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生还者》的结局为何受很多玩家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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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生还者》毫无疑问是PS平台上的最佳的游戏之一（不谦虚一点甚至可以去掉这个“之一”？）——你甚至无法在聊到近几年的优秀游戏时避开它。临近《最后生还者 第二章》发售，我刚好看了疯猫老师的剧情回顾，也重玩了一遍《Left Behind》的DLC，不得不再再再再次感叹这游戏的剧情之优秀。
但与此同时，我也产生了一些思考，这样的剧情——我主要指这样的结局，它合理吗？

这个结局合理吗？
《最后生还者》发售已经这么久了，不论是忠实的主机玩家还是云玩家相信对这个游戏的剧情都已经知悉，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借用龙马老师在评价《最后生还者 第二章》中的一句话——我甚至可以用一句话短短十几个字说完：在僵尸末世主题的背景下，Joel护送免疫者Ellie去研究院研发抗体试剂，但最终为了挽救Ellie的生命而放弃了拯救全人类的机会。
一句话讲完，这样的剧情甚至让人感觉有些俗套。但相信大多数第一次通关游戏的你我，都有被感动到，结束游戏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从侧面证明，这样的剧情设计是让我们非常震撼。

但是抛开游戏本身回过头来想想，这样的结局合理——我更想用“正确”——吗？
相信很多人经常观看类似的电影——英雄冒着个人生命危险拯救世界、面临灾难主角牺牲了自己拯救了许多人。在成熟的电影工业的包装下，许多电影以这样的剧情加上工业化的道具和拍摄制作、精良的配乐辅助，在票房成绩上屡试不爽。
但，这与《最后生还者》的剧情不是背道而驰的嘛？与这些英雄主角相比，Joel为了“一己私利”放弃了拯救更多人的机会，将个人的价值置于了群体的利益之上，放在w博肯定值得一番批判。那么被感动的玩家，这些剧情的设计，是否在道德上有“错”呢？
对不同看法的思辨
这样的问题自然让我们想到了电车难题，更可以直接地引入功利主义的定义。边沁认为“社会全体的幸福是由组成此社会的个人的幸福的总和。社会的幸福是以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来衡量的”，这个论述有两个问题，一是，以社会幸福总和的判断标准来衡量行为合理吗？二是，人类的幸福是可以简单用“加和”来计算的吗？在如今，大家每天浏览很多的内容，看过对于这种复杂的问题的各种讨论，一定不会再落入简单功利判断的窠臼了。
就像刚才说的我们在电影里，还有网络言论的场景下，常常以道德、功利、社会的视角来说事和辩驳（当然，我很怀疑大多数的网络言论能否称之为“辩”）。但我们也会在另一些情况下视角发生变化，例如被Joel这种“个人情感优先”的抉择而感动。这样矛盾的视角完全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它们是如何被统一到一个独立个体的？

这里我就想提出自己的一个观点，我们做出这两种判断都是可理解的，但所处背景不同。在工业化电影或是网络争论（以w博为典型）的语境下，我们一般看的是一件事情的宏观因素。现在我们的体系方法论非常之多，不论是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还是“阶级矛盾分化”之类的体系来分析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总能得出点结论，似乎每个人都能高屋建瓴地指点江山，指出一个个社会矛盾的根源所在。如果以这样的视角看《最后生还者》的结局，自然是不合理的。
但我想说的是，在经历数十小时的游玩过程后，Joel和Ellie之间的羁绊早已深深刻入每个玩家的内心。游戏本体中有太多让人印象深刻的剧情，水电站里得知真相的Ellie擅自离开，Joel受伤后Ellie的照顾，两人在末日偶遇长颈鹿时流露的一丝温馨。最近重玩了《Left Behind》也有几个场景感受颇深，Ellie拿到医疗箱后如获至宝地抱住它，还是为Joel缝针的时候双手颤抖却内心坚定，此时我相信每个玩家都不再是面对“十几个字的一句话剧透”时的旁观者，而是融入了这段冒险，体验了二人羁绊逐渐建立，共同渡过难关的真情实感的参与者。

这种角色变换就指向了游戏结局合理化的最重要的原因：就算游戏本体是虚拟的建模、虚构的剧情和角色，但这是真实的体验。我想这也是我们面对不同事情矛盾态度的连接点：我们看社会问题是观众，我们在玩游戏的过程是在参与。
回到游戏剧情本身，正是因为Joel和Ellie，他们之间不是选择利益的最大化，而是在于两个人真实的生活和感受。也许一个外人（这个外人可能是只看过剧透的人，甚至连认真云玩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会说，拯救世界吧，这更重要。但是，作为Joel，作为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的咱们玩家，一定为他的选择感到庆幸。在这个末世拯救人类可能不一定会成功，但至少他拯救了人性。
从游戏剧情到活生生的生活
我们常说“合情合理”，但现代生活中我们对很多事物的判断大多是“有理无情”。那么多的理论框架，那么多的视角，让我们面对一个问题可以从多个方向下判断，且结论非常合理。但是，没有长时间的培养和相处，就无法达到“情”，更不用说“情”和“理”的统一了。
而体现“情”的场景在现代正在逐渐消逝：远离家乡和亲属消解了亲情和归属感；高度流动的陌生社会极大阻碍了长期培养的情谊；繁忙工作挤占时间破坏了我们与真实的人共享的生活。

个人的生活是高度中心化的，是个人以参与者的身份践行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从一个单纯旁观者的角度来下判断。我们在网络世界无限拔高自己的道德标准和理性来判断各种社会热点事件，有时却忘记了我们正在参与的最真实的生活。我们每个人若要追求良好的生活，必然不是追求单纯的“合理”，而是追求个人行为整体的统一和谐、不是单纯地追求目的，而是在将某件事或者许多事朝着更加完善的方向不断努力过程中获得的一整套感受和体验。去参与，这才是作为一个人的合情合理。
最后来看电子游戏，它通过代入角色的视角、操控、探索，在这个高度抽象化碎片化的浮躁世界中为我们带来真实的感受，这也是老生常谈了。相比于破碎的生活和工作，或许电子游戏创造出的纯粹的虚拟世界反而是我们能够享有的一个更加真实，通过一定时间积​累产生真实感动的地方。
虚拟的世界更加真实，多么讽刺啊。这可能就是龙马老师提到的只有电子游戏这一独特方式能够带来的体验吧。
最后：我第一次通关《TLOU》也是云玩家，很少写文章，当年写作文也挺烂的，所以有表达不好的地方请多多见谅。但我还是希望与你分享一点点最近的思考，有不同见解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