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飘忽闪烁的提灯被挂在残破不堪的半截大理石石柱上,它的另一半倾倒在散碎的碎石和青苔中,陈年的裂痕里迸发出的藤蔓将它紧紧的捆绑在地面上,潮湿的土壤如同水面一样试图淹没这半截石柱。
浓雾的漩涡缓慢的围着喘息着的提灯旋转,一柄斧子杵在土里,满是缺口的斧刃在土里反复搅动着,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拄着斧子摇摇晃晃,睁不开眼睛,完全没有发现一个身影从雾气背后缓缓走出,他拄着一柄长枪,身上的零碎发出一阵阵微小的碰撞声,枪尖勾下一缕浓雾织成的绸缎,冲破雾墙来到大汉身旁。
“该死”他挥起枪杆扒拉开斧子,大汉猛地向前倾倒,立马睁开眼睛,保持住自己和地面的距离“换班了,换班了”
大汉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撑着膝盖站起来“撒泡尿”
“艹,走他妈远点”他靠在柱子上,抬头看了一眼提灯里的火苗,火焰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他回头看向大汉,他站在远处,光照下的雾气中一缕缕黑影在周围盘旋,一股深色的雾影猛地围着光亮的边缘转过去,他的眼睛跟过去,一缕雾气消失在黑夜里,远营地里人影和灯光都没什么变化,四盏几乎看不见的灯火的都在,就算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习惯不了这周围一惊一乍的环境,撇过头又看向大汉的方向,黑暗中空无一物,只有缥缈的雾气围绕着他和唯一一盏提灯。
几乎在一瞬间他从柱子上弹起来,双手抓着枪杆,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塞住发不出声音,两颗眼珠子飞快的在雾气中寻找着,四目相对的感觉撼动了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浓雾隐藏了距离感,两个淡蓝色的光点,缓缓靠近,先是横向的被什么东西挤压着熄灭了,又竖着再一次熄灭,他把呼吸的力量都用来握紧长枪,却没法把它尖的那头冲向光点,只是抱着,脚底下拼了命的想向后退,但只是在地上搓着泥土。
一张巨大的蜥蜴脸孔从雾中伸出来,蛇一样的瞳孔中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淡蓝色光芒,白色的鳞片和硬壳上有着细小的闪光的淡蓝色色块,数只对称的的骨角从头上的棱角处生长出来,每一个弯曲的弧度都透露着威严和恐怖的美丽。一只龙站在他面前,从雾中探出头与他四目相对,一阵轻轻的呼吸便熄灭了提灯中微笑的灯火,周围满是四处涌动奔逃的雾气和包裹他们的黑暗,仿佛世界之剩下了眼前的一对璀璨的瞳孔。现在他连移开目光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注视那对瞳孔发出一阵光芒,将男人的整个世界笼罩在一遍毫无生气的白色下。
法师扬起兜帽,奇异的金属坠着帽檐漂浮在头后,他扬起双手,左手上奇异的手势闪着光挥过双眼,每根手指上的戒指发出闪光,另一只手伸展开,有力的一会,划过一条闪光的轨迹,周围的雾气尽数退却,在一阵旋转的不可视的漩涡外四散奔逃,带着潜藏的散落一地的盔甲和衣服中的灰烬,吹拂过镌刻着惊恐表情的人像,让出两颗月亮能照耀的一片天空。
从星空中落下的尘埃漂浮至法师周围,渐渐汇聚成型,诡秘颜色的透镜,和各种仪器漂浮在法师眼前,它戴满戒指的右手上,有覆盖了一层新的指环,一道道细若游丝恍惚不可见的光线连接着那些精密的仪器,和已在法师周围渐渐浮现的标尺和刻度,闪烁的计量符号的逐渐波动的线条,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变化,直到他走到一片堆积的货箱面前,便完全停止了。
