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端午最后一天假期的早上五点半,在一周目通关《最终生还者2》六个半小时后,我仍无法安然入眠。它不是带给人们轻松愉快体验的游戏,相反,游玩它给我的内心带来了难以言明的负担与重量,一如游戏中艾莉一角内心所承受的困惑与重量。这促逼着我从床上爬起来写下这些文字。
乔尔之死是个无法承受的冲击,其冲击之处不仅在于它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和它发生时血腥残忍的悲剧场面,更在于它的避无可避。倘若它发生得毫无缘由,比如乔尔某次巡逻时遭遇大群感染者袭击,我大可以认为这纯属运气不佳,违背他本人的真实命运,由此彻底不接受这种安排。但是,乔尔的死恰恰是前作埋下的深深祸根,这是他为救艾莉义无反顾屠戮整个火萤所欠下的血债。现在,祸根恰时引爆,丧父之女千里寻仇,合理得宛若他命该如此。这令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否定它突然降临的理由,躲无可躲,只能同艾莉一样直面它所带来的痛苦冲击。任由由此引发的愤恨之火熊熊燃烧,支撑起整个复仇之旅。
不过,倘若艾莉的内心简单得仅有愤怒复仇这一种情感,本作也仅仅讲述一个经典复仇故事而已,那么乔尔之死大可出现在开头,完全没必要在此前花费数个小时回顾前情并交代新的人物关系。
事实上,除了占据最主导地位的愤怒复仇之外,艾莉的内心还承载了许多别的情感。无论是经玛利亚强化的对先行者汤米的担忧,还是与情人蒂娜之间微妙的情感关系,以及杰西介入后更加复杂的情感关系,这些均在先前早早植根于艾莉内心。它们一开始并不同艾莉的复仇心相悖,却在艾莉寻仇过程中因她的种种遭遇而逐渐绽放开来。
仅仅是情感的复杂,当然不足以在内心产生足够沉重的重量。真正让心灵承重的,是日日夜夜不得不面对的无法解决的困惑。艾莉的寻仇路走得很难,不光是环境艰苦、敌人众多、补给匮乏,更难的是随着她往西雅图市区走得越深,她内心所承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刚抵达西雅图时,她内心的复仇信念无比坚定,她深信复仇是她最该做的事,是最正当不过的事。可以说,此刻在艾莉心中,埃比一行人甚至算不上人,他们的存在与非人的感染者无异,消灭他们是天经地义。
当艾莉从诺拉口中得知杀死乔尔的人皆出自火萤时,她开始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乔尔。当然,这完全不足以抵消艾莉丝毫的复仇心。但是,埃比他们拥有了正当性。
艾莉再无法视他们为天诛地灭的怪物,只能视他们是血海深仇的仇人。正因这些仇人开始被艾莉当作人来看待,所以艾莉才会愧疚于逼问诺拉的手段是否太过残忍,这在她心中埋下了对自己复仇行为产生困惑的萌芽。
蒂娜的怀孕与杰西的到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本来,艾莉只需一门心思扑到复仇大计上,可蒂娜一怀孕,她不得不将蒂娜的安全纳入考虑之中。新增的负担令她口不择言,而这又成为她与蒂娜之间关系的新麻烦。杰西的到来本该大大减轻艾莉在战斗上的压力,可是他蒂娜腹中孩子父亲的身份又使得三人的关系变得微妙无比,需要花更多的心思来处理。更何况,杰西还带来了新的理念——暂停复仇,这其中潜藏着令小队分裂的风险。这些全是艾莉要考虑的事,但它们与复仇的目的并不相符,统统成了在艾莉的内心中施压的新困惑。
如果仅仅是上述这些,和复仇想比也不过就是些谈不上多重要的困惑而已,艾莉强大的内心还能应付得住。但是,很快发生了一件艾莉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在追问埃比下落时,艾莉失手杀死了怀孕的梅尔,这甚至让她产生了严重的生理不适。
对我来说,这是在乔尔之死后又一次巨大的冲击。因为艾莉做了一件绝对的恶事,负罪感会像海啸一般冲击艾莉的复仇信念。先前她对自己复仇行为产生困惑的萌芽迅速花开绽放,在她内心中构建起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困惑格局。
与其他复仇者因行必要之恶而心生困惑的烂俗套路不同,艾莉内心困惑的独特之处在于她面对的不只是自己内心的道德谴责,而在于一路伴她走来的蒂娜也是位孕妇。从她确认死去的梅尔是孕妇的那刻起,她便不可能不将其联想到蒂娜身上,她不可能不去想象艾比对蒂娜行她对梅尔所行之事。如果心中仅存道德上的谴责,艾莉其实很快可以压制下去,毕竟她面临的可是非生即死的险境。如果心中仅存对蒂娜安危的担忧和失去蒂娜的恐惧,这其实和复仇艾比并不冲突,因为威胁正是艾比,除掉她一了百了。恰恰是前面那么多种元素的交织,令艾莉觉醒了一个强烈的意识——艾比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先前知晓埃比杀死乔尔的正当性,其实已经让艾莉在理性上认可了她的行为。是的,埃比复仇是合乎道理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莉能在情感上接受。你在我面前虐杀的人是乔尔,虽然你有你的正当性,但我们就是不共戴天,因为那是乔尔。
