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窝麻雀》：平淡却不平凡的日常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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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窝麻雀》，秋山春。冷门的漫画，冷门的作者，即使在神通广大的纸片圈子里也几乎无人提及。如果说一色真人的神秘算得上 “大隐隐于市”，那么秋山春简直像是少有人知晓、无人问津的世外高人。
更有趣的是，倘要查阅百度百科，还会发现就连性别一项，都是根据其某部作品中的 “简介” 推断而为女性。（偷笑）

且在个人信息里“觉得最幸福的事”：“一边喝酒一边沉醉在漫画中”，这又是多么有生活画面的宣言，洋溢着自得其乐的悠悠哉哉和享受生活的十分惬意。也许正是这种性格带入进生活，从而在日日夜夜创作的过程中奠定了秋山春作品的题材类型，并赋予了作品一种浓郁生活气息的情感底色。
百度百科中提到她的作品 ：
多以日常生活为舞台，用普通人的视点来细心描绘。
《一窝麻雀》恰是这样一部不折不扣关于普通人的生活漫，作品里没有极端强烈的矛盾冲突，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内容，更没有什么高屋建瓴的微言大义，缓慢的叙事节奏、中规中矩的分镜和略显寡淡的台词都或许让人无法跟进、昏昏欲睡。它仿佛是一个小小的记事本，在看似庸常的日子里，将人与人之间那些絮絮叨叨的对话、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以及每个人各自都必然存在的私衷隐情不厌其烦地记录下来，细致入微近于琐碎，平淡至极略显沉闷。
可如果你静下心来仔细去品味，将会惊喜于某些新的发现。那就像是一种珍贵的素纱，洇过水后才会呈现出隐秘的字迹，又像是涟漪微漾的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而在《一窝麻雀》中。这正是作者含蓄的表达、间接的传递，她将自己那些意在言外的妙笔、心领神会的幽默精心地藏匿、刻意地淡化，留待有缘人、有心人自我去思索、去挖掘，从而在这个奇妙的经历中平添许多美好的阅读体验和乐趣。仿佛觉察到作者特别设置的小机关、小暗节，感同身受之余发出会心的微笑。

一窝麻雀，叽叽喳喳的幽默艺术
正如《相聚一刻》、《Love Hina》等许多同类题材的作品，《一窝麻雀》讲述的也是一个合租公寓中发生的故事。男主角桥本更是与同类作品的男主几无二致，有些废柴、懦弱、“天然呆”、却心地善良、为人质朴。
一开篇，他即入住这个公寓——地段好、设施全、租金还很便宜，只是有个奇葩的规定——所有房客必须在早上六点半出席吃早餐。

以此为平台，这就自然带出其他房客角色出场，他们各有各独特的设定，对于故事的推进起到不同的作用，就像是乐团中除了主奏乐器外众多的配乐乐手，在作者全局性的指挥下恰当其时地发出各自的声音。但乐团的配合要求和谐，而漫画中这些角色的一举一动无疑最终都会指向男主，一庄接一庄，是本就不够强势的他麻烦不断，颇感无奈。
起源来自女主多惠子（图1右上），房东太太的女儿，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于新入住的桥本产生莫名的好感，每次遇见都是一脸绯红的紧张，不敢直视，拔腿就走。

这不禁让有些迟钝的桥本一上来疑惑不已。桥本另有心仪的女同事福田小姐，而多惠子对于桥本的爱慕和桥本对于福田的暗恋，这样的情感追逐贯穿全篇，形成了情感叙事的基本张力。
围绕这条感情主线，发生在各个角色之间的故事就像是麻雀般叽叽喳喳，在这 “一窝” （公寓）内每天的生活既吵闹又欢乐，而作者在刻画这种平淡的日常时，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幽默天赋，在她的笔下，那些幽默的画面时而是对真实生活的模拟（再现），时而又是将生活细节沉淀过后的高度形式化、戏剧化（表现），她以自己独特而又多样的幽默表达方式，将读者带入生活却又逸出生活，始终呈现着一种独特的幽默艺术魅力。
首先是人物形象的幽默，这是作者通过打造特殊的人物形象来搞笑读者，这种搞笑直接与人物性格相关，是人物个性的幽默表现。
比如这种题材中必有的冤家CP，“毒舌" 美代小姐（图1右下）和 “粗眉毛” 学生小田（图1左下），他们俩真是对桌如对手，是这 “窝” 中两只最聒噪的麻雀。每日的互相开火，大段的揶揄嘲讽是语言文字的主力输出，有时候略显吵闹，却是活跃气氛必要的存在。