他拨动右手轻轻挥过,围绕着他的闪光便渐渐飘远,似乎撞向某些不存在的东西,又化作缥缈的尘埃,消散在如烟的星河之中。
法师向前度步,左手食指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圆环,点亮了一枚戒指。
堆积的货物向四周飞散,在空中旋转,又突然静止在空中,纹丝不动,缓缓让出一条路供法师走过,他身上的华服,似乎每一个纺织的纹理中都编织着符文掺杂着奇异的金属,边缘的坠饰和镶边的每一个纹理仿佛都在变化和法师的蓝色瞳孔一同闪烁,挂在腰带上的书本无视重力的展开着书页,几张磨损的纸张如呼吸般闪烁着,却照亮不了暗淡的斗篷。
法师俯下身子,轻轻触碰脚下的泥土。土壤如同被法师的指尖点燃的轻薄纸张一般,青绿的闪光如阴烧的火焰一般蔓延开来,将覆盖着的土层吞噬殆尽。
蓝色的眸子微微颤抖,脚下传来石块断裂的声音,飞散的货箱与残垣断壁向碰撞,立刻被撞得粉碎,木屑和香料飞溅在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四散的胡椒滚进在刻着符文和法阵的大理石上的裂痕里。
一阵劲风划开笼罩在森林的浓雾,向北方吹去,连升起的太阳的光芒也追赶不上。
夕阳已有一半沉下的拱门状的克拉蒂亚山,耀眼的余晖隔着一段几乎被照耀的消失了的拱臂,被割裂的光线沉下山体,和蔓延出森林的湿雾混合在一起,木屑和松脂的气味挂在露水里,最后一辆马车拉着捆扎结实的原木缓缓驶入大开的的城门,深色的原木柱子上覆盖了一层苔藓,与石砌的城墙上拥有共同的色彩。
下城区升起的炊烟,几乎淹没的城墙而后的整个城区,直至山脚下高耸的第二道城墙,和那无人问津的外围“木栅栏”不同,巨大的城墙上装饰着钢铁铸成的装饰,维修工垂吊下来的维修平台,对他来说不过是灰尘。精心堆砌的城堡和阁楼,从灰白的城墙后探出头,一丛一丛的壁垒和要塞,贵族们的居所,铺满陡峭的山体,肆意蔓延,几乎竖直的伸向克拉蒂亚山的顶端,但整座城市和那巨大的拱门比起来似乎微不足道,像极了山体下一堆散乱的石头。
当渐落的太阳刚好完全通过拱门,城市中敲响了钟声,一个个塔楼上摇晃的大钟带着严肃的紧迫感,发出雄浑的撞击声,回荡在在群山之中,如同整个城市在向着山峰低沉的咆哮。如同回应一般,厚重的雾气突然加快了速度,从茂密的林木中涌动出来,被阻挡在与树木只有一条百余步伐木带相隔的外围城墙前,山壁上的城堡和那岿然不动的巨墙从塔楼和窗格中发出光亮,山体中一段城堡的墙壁缓缓打开,他从远处看起来光滑无比的墙壁和上面金属的装饰在水平的移动时带着一丝不苟的平稳,随后从那被打开的孔洞之中发出了光芒,和缓而平静。
硕大的水晶发出的光芒渗透过逐渐包围城市的雾气,如同灯塔一般。
阳光逃走了,夜幕紧追不舍,夕阳最后的余晖想鲜血一般喷溅在巨大拱门另一侧的天空中,溢出了这巨大的画框。黑暗将惨白的雾气浸泡成浑浊的颜色,渗入到伐木带之中缓缓靠近着老旧的城墙,塔楼上点亮的光芒勾勒出了这座城市的轮廓。
守卫走出城垛,一手将一把十字弩夹在胸口,一手将一块僵硬的掉渣的面包塞进嘴里,苦涩的咀嚼着。他扫视着在塔楼微弱光芒之外涌动的令人不安的雾气,突然他眯起眼睛,似乎看到在雾气中闪动着一个孤零零的光点,像是挂在马背上的提灯,但他还是将十字弩夹在城垛上,用一只眼睛瞄着抖动的光点。
在城门外的守卫似乎也发现了那个光点,举起火把,从笑谈中抽出身来,走向雾气的边界,另一只手紧紧的按在挂在腰间的剑柄上。
“喂”他听到了马蹄声“动作快点,你运气不错,再磨蹭一会儿,就得在雾里过夜了”他这么说着,停下了脚步不在向前,手紧紧握住剑柄,盯着光点,马匹的轮廓越来越近,马蹄平稳而有力,听不到马匹独有的呼气声,守卫向后退了几步,腰间露出了一丝钢铁的光芒。
一匹半人马从雾中走出,高大的身躯带着几缕雾气,朝城墙压倒过来。
城垛后面的守卫听着底下的笑声,把十字弩重新背回背上,终于咽下了那口苦涩的面包。
这个半人马带着兜帽,上半身裹在不长的斗篷里,镶着金属的护甲藏在斗篷下面,马腿上覆盖着金属的马铠,他背后是插满箭矢的箭筒和一把背在背上的长弓。就这样熟视无睹的走进了城门。
