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是一条低鳍真鲨(Carcharhinus Leucas,也叫牛鲨或公牛白眼鲛),它为了养活腹中的幼鲨选择了铤而走险,袭击海滩上度假的人类,甚至为了获得足够的能量选择了和武装警戒船战斗,连续摧毁了好几艘船。当然,在现实中低鳍真鲨不会在岸上移动,而普通的子弹在击中水面后速度很快就会降低到毫无威胁了,所以你的母亲肯定不是一条普通的鲨鱼,而那些人大概也是人均一把超空泡步枪的。
虽然你的母亲战斗力是如此顽强,但是最后还是被某个强的不要脸的胖子猎鲨者一发爆头了。更糟糕的是,还没有正式准备好和这个世界说一声“Hello World”的你也被提前从胎里被抓出来了。低鳍真鲨和蓝鲨(Prionace Glauca)、双髻鲨(Sphyrna)、星鲨(Mustelus)一样是胎生动物,幼体在雌性的体内发育。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卵被吃掉了的情况。
不过这并没有阻止你在初生时就经历丧母之痛,甚至还被刻上了耻辱的标记。于是,刚睁开眼睛的你一口咬住了离你最近的一块肉,然后被甩进了浑浊的沼泽地里。只有70多厘米的你从此要开始一次奇特的冒险了——哦,还有,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雌性鲨鱼。
很幸运,刚出生的你落到了其他低鳍真鲨宝宝一生中第一个地点——淡水“育儿站”。只有十个属的43种软骨鱼可以适应淡水环境,其中多数是魟鱼,例如锯鳐(Pristidae)和江魟(Potamotrygonidae);但是也有一些鲨鱼,比如露齿鲨(Glyphis)、皱唇鲨(Triakidae)以及低鳍真鲨可以适应淡水环境。在这里,你是不用担心海里的掠食者的。
要想解释一下低鳍真鲨是怎么适应淡水环境的,需要先做一点有关鱼和水的科普。淡水鱼体内的体液浓度高于周围的水,所以水会自然从鱼的皮肤向体内渗透。所以淡水鱼不会喝水,反而要排出大量水。海水鱼则相反,周围的水在浓度上高于体液浓度,所以海水鱼要大量喝下海水补充渗透的水分,同时少量排出水分稀释周围的环境。能够同时适应淡水和海水的鱼类被称为广盐度鱼,在硬骨鱼家族里大多数是迁徙性鱼,比如鲑鱼(Oncorhynchus tshawytscha),罗非鱼(Oreochromis sp)和珍鲹(Caranx ignobilis)。
但是对于软骨鱼来说情况不太一样,因为它们的体液含有不少尿素和三甲胺氧化物,导致其体液浓度几乎和海水相当。所以海里的软骨鱼,比如鲨鱼不需要喝水就能平衡体液。但是到了淡水里,低鳍真鲨的体液浓度却没有明显下降。在淡水里,低鳍真鲨会控制排出体外的盐分含量,通过特殊的肾脏不断重吸收体内的盐分来保持平衡。理论上低鳍真鲨终身都可以在淡水里度过,不过它们最爱的食物都是海水鱼,所以不可能在淡水中停留太久。
淡水里的环境非常复杂,水中充满了泥沙和杂质,能见度很差。在人类看来,水中实在是浑浊一片,不过长期在河口捕猎的低鳍真鲨自然有自己的狩猎方法。为了在河口抓到猎物,现在你需要调动自己可以用到的一切感官。
首先是嗅觉,气味分子在水中会被水流带出数公里之远,鲨鱼可以在几公里外就可以问道溶解在水里的气味。它们会不断改变深度和方向,从而获得气味来源的三维数据。其次则是听觉,鲨鱼没有外耳,但是却可以通过身体两侧由一系列小洞组成的侧线,感知水中因为振动发生的压力变化,从而探测到声音的方向和强度。一条鲨鱼本身就像一只巨大的耳朵,可以听到船只发动机的声音、鱼儿游动的声音,动物即将淹死的挣扎声,甚至是水流过河床的声音……
追踪着这些信号,你终于发现了你的目标。不管是一大群正在繁殖的鲇鱼还是一条捕猎中的北美大梭鱼(Esox masquinongy),此时都已经可以被你看到了。低鳍真鲨的小眼睛在视力方面当然比不过那些远洋鲨鱼的大眼睛,但是也足够看穿几米外浑浊的河水了。不过当你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问题——此时你的视线已经被宽大的鼻子挡住了,所以该如何应对这个不断回避的目标发动攻击呢?