特别是美代，一发挥其 “毒舌” 特性，就开启 “胡诌” 段子式幽默。
例如男主本来抱着 “多惠躲着自己” 的疑惑询问美代，却被美代习惯性误导，未剃的胡须、露出腿毛的四角裤、乱糟糟的头发，一度以为自己的不拘小节让多惠产生了 “很恶心” 的感觉而避之不及。

还有提到从未出现过的多惠的父亲时，仅凭曾经看到房东太太 “很严肃的” 与一辆高级轿车里的人谈话，就一连串的臆想假定多惠子的父亲是神秘的政治人物，且多惠子是不可告人的私生女等等，笑料不断。

又例如房东太太（图1上），气质温文尔雅，好像永远都是一副菩萨低眉、与世无争的祥和模样。表面上她仿佛对一切视而不见，其实早已尽收眼底，包括当桥本向她提及多惠子的异样时，她作为母亲已然察觉，却选择不予干预、充分相信自己的女儿。
可那眯眯眼一副笑脸的告诫桥本：“ 如果有人害那孩子哭泣，不管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要有这个觉悟哦！” 这样亲和的画面与冰冷的言语恰好形成巧妙的反差，犹如平静的温室里忽然吹进了一股冷空气，让桥本不禁背后发凉的同时，却让读者捧腹不已。

除了形象设定的幽默外，作者还擅长把各种性格的人物带入进故事中，从而产生内容的幽默。
比如 “呻吟事件”：喜爱种菜、“好管闲事” 的矶部大叔（图1左上）偶然间听到楼上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唯恐有什么不雅的事情发生对年轻的多惠子产生不良的影响，从而引起了一场人人洗刷自我嫌疑的讨论。当中几个人物之间的猜疑和 “攻讦” 非常搞笑，最后又是由无辜而悲催的男主来背锅，却在不久后巧合地发现，原来嫌疑人是 “粗眉毛” 小田，他经常偷偷地观看羞羞片，一次不小心竟放出声来.....

“撞头事件”：桥本把公寓 “吃早餐” 的规定说给同事好友，非但没有获得什么理解，反倒是被同事认为 “太奇怪了”，是不是 “房东另有企图，签了什么奇怪的契约？”，并要当着桥本的面故意地讲给福田小姐。一直暗恋福田的桥本不希望她对自己留有一点不好的印象，万般尴尬窘迫的情况下，为了堵住同事的嘴，出人意料地撞头一击！

“锄刀事件”：机缘巧合下，福田小姐要来公寓做客，桥本不愿被房客们看到，从而落实 “呻吟事件” 的罪名。本来想两人偷偷溜进屋里，却总是碰到有人外出，带着福田小姐躲来躲去的过程既荒谬又有趣，最后竟然将福田藏到漆黑的仓库中，正好碰上毫不知情的矶部大叔劳作完走进仓库。在那一瞬间，表情冷峻的矶部大叔、闪着凛冽寒光的刀尖，懵然惊慌的福田小姐，这样的画面直好像穿越到了《金田一》漫画中的某个凶杀现场，这样的恐怖元素借入到搞笑的漫画里，非但毫无恐惧之感，反而增强了笑点，犹如荒诞喜剧的一幕。