在艾莉亲手错杀梅尔后,情况变了。艾莉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于失去蒂娜的恐惧,和幻想失去她之后的痛苦,正是埃比在见到欧文和梅尔的尸首后会承受的痛苦,她达成了对埃比处境的高度共情。艾莉当然明白埃比会发疯般来找自己复仇,就像自己之前发疯般来找埃比复仇一样。埃比前来复仇这件事,对此刻的艾莉来说,无论从理性还是从情感的层面上,都是彻彻底底的正当,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
而这与她想要杀死埃比的复仇心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因为杀埃比就是杀死一个和自己拥有相同的痛苦、愤怒与复仇信念,行着和自己相同之事的人,相当于杀自己;而不杀埃比,意味着从心底里扼杀自己的痛苦、愤怒与复仇信念,同样相当于杀自己。这种心灵困境令艾莉的内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合乎自己内心真意的。她心乱如麻,她甚至都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肯定会找上门寻仇的埃比,她甚至萌生了退意。
谈起埃比,她真的是一个很难去塑造的角色,因为她一出场就只能让人去由衷地痛恨。如果顽皮狗希望我们一直痛恨她,那根本无需去塑造她,而故事则将沦为烂俗的复仇类型剧;如果希望我们的情感能够彻底翻转过来,由痛恨翻转成谅解和喜爱,那么可以想见,势必要对埃比进行至少是在前作中对乔尔和艾莉的那般篇幅极长且浓墨重彩的塑造才行。而这将与游戏真正主角艾莉的剧情彻底撕裂,宛如一个物体有两个重心,一张特写有两个焦点。这会是叙事的灾难。可见对埃比的塑造,是无异于斯库拉与卡律布狄斯的两难。
顽皮狗是如何做的呢?首先,他们让艾比身上的所有特质均与艾莉身上的特质一一对应,埃比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艾莉。在此前提下,她经历的是前作中乔尔所经历的一切。
最开始,埃比除了复仇之外一无所有,组织、同伴,甚至触手可及的爱情对她来说其实都毫无意义,一如前作伊始对世界彻底丧失信念,纯粹自私自利的走私客乔尔。随后,埃比同救下自己性命的勒弗结下了难以斩断的羁绊,她们从刚开始的相互利用,慢慢地相互了解,相互依靠,一步步走到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的程度。这正是前作中乔尔和艾莉所经历过的一切。
事实上,对埃比塑造所占的篇幅远没有前作那么长,这本该远远不足以讲述出翻转玩家情感的故事,不足以塑造一个能让玩家从痛恨和厌恶翻转为能够理解和代入的重要角色,但顽皮狗却借助这种方式逼近了这个目标。因为埃比的故事我其实在前作中早就看过,她经历的事我在前作中都经历过,全是熟悉的和似曾相识的。对于接受她,除了情感上的拒斥之外,完全没有别的门槛。
这种处理方式当然会被认为是一种取巧。大家纷纷诟病埃比因塑造得过于贴近艾莉和乔尔而伴生的不真实感,更有不少人觉得让这样一个残杀乔尔的恶棍拥有和艾莉一样的特质,做着乔尔做过的事,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令人作呕的事。但对我来说,这样的处理恰恰高明得无以复加。
因为顽皮狗虽想要翻转玩家的情绪,但根本没想让埃比成为主角,主角一直都是艾莉。顽皮狗根本不可能塑造一个与艾莉全然对等的角色来撕裂整个故事叙事,他们对埃比的塑造恰恰是服务于艾莉内心的困惑与承重的。要想明白这一点,必须得看看顽皮狗是如何将艾莉这一角色立起来的。
我想,艾莉这个角色之所以能立起来,能深深打动人心,正由于她内心彰显出的复杂困境和由此而生的重量也分毫不差地压在玩家们的心头。以同样的标准来看埃比,她有什么困惑吗?她的心灵承受过什么重量吗?完全没有。她的生活笔直得令人羡慕,她有什么样的信念就去做什么样的事,想复仇就直接去复仇,想找人就直接去找人,想救人就直接去救人,想背叛就直接背叛,一点两难的抉择都没有。她无比坚定的信念和言出必行的作风给她身边的朋友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这本该成为她的困惑才对,可事实上完全没有。
丹尼因目睹她残杀乔尔的行为而丧失活下去的信念,按理说埃比应该愧疚,但她完全没有;她为了拯救勒弗姐妹背叛组织,按理说应该有些心理负担才是,但她完全没有;她与欧文藕断丝连的感情硬生生横在欧文与怀了他孩子的梅尔之间,按理说这应该成为她的困惑,但她很快就全身而退,彻底投入到与勒弗姐妹的人际关系中。埃比是不是天生少根筋呢?不是的,她的情感其实很细腻,她完全明白她和梅尔的尴尬所在,也懂得怎么去呵护和安慰勒弗姐妹。上述所有问题全都被艾比细细看在眼里,但它们全都不构成困惑。这使得埃比这个角色其实完全立不起来,她的心灵一丁点儿理应承受的重量都没去承受,又怎么能像艾莉那般立得起来呢?
