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我们突然之间上不了学,出不了门,每天望着外面或晴或阴的天气,想象着现在的空气是什么气味。午后的暖阳比平日更加暧昧,灰蒙蒙的雨天也显得十分清新,好像空气里会有更浓的泥土味,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好听。2月15日,武汉的雪姗姗来迟,之前盼了好久的景象近在咫尺,却只能隔着玻璃窗,想象着雪球被塞进衣领的冰冷感。
每天的生活也不过是八点起床,肝完所有的网课之后,往被窝里一钻,就再也不想思考任何东西,突然觉得,上不了学一点都不好玩。
但即使一切恢复正常又怎么样呢?上班的人们仍然要对着雾蒙蒙的城市和密密麻麻的车灯打呵欠,学生们也只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那在清晨像噩梦一样的无尽阶梯,然后在课桌上爬一整天,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得过且过。日复一日,朝九晚五。自己努力了这么多,那个伍迪·艾伦影片里住着大公寓,端着咖啡听着爵士乐,望向市中心夜景的美好生活,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游戏与娱乐在这个时代被视作消遣,更被视作救赎。人们打开游戏机或是手机电脑,只为了自己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完成自己的梦想,发泄自己满腔的热血与无处着落的幻想。
回归田园,返璞归真的梦想,从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开始,就一直延续至今。人们倒也不是真的想抛弃身边的一切,完全切断自己与这尘世的联系,但是这枯燥反复的生活,真的是太累了。
但人们就连最基本的舍弃都做不了,不是因为怂,而是因为己不由心,身不由己。这个时候,游戏反而成为了人们的最佳选择。作为第九艺术,游戏被视作人类的至今最能带给人沉浸式艺术体验的文化产品,也被视作一个世外桃源。
2月20日,动森直面会如约而至。在这个不到半小时的视频里,玩家们再一次被吊起了胃口,动森新作的全新玩法也让玩家迫不及待地想咬上一口任天堂画的大饼。作品仍旧采用了与现实时间相同,与现实地域相同的时间与季节系统。
北半球与南半球的四季各不相同,各个时区的昼夜各不相同,这也让玩家有了更强的代入感,甚至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在口袋里的另一种生活,同时也许是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不过,这种可能性,只能在屏幕的另一端,微笑着去享受了。
《集合啦!动物森友会》的主题是,孤岛移居计划,这也是第一部脱离了村庄与小镇的动森游戏。你将在一款游戏里体验到与现实生活中相符的四季,在细雨绵绵的春天采花,在炎炎的夏日捕虫,秋天就踏着满地的落叶去采撷自己种下的瓜果,冬天就在厚厚的白雪上捏一个雪人。你一点点的在这个迷人的岛屿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建立起另一个世界里灵魂的栖息地。
有朋友问我,这种游戏哪里好玩了?既没有连贯舒爽的打斗,也没有史诗感;既没有丰富的故事体系,也没有唯美与超然。换句话说,你不就在玩一个任天堂出品的QQ农场吗?
还是那句老话,游戏的魅力要自己亲身体验才能知道,而且在不同人的眼里,一款游戏的卖点是不同的。动森系列于我的魅力,是它与现实时间相扣连的真实感,是它在一个干净可爱的世界里玩耍居住的虚幻感,是在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点点成长的安心感,也是那份在拿自己悉心照料的作物卖掉之后得到的钱买来自己喜欢的家具的那种满足感。
我们没法真的去脱离市井,正如有些人无法理解把一种生活选择放到一台小小的NDS、3DS或是Switch里的快感一样。
这些感觉在现实中得不到,却能通过另一种方式得到满足,我相信这也是很多玩家玩游戏的原因。正如简·麦戈尼格尔在《游戏改变世界》里写到的一样,“在游戏面前,REALITY IS BROKEN(现实是破碎不堪的)”而在游戏里,“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做得到。”
但是玩游戏并不是逃避现实,它只是一种把灵魂寄托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自我调节。
说完动森,我必须提起一款我非常喜欢的游戏,《星露谷物语》。
从疫情开始前,玩到现在,一天玩一小会,游戏时间已经有了几十个小时。还记得初到鹈鹕镇,望着满地的碎石与木桩,充满了要开垦一块属于自己的农场,娶到心爱的女角色的动力。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那块荒地,与一个个居民们打招呼,买些想种的种子,一块块地开垦土地。再跑到鹈鹕镇广场的路上,采几朵花,跟小姐姐交谈两句,偶然想到,不久后又是谁的生日,那么就买一点他喜欢的花的种子,种在剩余的空地上吧。日常砍砍树,浇浇水,采采矿,钓钓鱼,赶走前来偷食庄稼的鸟类。在某一个清晨醒来发现是一个雨天,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庆幸着可以省下力气不去浇水了。遇上什么活动,你与现实生活里一样,满怀兴致去参加,在宴席结束之后,也同样是说不清楚的怅然与空虚。但你清楚,明天太阳照样升起,鹈鹕镇又会迎来美丽的一天。
游戏的时间流动比现实快很多,但是节奏却比现实慢很多。在现实中你也许是个浮躁的人,但是在玩星露谷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急,不用担心吃穿,在耕种之余还能有去见见邻居的闲情雅致。鹈鹕镇的镇民也都被塑造得十分饱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一家人背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行事逻辑,你在街上遇见他们,会发现他们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游晃,他们或许是去酒吧上班,或许是去图书馆啃书,或许想站在桥边,看看那蓝到让人想一头栽进去的河水。
在玩这款游戏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感到慌张,压抑或者是平日里毫无缘由的焦虑。你只想在这款游戏里彻底迷失,离现实,再远一点。
你没有办法逃避现实,你做到的,仅仅是一种调剂。在那个世界里,你甩掉了你的负面情绪,是时候,面对生活了。你还是要在每个星期一叫苦不迭,盼望着周末的到来,盼望着每个夜晚窝在床上打游戏的时光。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祖父的农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鹈鹕镇的生活。而星露谷并不能真的给我们这种生活,它只是提供了一种生活的选择。这种选择并不是它浅层带给我们的田园之美,这种选择的深意其实是帮我们留住一份美好:即使生活再艰难,即使在你肩头上是成山的压力,即使你眼前尽是这世界的丑恶与虚伪,美好依然是存在的。它就在你手里那块游戏卡带里,他给了那看似不可能存在的美好以存在的空间,给了你接触美好的可能性。
《星露谷物语》里,祖父在弥留之际给了主角一个信封,说,当你对生活感到失望的时候,就打开这份礼物吧。
《看不见的城市》的最后一段:“生者的地狱是不会出现的;如果真有,那就是这里已经有的,是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的,是我们一起集结而形成的。免遭痛苦的办法有两种,对于许多人,第一种很容易: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第二种有风险: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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