除此之外，“撞头事件” 后，男同事经常无故使唤起桥本，只要桥本稍有异议，就撩起头发给你看~

这一幕和 “锄刀事件” 结尾的一幕都没有任何台词、无需任何言语，却是特别要提及的——一种作者匠心独具的幽默方式：形式的幽默。
这种方式不仅源自于生活的细节，更是作者与读者基于生活的默契，并将这种默契抽象化、戏剧化，不管是最终 “碰头” 前的大量对话，还是 “仓库亮刀” 前的东躲西藏，这就仿佛你在观看舞台剧，台上赫然一群麻雀，它们始终不停地吵吵闹闹、扑腾来扑腾去，可就在某个微妙的时刻突然开启了消音的状态，只有表情和动作，失去了声音，却油然生发出滑稽的味道，升华出了默片喜剧的艺术效果。
咻咻咻，三只麻雀心中的情感追逐
这部作品的另一大特点就是充斥着大量的人物心理活动，特别是两位主角。对于多惠子和桥本这样处在暗恋期、渴望爱情的少年少女，他们怀揣的那些奇思异想和不易为人察觉的小小情思，作者拿捏的十分精准，刻画的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引起深深地共鸣。
首先来看女主多惠子对于心上人的惦念，她的房间正在桥本的楼下，一个人在屋里无所事事，所有心思全在桥本的身上，她会关注他什么时候进门，回家后有没有泡个热水澡？听着楼上流水的声音，时间太长竟会胡思乱想，担心桥本是不是出了意外，着急忙慌地喊母亲去叫救护车，却发现桥本只是睡着了忘记关水龙头而已。

曾经想跟美代聊聊桥本，被美代识破却羞于承认，眼看话题被美代越岔越远，终于羞涩不甘到快要流泪。

看到桥本屋中黑灯、夜深未归，心里琢磨他 “是不是还在加班？”
在楼梯处徘徊想制造偶遇，没想到真的碰到桥本，当桥本质问 “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时，情急之下竟不假思索地谎称 “月亮太美了，跑出来看月亮”，而后被桥本诧异地戳穿：“今天是阴天耶！”

这些都是作者对一个花季少女初尝恋爱滋味的细心描绘。特别是之后闺房中回忆的片段，那些尴尬可笑的一幕幕，全是因为自己面对桥本时的害羞紧张而导致的，每每回想起来都感觉好丢人，坐立不安、无法入眠，难为情得不想要承认，甚至羞到极致发出声来。
作者通过这样的细节把少女悸动难安的情思表现得淋漓尽致，看似信手拈来，却又合情合理、放在好处，实为难得的妙笔。

而在刻画男性的心理活动上，秋山春老师同样可圈可点。擅于捕捉男性那些隐秘的、怪诞的，好色妄想可又真实存在的小心思、小情结，比如常年吃着包装食品度日的桥本，偶尔会想到自己孤伶伶吃过的杯面，简直可以绕地球一圈，进而奢望有朝一日暗恋的福田小姐成为妻子，每日给他做着幸福的爱（屁）的（帘）料理。

和同事吃饭，每次都点相同的套餐，却被同事拿来牵强附会，揶揄其保守而显得无聊，所以不受女人欢迎。殊不知他只是记不清想要套餐中的某个字怎么念，怕念错遭到嘲笑，给心仪的福田小姐留下没文化的坏印象。
这样过于在意对方，从而被误解甚至闹出尴尬的情状，现实生活中也许比比皆是，却不常为人道出。作者摹画出的这个小插曲，正是把那些隐秘的情感与心事表现出来，仿如摭取于生活的珍珠，本是含泥带沙、暗淡无光，却被作者打磨的荧荧发亮。

特别是在地铁中，看到陌生女士美丽的脚踝，心中波澜丛生，幻想着美女掉落物品给自己制造邂逅相识的机遇，仿佛命运的爱神就要靠近。可忽然梦醒，看到别人双宿双飞，自己仍是孤单一人，回到现实后，觉得 “还是没有人能赢得过福田小姐的脚踝”。
这种看似略显怪异的情结、癖好，非但没有让人不适，反而增添了漫画内容的真实性，证明了作者对于男性内心的细心观察并擅于融入到作品中展示出来。

最后桥本终于向福田小姐表白，福田小姐表示自己虽然很欣喜，却不能接受，体现了独立女性思想成熟的一面，故事没有落入俗套，想当然童话般的结局。多惠子、桥本、福田，正如三只麻雀，你追着我，我赶着她，而她选择独自成飞，众皆散去。