没事,该拿出其他生物几乎都没有的感官了——电流感应。在软骨鱼类的鼻孔中间,分散着一系列被称为“洛伦兹氏壶腹”的小孔。这些小孔连接着一系列的胶体囊,可以感知水中其他动物产生的生物电信号,这些信号非常微弱,但是却可以被鲨鱼发现,从而弥补视觉的死区。除了鲨鱼和魟鱼、银鲛以外,肺鱼和鲟鱼也有类似的器官,哺乳动物的鸭嘴兽也有,所以这种器官大概只是被鲨鱼留了下来而已,也许后面也再次进化出来了。
最后一刻了,现在该狠狠来上一口了。鲨鱼的味觉几乎和嗅觉一样丰富,所以第一口非常重要,它可以告诉鲨鱼很多关键的信息。接下来,该让牙齿登场了,鲨鱼终其一生都在更换牙齿,它的嘴里仿佛有一条不断向前推进的牙齿传送带,将后来的牙齿输送过来。因此鲨鱼从来不用担心牙齿出了问题,坏了就换,包坏包换。
吃饱以后,你开始向河中的一处水下洞穴进发,准备在那里完成一次升级。慢着,在现实中,低鳍真鲨和许多鲨鱼一样不得不持续运动,因为它们无法直接将水输送到鳃内,只能通过不断游泳的方式将水被动送入鳃维持呼吸,否则就会气绝身亡。另外,鲨鱼没有鱼鳔,因此需要依靠水流产生的浮力保持浮动,一旦停下来就会在重力作用下自然下沉。所以最适合低鳍真鲨的是宽阔的,可以让它游个不停的水域。
但是也不是所有鲨鱼都必须一刻不停,各种小型鲨鱼可以依靠特殊的肌肉将水吸入鳃内,从而在静止时保持呼吸。灰三齿鲨(Triaenodon obesus)就会在白天窝在珊瑚的洞穴里打瞌睡,当然它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会监视着环境中的动静,一有情况就会逃跑。沙锥齿鲨甚至会在体内吞入空气,这样它们可以依靠浮力几乎在水中静止。
不过,你其实也可以睡个觉。研究发现,停不下来的鲨鱼在睡觉的时候,会让脑干控制负责游泳的器官,大脑则进入睡眠状态。所以,鲨鱼其实是一边游泳一边睡觉的,当然即使是有这么不可思议的能力,现实中鲨鱼绝对进化不出游戏里那些特异功能。
终于,你成为了一条1.5米的亚成体,在凭借气味多次躲避无处不在的短吻鳄(Alligator mississippiensis)之后,你成功踏入了死马湖的大门。在这个被工业废水和放射性废料严重污染的地方,鱼都长得不那么正常了。你甚至在这个淡水湖里发现了海里的海龟和大魣(Sphyraena barracuda,也叫大梭鱼)。
成年的大魣体长几乎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有的甚至可以达到2米。这种金梭鱼科的海洋肉食鱼类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尖牙,它们的嘴巴不能张得很大,无法把猎物一口吞下去。所以它们依靠尖锐的牙齿,以如同居合斩一般精确的切割将小鱼切成两段,然后再吃下去。大魣在向目标冲刺的时候,速度可以达到58km/h,很少有鱼可以躲开它们的攻击的。较小的梭鱼会在一起聚集捕猎,但是最大的大魣们则常常独处,它们也能对一个普通人构成咬伤。
随着你长得足够大,那些大魣的攻击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就连湖中那个被辐射搞变异的怪物梭鱼也已经被消灭了。现在你已经有了返回沼泽地,去和那些曾经把你吓得要死的短吻鳄PK了。嗯,如果是在现实中,就算是成年低鳍真鲨恐怕也打不过那些短吻鳄,为了解释一下,我们需要再次岔开话题。
密西西比河短吻鳄,属于爬行动物鳄形目短吻鳄科短吻鳄属,和扬子鳄是这个属仅有的两种。短吻鳄比扬子鳄更加强壮,体长可以达到4米以上,重量达到400kg。短吻鳄的咬合力可以达到13172牛顿,压强可以达到20.7兆帕,几乎是狮子的三倍(约6.7兆帕),它宽阔的大嘴可以把很多动物的脊椎咬碎,巨大的尾巴也能把更大的猎物打倒。鳄鱼背上厚厚的盔甲可以防止被其他动物反击伤害。
人类的颚骨周围有非常丰富的肌肉组织,这让我们能够做出非常丰富的表情,或者以各种姿势咀嚼食物。短吻鳄和其他爬行动物则没有这样的肌肉,它们的颚骨只能做机械的张开和关上两种运动。所以短吻鳄从来不细嚼慢咽,它们从来都是咬死一大块肉,然后像红酒的开瓶器一样旋转自己,直到把一大块肉扯下来,如果能够一口直接吞下去,那就吞下去。