她不像是个拥有真实心灵的主要角色,更像是艾莉和乔尔的映射与幻影,这正是顽皮狗的编剧们想要的。
为什么成为艾莉和乔尔的映射与幻影才是高明至极的做法?让我们回想一下艾莉内心最大的困惑是什么。艾莉的心之所以承受难以想象的重量,是因为她明白埃比同她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另一个自己。这是艾莉因错杀怀孕的梅尔联想到同样怀孕蒂娜而生的共情所引起的,但这全然遮蔽在艾莉的内心世界当中,不可能完全向外展现。是的,我能通过艾莉的神情、她信念的变化体会到这份重量,但这说到底只是臆测,是纯粹外部观察的结果。如果一直把视角锁定在艾莉身上,我将永远都无法切身体会这种“我杀我自己”的两难困境所带来的沉重负担。
然而,埃比线的剧情带来了让我如艾莉一般切身体会埃比就是另一个艾莉的可能性。我经历了埃比的一切,我的的确确切身体会到她就像是艾莉的映射和幻影,这正是埃比在艾莉眼中的样子。我眼中的艾比,与艾莉内心中的埃比,此刻高度相融为一。这正是埃比剧情线存在的意义。
当我控制着埃比破门而入,惊慌失措的艾莉脸上充满错愕与凌乱。她所有的神态与动作全然演绎着我的心情,她的心灵则全然交由我的内心来演绎。我所控制的埃比,是为这一前所未有的共情而生的终极工具人。
埃比破门而入,与艾莉展开对决,这其实是我活到现在最不想进行的游戏战斗。我深深明白这是“我杀我自己”,这正是艾莉的困惑所在,这是我与艾莉所达成的的第一层共情;我必须控制这艾比去杀我根本不想杀的艾莉的处境,正是此时此刻艾莉根本还没能理清楚是否真正要杀艾比就必须面临非杀她不可的处境,这是我与艾莉所达成的第二层共情;我完全理不清这场对决应该走向什么样的结局,我对于我真正期望的结果彻底迷茫了。艾莉同样也不明白她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符合她内心信念的。是杀死埃比吗?是被埃比杀死吗?是都活下去?还是共赴黄泉?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无论怎么做都留有巨大的愧疚和遗憾,都会产生巨大的问题。这是我与艾莉所达成的第三层共情。
在惊险刺激的短兵接战中,我没有丝毫余力去慢慢梳理和体会这三层共情的韵味,只能分心在战斗操作上,放任共情在我内心激荡。这种内心激荡又干扰我的战斗操作,让我根本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其中,而是深陷与艾莉的共情。我想,这又与艾莉是一样的。她也像我一样无法专心战斗,而是不得不分心于内心的困惑。这导致我俩都像提线木偶一般,在迷茫和不知所措中迎来完全不受自己掌握的结局。
艾莉和埃比在剧场的首次对决,打得十分窝囊,一点都不尽兴。对于艾莉来说,它是毫无准备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如果一切就这样仓促结尾,那么她内心所承受的巨大重量将无处安放;对于我来说,我前面历经了那么长时间的艰难险阻才达成了与艾莉的高度共情,如果在仅仅这么一个场景中就全然宣泄出去,实在是巨大的浪费。因此,它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一个终结,而最好是一个悬置。事实上,它的的确确悬置了艾莉内心的重量和我的共情。艾莉内心承受的重量需要充足的时间来思考和消化。只有当她尝试过所有企图绕过和忽视它们的方法均无果,意识到必须去直面它的时候,艾莉才能从内心的重量中凝结出真正的信念。这信念将揭示她那内心的困惑所带来的愈加沉重的负担真正该安放的地方。
当艾莉毅然决然回绝蒂娜,踏上寻找艾比之路时,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对艾比做什么,她只是想先找到埃比而已;当艾莉得知埃比被抓,她孤身一人独闯蛇帮之时,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对埃比做什么,她只是想先见到埃比而已;当艾莉在海滩上找到木桩上饱受折磨的艾比并将她亲手救下,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对艾比做什么,她只是想先看看艾比如何反应而已;当艾莉拿着小刀指着勒弗逼艾比与她决斗,她其实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对艾比做什么,她只是想为自己做个了结而已。