半人马挤进了酒馆,嘈杂的叫喊和碰撞声在外面老远就能听到,原本就人满为患的酒馆里,更加拥挤,嘈杂声平息了,杂乱散布的酒桌中举起了一只手。
“嘿,嘿,对,这里!”一个奇怪的男人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冲他招手,他在在室内罩着斗篷的兜帽,连半人马也不会这么做,在兜帽下大概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满脸应酬式的微笑,桌子只上放着一个木杯子,里面盛着深紫色的某种酒精。
嘈杂声渐渐的恢复,见怪不怪的人群继续制造着让人烦躁或者有些人会称为热闹气氛的声音,半人马到桌边,深棕色的头发和瞳孔,一身血腥味,冷漠的表情,男人却笑了笑。
“坐吧”还好他收住了笑容“呃……咳咳,抱歉,那个是叫伊凡……”
“能直说嘛”伊克第二次打断了男人的话“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走行会的登记流程,不然就快点。”
“呃……”男人有些语塞,“我确实很着急,现在只能找你,欸诶诶,别走啊,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往南走30里还是40里来着,反正你应该知道,大概就是那个位置,公会的试炼场地,几年前就废弃了,让一帮混蛋当做栖身之所,占山为王,我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打听到那些傻逼藏在哪,他们偷了我的东西,就藏在那,要是这次在让他们跑了,我可就完了,我现在身上的钱可不够再问一次那些老隐士,拜托你了,我全部家当可全压在那些东西上了”他伸手进身上的口袋里一阵乱翻,而伊克则呆住了。
他往酒馆里看了一眼,停住了脚步,盯着那个在身上一阵乱翻的男人,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从嘴里蹦出来一串自己也听不懂的胡话。
男人捏住了什么东西,眼神有些不对,他向摇摆的酒馆档门看去,外面空无一人,他缓缓掏出被自己焐热的沉甸甸的袋子,砸在桌子上。金币的声音,多么的美妙,但是好像还是没叫醒出神的伊克。
“天亮之前,伊克,还有一半,你得带着那东西回来。”
“30枚金币,干你们这一行真好挣钱啊,在南境一个自由民一年在自己的田地里也只能赚到7枚金币,如果他不吃不喝的话。”伊克看到这个陌生的男人时,他已经像是影子一样滑过喧闹而拥挤的人群,摘掉兜帽,说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语,再把这袋金币托向伊克面前。
“南境没有会吃人的庄稼,种地不会丢了脑袋,或者其他什么身体部位”.伊克一把夺过装金币的袋子,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或者由于现在的心烦意乱,他用出了最快的速度。
“庄稼不会,可贵族老爷们会,而且还不吐骨头,他们对砍掉农民的头和身体的其他部位可是相当热衷。”男人伸出了另一只手,手心冲着桌子,伊克只看见一枚枚的金币掉在酒桌上,发出熟悉的清脆而动人的响声。
“你需要帮手,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嘛。”二十声脆响结束后,握紧拳头攥紧空袋的伊克,压抑着心里的愤怒,臼齿咬合的咯吱声在颅骨里回荡。很简单,自己被敲诈了,要么为这十枚金币大打出手,然后被酒馆里所有的人类围攻,就算再捡回一条命,也得滚出城区一段时间,再等一个倒霉的运送者路过,这不太可能。
伊克转身扬起马蹄挤过人群,忽视着那些叫骂和推搡从酒馆中离开,他不像其他冒险者一样喜欢这里,这里也没有和他一样的冒险者。
被夜幕笼罩的街道上有着一个异样的身影被酒馆中欢闹的光芒拉长,将一个可怖的身影抛洒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伊克感觉到了熟悉的恐惧感和街道上的言语停止,行人逃离的令人厌烦的奇异感觉。他不止一次想杀死那可怖影子的主人,不止一次的把它当做身后的怪物。