作为一条鲨鱼,敢和成年短吻鳄单挑需要勇气才行。已经有人目击到野外短吻鳄捕猎鲨鱼,例如锈色绞口鲨(Nebrius ferrugineus)和窄头双髻鲨(Sphyrna tiburo)。同样在北美洲生活的美洲鳄(Crocodylus acutus)也被发现捕猎未成年的低鳍真鲨,而更大的尼罗鳄( Crocodylus niloticus)和咸水鳄(Crocodylus porosus)甚至有捕食成年低鳍真鲨的记录。实际上,已经有人发现成年低鳍真鲨会主动避开美洲鳄分泌的激素,这也许会促成驱赶鲨鱼的新材料。
当然,短吻鳄也不是没有缺点,首先,它脆弱的腹部是没有任何保护的。其次,和其他的鳄鱼一样,它很容易就会因为乳酸累积而造成疲劳,所以它不可能长时间连续进攻。于是,当你的个头长得足够大以后,连最顶级的短吻鳄也成了一顿盘中餐,被你的尖牙撕得粉碎了。此时,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你迅速长成了一条体长3米左右的成年鲨鱼,而现实中一条雌性低鳍真鲨成熟需要15年,长到3米以上还要更久一点。
不过既然已经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越来越紧凑的河流和湖泊,奔向大海了。于是,你离开了死马湖,准备投向河口的怀抱。
进入半咸水的河口,海洋生物终于多了出来,什么剑鱼(Xiphias Gladius)、巨鲐(Scomberomorus cavalla,也就是游戏里的鲭鱼王)、鲯鳅(Coryphaena hippurus,也叫鬼头刀或mahi mahi)还有港海豹(Phoca vitulina),都是低鳍真鲨最爱的食物。只不过你很快就发现了,你不是这里唯一的鲨鱼。短鳍灰鲭鲨(Isurus oxyrinchus)和平滑双髻鲨(Sphyrna zygaena)早已经在这片水域游荡已久了。
短鳍灰鲭鲨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鲨鱼,速度可以达到100km/h,甚至超过了快艇在海面上的速度(93km/h),这让它们可以抓到速度很快的鱼,比如马鲛鱼或者金枪鱼。之所以鲭鲨的速度如此快,来源于它们独特的身体结构。鱼雷形状的外形降低了水中的突出体阻力,细密的齿状鳞片能够改善水流通过身体表面时的流动性,强有力的肌肉驱动尾巴摆动,身体则几乎一动不动,对称的上下尾叶能起到最大的推动力。这些特征几乎和其他快速的鱼类一致,在协同进化中鲭鲨成为了比猎物还要快的鲨鱼。
最大的短鳍灰鲭鲨可以达到4米,而且它巨大的眼睛也意味着它的视力比低鳍真鲨更好。实际上,短鳍灰鲭鲨也有攻击其他鲨鱼的记录,即使是个头比较小的灰鲭鲨也有可能被更大的攻击。甚至有人目击到大型的灰鲭鲨杀死和进食海豚。
至于平滑双髻鲨则是另外一种形象。双髻鲨最为人熟知的就是它们突出的头部,不同种类的双髻鲨的头部都是不一样的,最大的无沟双髻鲨(Sphyrna mokarran)头部几乎平直,在中间部分有一个小小的坑;第二大的平滑双髻鲨头部向后倾斜,中间略微突出;第三大的路氏双髻鲨(Sphyrna lewini)头部略微向后倾斜,边缘如同波浪一般不平整,中间部分凹了下去。至于其他几种双髻鲨都比较小,也没有那么有攻击性。
双髻鲨奇怪的脑袋是进化走出的另一个方面,长长的头部让两只眼睛出现在了远离鼻子的地方,使得它们具有所有鲨鱼中最宽阔的视野。在这么大的头部还可以塞下更多的感官,这让它们能用脑袋里的电流感应器官发现藏在沙子里的鱼。此外,锤形的头部还可以像潜艇的水平舵一样,让鲨鱼迅速改变速度和方向。
实际上,双髻鲨不仅更大,而且同样会吃掉更小的鲨鱼。但是,即使是最顶级的平滑双髻鲨最后也逃不出你的大嘴,而此时的你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去完成复仇计划了。然而很不幸的是,虽然成为顶级低鳍真鲨的你成功击沉了那个胖子的船,但是你也被烧烂了半只脸,一只眼睛。得,现在还加上了一条毁容之仇,如果不进化成超越级别的怪鲨你已经不能复仇了。
下期预告:你进化出了神奇的超能力,超越了普通的大小,准备和宿敌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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