艾莉其实非常明白自己是来干啥的,她来此就想给一切做个了结。但是,究竟应该作何了结?谁心中都没有答案。艾莉不求答案了,她现在只求了结。这与她和埃比在西雅图剧院的首次对决时的心境截然不同。正是这种不求答案只求了结的心境,为这次海滩上的肉搏填上了宿命的底色。
坦白说,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酣畅淋漓的BOSS战之一。这丝毫没有涉及到游戏的机制设计,完全是由剧情演绎与人物塑造引导出来的。我所操纵的艾莉挥出的每一拳,其中都蕴含了太多太多。艾莉的每一拳,都在迫近她所渴望的了结,都是她那在重压下承受许久的不屈心灵的释放。我不再那么关心艾莉内心深处的仇恨还剩下多少,她对艾比的又是何种态度。噢,这个可怜的孩子独自一人被这些折磨了太久,我只希望即将到来的了结,对她来说能是个可以接受的救赎。可是,对于艾莉来说,什么才是救赎?我不知道。
即将溺毙埃比的最后一刻,艾莉回想起和乔尔最后的谈话。原来她和乔尔和解了,原来她愿意试着去原谅乔尔的谎言了。在复仇怒火掩盖下的真正遗憾是她再也没机会对乔尔履行她说的话,原来正是这一点作为她内心痛苦的内核困扰了她那么久。当艾莉身陷究竟怎样对待埃比才正确的追问时,她其实永远都问不到答案,因为她内心真正的伤痛并不在此。倘若艾莉不来见埃比,她会终其一生执着于埃比,她无法再看到自己内心的伤痛处。正是由于她勇敢地来直面埃比,不求答案只求了结,她才能洞穿埋藏在艾比问题背后的真正遗憾。一切,都仅仅是因为乔尔不在了。
到现在为止,仔细想想,为什么艾莉会独自一人被自己内心的重量折磨这么久?她其实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困扰。难道她因洞察乔尔谎言致使二人关系陷入巨大危机,对她来说就算不上困惑吗?内心不曾因此承受重量吗?不,我认为她对待乔尔的困惑应该超过对待艾比的困惑,乔尔问题的重量也要重于艾比问题的重量。那么她为什么最终能够处理好对待乔尔的困惑和由此引发的心灵承重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乔尔在她身边。因为乔尔在,她可以找乔尔商量,找乔尔分担。即便是乔尔自身引发的问题,依然可以如此。可是,在面对艾比时,乔尔不在了。艾比正是乔尔不在的缘由,乔尔不在了。
没了乔尔,所有这些当然只能由艾莉独自一人承担,绝不会再有一个像乔尔一样的人为她提供乔尔一般的帮助。这就是为什么艾莉内心的所承担的重量会大到如此地步,因为从前替她分担重量的现在反过来变成重量在压着她。但是,乔尔不在并不意味着他没给艾莉留下什么。在生死存亡时刻,在海滩的尽头,艾莉终于想起来,她在饱受乔尔谎言的困扰后所做出的决定。这是仅对乔尔才能做出的决定,若非乔尔,她绝对不愿意试一试。
艾莉原谅了埃比吗?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就像她知道自己应该永远都无法原谅乔尔的谎言一样。不过,由于对象是乔尔,她愿意试一试,这是最令乔尔感到宽慰的。乔尔不在了,她再次面临心灵的困境,她到底如何去弥补再无机会试着原谅乔尔的遗憾?她只能去接着做她愿意对乔尔试一试的事。艾莉要试着对杀害乔尔的埃比做她只愿对乔尔做的事,这绝对不是背叛,因为这是她和乔尔共同找出的,应对心灵困扰与承重的最好办法。没有什么比亲自使用它,更能弥补乔尔不在的遗憾了。使用的对象,已无关乎是不是埃比。因为这事,乔尔有份,乔尔有份就够了。
艾莉断了两根左指,再也无法弹吉他。这不要紧。断指与吉他,安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一如艾莉曾经所承受的困惑与重量,也全都安放在她内心中它们该在的地方。它们永远都在那儿,不会再跑不会再闹。所以,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现在是端午最后一天假期的晚上八点半,我几乎已快神志不清。完全没能预料到写完这些文字需要耗费我整整一天的时间,总算可以安然入眠了。一觉醒来又将投入新的工作,《最后生还者2》带给我的体验也会像艾莉所承受的重量那样安放到它该在的位置。无论过多少年,我都将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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