戴兜帽的男人,推开酒馆的那种半门,从闪烁的人影和灯火里走进黑暗的街道。门独自颤抖着好一会儿,拉长又缩小的影子使外面黑夜中的街面如同闪烁一般。
“你最好有匹马,才能跟上我的速度”蹄铁在石板路上踩出一段节奏,现行走向黑夜里。
“嘿,嘿,我说,内个啥,你总得告诉我地点吧”男人一路小跑跟着半人马“我叫艾尔梅斯”
两个人消失在下城区黑暗的街道上,远离酒馆的喧闹而去,背后是如同镶嵌在夜空黑幕上的发出璀璨光芒的水晶。
几枚硬币碰撞的声响后,一扇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淡淡薄雾想要钻进去,却消散在淡淡的光亮之中。门迅速的合拢,只听见一阵马蹄疾驰。
浓稠的雾气在林间停滞着,在每一片在黑暗夜色中微微颤抖的叶片之间蠕动着向四面八方扩散,利剑一般的银色月光时不时穿透层叠的树冠,刺进浓雾之中,将一缕缕浑浊的阴影在白色的浓雾之中搅动,又马上被涌来的裹着阴暗斗篷的惨白的悬浊物,吞没在被洗涤冲刷成黑白的扭曲生长的树木之间。
连迷雾也在不断重复交叉的林地迷宫中,来回反复的旋转。如同粘稠的汤锅冒出的气泡,浓雾缓缓开始逃窜,直到巨大的阴影顶破了浓稠的雾气,马蹄撕开薄纱,飞溅的土石又被浓雾吞噬,周围的雾气一阵涌动,光线冲破混乱纠缠的白色汤汁,倾泻在崎岖的林间小路上。
伊克身上每一个盔甲的突起都带着飘散拉长的浓雾,如同拉扯着自己的一个个哀嚎的魂魄,马蹄的鼓点将如同一潭死水的森立搅乱。昏暗的前方渐渐变得涌出一片亮光,他试图减慢速度,却冲出了团团雾气。
迷雾吐出伊克,涌出的丝丝雾气,被冰冷的月光炙烤着蒸发,一片诡异的空旷地突兀的出现在布满浓雾的森林中,林立的树木背过身子不敢直视它,折断的树木倒伏在鲜有人迹的路旁,痛苦的哀求。雾气躲藏在树木背后,伸出触手在阴暗的角落蠕动。
一座青苔和藤蔓居住的大理石残骸坐落在微微隆起的山坡上,冲破泥土的岩石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光亮。满是裂口和伤痕的残垣断壁发出令人厌恶的宁静气场,连咄咄逼人的雾气也不敢靠近。
腾空的马身一转,跃向离他最近的散落出来的无法辨认功能的建筑碎片。躲进残骸的伊克喘息着,对此地的不好印象和雾气消散让它的注意力开始分散。营地里没有一丝动静,没有放哨的守卫,没有火光。
“太慢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伊克下意识的抽出短剑,艾尔梅斯藏在建筑物的影子里,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围安静的诡异,伊克只感觉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十分剧烈,他反感这里,反感这个记忆开始的地方。
顺着艾尔梅斯的手指,伊克看见了一个人影,站在高地上背对着他们。如他身旁的半截石柱一样静止不动。
伊克的手指划过箭矢的羽毛,木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你是怎么过来的。”弓弦绷紧,锋利的箭头闪过一瞬月光。
“商业机密,别管了”艾尔梅斯摘下兜帽,将背挂的长剑勒紧,抽出一把,出窍的长音,被重重的弦音终止,金属的震动在几乎缓慢涌动的空气里汇聚在一起,发出悠长的和音。
弓箭偏移了,伊克心知肚明,原本瞄准头颅的箭矢会射中其他部位,他只用听离弦的声音就知道。
金属与石头碰撞的声音顺着微风传来,人影依旧一动不动,几声木杆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随之传来,伊克敏锐的感官不会欺骗他——他射中了一尊石像。
“什么情况,你...”艾尔梅斯看向伊克,嘴角微微上扬。
艾尔梅斯吧剑刃裹近斗篷,迅速的通过了一片开阔地。空气中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和血液的味道,在他眼里,月光照耀下的这片遗迹如白昼一般清晰。远处一些相似的石像同样矗立的微风里,一动不动。
