铁世界的理解，保留了原始的氛围。我不认为《离乡》比起之前的地铁游戏改变了、或者向开放世界大环境妥协了，相反这样的设定为故事服务了更多，也丰富了游戏的视觉体验及历程。在新解锁的 DLC “上校双雄”中，强大的地图编辑水平、娴熟的镜头运用及情感调动得到体现，将一个更加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的隧道生活带到了我们的面前。《地铁：离乡》依旧不输《地铁：2033》和《地铁：最后的曙光》，在废土末世、粗犷硬核的毛式外衣的包裹下，依旧是一个充盈着丰富情感表达，极具温度，细腻的游戏。
特别一提在发售前不久公布的预告片《阿尔乔姆的噩梦（Artyom's Nightmare）》，由曾担任《巫师3》预告片的工作室 Platige Image 负责制作的故事预告片，精彩独特的分镜、高精度的制作，为玩家展现了一个生动的后核俄罗斯，穿越破旧的地铁隧道，薄雾笼罩的沼泽，核冬天的城市，色彩斑斓的针叶林和沙漠。环境保留了最高的真实感，每张地图都充满神秘感，整个片子是近年来十分惊艳我的一个预告，带着东欧风味和性格的短片。
2019年本身也是让地铁粉丝十分激动的一年：《离乡》的发售，高质量的DLC内容，小说原作者迪米特里也确定将会继续地铁的故事，游戏续作也会继续，《地铁2033》的电影项目也将推进，并将在2022年上映。
行文至此，也很希望核友和地铁系列同好交流，机核的游记发布的并不多，而我也是受 雨洛tomorrow 老师和 shadowdao 老师游记的启发想记录这一切。如有不如意的地方请指出，由衷的希望地铁这个系列 IP 能有更多人关注，放下 EPIC 平台独占的戾气，来好好感受一下地铁系列背后丰富饱满，充满温度的地下世界。
以及十分感谢阅读到这里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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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日落是耀眼的红色，而东部的天空则像水晶般清澈明净。所有的云层都被吹散，深蓝色的天空只留下丝缕银白。那个城市坐落在温暖活泼的海边，两人要跨过整个巨大，美丽，而又未知的国度，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真实而活生生的人。 一阵带着夕阳微光的清风目送着他们离开。”——《Metro 2035 终章节选》
我一人血书离乡电台，太想听老白和西蒙唠唠了，我流泪。去年到埃及起源圣地巡游，只是自己太懒狗，刺客相关的历史考据写起来确实很累hhhh经常出现一个词条看半小时的情况…如果有人看我也会努力写完。

《地铁2035》终章里阿尔乔姆和安娜的终点海森威（符拉迪沃斯托克）和《离乡》中的里海（哈萨克斯坦），针叶林（布拉巴依国家公园）等地也在行程上，苦于学业生活，一年也跑不了多少地…...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游戏旅行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