页面麻雀，蹦蹦跳跳的视觉蒙太奇
这部作品的分镜也十分有趣，对于画面的调度，作者可谓随心所欲，在整体正向叙事的基础上，几乎每话中都穿插着大量的回忆、倒叙或是心理活动。要不就是男女主人公两个视角的平行叙事、多场地的来回切换，好像一种非线性非匀速地运动，时快时慢，时前时后，节奏不定，甚为随意，假如读者没有足够的专注和耐心，往往难以进入状态，遂将这部作品错过。
例如全书的第二话，首页呈现的是：
时间：AM 6：28
地点：203号室
人物：桥本，他在卫生间中对着镜子，头上一个肿包
与第一话的内容没有任何关联，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紧接着翻过来第二页又是：
时间：AM 6：29
地点：103号室
人物：多惠子，她正沉浸在少女漫画的情节中
随着页码加一，时间前进了一分钟，几乎可以看成同一时间轴下的平行叙事。

AM 6：30，再往后用了4页描画了全员出席早餐时的叽叽喳喳。而后在桥本夹起一个茄子时若有所思，进入昨日的倒叙，引出了 “撞头事件”，说明了肿包的由来。

倒叙结束，已然跳转到当天的晚上，被男同事 “胁迫” 替他干活。加班后一个人去买吃的碰到了多惠子，两个人边走边聊

与多惠子的几页剧情过后，一翻转又回到（某个）晚上加班的状态，同样被男同事 “胁迫” 去买晚餐。这次碰到的是福田，两个人又边走边聊了一段....

由以上看出，两次加班的桥本都被男同事 “胁迫”，却分别碰到了多惠子和福田小姐，展开了不同的对话。这既可以理解为发生在两个不同夜晚的事情，又仿佛是平行世界下各自进展的剧情。
作者在空间与时间上的任意跳跃，将分镜故意打乱但却保持内在的叙事逻辑，从而把本来平淡无味的故事讲得异常灵动，甚至我们还可以更天马行空地去想象。在作者施展魔法般的画笔下，一页页的画面仿若都幻化成欢快活泼、无拘无束的一只只麻雀。而整本书自然变成了这些 “页面麻雀” 的鸟窝，它们在其中蹦来跳去、窜进窜出，貌似凌乱不堪、吵吵闹闹，却无形中从漫画的表现技法上都契合了作品的主题，为《一窝麻雀》延伸出了更广义的诠释，读者随着秋山春老师出神入化地剪辑与拼接，似乎产生了蒙太奇的视觉效应。
扑腾扑腾，麻雀飞走后留下的隐隐伤感
故事临近结尾，随着美代即将离开，那些在之前铺垫过后的隐情渐渐浮出水面，比如多惠子的父亲，漫画中从头至尾也未曾出现。通过多惠子的讲述才知道，原来父母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中，可房东太太还会时不时去他的住处，两个人见面、看电影，貌似并未决裂，让人十分诧异。

这时候多惠子讲起父亲的故事，大概是4、5年前，父亲突然辞职、也没有跟妻子商量，就撇下家庭去环游世界，口口声声说着 “想要对自己狭隘的世界观发动革命” 这样奇怪无厘头的荒唐理由，结果不到两个月又因为 “自己太寂寞了” 跑了回来。可是从此家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尴尬，所以她的父亲才提出了 “很多人一起吃饭” 的倡议，成为 “早餐协约” 的始作俑者，尽管如此，后来还是和妻子讨论过后搬了出去。