至少现在他们没有生命,取而代之的未能散却的残留魔力。
“附近没有活的东西”他向缓缓靠过来的半人马说“是魔法,这些人被石化了。”
“还有动静,隐藏的很好”伊克凝视着远处的遗迹,紧盯残垣断壁背后的某个东西“有东西在动,是人型的,没有心跳”
“你想怎么办”艾尔梅斯看向半人马眼神所示的方向,残破的建筑挡住了视线,除了随着不正常的持续气流摇摆的杂草和灌木,视野里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
“我会找个位置,你靠过去,我会掩护你”半人马伸出手似乎在感受气流“该死,完全一团乱,我会给你发信号的,别轻举妄动。”
“好的,大师,别连我一起伤到就行。”话音刚落,他便压低着身子,藏进废墟的阴影中。
他希望这只是紧张过度的半人马的误判,但另一个声音却不这么认为。
当他转过一个破碎的拐角,藏身才半堵矮墙后,便听到了动静。
森森的白骨暴露在短袍下,露出骇人的肋条,绽放着只属于骷髅的狞笑的头骨正中镶嵌着暗淡的宝石。
惨白的骨头在黑暗中似乎在发出光芒,而光芒没有照亮任何事物,反而使周围的一切更加昏暗。
一阵微风划过,之间远处闪过一瞬淡淡蓝光,被幽灵般的蓝色所包裹的箭矢穿透墙壁,没有轨迹的出现在男人的胸口上。
遗迹的石砖一阵躁动,吵嚷着轰鸣着,开始奔逃。墙壁分裂又重组,石柱旋转。
石砖的轰鸣刚刚停下,不合时宜的混乱的风纠缠着改变的结构,男人胸口发出蓝色光芒的箭矢快速闪烁了两下,破裂成尘埃,被气流冲散。
眼前突然敞开的层层墙壁让伊克慌了神,右手捏住了背后箭筒中的箭羽,便不再动弹。
“很不巧,为你准备的开场舞台,被一直爬虫给糟尽。”男人张开双手,看看四周“不过没有惊心动魄的开场,也没关系。”
“没什么,我们直接跳过无所谓的过程,继续没完成的工作吧”
月亮的光线坠过残破的遗迹顶端,汇成某种符号,照在我眼前。
闪烁,飘忽。
拉扯的剧痛由内而外。
纠缠,汇聚,破裂,绽放,混淆。
混乱的名字和幻影。
“伊克,弗雷德,穆奇,卡拉克吉利或者其他什么人,都无所谓为。”男人慢慢靠近。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箭已搭上弓弦,伊克的手不断颤抖。
“半人马,精灵,人类也都不重要,你并非生来如此,你并非他们哪一个人。”
男人握住箭杆,蛮横的将他抽离,扩散开来的红色液体缓慢的回到裂开的伤口中。
“我们赶快来完成被之前被打扰的工作的,来接受十年前你们没接受的力量吧”
兜帽的阴影里闪烁起暗红色的光芒,随着男人靠近的步伐,挥舞出长长的轨迹。
“你怎么可能不接受呢?”男人停下脚步,调侃的张开双手。
流动的空气缓缓通过,拂动箭羽,穿过空洞的颅骨,摆动兜帽的边角,划过钢刃的刀锋,缓缓从遗迹的缝隙中扬长而去。
空洞的眼眶看着男人走远,转向伊克,深邃的黑暗中燃起两点火焰,褴褛的长袍飞舞,额头正中的宝石发出光亮。
艾尔梅斯听着脚步越来越近,等待着男人靠近的一瞬间。
骷髅舞动着没有血肉的胳膊,相互分离的骨头间飘散着发光的尘埃,头顶的宝石发出魔法的辉光,而另一个人,却不知所踪。
他看向远处的伊克,他正抽出箭矢,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艾尔梅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骷髅冲去,双手握住后摆的利剑,凝视着骷髅的头颅。
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的火焰看向半人马,拉满弓弦的手仅仅微微颤抖一下。
箭头划开空气,在骷髅的颈椎前划过,射向疾驰而来的艾尔梅斯。
他左臂一阵剧痛,一支箭穿过了他的大臂,骷髅的头颅转向失衡的艾尔梅斯,从张开的口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冲击,巨大的力量将他重重的摔向地面,箭矢在肌肉中折断,左臂一阵麻痹,手中的剑在空中一阵旋转,插进泥土之中。