这是作品全篇对多惠子父亲最详细的描述，之后再未提及。作者好像通过多惠子为人们讲述了一个略显吊诡的奇特故事，而在我看来，这是作者最精彩的留笔之一。
作者没有为多惠子的父亲创造任何可见的形象，白描式的叙事犹如隔空地涂画，可空空如也的表向外却暗藏了一颗 “蠢蠢欲动” 的心。那也许是一种难以按捺的激情，又或许是旷日长久的想望，但终归是要去 “改变”，离开不喜爱的职场、逸出家庭的常轨、抛却所有的羁绊，从而踏上属于自己的 “革命之路”。
虽然 “短暂的逃避” 后，又不得不回来面对人生的现实，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一个曾经渴望自由的灵魂。而任何事情必然会付出代价，如果想打破固结的常态，解裂的伤痕自然无法避免、“受过伤的心是有璺的”，所以当原本的一家人重新聚到一起，却不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互相的心知肚明却难以启齿、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时间带走的是往日里家人之间的亲近与和谐。
作者仅用几句话勾勒出的故事，看似简单，却最为丰富，当中省却了太多仍可展开的细节，比如父亲的心理挣扎和房东太太的心碎无奈等等。秋山春老师正是用这种 “计白当黑” 的手法为读者留下了宽广的想象空间，从而也是读者可以回味无穷的宝贵之处。
除此之外，还要提到戏份较少的 “粗眉毛” 小田。
在之前一次集体早餐中，刚刚参加完亲戚葬礼的小田从家乡回来，为多惠子和美代都带了俩人爱吃的家乡土特产。可为了与美代打嘴仗气一气对方，故意说 “忘记了美代小姐的那一份。”
而后在转向夸耀自己家乡的聊天过程中，突然被美代来了一句：“你在这里的女朋友不会觉得寂寞吗？” 使得小田瞬间息声（配合上一个温度计骤降的画面，笑）。几秒钟的尴尬过后，桥本原想岔开话题打破冷场，不料小田没有理会，而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回答美代前面的提问：“美代小姐，你明明很清楚的啊！很遗憾，不需要你的担心。因为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这个桥段起初我看了好几遍，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摸不着头脑，简直像是生硬的尬聊，且又不存在什么可使人信服的逻辑关系，甚至一度认为翻译方面出了问题。
可直到看过临近结尾的如下一幕，才恍然大悟，发觉秋山春老师的埋笔之深。

长久来，美代就像多惠子的知心大姐姐，对于自己的离开，她和桥本本来都担心多惠子一时会无法接受，却没想到多惠子出奇的平静。反倒是一向 “水火不容” 的小田，“比较看得出来他很不知所措”，当桥本跟他提及此事时，小田微微流汗但假装镇静地表示 “对于美代小姐这样强势的女孩，竟然会想跟男朋友住在一起” 的不理解，那句 “你就让我表达一下嘛！”仿佛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不吐而不快，使得读者和桥本恍然间一同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
可见“前世的冤家，今生才可狭路相逢”，打嘴炮天长日久也会打出情愫。小田对美代的这份感情被秋山春老师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几笔带过，像是平静湖面上冒了几个泡泡。
作者以这种方式提示读者水下有鱼，但会不会去钓、能不能钓上鱼来全凭读者自己的本事。秋山春老师再一次展现了她的高明之处，这种 “擅于留白” 的叙事方式也已成为她创作漫画的显著特点，而对于读者而言，用心地去寻找、去挖掘、去体会这样精妙的言外之意，不正是我们阅读漫画最大的乐趣之一吗？
故事的结尾，桥本和多惠子最后的谈话中，两个人都敞开了心扉，虽然对于美代的离开，之前每人都表示 “合租公寓的住户” 而已，意味着聚散无常，本不奇怪。可白百合公寓的这些房客，他们每天6:30准时见面、吃饭、聊天、打屁，早已产生深厚的感情。
就像桥本说的那样：“虽然不是一家人，却不能跟一般公寓的住户相提并论。” 而环境总是要变化的，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可不管天南海北、身在何处， “只要心态保持畅通，人跟人的关系将会不断地持续下去。”

这部作品通篇没有什么高深的大道理，甚至没有可以称为 “高潮部分” 的环节，平平淡淡的情节，却被作者讲述的有滋有味、温中适度。最终一种明快晓畅的方式戛然而止，也毫不拖泥带水，情感泛滥，真的就像截取于日常生活的片段，那么地平顺自然、舒适怡人。
一窝麻雀，其中一只飞走了，就会有另一只即将飞来———白百合公寓，欢迎每一位房客——只要 “能够出席早上6点半开始的早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