周围的石砖在又开始奔走,骷髅的狞笑穿过逐渐闭合的砖缝。
如潮水般涌动的石转卷着数尊石像涌来,倾倒在地上的石像猛然裂开,白骨从中散落,蹒跚而起。
残破的遗迹在周围爬行,将艾尔梅斯包围,站起的骷髅那空洞的眼眶里满是对活物的及饥渴和对生者的憎恨。
他转头看看插在地上的那柄剑,另一边是蜂拥而至的骷髅。
施法的死灵躲藏在不断变化的石墙背后,石砖的浪潮扰乱了伊克的感知,他凭着记忆闪躲着袭来的攻势,一边像它靠近。
几束光线穿破面前的石墙,射向伊克,猛烈的爆炸将伊克甩飞出去,锋利的光线在他身上划开几道口子,将箭袋和短剑的袋子割断。
伊克咬着牙从石块中挣脱,艰难的爬起,除了手中的弓,其他的东西都被石砖所吞噬。
石砖涌来,狞笑的骷髅在浪潮上奔跑,滚动的波涛在狭窄的道路中翻滚着向自己压迫而来,白骨和石块叫嚣着,怒吼着。背后的墙壁卷着碎石逼迫着他。
半人马露出尖牙,四蹄踏尘,向着袭来的死亡之浪疾驰而去。
他纵然一跃,蹄铁将头颅粉碎,在半空中蹬向墙壁,飞向还在不断垒铸的高墙边缘。
身后的骷髅们被浪潮裹挟着拍打在推进的石壁上,被研磨成粉末。
伊克已然看见还在施法的骷髅,他重重的撞在还没闭合的墙壁上,冲破墙砖,挥舞着弓,借着摔落的势头,砸向死灵。
弓身粉碎,被击打的骷髅头上汇聚着无数符文,闪着光亮叠加在一起,阻挡着撞击。
伊克睁大了眼睛,等着朝自己狞笑的骷髅那空洞的眼眶,里面燃烧的贪婪火焰似乎要将自己点燃。
唯一的武器粉碎的同一瞬间,一阵冲击将伊克打向墙壁,全身的骨头作响,传来剧痛,骷髅保持着招牌的狞笑,缓缓走来,脱落的符文,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伊克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背后却传来石砖的怒吼,墙体绽开,骇人的白骨砖缝中窜出,狰狞的头骨上还带着半块不曾脱落的石头人脸,惊恐的撕嚎着,另一侧则是狞笑的骨骼。
伊克被他紧紧的勒住脖子,耳际中弥漫着,骨骼碾碎和碰撞的声响,和骷髅凄凉惊愕的笑声。
一只骷髅向艾尔梅斯袭来,被一记重拳招呼在头骨上,他顺势又扬起一脚,将眼前的骷髅踢向涌来的其他骷髅。
白骨相互碰撞,散落一地,它们身后的不洁之物又立刻跟上。
艾尔梅斯转身冲向墙壁,顺势拔出地上的剑,忍着肩膀的剧痛紧握住剑。
高举的剑刃被烈焰点燃,挥向坚实的墙壁,破碎的砖块和折断的剑刃一齐飞溅。
挥舞的白骨利爪,扯下艾尔梅斯的斗篷,白色的骨骼伸向艾尔梅斯,只差一步之遥。
艾尔梅斯一刻也没停下,冲进绽开的裂缝,直奔走向半人马的死灵。
断剑带着升腾的金属碎片挥下,炸裂的宝石粉末,裹着骨片和魔力尘埃,四散飞溅。身后的骷髅扑向艾尔梅斯,破碎的骨刺插进他的身体。
在火焰与尘埃的闪光之中,四散的颅骨叫喊着无人能听懂的话语。
石砖的潮水溃散,变化的墙壁轰然倒塌,奔涌而来的骷髅散落一地,化作尘埃,和四散的魔力碎片一起被不间断的微风裹挟着四散在空中,飞舞而去。断剑上的火焰熄灭,鲜红的血滴顺着剑柄乡下流淌,在剑刃上炙烤出斯斯白烟,融化的碎块撞向地面,沉重而沉闷。破碎的木弓在一旁扭曲的蜷缩着。
半人马扶着墙壁,缓慢的将自己撑起,鲜血和着尘土涂抹在砖块上,马腿微微颤抖,整个人倒在地面上。
断剑跟着血液一起落向地面,他扯掉自己残破的斗篷,粉碎的的木屑已经被愈合的肉体挤出皮肤,诡异的微风依然不断吹拂,他抬头看看挂在夜空的两颗月亮,从胸口前拽出了那条项链。
闪耀的银河连接着两颗月亮,飞舞升腾的闪光尘埃,涌向星海,宁静的夜空似乎在流淌,闪耀之月的阴影里发出点点的璀璨光辉,通透的天空将背后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此。
伊克缓缓睁开双眼,踉跄的站起身,一团涌动的篝火,点亮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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